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二

  ○马怀素 褚无量 刘子玄 兄知柔 子贶 餗汇 秩 迅 迥
  马怀素,润州丹徒人。家住江都,年少时从师于李善。家境贫穷点不起灯,白天采集柴草,夜晚点燃用来看书,博览经史,擅长写文章。考取进士,又应考制举,荣登文字优赡科,提为..尉,四次升迁为左台监察御史。

  徐坚元行 冲 吴兢 韦述 弟逌 迪 萧直 萧颖士 母 煚殷践猷附
  长安年中(701),御史大夫魏元忠被张易之诬陷,发配至岭表,太子仆崔贞慎、东宫率独孤祎之在郊外为之饯行。易之生气,派人诬告贞慎等人与元忠同谋,则天命令怀素审讯,并派遣中使催促,暗示使其构成罪,怀素刚正不受命。则天生气,诏见怀素亲自质问,怀素上奏说:“元忠犯罪流放,贞慎等人以朋友亲情相送,确实可以责备,如果认为他们是谋反,我不就在欺骗神明吗?当年彭越由于谋反被杀,栾布在其尸首旁上奏陈事,汉朝对他不定罪,况且元忠的罪和彭越不同,陛下怎么能追加罪状呢。陛下手握生死权力,若想追加其罪,这取决于圣上的心愿就可以了。如果托付给我审讯,我能敢不遵守陛下的法律吗?”则天明白其意,贞慎等人由此获免。当时夏官侍郎李迥秀倚仗张易之的权势,接受贿赂,怀素上奏请求将其弹劾,迥秀于是被罢免官职。怀素多次升为礼部员外郎,与源乾曜、卢怀慎、李杰等人充任十道黜陟使。怀素处事公平宽待,为当时人所称道。使令完成归来,升为考功员外郎。当时达官贵戚恣情放纵,互相推诿职责公然进行,怀素无所阿谀逢迎,处事公平得当,提升为中书舍人。开元初年(713),为户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多次封为常山县公,多次提升为秘书监,兼昭文馆学士。

  马怀素,润州丹徒人也。寓居江都,少师事李善。家贫无灯烛,昼采薪苏,夜燃读书,遂博览经史,善属文。举进士,又应制举,登文学优赡科,拜郿尉,四迁左台监察御史。
  怀素虽然身居吏职,却非常喜爱学习,手不释卷,谦恭谨慎,极为玄宗所尊敬,令其与左散常侍褚无量一起作为侍读。每次从旁门进来,都要他们坐着大轿。皇上居住在别馆,由于路远,则令可在宫中乘马,有时候亲自送迎,以表尊师之礼。这时秘书省的典籍散落,条目无法叙述,怀素上疏说:“南齐以前的典籍已埋入土里,王俭编的《七志》很陈旧。以后的著述,数量很多,也未必详悉。近来发行的有些书,以前史志缺乏的又没有编入,有些是近人相传,浮词浅鄙却还记载。如果不编录,则难辩淄、渑。希望括减近来书籍的篇目,增入以前史志所遗缺的,续编王俭的《七志》,将其珍藏在秘府。”皇上于是诏令研究此方面的学者国子博士尹知章等人,分部撰写,并且刊正经史,粗创首尾。此时怀素病死,年龄六十岁,皇上特意为他举哀,停止上朝一天,赠予润州刺史,谥号文。

  长安中,御史大夫魏元忠为张易之所构,配徙岭表,太子仆崔贞慎、东宫率独孤祎之饯于郊外。易之怒,使人诬告贞慎等与元忠同谋,则天令怀素按鞫,遣中使促迫,讽令构成其事,怀素执正不受命。则天怒,召怀素亲加诘问,怀素奏曰:“元忠犯罪配流,贞慎等以亲故相送,诚为可责,若以为谋反,臣岂诬罔神明?昔彭越以反伏诛,栾布奏事于其尸下,汉朝不坐,况元忠罪非彭越,陛下岂加追送之罪。陛下当生杀之柄,欲加之罪,取决圣衷可矣。若付臣推鞫,臣敢不守陛下之法?”则天意解,贞慎等由是获免。时夏官侍郎李迥秀恃张易之之势,受纳货贿,怀素奏劾之,迥秀遂罢知政事。怀素累转礼部员外郎,与源乾曜、卢怀慎、李杰等充十道黜陟使。怀素处事平恕,当时称之。使还,迁考功员外郎。时贵戚纵恣,请托公行,怀素无所阿顺,典举平允,擢拜中书舍人。开元初,为户部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累封常山县公,三迁秘书监,兼昭文馆学士。
  刘子玄,原名知几,楚州刺史刘胤之的族孙。年少时与兄知柔都以擅长词学著名,二十岁考取进士,被封为获嘉主簿。证圣初年(695),朝廷令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员谈时政得失,知几上书陈述四事,语词非常恳切率直。当时官场虚假而法网严密,读书人竞相趋进却多遭杀害,知几于是著《思慎赋》,针贬时弊,表述见解。凤阁侍郎苏味道、李峤读了《思慎赋》后高兴地说:“陆机《豪士》怕不及也。”

  怀素虽居吏职,而笃学,手不释卷,谦恭谨慎,深为玄宗所礼,令与左散骑常侍褚无量同为侍读。每次阁门,则令乘肩舆以进。上居别馆,以路远,则命宫中乘马,或亲自送迎,以申师资之礼。是时秘书省典籍散落,条疏无叙,怀素上疏曰:“南齐已前坟籍,旧编王俭《七志》。已后著述,其数盈多,《隋志》所书,亦未详悉。或古书近出,前志阙而未编;或近人相传,浮词鄙而犹记。若无编录,难辩淄、渑。望括检近书篇目,并前志所遗者,续王俭《七志》,藏之秘府。”上于是召学涉之士国子博士尹知章等,分部撰录,并刊正经史,粗创首尾。会怀素病卒,年六十,上特为之举哀,废朝一日,赠润州刺史,谥曰文。
  知几在长安多次升迁为左史,兼撰写国史。升为凤阁舍人,依旧著史。景龙初年(707),再转为太子中允,仍然著国史。当时侍中韦巨源和纪处讷、中书令杨再思、兵部尚书宗楚客、中书侍郎萧至忠一起监修国史,知几认为监修的人太多,实在是撰史的弊病,肖至忠又曾经指责知几著述没有一定的标准,知几于是上书给至忠,请求罢免史任。

  褚无量,字弘度,杭州盐官人也。幼孤贫,励志好学。家近临平湖,时湖中有龙斗,倾里闬就观之,无量时年十二,读书晏然不动。及长,尤精《三礼》及《史记》,举明经,累除国子博士。景龙三年,迁国子司业,兼修文馆学士。是岁,中宗将亲祀南郊,诏礼官学士修定仪注。国子祭酒祝钦明、司业郭山恽皆希旨,请以皇后为亚献,无量独与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固争,以为不可。无量建议曰:
  至忠怜惜知几的才学,不同意解除史任。宗楚客嫉妒知几的正直,对各位史官说:“此人著书如此这般,想置我于何地?”

  夫郊祀者,明王之盛事,国家之大礼。行其礼者,不可以臆断,不可以情求,皆上顺天心,下符人事,钦若稽古,率由旧章,然后可以交神明,可以膺福祐。然礼文虽众,莫如《周礼》。《周礼》者,周公致太平之书,先圣极由衷之典,法天地而行教化,辩方位而叙人伦。其义可以幽赞神明,其文可以经纬邦国,备物致用,其可忽乎!至如冬至圆丘,祭中最大,皇后内主,礼位甚尊。若合郊天助祭,则当具著礼典。今遍检《周官》,无此仪制。盖由祭天南郊,不以地配,唯将始祖为主,不以祖妣配天,故唯皇帝亲行其礼,皇后不合预也。
  当时知几又著《史通子》二十卷,充分阐述史策的体裁。太子右庶子徐坚非常看重这本书,曾经说:“任史职的人,应该将此书放置座右。”知几自负史才,常常慨叹时代无知己,于是将国史委托给著作郎吴兢,自己另外撰写《刘氏家史》十五卷、《谱考》三卷。推究汉氏为陆终的后代,不是尧的后代。彭城、丛亭里诸刘,是宣帝的儿子楚孝王器的曾孙司徒居巢侯刘恺的后代,不是接续楚元王交。都考察明白,纠正了前代的错误,虽然被一般人所讥讽,但学者佩服他的博学。起初,知几经常说如果得以受封,一定用居巢作为名字,用来接续司徒家族;后来因修《则天实录》有功,果然被封为居巢县子。又乡人因为知几兄弟六人考取进士,文章学问著名,改他们所在的乡里名为高阳乡居巢里。

  谨按《大宗伯》职云:“若王不祭祀,则摄位。”《注》云:“王有故,代行其祭事。”下文云:“凡大祭祀,王后不与,则摄而荐豆笾,彻。”若皇后合助祭,承此下文,即当云“若不祭祀,则摄而荐豆笾。”今于文上更起凡,则是别生馀事。夫事与上异,则别起凡。凡者,生上起下之名,不专系于本职。《周礼》一部之内,此例极多,备在文中,不可具录。又王后助祭,亲荐豆笾而不彻。案《九嫔》职云:“凡祭,赞后荐,彻豆笾。”《注》云:“后进之而不彻。”则知中彻者,为宗伯生文。若宗伯摄祭,则宗伯亲彻,不别使人。又案“外宗掌宗庙之祀,王后不与,则赞宗伯”。此之一文,与上相证。何以明之?案外宗唯掌宗庙祭祀,不掌郊天,足明此文是宗庙祭也。案王后行事,总在《内宰》职中。检其职文,唯云:“大祭祀,后稞献则赞,瑶爵亦如之。”《郑注》云:“谓祭宗庙也。”《注》所以知者,以文云“稞献”,祭天无稞,以此得知。又祭天之器,则用陶匏,亦无瑶爵,《注》以此得知是宗庙也。又内司服掌王后六服,无祭天之服;而巾车职掌王后之五辂,亦无后祭天之辂;祭天七献,无后亚献。以此诸文参之,故知后不合助祭天也。
  景云中(709),知几多次升太子左庶子,兼崇文馆学士,仍旧修国史,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当时玄宗在东宫,知几因姓名音读类似皇上的名字,于是改名为子玄。第二年,皇太子准备亲自定位于国学,有司起草礼节记载,使随从臣子都乘马着衣戴帽,子玄进言(略)。

  唯《汉书》《郊祀志》则有天地合祭,皇后预享之事,此则西汉末代,强臣擅朝,悖乱彝伦,黩神谄祭,不经之典,事涉诬神。故《易传》曰:“诬神者,殃及三代。”《太誓》曰:“正稽古立功立事,可以永年,承天之大律。”斯史策之良诫,岂可不知。今南郊礼仪,事不稽古,忝守经术,不敢默然。请旁询硕儒,俯摭旧典,采曲台之故事,行圆丘之正仪,使圣朝叶昭旷之涂,天下知文物之盛,岂不幸甚。
  皇太子手令付外公开执行,仍然编入命令,定为常规。

  时左仆射韦巨源等阿旨,叶同钦明之议,竟不从无量所奏。
  开元初年(713),子玄升为左散骑常侍,修史依旧。九年(721),长子贶为太乐令,触犯刑律被发配流放。子玄命令主持政事者诉说道理,皇上知道了非常生气,于是降子玄为安州都督。子玄主管国史,前前后后二十多年,撰述很多,颇为当时人所称道。礼部尚书郑惟忠曾经问子玄:“自古以来,文士多而史才少,为什么?”子玄回答说:“史才必须具备三个长处,世上没有这样的人,所以史才少。三个长处:称之为才、学、识。有学而无才,也就如有良田万顷,黄金满鬭,却让愚蠢的人经营,最终不能成为经商的人。如果有才而无学,就好比想着木料石头,像公输一样能干,但家中没有木便木冉斧斤,最终不能成为建造宫室的人。史才还要应是正直,善恶都写,使骄主贼臣,因此知道害怕,这就如虎添翼,善无可加,所向无敌了。如果没有这些才能,不能担任史任。自古以来,能符合这些条件的人很少见。”当时人们认为这是聪明之言。子玄到安州,没有几年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一岁。子玄自小到老,著述作文从不倦怠,朝拜皇上时有论著,一定被授官职。子玄准备撰写《三教珠莫》、《文馆词林》、《姓族系录》,阐述《孝经》不是郑玄注释、《老子》不是河上公注释,撰写《唐书实录》,有文集三十卷。数年后,玄宗下令河南府有学识者写《史通》进献,玄宗读了认为子玄的著述很好,追封子玄为汲郡太守,后又追封工部尚书,谥号文。

  寻以母老请停官归侍。景云初,玄宗在春宫,召拜国子司业,兼皇太子侍读,尝撰《翼善记》以进之,皇太子降书嘉劳,赍绢四十匹。太极元年,皇太子国学亲释奠,令无量讲《老经》、《礼记》,各随端立义,博而且辩,观者叹服焉。既毕,进授银青光禄大夫,兼赐以章服,并彩绢百段。玄宗即位,迁郯王傅,兼国子祭酒。寻以师傅恩迁左散骑常侍,仍兼国子祭酒,封舒国公,实封二百户。未几,丁忧解职,庐于墓侧。其所植松柏,时有鹿犯之,无量泣而言曰:“山中众草不少,何忍犯吾先茔树哉!”因通夕守护。俄有群鹿驯狎,不复侵害,无量因此终身不食鹿肉。服阕,召拜左散骑常侍,复为侍读。以其年老,每随仗出入,特许缓行,又为造腰舆,令内给使舆于内殿。无量频上书陈时政得失,多见纳用。又尝手敕褒美,赐物二百段。
  元行冲,河南人,后魏常山王素连的后代。少年时死了双亲,为外祖司农卿韦机抚养。博闻多学,尤其擅长音律和训诂的写作。考取进士,多次转为通事舍人,狄仁杰非常器重他。元行冲性情耿直,多次进言规诫,曾经对仁杰说:“下奉事上,就好比用自己积蓄来充实皇上的积蓄。如贵家的积蓄,脯腊月奚胰作为饭食用,参术芝精作为预防疾病用。我想门下宾客,可以充作好味者多,希望用小人备做一种药物。”仁杰笑着说:“这是我的药中宠物,怎么可以一日没有呢?”九次迁为陕州刺史,兼陇右、关内两道按察使,又授予太常少卿。

  无量以内库旧书,自高宗代即藏在宫中,渐致遗逸,奏请缮写刊校,以弘经籍之道。玄宗令于东都乾元殿前施架排次,大加搜写,广采天下异本。数年间,四部充备,仍引公卿已下入殿前,令纵观焉。开元六年驾还,又敕无量于丽正殿以续前功。皇太子及郯王嗣直等五人,年近十岁,尚未就学,无量缮写《论语》、《孝经》各五本以献。上览之曰:“吾知无量意无量。”遽令选经明笃行之士国子博士郄恆通郭谦光、左拾遗潘元祚等,为太子及郯王已下侍读。七年,诏太子就国子监行齿胄之礼,无量登座说经,百僚集观,礼毕,赏赐甚厚。明年,无量病卒,年七十五。临终遗言以丽正写书未毕为恨。上为举哀,废朝两日,赠礼部尚书,谥曰文。
  元行冲认为本族出于后魏,但没有编年史,于是撰写《魏典》三十卷,事情详细而文笔简练,为学者称道。初魏明帝时,河西柳谷瑞石有牛跟在马后的形象,魏收旧史认为晋元帝是牛氏的后代,冒姓司马,用来应证石文。行冲追根究底,认为后魏昭成帝名犍,继晋元帝后受命,考正谣谶,特著论以明确这件事。

  初,无量与马怀素俱为侍读,顾待甚厚;及无量等卒后,秘书少监康子原、国子博士侯行果等又入侍讲,虽屡加赏赐,而礼遇不逮褚焉。
  开元初年(713),自太子詹事出朝任岐州刺史,又充任关内道按察使。行冲自己认为书生不可以担负搏击责任,因此辞去按察使。让宁州刺史崔琬代替。不久又入朝为右散骑常侍、东都副留守。当时嗣彭王志目柬同父异母的哥哥志谦被人诬告谋反,审问之下,被迫承认了自己的不实之罪,就关进狱中等待判罪,十多人受牵连,行冲察明此事是冤案,一起将原情上奏。四次迁为大理卿。当时扬州长史李杰遭侍御史王旭陷害,皇上命令由大理卿评判,行冲认为李杰从政期间清白正直,不应该白白地被谗言陷害,又上奏请求按分列条目来从轻处理。当时虽不被采纳,却深为一时的舆论所赞誉。不久又坚持辞去刑狱官,求为散职。七年(719),又转为左散骑常侍。九次迁为国子祭酒,一月后,被授予太子宾客、弘文馆学士。多次被封为常山郡公。

  刘子玄,本名知几,楚州刺史胤之族孙也。少与兄知柔俱以词学知名,弱冠举进士,授获嘉主簿。证圣年,有制文武九品已上各言时政得失,知几上表陈四事,词甚切直。是时官爵僭滥而法网严密,士类竞为趋进而多陷刑戮,知几乃著《思慎赋》以刺时,且以见意。凤阁侍郎苏味道、李峤见而叹曰:“陆机《豪士》所不及也。”
  先时,秘书监马怀素召集学者来接续王俭的《今书七志》,左散骑常侍褚无量在丽正殿校写四部书,事未成而马怀素、诸无量就死了,皇上下令行冲总代其职。于是行冲上表请求通撰古今书目,名为《群书四录》,命学士鄠县尉毋煚、栎阳尉韦述、曹州司法参军殿践猷、太学助教余钦等分部修检,一年多后书成,献给皇上。皇上又特令行冲撰御所注《孝经》疏义,在学馆陈列。不久因为衰老缘故停止主持丽正殿校写书的事务。

  知几长安中累迁左史,兼修国史。擢拜凤阁舍人,修史如故。景龙初,再转太子中允,依旧修国史。时侍中韦巨源纪处讷、中书令杨再思、兵部尚书宗楚客、中书侍郎萧至忠并监修国史,知几以监修者多,甚为国史之弊。萧至忠又尝责知几著述无课,知几于是求罢史任,奏记于至忠曰:
  当初,有左卫率府长史魏光乘上奏请求通用魏征所注《类礼》,皇上即令行冲召集学者撰写《义疏》,准备陈列在学馆。行冲于是召引国子博士范行恭、四门助教施敬本研讨削减,缩成五十卷,十四年(725)八月献给皇上。尚书左丞相张说反驳说:“今天的《礼记》,是前汉戴德、戴圣编录,历代传习,已近千年,为经典著作,不可刊削。到了魏代孙炎开始改旧本,以类相比,有同抄书,与先人所编的不同,终究没有采用。贞观年中,魏征根据孙炎所致,使之更加有秩序,并为之注解,先朝虽厚加赏赐,但书终究也不予采用。现在行冲等人去除魏征所做注解,缩成一家,然而与先人比较,章句隔绝,如果要采用,我担心不行。”皇上认为张说是对的,于是赐给行冲等人二百匹绢,将书贮存在内府,最终不得在学馆陈列。行冲不满众儒排挤自己,辞去官职,著论以排解郁闷,名为《释疑》。

  仆自策名士伍,待罪朝列,三为史臣,再入东观,竟不能勒成国典,贻彼后来者,何哉?静言思之,其不可者五也。何者?古之国史,皆出自一家,如鲁、汉之丘明、子长,晋、齐之董狐、南史,咸能立言不朽,藏诸名山,未闻藉以众功,方云绝笔。唯后汉东观,大集群儒,而著述无主,条章靡立。由是伯度讥其不实,公理以为可焚,张、蔡二子纪之于当代,傅、范两家嗤之于后叶。今史司取士,有倍东京,人自以为荀、袁,家自称为政、骏。每欲记一事,载一言,皆阁笔相视,含毫不断。故首白可期,而汗青无日。其不可一也。
  元行冲不久又多次上书请求做官,皇上应允了。十七年(729)逝世,终年七十七岁,追封礼部尚书,谥号叫献。

  前汉郡国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后汉公卿所撰,始集公府,乃上兰台。由是史官所修,载事为博。原自近古,此道不行,史臣编录,唯自询采。而左右二史,阙注起居;衣冠百家,罕通行状。求风俗于州郡,视听不该;讨沿革于台阁,簿籍难见。虽使尼父再出,犹且成其管窥,况限以中才,安能遂其博物。其不可二也。
  吴兢,汴州浚仪人。励志勤学,博通经史。宋州人魏元忠、亳州人朱敬则十分器重吴兢,等到居相辅位,推荐吴兢有史才,可以居近侍,于是使他任直史馆,撰写国史。几个月后,授予右拾遗内供奉。神龙二年(706),升右补阙,与韦承庆、崔融、刘子玄一起撰写《则天实录》成功,转为起居郎。不久升水部郎中,遭逢父母丧事返回乡里。开元三年(715),停止服丧,上奏给皇帝说:“我修史已完成数十卷,自从停职还家,不忘纸札,请求继续完成剩下的工作。”于是授予谏议大夫,依照从前撰写国史。不久兼修文馆学士,经经历尉少卿、左庶子等职。居职将近三十年,撰书叙事简明扼要,人们使用时称道他。末年伤于叙事过于简略,《国史》未修成。十七年,出任荆州司马,皇帝诏令允许将史稿自己带走。中书令肖嵩监修国史,上奏拿取吴兢撰写的《国史》,得到六十五卷。多次升台、洪、饶、蕲四州刺史,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升相州长史,封襄垣县子。天宝初年(742)改官名,为邺郡太守,入朝任恒王傅。

  昔董狐之书法也,以示于朝;南史之书弑也,执简以往。而近代史局,皆通籍禁门,幽居九重,欲人不见。寻其义者,由杜彼颜面,防诸请谒故也。然今馆中作者,多士如林,皆愿长喙,无闻舌。倘有五始初成,一字加贬,言未绝口而朝野具知,笔未栖毫而搢绅咸诵。夫孙盛实录,取嫉权门;王韶直书,见雠贵族。人之情也,能无畏乎!其不可三也。
  吴兢曾经认为梁、陈、齐、周、隋五代史繁杂,于是另外撰写梁、齐、周史各十卷、《陈史》五卷、《隋史》二十卷,又由于太简略受到损害。吴兢虽然年老气衰,还是希望担任史职,但行步伛偻,李林甫认为吴兢年老不予任用。天宝八年(748),在家中去世,终年八十多岁。吴兢死后,他的儿子进献他撰写的《唐史》八十多卷,事情多有纰缪,赶不上壮年所写。吴兢家积聚的书很多,曾经按条目登记书的次序,名为《吴氏西齐书目》。

  古者刊定一史,纂成一家,体统各殊,指归咸别。夫《尚书》之教也,以疏通知远为主;《春秋》之义也,以惩恶劝善为先。《史记》则退处士而进奸雄,《汉书》则抑忠臣而饰主阙。斯并曩贤得失之例,良史是非之准,作者言之详矣。顷史官注记,多取禀监修,杨令公则云“必须直词”,宗尚书则云“宜多隐恶”。十羊九牧,其事难行;一国三公,适从焉在?其不可四也。
  

《旧唐书》共200卷,包括《本纪》20卷、《志》30卷、《列传》150卷,原名《唐书》,宋祁、欧阳修等所编著《新唐书》问世后,才改称《旧唐书》,成书于后晋开运二年(9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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