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六

  黄宗载 顾佐(邵玘 陈勉 贾谅 严升) 段民(吾绅) 章敞(徐琦 刘戩) 吴讷(朱与言) 魏骥 鲁穆 耿九畴 轩輗(陈复)黄孔昭
  柳公绰字宽,京兆华原县人。才出生三天,他的伯父子华说:“光大我柳家门庭的,是这个儿子。”因而小时的字叫起之。年幼时,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性格严整,品质庄重,行为都有礼法。写的文章文雅不俗,不是圣贤的书不读。推荐为贤良方正直言极谏科,任命为校书郎。隔了一年,第二次考中这个科,任命为渭南县尉。荒年歉收,他家虽然丰衣足食,但每餐饭他不超过一碗,到丰年才恢复饭量。有人问他,他回答说:“四方的人都困苦饥饿,我能一个人吃饱吗?”经连续提升,任开州刺史。开州土地连着夷族部落,敌军经常逼近开州城袭扰,他属下的一个官员说:“我们的兵力不能阻止他们,希望暂时任他们的首领担任重要官职。”公绰说:“你与他们同流合污吗?怎么能违犯法律?”立即杀了他,敌军也就领军退走了。公绰被提升为侍御史、吏部员外郎。当时武元衡任剑南节度使,公绰与裴度都任节度府判官,武元衡特别推重他们。召回朝任吏部郎中。

  黄宗载,一名垕,字厚夫,丰城人。洪武三十年进士。授行人。奉使四方,未尝受馈遗,累迁司正。
  宪宗爱好武功,并且多次外出游猎,柳公绰上奏章《太医箴》来讽谏皇帝,说:“上天排定寒暑次序,对人不讲私情。品类既然完全,用高贵低贱平衡,人要限制嗜好,才能保护身体,清静没有污染,光色才会鲜明。严寒暑热满天地,在外面感染肌肤,嗜好偏爱经耳目,对内诱惑心智。品行端正是堤防,追欢寻乐会溃决。元气运行不闲,裂隙漏洞不在很大。说天很高吧,云遮雾盖使它昏暗;说地很厚吧,洪水将它冲得糟乱。饮食滋养身体,过度享受就会生病。穿衣打扮表现人的品德,华丽奢侈就会产生懈怠。只要过度享乐和奢侈,就一定会使人心智放纵。元气和心神丧失,疾病就会乘虚而入。狩猎游乐没有节制,就会丧失志气。骑马奔驰损耗身体,呼喝就损伤元气。不保养肌肤,是前面修养方法忌讳的。人凭着元气生存,嗜好欲念从它产生,元气离开身体就会有病有灾,元气充盈就心舒体泰。机巧必定会丧失真诚,智慧实在会诱导性情。医生的最好的对策,应该防患于未然。弊病在于生了病才考虑防治,防治应当在生病之前才是正确的。心情安适沉静又喜欢运动,就会身体和顺道德完美。能施舍于万物,靠此能享受万年寿命。圣人高高在上,各有各的归宿,我执掌太医之职,斗胆报告皇上。”皇帝认为他是高才,派使者对他说:“你说的‘元气运行不闲,裂隙漏洞不在大’,这是对我的厚爱,应该把它作为座右铭。”过了一个月,任命公绰为御史中丞。

  永乐初,以荐为湖广按察司佥事。巨奸宿猾多谪戍铜鼓、五开间,阴持官吏短长。宗载榜数其罪,曰:“不改,必置之法。”众莫敢犯。武陵多戎籍,民家虑与为婚姻徭赋将累己。男女至年四十尚不婚。宗载以理谕之,皆解悟,一时婚者三百余家。邻邑效之,其俗遂变。征诣文渊阁修《永乐大典》。书成,受赐还任。董造海运巨舰数十艘,事办而民不扰。车驾北征,征兵湖广,使者贪暴失期。宗载坐不举劾,谪杨青驿驿夫。
  柳公绰本来与裴耹交情好,李吉甫再次主持朝政,让公绰出任湖南观察使。因湖南潮湿荒僻,不能迎养父母,请求在东都洛阳设立办事处,没有批准。后来调任鄂岳观察使。当时正征讨吴元济,皇帝命令征调五千鄂岳地区的士兵,隶属安州刺史李听。公绰说:“朝廷说我是儒生,不懂得行军打仗?”就请求亲自带兵上前线,朝廷批准了。带兵渡过长江到达安州,李听用军队的礼节迎接并会见他。公绰说:“您之所以背弓插箭,难道不是因为战争吗?如果去掉戎装,不过是两个郡守罢了,怎么统一指挥呢?因为您家世代是将帅,懂得兵法,我只想在您的府衙任职,按军队的法规跟随您服务。”李听说:“听从您的吩咐。”就把都知兵马使、中军先锋、行营都虞候三张任命书交给他,挑选六千精兵交他统帅,告诫众校尉说:“行营事务一切由都将决断。”李听因为外表威严,因此都很尽力,当时的人都佩服他会运用权力领导部下。军队出发,公绰多次到下级官兵家探访慰问,害病、生孩子、死了人,都给很多抚恤金,妻子嬉游放荡的,就把她沉到江里去。官兵都很感激并且服从他说:“中丞为我们操持家事,还能不拼命作战吗?”所以鄂军每战必胜。

  寻起御史,出按交阯。时交阯新定,州县官多用两广、云南举人及岁贡生员之愿仕远方者,皆不善抚字。宗载因言:“有司率不称职。若俟九年黜陟,恐益废弛。请任二年以上者,巡按御史及两司核实举按以闻。”帝是之。及归,行李萧然,不携交阯一物。尚书黄福语人曰:“吾居此久,所接御史多矣,惟宗载知大体。”丁祖母忧,起复,改詹事府丞。
  元和十一年(816),李道古代替了公绰的职务,公绰回到京都,任命为给事中。李师道叛乱平定后,派他到郓州宣读朝廷的文告,回朝复命,任命为京兆尹。公绰正去府衙途中,有一个神策军军校骑马不回避,立即用棍打死。皇帝因为他不经请示而杀人发了怒。公绰说:“这不只是称量我的权威,更是轻视陛下的法规。”皇帝说:“已经处死了,不向我报告,对吗?”公绰说:“这件事不应该我报告,在大街上打死了人,向上报告是金吾的职责;在街坊间打死了人,向上报告是左右巡使的职责。”皇帝才不追究。公绰因为守母亲的丧辞去官职,守丧期满,任刑部侍郎,兼任盐铁转运使。后又调兵部侍郎兼任御史大夫。

  洪熙元年擢行在吏部侍郎。少师蹇义领部事,宗载一辅以正。宣德元年奉命清军浙江。三年督采木湖湘。英宗初,以侍郎罗汝敬巡抚陕西,坐事戴罪办事。汝敬妄引诏书复职,而吏部不言,为御史所劾,宗载及尚书郭琎俱下狱。未几,得释,迁南京吏部尚书。居九年,乞休,章四上,乃许。九年七月卒于家,年七十九。
  长庆元年(821),公绰又任京兆尹。当时幽州、镇州在交战,任免诸将领,使者骑着驿马在路上接连不断。公绰上奏说:“经考查,馆驿邮传缺乏,差很多驿马,穿着红色和紫色服装的宫廷使者,骑的驿马达到三、四十匹,穿黄色和绿色服装的使者,骑的驿马也不下十匹,驿官不能查验证件,宫廷使者随口向馆驿索要供给,驿马用完了,就抢民间的马匹,百姓怨恨他们惊扰,路上行人差不多断绝了。请求朝廷规定使者数额,用来制止弊端。”皇帝又命令中书省制定法规,因此驿官解除了处罚。宦官都憎恨他。公绰被改任吏部侍郎,升任御史大夫。韩弘病重,从河中郡回京,皇帝命令百官去探望他,他派儿子推辞说病重不能接待。公绰对他说:“皇帝派百官来问候你,这是特殊的礼遇,应该支撑病体去会见公卿,怎么能卧病在床派儿辈传达一句话就了事呢?”韩弘害怕,让人扶着出来面谢百官。

  宗载持廉守正,不矫不随,学问文章俱负时望。公卿大夫齿德之盛,推宗载云。
  公绰改任礼部尚书,因避祖父的讳改任左丞。不久,任命为检校户部尚书、山南东道节度使,巡视到邓县考察刑事案件审判情况。县有两个县吏都囚禁在狱中,其中一个接受贿赂,一个玩弄法律条文行奸使诈。县令因为公绰一向秉公执法,认为一定会杀死贪污的县吏。公绰断案说:“贪污的县吏犯法,法律还在;奸猾的县吏毁法,法律就灭亡了。”就杀死了玩弄法律行奸使诈的县吏。他马厩里的马咬伤踢伤养马的仆人,公绰就杀掉了那匹马。有人说这是一匹良马,公绰说:“哪有良马而伤害人的呢?”

  顾佐,字礼卿,太康人。建文二年进士。除庄浪知县。端阳日,守将集官僚校射。以佐文士,难之。持弓矢一发而中,守将大服。
  宝历元年(825),公绰就任检校左仆射。牛僧孺被罢免了宰相,出任武昌节度使。公绰用军中仪仗和礼节参见他,亲信的幕僚劝阻他,公绰回答说:“奇章公才离开宰相职位,方镇尊重宰相,就是尊重朝廷呀!”有一个道士进献丹药,公绰问是从哪里得到的,道士回答说:“在蓟门。”当时朱克融刚叛乱,公绰立即说:“可惜呀!药是从叛贼境内得到的,即使灵验有什么用处?”就倒掉丹药,驱逐了道士。公绰回朝廷任刑部尚书,不久又任命为..宁节度使。前段时间,神策军驻扎在各军镇的部队,不听驻地军政长官的命令,指挥不动,所以敌军能钻空子袭扰边塞。公绰向朝廷论述利害关系,要求采用适当措施,因此朝廷命令神策军行营的部队,在边境危急时,全部接受驻地节度使的指挥。公绰又回朝任刑部尚书。京兆府狱中关押的一个婆婆用鞭子打死了媳妇,京兆府要将她判处死刑。公绰说:“尊长打晚辈,不是斗殴,况且她的儿子在,因妻子而杀死他的母亲,在礼法上说不过去。”因此从宽判刑。

  永乐初,入为御史。七年,成祖在北京,命吏部选御史之才者赴行在,佐预焉。奉命招庆远蛮。督采木四川。从北征,巡视关隘。迁江西按察副使,召为应天尹。刚直不挠,吏民畏服,人比之包孝肃。北京建,改尹顺天。权贵人多不便之,出为贵州按察使。洪熙元年召为通政使。
  大和四年(830),公绰出任河东节度使,碰到荒年,他节约开支,停止宴请,吃穿与士兵一样。北方的部族派梅禄将军李畅赶一万匹马来做生意,所经过的地方都热情地招待他,公绰又命令部队,防止部队袭夺马匹。李畅到达太原,公绰只派牙将一人一骑去慰劳,用极友好的态度接待他,设立衙门,命令翻译官引导他参见公绰,宴席不超过常规,李畅感激他的恩德,流下眼泪,马群在路上慢慢行进,不随便奔驰打猎。陉北有沙陀部族,勇武喜好争斗,九姓、六州等部族都怕它。公绰召来沙陀酋长宁邪执宜,修理废弃的十一处塞栅,招募三千兵留驻在塞栅上,他的妻子、母亲到太原,公绰让夫人慰问和招待他们,并赠送礼品,沙陀部族感谢他的恩德,所以全力保护边塞。

  宣德三年,都御史刘观以贪被黜,大学士杨士奇、杨荣荐佐公廉有威,历官并著风采,为京尹,政清弊革。帝喜,立擢右都御史,赐敕奖勉。命察诸御史不称者黜之,御史有缺,举送吏部补选。佐视事,即奏黜严暟、杨居正等二十人,谪辽东各卫为吏,降八人,罢三人;而举进士邓棨、国子生程富、谒选知县孔文英、教官方瑞等四十余人堪任御史。帝使历政三月而后任之。居正等六人辨诉。帝怒,并诸为吏者悉戍之。既而暟自戍所潜还京,胁他贿,为佐所奏,且言暟谋害己。诏戮暟于市。帝北巡,命偕尚书张本等居守。还复赐敕。令约束诸御史。于是纠黜贪纵,朝纲肃然。
  公绰因为生病请求朝廷派人代替他,回朝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可以不上朝班行参见礼。忽然命亲随人召来老部下韦长,大家认为公绰要把家事托付给他。到韦长来了,竟对他说:“替我报告宰相,徐州专门杀害李听的亲信部下,除非任用高蠫镇守徐州,否则不能安宁。”接着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过了两天就去世了,享年六十八岁。追封为太子太保,追赠谥号“元”。

  居岁余,奸吏奏佐受隶金,私遣归。帝密示士奇曰:“尔不尝举佐廉乎?”对曰:“中朝官俸薄,仆马薪刍资之隶,遣隶半使出资免役。隶得归耕,官得资费,中朝官皆然,臣亦然。先帝知之,故增中朝官俸。”帝叹曰:“朝臣贫如此。”因怒诉者曰:“朕方用佐,小人敢诬之,必下法司治!”士奇对曰:“细事不足干上怒。”帝乃以吏状付佐曰:“汝自治之。”佐顿首谢,召吏言:“上命我治汝,汝改行,吾当贷汝。”帝闻之益喜,谓佐得大体。或告佐不理冤诉。帝曰:“此必重囚教之。”命法司会鞫,果千户臧清杀无罪三人当死,使人诬佐。帝曰:“不诛清,则佐法不行。”磔清于市。
  公绰服孝守丧因哀伤过度而身体瘦弱,三年不洗澡。奉养后母薛氏很小心孝顺,即使是他的亲家也不知道他不是薛氏亲生的。舅兄薛宫很早就死了,公绰把他的女儿抚养成人出嫁。他曾经说:“我当官不曾因为私事把喜怒强加于人。我的子孙会昌盛吧?”与钱徽、蒋耣、杜元颍、薛存诚交情很好,他选拔的人才如许康佐、郑朗、卢简辞、崔玙、夏侯孜、李拭、韦长,都显贵闻名。

  八年秋,佐有疾,乞归。不许。以南京右都御史熊概代理其事。逾年而概卒。佐疾良已,入见。帝慰劳之,令免朝贺,视事如故。
  公绰的儿子叫柳仲郢。 柳仲郢字谕蒙。母亲韩氏,就是韩皋的女儿,善于教育儿子,所以仲郢年幼酷爱读书,曾经和制熊胆丸,让仲郢夜里吃它补养疲劳的身体。长大后擅长写文章,著有《尚书二十四司箴》一书,被韩愈叹赏。元和末年,考中进士科,任命为校书郎。牛僧孺征召他到武昌幕府任职,有他父亲的风范,牛僧孺叹息说:“不是积久而成的习惯和受名家教育,哪能达到这样的成就?”朝廷任他为监察御史,提升为侍御史。有一名禁卫军诬陷他家乡的一个人砍他父亲坟墓上的柏树,用箭射死了那个乡人。县吏以专横杀人要判他的罪,但中尉袒护他,免去死罪,右补阙蒋系争论,但中尉不追查。仲郢监督处罪,逮捕他说:“杀人者不处死,这会败坏国家法律。”又命令御史肖杰监督处理这案子,肖杰又争论依法处理。但竟只命令京兆府处以杖刑,不坐牢。朝廷赞许仲郢坚持法律。

  正统初考察御史不称者十五人,降黜之。邵宗九载满,吏部已考称,亦与焉。宗奏辨,尚书郭琎亦言宗不应与在任者同考。帝遂责佐。而御史张鹏等复劾宗微过。帝以鹏朋欺,并切责佐。佐上章致仕去。赐敕奖慰,赉钞五十贯,命户部复其家。十一年九月卒。
  会昌初年,连续转任吏部郎中。当时皇帝命令裁减多余闲散官员,仲郢清查了十天,裁减了一千二百五十人,议论的人心服。升任左谏议大夫。武宗皇帝请道士修建望仙台,仲郢多次直言诤谏,谆谆劝告,皇帝派宦官告诉仲郢说已知道做得不好。御史崔元藻因复查吴湘的案子犯了罪,仲郢恳切地劝说,宰相李德裕不认为讨嫌,上奏皇帝任命仲郢为京兆尹。仲郢在东西市安放标准的衡器,让做买卖的人使用,禁止私制不标准的衡器。北司的衙役买粟违犯禁令,仲郢杀死他并在街上露尸示众。从此以后,没有人敢违犯禁令了,法纪号令严明。碰到废除浮屠法,把铜像全部销毁铸钱。仲郢任铸钱使,官员请示铸字做钱的标志,仲郢没有答复。事后,淮南在钱上铸“会昌”字样,过了一段时间,和尚反而用这些钱铸钟钹。中书舍人控告外甥刘诩殴打他母亲,刘诩任禁卫军军校,仲郢不等上奏朝廷,就逮捕了他,打死在刑杖下。宦官报告了皇帝,仲郢改任右散骑常侍,主持吏部工作。李德裕很是压制进士科,仲郢没有顺从他。这时,选拔进士,没有任命坏官。又应当调任的,拿缺额的名册让他自己看,立即拟定名单高声宣布,下属官吏不能作弊。

  佐孝友,操履清白,性严毅。每旦趋朝,小外庐,立双藤户外。百僚过者,皆折旋避之。入内直庐,独处小夹室,非议政不与诸司群坐。人称为“顾独坐”云。然持法深,论者以为病。
  宣宗皇帝初年,李德裕被罢免了宰相,德裕信任和重用的人受到连累,仲郢被调出京城任郑州刺史。周墀任滑州节度使,但郑州是滑州的属郡,周墀高度评价他的政绩,到周墀回朝任宰相,推荐仲郢任河南尹。朝廷召他回京任户部侍郎。周墀被罢免了宰相后,别的宰相不喜欢仲郢,降职任秘书监。几个月后,又出任河南尹,改用宽厚仁德来处理政务。有人说这不像在京兆府时处理政务,仲郢回答说:“在皇帝脚边处理政务,以弹压为先。治理郡县,要用仁德养护百姓。怎么能一样呢?”升任剑南东川节度使。大吏边章简利用权势贪婪无度,前任主帅制服不了他,仲郢借事杀死了他,下级官吏都整肃起来。过了五年,召回朝任吏部侍郎兼任盐铁转运使。有一个叫刘习的人,依靠制药的技术升官,皇帝安排他当盐官,仲郢认为医务有本业官,若委任他管钱粮,名不正,言不顺。皇帝明白过来,就赐给刘习细绢送他回家乡了。

  时雩都陈勉、峄县贾谅先后为副都御史,与佐同举台职,而兰溪邵玘官南京,与佐齐名,繁昌严升名亦亚于玘。
  大中十二年(858),因病辞官,免去了盐铁转运使,任刑部尚书,转任户部尚书,封为河东县男,任山南西道节度使。南郑县令权弈因犯罪,仲郢用杖责打他,六天后权弈死了,仲郢被降职调到雷州任刺史。不久以太子宾客的官职在东都设立办事衙门,起用为虢州刺史,任检校尚书左仆射、东都留守。碰到强盗掘开了他父亲的坟墓,放弃官职回到华州,调任华州刺史,没有接受任命。咸通五年(864),任天平节度使。当初,仲郢任谏议大夫,后来每次升官,喜鹊就必定会飞集升平里家宅,庭园的树上、戟架上都落满了,五天才飞散。到这时喜鹊再不飞来了。病故在天平节度使任上。

  玘,字以先,永乐中进士。授御史。仁宗监国,知其廉直。每法司缺官,即命玘署,有重狱辄付之。历仕中外,所过人不敢犯。宣德三年由福建按察使入为南京左副都御史。奏黜御史不职者十三人,简黜诸司庸懦不肖者八十余人,风纪大振。居二年,以疾卒官。玘负气,好侮同列,治狱颇刻深。然持身廉洁,内行修,事母以孝闻。
  仲郢为人正派威严,崇尚气节仁义,侍奉父母很恭谨。李德裕死后,家里没有朝廷俸禄不能自己振作起来;到仲郢兼任盐铁转远使,就起用他兄长的儿子李从责任推官,执掌苏州院。宰相令狐..坚持不同意,仲郢就送信给令狐..解释说明,令狐..感动并理解他,就答应了。每逢自己住在内书斋,系上单色带子,衣服用具简单朴素。父子两代人担任过九任节度使,五次任京兆尹,两次任河南尹,都不向朝廷报告认为是吉祥的传闻和事物,也不让人出家当和尚。对撤除贪官污吏很急切,救济势单力弱的人。每逢旱涝灾害,一定贷款给穷人,免除欠的赋税,乡间没有欠赋税的家庭。

  陈勉,与玘同年进士。仁宗初,以杨士奇荐,由广东副使擢左副都御史。信、丰诸县盗起,命勉抚之。招徕三千六百余人,乱遂定。景泰初,仕至南京右都御史,掌院事。致仕,卒。勉外和内刚,精通法律,吏不敢欺。
  男女孤儿长大无力成家的,官府资助他(她)们结婚或出嫁。在朝廷,不是红白喜事不到宰相家宅。他们父子的事迹大略相同。

  贾谅,字子信。永乐中由乡举入太学,选侍皇太孙说书,擢刑科给事中。宣德四年劾清军侍郎金庠受贿,罢之。郎中胡珏、萧翔等十一人,御史方鼎三人,以不职被劾。帝未信,命谅及张居杰密察之。得实,悉贬官。明年又劾阳武侯薛禄朋比不敬。廷中肃然。寻拜右副都御史。偕锦衣指挥王裕、参议黄翰、中官张义等巡视四川、江西、湖广,按治豪强不少假。正统二年,江北、河南大水,命谅及工部侍郎郑辰往振。芒、砀山盗为患,谅捕获甚众。四年还至德州,卒。谅内行修,当官有风采。
  家中藏有万卷书,所藏的每种书一定有三本:最好的藏在书库,中等的是平常阅读的,下等的是孩童学习用的。仲郢曾经亲自抄写了《六经》,司马迁、班固、范晔著的史书都各抄写了一部,魏、晋和南北朝的史书各抄写了两部,又像这样抄的其他书共三十篇,取书名为《柳氏自备》,旁边登记了很多仙佛一类的书,都用精美端正的小楷字抄写,没有用行书。

  严升,建文时进士。历官大理寺右少卿。清军苏、松,执法不挠。调南京佥都御史,与玘同心治事。刚果自信,尝著《神羊赋》以见志焉。
  柳公权字诚悬,是公绰的弟弟。十二岁就精辞赋,元和初年,选拔为进士。李听任夏州节度使,上表朝廷推荐他任掌书记,因而回朝向皇帝上奏章。穆宗皇帝说:“我曾在佛庙看到过你的书法,想念你很久了。”就任命他为右拾遗、侍书学士。又两次提升,任司封员外郎。

  段民,字时举,武进人。永乐二年进士。选庶吉士。与章敞、吾绅辈俱读书文渊阁,又俱授刑部主事。民旋进郎中。
  皇帝向公权询问写字的技法,公权回答说:“心术端正运笔就端正,运笔端正就可以学会书法了。”当时皇帝荒淫放纵,所以公权说了上面这些话,皇帝改变了颜色,懂得他是借谈书法劝谏他。柳公绰曾经寄信给宰相李宗闵,说自己的弟弟立志研究儒学,前朝皇帝任他为侍书,很像工祝,希望担任散官,于是改任右司郎中、弘文馆学士。

  山东妖妇唐赛儿作乱,三司官坐纵寇诛,擢民左参政。当是时索赛儿急,尽逮山东、北京尼及天下出家妇女,先后几万人。民力为矜宥,人情始安。
  文宗皇帝又召他任侍书学士,升为中书舍人。充任翰林院写诏书的学士。

  车驾北征,饷舟由济宁达潞河,陆挽出居庸至塞外。民深计曲算,下不扰而事集。既还,敕与巡按御史考所过府县吏廉墨以闻。
  曾经在夜晚于子亭回答皇帝的咨询,蜡烛烧完了但话还没谈完,宫女用蜡油浸纸烧着照明。随侍皇帝到未央宫,皇帝停住车驾说:“我有一件喜事,守卫边塞的将士的服装很长一个时期不能按时运去,今年在春季中间就运去了。”公权写几十个字的文章祝贺称颂,皇帝说:“应该写诗祝贺我。”宫女们催促他,公权应声吟诗,切题而且婉丽,皇帝令他第二次赋诗,又不加思索随口吟诗。皇帝高兴地说:“曹子建七步吟诗,你竟只需三步。”常常与六位学士在便殿回答皇帝的咨询,皇帝称赞汉文帝谦恭节俭,就举起衣袖说:“这件衣服已洗过三次了。”学士们都赞颂,只有公权一人不做声。皇帝问他,他回答说:“皇上应当选拔贤臣,罢免没有才德的人,采纳臣子的劝谏,赏罚分明。穿洗过的衣服,这是小节,对治理国家益处不大。”另一天,与周墀一起回答皇帝的咨询,公权评论政事得失不迎合皇帝的好恶,周墀为他惴惴不安,公权更加镇定不慌。皇帝慢吞吞地说:“你有诤谏臣子的风范,可以屈居谏议大夫。”

  宣德三年召入京,命署南京户部右侍郎,逾年实授。又明年改刑部。初,二部皆以不治闻。民至,纪纲修举,宿弊以革。上元人有为侄殴者,愤甚,诣通政司告。时方令纳米赎罪,而越诉禁甚严,犯者戍辽东。民上言:“依定例,卑幼之罪得赎,而尊长反远窜,揆于理有未安,请更拟。”帝是之。帝以民廉介端谨,特赐敕,令考察南京百官。八年,诏书罪囚自十恶外并减一等。有重囚三十余人,例不得赦,民亦减其罪。后有旨报决,乃复追还,而逃已数人。民自陈状,给事中年富等劾民。帝知民贤,不问。
  竟从中书舍人降了职,但仍任学士,掌管写诏书。

  九年二月卒于官,年五十九。贫不能殓,都御史吴讷裞以衣衾。帝闻,命有司营葬。成化间,叶盛请褒恤不果。其后百有余年,始追谥襄介。
  开成三年(838),公权转任工部侍郎。皇帝召他询问政事的得失,他趁机说:“郭日文任..宁节度使,议事官很有褒贬。”皇帝说:“郭日文是尚父郭子仪的侄子,太皇太后的叔父,做官没有过失,从大金吾任方镇节度使,又有什么值得议论的呢?”公权回答说:“郭日文的确是功勋旧臣,但人们说是给皇宫进献了两个女子才有这项任命,是真有这事吗?”皇帝说:“两个女子自己参见侍候太后,怎么能说是进献的呢?”公权说:“应远离嫌疑不让传播。”就引王王圭劝谏庐江王王妃的事做例子。当天,皇帝命令宦官从南内宫送两个女子回到郭日文家。公权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事例很多是这样的。升公权任学士承旨。

  吾绅,字叔缙,衢州人。官刑部主事,治狱有声。历郎中,拜礼部侍郎。成祖谓吕震曰:“绅出自翰林,可佐卿典礼矣。”既而为震所挤,出为广东参政。寻召为南京刑部侍郎,奉敕考察两广、福建方面官。有故人官参政,素贪黩,权要多为之地。绅至,竟黜之,时称其公。复改礼部。正统六年卒于官。
  武宗当了皇帝,免去了他的学士承旨,任右散骑常侍。宰相崔珙引荐他任集贤院学士,主持集贤院事务。李德裕不高兴,降为太子詹事,又改任太子宾客。经连续几次晋升,封为河东郡公,又任常侍,升至太子少师。大中十三年(859),皇帝在元旦举行朝会,公权因老迈健忘,在群臣之先向皇帝称颂祝贺,口中致词应答皇帝出现错误,御史弹劾他,扣除了一个季节的俸禄,议事官恨他不退休。咸通初年,才以太子太保的职位辞官退休。病故,享年八十八岁,追赠太子太师。

  绅清强有执,澹于荣利。初拜侍郎,贺者毕集。而一室萧然,了无供具,众笑而起。
  公权学识渊博,贯通经学,对于《诗经》、《书经》、《左氏春秋》、《国语》、《庄周》更是精通,每解释一个意义,一定几十上百字。精通音乐理论和技艺,但不喜欢奏乐,说:“听它令人骄纵懈怠。”他的书法结构形体遒劲秀丽,自成一家,文宗皇帝曾经召他参加联句的文学活动。

  章敞,字尚文,会稽人。由庶吉士授刑部主事。山西盗发,捕逮数百人。敞察其冤,留词色异者一人,余悉遣出。明日讯之,留者盗,余非也。迁郎中,改吏部。
  皇帝出句说“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

  宣德六年擢礼部侍郎。偕徐琦使安南,命黎利权国事。利遣人白相见礼,敞曰:“汝敬使者,所以尊朝廷,奚白为?”利听命,趋拜下坐。啖以声色,不为动。还致厚赆,不受,利以付贡使。及关,悉阅贡物,封其赆,付关吏。利死,子麟嗣,敞复奉诏往,却赆如初。
  公权续写道:“薰风自南来,殿阁生余凉。”其他的学士也接着联句,皇帝只背诵公权的联句,认为词美情足,命令公权写在宫殿的墙壁上,字的大小都是五寸,皇帝赞叹道:“钟繇、王羲之的书法也没有超过他呀!”升为太子少师时,宣宗召他到御座前写字,在纸上写了三次,用楷书、行书、草书三种字体写成,皇帝认为是瑰宝秘藏起来,赐给他珍宝玉器。并且命令他自己写谢恩表章,不限制用楷书还是行书。当时大臣家的碑志,不是公权写的字,人们认为子孙不孝顺。外族人来朝进贡,都在另外一份珍宝上写着:“这是买柳公权的书法作品的。”曾经书写京兆西明寺《金刚经》,其中有钟繇、王羲之、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陆贽的书法,公权认为自己的是得意之作。统计公卿间的题赠,公权数以万计,但主人收藏,奴仆有人盗走。公绰曾经贮藏一筐杯盂,封记与原来一样,但器皿都丢失了,奴仆七扯八拉的搪塞,公权笑着说:“银杯自己长翅飞了。”不再追究,只是砚台、毛笔、图画、书法、典籍亲自锁着秘藏起来。

  正统初,纂洪武以来条格,使诸司参酌,吏无能为奸。尚书胡濙宽大,敞佐以严肃。二年十二月卒。子瑾亦累官至礼部侍郎。
  

《明史》是二十四史最后一部,共三百三十二卷,包括本纪二十四卷,志七十五卷,列传二百二十卷,表十三卷。它是一部纪传体断代史,记载了自朱元璋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至朱由检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二百多年的历史。其卷数在二十四史中仅次于《宋史》,其修纂时间之久、用力之勤则是大大超过了以前诸史。《明史》虽有一些曲笔隐讳之处,但仍得到后世史家广泛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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