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宏阴识列传

  樊宏 子儵 族曾孙准 阴识 弟兴
  樊宏传

  樊宏字靡卿,南阳湖阳人也,世祖之舅。其先周仲山甫,封于樊,因而氏焉,为乡里著姓。父重,字君云,世善农稼,好货殖。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财,子孙朝夕礼敬,常若公家。其营理产业,物无所弃,课役童隶,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财利岁倍,至乃开广田土三百余顷。其所起庐舍,皆有重堂高阁,陂渠灌注。又池鱼牧畜,有求必给。尝欲作器物,先种梓漆,时人嗤之,然积以岁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资至巨万,而赈赡宗族,恩加乡闾。外孙何氏兄弟争财,重耻之,以田二顷解其忿讼。县中称美,推为三老。年八十余终。其素所假贷人间数百万,遗令焚削文契。责家闻者皆惭,争往偿之,诸子从敕,竟不肯受。
  樊宏字靡卿,南阳郡湖阳人,世祖的舅舅。他的先祖祖周仲山甫,封于樊地,因此以樊为姓,为乡里显姓。父亲樊重,字君云,擅长农稼,喜欢经商。樊重性情温厚,有规范,三世共同生活,子孙朝夕礼敬,常常像在公家一样。其经营产业,物无所弃,课童役隶,各得其宜,所以能上下同心戮力,财利每年倍增,于是开广田土三百余顷。其所起庐舍,都有重堂高阁,塘渠灌注。又池鱼牧畜,有求必给。曾想作器物,先种梓漆,当时人都讥笑,然而积以岁月,都得到利用,过去讥笑他的人都向他租借。资至巨万,而赈济赡养宗族,恩加乡闾。外孙何氏兄弟争夺财产,樊重感到羞耻,以田二顷解决他们的忿讼。县中赞美,推为三老。年八十多岁而终。其平时向他假贷的人债累数百万,樊重遗令焚烧文契。债家听说都很惭愧,争着向他家还债,诸子从父命,不肯接受。

  宏少有志行。王莽末,义兵起,刘伯升与族兄赐俱将兵攻湖阳,城守不下。赐女弟为宏妻,湖阳由是收系宏妻子,令出譬伯升,宏因留不反。湖阳军帅欲杀其妻子,长吏以下共相谓曰:“樊重子父,礼义恩德行于乡里,虽有罪,且当在后。”会汉兵日盛,湖阳惶急,未敢杀之,遂得免脱。更始立,欲以宏为将,宏叩头辞曰:“书生不习兵事。”竟得免归。与宗家亲属作营堑自守,老弱归之者千余家。时赤眉贼掠唐子乡,多所残杀,欲前攻宏营,宏遣人持牛酒米谷,劳遗赤眉。赤眉长老先闻宏仁厚,皆称曰:“樊君素善,且今见待如此,何心攻之。”引兵而去,遂免寇难。
  樊宏少有志行。王莽末年,义兵兴起,刘伯升与族兄刘赐都率兵攻湖阳,没有攻下。刘赐的妹妹是樊宏的妻子,湖阳因此逮捕樊宏的妻子,命令她晓谕伯升,樊宏因留不返。湖阳军帅欲杀樊宏的妻子,长吏以下都说:“樊重父子,礼义恩德行于乡里,虽有罪,且待以后再说。”恰好汉兵到,阳军惶恐着急,不敢杀樊妻,于是得以脱离危险。更始立,想以樊宏为将,樊宏叩头推辞说:“书生不懂兵事。”竟得免归,与宗家亲戚作营垒自守,老弱跟随者千余家。当时赤眉贼掠唐子乡,残杀百姓甚多,还想前去攻打樊宏营,樊宏遣人带着牛酒米谷,送给赤眉。赤眉长老先听说樊宏仁厚,都说:“樊君素来和善,而且现在这样优待我们,何必攻他呢。”于是引兵而去,樊宏得免于难。

  世祖即位,拜光禄大夫,位特进,次三公。建武五年,封长罗侯。十三年,封弟丹为射阳侯,兄子寻玄乡侯,族兄忠更父侯。十五年,定封宏寿张侯。十八年,帝南祠章陵,过湖阳,祠重墓,追爵谥为寿张敬侯,立庙于湖阳,车驾每南巡,常幸其墓,赏赐大会。
  世祖即位,拜光禄大夫,位特进,仅次三公。建武五年(29),封长罗侯。十三年,封其弟樊丹为射阳侯,兄子寻为玄乡侯,族兄樊忠为更父侯。十五年,定封樊宏为寿张侯。十八年,帝南祠章陵祭祀,过湖阳,祭祀樊重墓,追谥樊重为寿张敬侯,立庙于湖阳。帝每次南巡,常祀其墓,举行赏赐大会。

  宏为人谦柔畏慎,不求苟进。常戒其子曰:“富贵盈溢,未有能终者。吾非不喜荣势也,天道恶满而好谦,前世贵戚皆明戒也。保身全己,岂不乐哉!”每当朝会,辄迎期先到,俯伏待事,时至乃起。帝闻之,常敕驺骑临朝乃告,勿令豫到。宏所上便宜及言得失,辄手自书写,毁削草本。公朝访逮,不敢众对。宗族染其化,未尝犯法。帝甚重之。及病困,车驾临视,留宿,问其所欲言。宏顿首自陈:“无功享食大国,诚恐子孙不能保全厚恩,令臣魂神惭负黄泉,愿还寿张,食小乡亭。”帝悲伤其言,而竟不许。
  樊宏为人恭谦柔顺、小心谨慎,不求侥幸。常常告诫自己的孩子说:“富贵过了头,没有能善终的。我不是不喜荣耀和权势,但天道厌恶盈满而好谦,前世贵戚的下场都是明戒哩。保身全己,岂不快乐吗?”每当朝会,常按期先到,俯伏在宫殿静待,到了时间才起来。帝听到,常令主驾车马的从骑临朝才告他,不让他事先赶到。樊宏所上对国家有利应办的奏章及讨论利害得失的发言,常亲手书写,销毁草本。公朝访逮,不敢众对。宗族感染其教化,未尝犯法。帝很重视他。等到病困,帝亲自看视,留宿,问他有何话要说。樊宏顿首自说:“我无功享食大国,诚恐子孙不能保全厚恩,使我的魂神惭愧于九泉之下,愿还寿张,食小乡亭。”帝其言,而不准所请。

  二十七年,卒。遗敕薄葬,一无所用,以为棺柩一臧,不宜复见,如有腐败,伤孝子之心,使与夫人同坟异臧。帝善其令,以书示百官,因曰:“今不顺寿张侯意,无以彰其德。且吾万岁之后,欲以为式。”赙钱千万,布万匹,谥为恭侯,赠以印绶,车驾亲送葬。子鯈嗣。帝悼宏不已,复封少子茂为平望侯。樊氏侯者凡五国。明年,赐鯈弟鲔及从昆弟七人合钱五千万。
  二十七年(51),去世。遗命薄葬,一无所用,只用棺柩埋葬,不宜厚殓,如有腐败,伤孝子之心,使与夫人同坟异臧。帝赞美其遗嘱,以书示百官,因而说“:今如果不顺寿张侯意,无以表彰其德行。而且我死以后,也要以此为模式。”赙钱千万,布万匹,谥为恭侯,赠以印绶,帝亲自为送葬。子樊矹嗣位。帝悼宏不已,复封小儿子樊茂为平望侯。樊氏封侯者共五国。第二年,赐樊矹弟樊鲔及从昆弟七人合钱五千万。

  论曰:昔楚顷襄王问阳陵君曰:“君子之富何如?”对曰:“假人不德不责,食人不使不役,亲戚爱之,众人善之。”若乃樊重之折契止讼,其庶几君子之富乎!分地以用天道,实廪以崇礼节,取诸理化,则亦可以施于政也。与夫爱而畏者,何殊间哉!
  史官评论道:以前楚顷襄王问阳陵君道:“君子的富如何呢?”阳陵君回答:“假贷给人的不自以为德,不责其报偿,给别人东西吃而不役使他,所以亲戚相爱,众人称善。”樊重的焚契止讼,也许可以说是君子的富吧!分地以用天道,实廪以崇礼节,以此理推之教化,也是可以推之于施政哩。与那些爱而敬畏的,有什么不同呢?

  鯈字长鱼,谨约有父风。事后母至孝,及母卒,哀思过礼,毁病不自支,世祖常遣中黄门朝暮送B17E粥。服阕,就侍中丁恭受《公羊严氏春秋》。建武中,禁网尚阔,诸王既长,各招引宾客,以鯈外戚,争遣致之,而鯈清静自保,无所交结。及沛王辅事发,贵戚子弟多见收捕,B3 4A以不豫得免。帝崩,子鯈为复土校尉。
  阴识传

  永平元年,拜长水校尉,与公卿杂定郊祠礼仪,以谶记正《五经》异说。北海周泽、琅邪承宫并海内大儒,鯈皆以为师友而致之于朝。上言郡国举孝廉,率取年少能报恩者,耆宿大贤多见废弃,宜敕郡国简用良俊。又议刑辟宜须秋月,以顺时气。显宗并从之。二年,以寿张国益东平王,徙封鯈燕侯。其后广陵王荆有罪,帝以至亲悼伤之,诏鯈与羽林监南阳任隗杂理其狱。事竟,奏请诛荆。引见宣明殿,帝怒曰:“诸卿以我弟故,欲诛之,即我子,卿等敢尔邪!”鯈仰而对曰:“天下高帝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诛焉’。是以周公诛弟,季友鸩兄,经传大之。臣等以荆属托母弟,陛下留圣心,加恻隐,故敢请耳。如令陛下子,臣等专诛而已。”帝叹息良久。鯈益以此知名。其后弟鲔为子赏求楚王英女敬乡公主,鯈闻而止之,曰:“建武时,吾家并受荣宠,一宗五侯。时特进一言,女可以配王,男可以尚主,但以贵宠过盛,即为祸患,故不为也。且尔一子,奈何弃之于楚乎?”鲔不从。
  阴识字次伯,南阳郡新野人。光烈皇后前母的哥哥。其祖先出自管仲,管仲的七世孙管修,自齐国到了楚国,为阴大夫,因而改为阴姓。秦汉时,开始定居新野。刘伯升起义兵,阴识这时游学在长安,听到了,弃学而归,率领子弟、宗族、宾客千余人前往会见伯升。伯升就以阴识为校尉。

  十年,鯈卒,赗赠甚厚,谥曰哀侯。帝遣小黄门张音问所遗言。先是河南县亡失官钱,典负者坐死及罪徙者甚众,遂委责于人,以偿其耗。乡部吏司因此为奸,鯈常疾之。又野王岁献甘醪、膏餳,每辄扰人,吏以为利。鯈并欲奏罢之,疾病未及得上。音归,具以闻,帝览之而悲叹,敕二郡并令从之。
  更始元年(23),迁偏将军,跟从攻宛,分别降服新野、氵育阳、杜衍、冠军、湖阳五县。二年,更始封阴识为阴德侯,行大将军事。建武元年(25),光武派遣使者迎阴贵人于新野,并征召阴识。阴识随阴贵人到,拜为骑都尉,更封阴乡侯。建武二年,以征伐军功增封,阴识叩头谦让说:“天下刚定,将帅中有功劳的很多,臣托属阴贵人之亲,仍加爵邑,不可以公示天下。”帝很赞美,以他为关都尉,镇守函谷。后迁侍中,以母丧辞归。建武十五年,定封原鹿侯。显宗立为皇太子后,以阴识守执金吾,辅导东宫。帝每巡郡国,阴识常留镇守京师,委以禁兵。入宫虽极言正议,但等到与宾客讲话,未尝言及国事。帝敬重他,常指阴识以令戒贵戚,激励左右。阴识所用掾史都是简明贤达之士,如虞廷、傅宽、薛忄音等,多做到公卿校尉。显宗即位,拜为执金吾,位特进。永平二年(59),去世,赠以本官印绶,谥称贞侯。

  长子汜嗣,以次子郴、梵为郎。其后楚事发觉,帝追念鯈谨恪,又闻其止鲔婚事,故其诸子得不坐焉。
  

《后汉书》是一部由我国南朝刘宋时期的历史学家范晔编撰的记载东汉历史的纪传体史书。与《史记》、《汉书》、《三国志》合称“前四史”。书中分十纪、八十列传和八志(司马彪续作),记载了从光武帝刘秀起至汉献帝的195年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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