这首曲的前五句写作者月夜在江上眺望,听到的是悲凉的箫声,看到的是月映空楼,西风古殿,一派衰颓景色,不见昔日繁华;末两句写作者耳边传来涛声,不由得触景伤怀。全曲虚实结合,情景交融,饱含慨叹惋惜之情。
“锦帆落天涯那答,玉箫寒江上谁家”,写沦落天涯之人,为虚写,是作者想象之景。“锦帆”华美,却是漂泊流亡之帆。“玉箫”精致,却充满清寒悲怆之气。“那答”与“谁家”则飘渺不定,踪迹难觅。字句于精致之间更显迷茫怅惘之情。
“空楼月惨凄,古殿风萧飒”,写作者眼前所见之景,是为实写。即使“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刘禹锡《石头城》),但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空楼”、“月”、“古殿”、“风”本都是清冷凄凉之景,作者将它们组合在一起,月照空楼更显凄清,风穿古殿倍加萧瑟。
“梦儿中一度繁华”和下句“满耳涛声起暮笳”,虚实相生,将梦境与现实及想象交织。在作者的梦中,扬州依然是历史上夜夜笙歌、纸醉金迷豪华之都,而此时作者独立淮水江边,只有涛声灌耳。盛与衰,过去与现在,梦中与现实的强烈对比,增强了悲剧效果。“梦中一度繁华”亦有可能是作者曾居扬州或亲临过扬州,亲眼目睹过扬州的繁华,可惜后来因战争影响而衰落,而今只能在梦中回味当时盛况。“再不见看花驻马”,写昔日之人,与首句呼应,亦是作者油然而生的感慨。“看花驻马”,可以想象昔日俊赏才士打马走过美丽的扬州,因花驻马,细心观赏,何等风雅。诗情画意之下,亦显时局安定人心静好。而今这一景象再也不可能重现了,这一句集中表达了作者对昔日繁华的眷恋。
这首小令采用对比的手法,着重表现扬州今昔的不同,今日的扬州萧条破败,冷冷清清;昔日的扬州箫鼓歌吹,兴盛繁华。全曲抒发了作者对沧桑兴替、物是人非的伤感之情。此曲由古及今,由人及景再及人,从多角度渲染了当下扬州的荒凉衰败。意象朦胧清幽,虚景与现实交错,情感与事物交融,往复低回,使得意境扑朔迷离,曲尽作者内心变化,饱含慨叹惋惜之情。
此文重点描绘滕王阁雄伟壮丽的景象。状写宴会高雅而宏大的气势,抒发自己的感慨情怀。文章在交待了“故郡”、“新府”的历史沿革后。便由阁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环境写起。“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滕王阁就坐落在这片吞吐万象的江南大地上。接着,作者的笔由远及近,由外景转而描绘内景。“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下临无地”、“桂殿兰宫”、“绣问”、“雏登”。“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王勃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一个“路出名区”的“童子”,“幸承恩于伟饯”,他为自己有机会参加宴会深感荣幸。但面对高官显耀,不免又有几分心酸悲怆。他转而慨叹自己的“不齐”的“时运”、“多舛”的“命途”。抒发自己内心深处的郁闷和不平,倾吐自己“有怀投笔”、“请缨”报国的情怀和勇往直前的决心。情由景生,写景是为抒情、景、情相互渗透,水乳交融。浑然天成,恰似行云流水,挥洒自如,自然流畅。
对比铺叙,色彩鲜明。作者无论是状绘洪州胜景、滕阁盛况,还是叙抒人物的遭遇情绪,都能洋洋洒洒。展转生发,极成功地运用了铺叙宣染的方法。譬如在说明洪州的“人杰地灵”时。一气铺排了十四句,从历史人物到现实人物、从文臣到武将,不厌其多;写登临滕王阁远望的景象,则沙洲岛屿、山岭原野、河泽舟舸、宫殿屋舍、眼底之物,一一叙来,不一而足。
而这种铺叙,又是在对比之中进行的。这就使文章一波三折,跳跃起伏,回环往复。“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弦管、纤歌、美酒、佳文、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具,二难并”,这是盛况空前的宴会。相形之下,“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天才沦落,迷茫落拓,又是何等的悲凉。这是人物境遇上的对比。文中还有“望长安于日下”、“指吴会于云间”,是地域上的对比;“逸兴遄飞”与“兴尽悲来”,是情绪上的对比;“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相遇,奏流水以何惭”,是怀才不遇和喜逢知己的对比。这种色彩强烈的映衬对比,在揭示人物的内心隐忧,烘托文章的主旨中心方面,能产生相反相成、鲜明晓畅的艺术效果。
对偶工整,用典恰切。全篇中除了“磋乎”、“鸣乎”、“所赖”、“云尔”等叹词、语助词与“勃”的自我称谓外,大部分都是四字一语和六字一语的对偶句。这中间有的是单句对,如“云消雨弄,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等;有的是复句对,如“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还有的是本句对,如“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中,“襟三江”与“带五湖”对,“控蛮荆”与“引瓯越”对。再如“腾蛟起凤”、“紫电青霜”、“龙光”、“牛斗”等也都是本句对。这种对偶句不仅句式工整匀称,而且错综多变,读来节奏明快,整齐和谐,铿锵有力。
文中多次出现的典故。且都用得恰当贴切,非但没有冗赘晦涩之感,还使文章显得富丽典雅,委婉曲折、情意真切。“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窜梁鸿于海曲”,这四个典故连用,隐喻作者命运坎坷、为沛王府修撰而受排斥打击和因作《檄英王鸡》文而被高宗逐出的遭遇,虽心怀愤懑之情,却含而不露,且无金刚怒目之嫌。“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这两个典故是隐喻自己不畏险阻、壮心不已的坚强信念。“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悫意之长风”等典故。则隐喻自己“长风破浪”的浩气和积极进取的决心。
化静为动,以物拟人。运用拟人化的手法.将客观静止的事物写成富有动态之感,这是《滕王阁序》的又一特点。作者善于选词炼字,活化物态“飞阁流丹”、“层台耸翠”,只因了“飞”、“流”、“耸”诸字,巍峨的楼阁便腾飞起来,殷殷的丹青竟汩汩流淌,层叠亭台上的翠色也高高耸出.静物变成了动物,确有画龙点睛之妙。而洪州古城,也只因“漂”、“带”、“控”、“引”,变成了一位裁“三江”为衣襟,摘“五湖”作衣带,近则制“蛮荆”,远则接“瓯越”的巨人。至于如“星驰”般的“俊采”。“如云”的“胜友”,更是灵动活现,气韵不凡。
在艺术上,《滕王阁序》有以下写作特色:
(1)句式错落,节奏分明
全文以四六句为主,杂以六四句。七字句,六字句,四字句,三字句,二字句,乃至一字句,这些句式,根据表意的需要而交错运用,使节奏分明,内容起承转合。一般来说,二字句用于抒情(文中有两处:“嗟乎”“呜呼”)。三字句、四字句用于一个话题的开始或转折。六字句或七字句连用,为平实的叙述。四六句或六四句连用,为叙述或抒情的展开部分。仅有一个一字句“勃”,是自指兼表提顿。这样,全篇的行文,既起伏跌宕,又自然流转。
(2)骈俪藻饰,辞采华美
全篇采用对偶句,不但字面相对,而且音韵大体相对。如“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等,一句中平仄交替,上下句之间又平仄相对。如此讲求音律,又不影响意义表达,写出来的句子抑扬顿挫,富于乐感,富于诗意。这篇序文,如“物华天宝”“俊采星驰”“紫电青霜”“钟鸣鼎食”“青雀黄龙”“睢园绿竹”“邺水朱华”等,都是讲求辞采的典型例子。这样,文章辞采华美,赏心悦目。
(3)运用典故,简练含蓄
这篇序文用了大量典故来叙事抒情,有的是历史故事,有的是前人文句,而运用的手法又有所不同,有的是明用,如“冯唐易老,李广难封”;有的是暗用,如“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有的是正用,如“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有的是反用,如“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典故的运用,加强了文章的表达效果。
此词记述作者重游惠山泉的经历,上下阕分别描写了惠山秋色与二泉景物,紧密结合酌茗观景,抒发了旧地重游、世事变迁的感慨。文意层层推进,极有情致。
上阙记重游惠山泉。“艳阳”两句,泉边实境。言泉藏谷中,四周山荫蔽日,所以春天的艳阳也照不到泉水。泉边阴冷滴翠,仿佛将春天转化成深秋季节。“吴娃”三句,此是以“吴娃”、“江妃”喻泉边的锡、惠两山。言两山草木茂盛,苍翠如娇娘点黛。锡山上的宝塔高耸,好像妇人的发髻。当微雨空秋之时,就能遮断山色。“树密”三句是说:茂密的树林间不知泉水从何处而来?深草中露出楼阁,白云不时从山顶飘过。“二十年”三句,“二十年”是约数;“轻鸥”,指隐居这里如野鹤闲云般自在的高士。这是说:我多年前曾于隐居这儿的高士有过约定,如今旧地重游当时的少年人也成白头翁了。“朱颜”,这里指少年。
下阙饮泉水兼抒怀抱。“龙吻”两句,“龙吻”茶叶名。言将惠山泉水“龙吻”茶一起放在银瓶中煮沸,饮之入口清香,使胃肠内也感到异常舒坦。“煮银瓶羊肠车转” 用典:“银瓶泻汤夸第二”,此苏轼句;“曲几团蒲听煮汤,煎成车声绕羊肠”,此山谷句也。“临泉”三句,言泉水“清寒沁骨”。词人说:在泉边照影清洗,仿佛将我这位游子的一身旅尘都洗去了。“鸿渐”三句。《易》“鸿渐于干”。注:“鸿. 水鸟名, 适进之义,始下而升者也,故以鸿为喻。”“华表鹤怨”,用丁令威学道后化鹤归辽东故里之典。事见《搜神后记》:“汉丁令威学道于灵虚山。后化鹤归辽,徘徊空中而言:‘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垒垒?’遂高冲上天”。此言已奔波多年,这次重返惠山泉,深叹人事俱非。“把闲愁”三句,言且去观赏楼前的晚景,把胸中的愁苦像江流中的小舟逐渐远去一样,也渐渐淡化。此是词人以闲淡之句作结也。
此词艺术特色之一是脉络井井,结构严谨。开章写游山,结句写游毕归去,首尾圆合。上片扣住词题“惠山”,写阴霾天气下的山景。由总写到具体,由远山到近山,由上而下,抓住“阴”,写山之空漾迷漫;下片扣住词题“酌泉”,写泉水之清澈,围绕泉水写人的煮茗、照影等活动。不管在山景空漾、还是在泉水清澈的描写中都插入抒情的笔墨,抒发了旧地重游,人世沧桑的感慨。
艺术特色之二,善化典故,创造新词。如“吴娃点黛”,“江妃拥髻”均化用李白、杜甫诗句,将远山近峦比拟成美女、神仙的画眉、发髻,使山峦富有一种空灵、飘逸的美感。再如将煮茶声写为“银屏、羊肠车转”,化用白居易、黄庭坚诗句,以清脆悦耳的声音比拟之,在化典中丰富了所写事物的内涵与意蕴。
《醉蓬莱》,《词谱》:《乐章集》注林钟商,始于柳永庆老人星现。云:“永为屯田员外郎,为太史奏老人星见,仁宗命词臣为乐章,柳方冀进用,即作《醉蓬莱》词奏呈。”又名《雪月交光》、《冰玉风月》。双调,九十七字,上片十一句,下片十二句,上下片各四仄韵。此词上片第一、五、八句,下片第六、九句,均作上一下四句法。
“七夕”,农历七月七日,传说中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吴文英词集中尚有七首“七夕”词:《六么令·七夕》、《荔枝香近·七夕》、《秋蕊香·七夕》、《诉衷情·七夕》、《惜秋华·七夕前一日送人归盐官》、《惜秋华·七夕》、《凤栖梧·甲辰七夕》,可以互相参阅。
“望碧天”三句,忆旧日“秋娘”。“望碧天书断”,原无“望”字,为平入空格,拟补一“怅”字。此言抬头望青天,不见鸿雁传信到;低头嗅床中,卧枕尚遗伊人香,襟袖犹沾伊泪痕。虽离别而仍相思也。“谁识”两句是说:有哪一位还认识那像行云流水般纤细的“秋娘”呢?“象尺”六句,一“记”字透出此全系回忆。此言记得曾与“秋娘”两个人倚偎在床前,商量如何进行刺绣。绣架旁的几上用象牙制的直尺压着绣样,房中的熏炉内香气氤氲;绣架上还放着金针与彩色丝线,用以等待乞巧。这些都是从前一个七夕之夜的情景。记得天上的月牙儿像似一把晶莹的玉梳斜挂在空中,凉爽的秋夜收敛了她身上的香汗,南园中飘过来的花香也弥漫在绣房中。上片全是忆旧。
“尽是”四句,承上而转。此处是说:过去那些年轻时代美好的回忆,现在只有到清秋梦中去寻觅了。但是伊人确实在你的臂上残留有因亲热而咬下的齿痕;在两人定情的丝帕上还保留着她的胭脂吻痕。“凭鹊”两句是说:你想嘱托喜鹊传递自己的相思情,可是又怕它叽叽喳喳的多嘴多舌,将只供你我俩知道的秘密轻易地泄露出去。“润玉”六句,申诉男女相思意。此言“秋娘”,曾经送给他一块暖玉作为定情物,而他也因为相思无奈,曾去柳荫下等候过她的倩影,冀希她能应约而至。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即指此。但是约而不至,所以他只好隔墙清歌数曲,催促她现身,但是最终还是不见伊人,惟见紧闭的大门上衔环的铺首被秋风吹出嗡嗡的哀鸣声。此极言曲终人不见之哀伤。又“双铺”“环鸣”,即铺首,指装在门上用来衔环的动物头形。据《汉书·哀帝记》:“孝文庙殿门,铜龟蛇铺首鸣。”下片忆少年事,记相思情。
全词描写的一位多情男子,可以是词人自身,也可以是友人方南山,又可以是另一个多情种子。究竟是谁,只好由读者自己猜测。
这是一首慨叹人情冷暖的诗作。表面上看,全篇既没有精彩的警句,也很少有环境氛围的艺术描绘,似乎是平平淡淡、语不惊人;实际上它以“直说”见长,指事状物,浅切形象;信口信手,率然成章;言近旨远,发人深省,别具一种淡而有味的诗趣。
全诗结构紧凑,层次分明,步步围绕主题,写得颇有情致。首段六句,作者以概述的笔调,指出妻室儿女态度好坏的关键在于一个“钱”字。拥有钱财时,一切都好,妻室儿女也显得十分殷勤。假如要脱衣服,很快就会有人把脱下的袍袄折叠得整整齐齐;假如离家出外若商,还要一直送到大路旁边。诗人在这里选取习见的生活现象,以凝炼的笔触,不加修饰地叙写出各种场景,给人以平凡而生动的感觉。
接着,作者利用贴切的比喻,进一步刻画出金钱引起的种种媚态:“将钱入舍来,见吾满面笑。绕吾白鸽旋,恰似鹦鹉鸟。”当携带金钱回到家中时,他们一个个笑脸相迎,像白鸽那样盘旋在周围,又好似学舌的鹦鹉在耳边喋喋不休。人们向来把鸽子当成嫌贫爱富的鸟类,而鹦鹉则被视作多嘴饶舌、献媚逢迎的形象。因此诗人用“白鸽”、“鹦鹉”来比喻见钱眼开的贪财者。
最后六句,概括全篇主旨,也是王梵志对世情险薄的愤激之语。句中的“邂逅”、“貌哨”,皆为唐人口语。这几句诗中,作者直率地警告那些庸俗的贪财者,如果只为贪图钱财,而毫不顾及人的情义,那就要看看来时的报应了。这里,诗人率直地写下了他的愤激之情。
这首诗在艺术表现上明显的特点是:以锐敏的观察力捕捉生活中某些不大为人重视的动作和事理,运用通俗凝炼的语言,设想奇巧的对比描写,着墨不多,无意于渲染,但是那种贪钱者的丑态便跃然纸上。与此同时,诗人的不平之气也豁然而出。作者利用比较娴熟的驾驭民间语言的能力,出语自然,质直素朴,言近旨远,从而开创唐代以俗语俚词入诗的通俗诗派,为唐诗的发展作出了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