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零八

  ○武元衡从父弟儒衡
  武元衡字伯苍,河南缑氏人。曾祖武载德,是天后堂弟,官至湖州刺史。祖父武平一,善作文,死时官至考功员外郎、修文馆学士,事迹载于《逸人传》。父武就,为殿中侍御史,因武元衡权位显贵,追赠吏部侍郎。武元衡应举进士登第,屡次被使府征召,官至监察御史。后为华原县令。当时京畿的镇军督将有人倚凭朝廷恩宠或仗恃功劳,经常侵扰官吏和百姓,武元衡颇感苦恼,便称病辞官。好长时间,他都纵情政事之外,沉溺宴饮歌咏之中。德宗闻知他的才干,召授比部员外郎。一年后,调任左司郎中。人们因其行事周全而称赞他。贞元二十年(804),调任御史中丞。曾经在延英殿应对完毕后,德宗以目相送,指着他对左右侍臣说:“元衡真正是宰相的材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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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宗即位,因病不能亲理政事。王叔文等派党徒用权力引诱武元衡,遭到武元衡拒绝。时逢护送德宗遗体葬于山陵,武元衡为仪仗使。监察御史刘禹锡,属王叔文一党,请求充当仪仗判官,武元衡不允许。他们一伙越发不高兴。数日后,贬武元衡为右庶子。宪宗即位,当初册封为皇太子时,武元衡为赞引,所以宪宗认识他,及至登极,又拜武元衡为御史中丞。他为官公正无私,严守纲纪律条,人们很敬重他。不久升户部侍郎。元和二年(807)正月,拜门下侍郎、平章事,赐紫服金鱼袋,兼判户部事。皇上为太子时,了解他为人处事坚守正道,至此用为宰相,对他很是尊重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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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浙西节度使李钅奇请求入朝晋见,于是授为右仆射,命他入朝,既而李钅奇又称病,请求延期到年底。皇上问宰臣意见,郑纟因请求按李钅奇奏请处理,武元衡说:“不可。李钅奇自己请求入朝,诏令已准许他,马上又称病,这就是说行或不行都是李钅奇说了算。现在陛下新登宝座,天下人侧耳拭目以待,若使奸臣得以顺遂其私欲,那么圣命威严从此消失了。”皇上认为言之有理,立即追令李钅奇入朝,李钅奇终于计穷而返。

  武元衡,字伯苍,河南缑氏人。曾祖载德,天后从父弟,官至湖州刺史。祖平一,善属文,终考功员外郎、修文馆学士,事在《逸人传》。父就,殿中侍御史,以元衡贵,追赠吏部侍郎。元衡进士登第,累辟使府,至监察御史。后为华原县令。时畿辅有镇军督将恃恩矜功者,多挠吏民。元衡苦之,乃称病去官。放情事外,沉浮宴咏者久之。德宗知其才,召授比部员外郎。一岁,迁左司郎中。时以详整称重。
  在此之前,高崇文平定蜀乱,因而被授以节度使。高崇文治军有方,却不懂州县政务。皇上认为难有替代者,于是派武元衡去替代高崇文,拜武元衡检校吏部尚书,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充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将行之时,皇上驾幸安福门亲临慰问。高崇文离开成都时,将军用物资、金银财帛、娈幕、歌伎乐工、工艺精品尽数装车运走。武元衡到任后,凡事节约,办事务必任用行家里手。三年之后,无论公家或私人都稍许宽裕一些。他安抚蛮夷,又以明文相约束,使其不致时常生事。武元衡为人沉稳端直,行事慎重谨严,虽淡于待人接物,但开府治事,却是当时最佳人选。元和八年(813),征召还朝。行至骆谷,诏令重拜门下侍郎、平章事。

  贞元二十年,迁御史中丞。尝因延英对罢,德宗目送之,指示左右曰:“元衡真宰相器也。”
  当时李吉甫、李绛感情不和,各自在皇上面前诉说事理曲直。武元衡处在中间,对谁也不表示反对或赞同,皇上称赞他是长者。及至李吉甫死去,皇上正征讨淮、蔡,便将朝廷机要事务都委托武元衡处理。这时王承宗派使者上奏,请求赦免吴元济。使者向宰相请示,言辞倨傲无礼,遭到武元衡的呵叱。王承宗因此迅疾奏章诋毁武元衡,彼此深结仇怨。武元衡宅第在静安里,元和九年(814)六月三日,正欲上朝,出了静安里东门,忽有人暗中呵叱令熄灭蜡烛,他叱骂贼人,贼人用箭射中他的肩膀。又有隐匿之贼从树荫下冲出,以棒击武元衡左股。武元衡的侍从已被杀散奔逃,贼人便拉着武元衡的坐骑,往东南行十余步将他杀害,砍下头颅放入怀中而去。及至众人齐声呼喊而至,只见武元衡已倒在血泊之中,正当武元衡宅第东北墙隅外。此时天色未明,街道上有许多骑马的朝官及行人,巡逻兵卒连声呼喊十余里,都说是盗贼杀了宰相,喊声直达朝堂。百官议论纷纷,不知死者是谁。一会儿,武元衡的坐骑跑到,遇见的人辨认了出来。死者已弄清楚,皇上驾临紫宸门,主管官员将武元衡遇害之事奏报皇上,皇上震惊,退朝而坐延英殿,召见宰相。皇上久久地凄伤悲痛,两餐不食。册封武元衡为司徒,赠丧葬用布帛五百匹、粟四百石,停止坐朝五日,定谥号为“忠愍”。

  顺宗即位,以病不亲政事。王叔文等使其党以权利诱元衡,元衡拒之。时奉德宗山陵,元衡为仪仗使。监察御史刘禹锡,叔文之党也,求充仪仗判官。元衡不与,其党滋不悦。数日,罢元衡为右庶子。宪宗即位,始册为皇太子,元衡赞引,因识之。及登极,复拜御史中丞。持平无私,纲条悉举,人甚称重。寻迁户部侍郎。元和二年正月,拜门下侍郎、平章事,赐金紫,兼判户部事。上为太子时,知其进退守正,及是用为宰相,甚礼信之。
  武元衡善做五言诗,被好事者传诵,而且往往配上乐谱歌唱。

  初,浙西节度李锜请入觐,乃拜为右仆射,令入朝。既而又称疾,请至岁暮。上问宰臣,郑絪请如锜奏。元衡曰:“不可。且锜自请入朝,诏既许之,即又称疾,是可否在锜。今陛下新临大宝,天下属耳目,若使奸臣得遂其私,则威令从兹去矣。”上以为然,遽追之。锜果计穷而反。
  当初,元和八年(813),武元衡自蜀中归来再辅朝政,此时天像太白犯相星,又经罚星。占者说:“现今三位宰相皆不利,始轻末重。”过了月余,李绛因足疾而免职。次年十月,李吉甫暴病身亡。至此,武元衡被盗贼杀害,年五十八。起初是武元衡与李吉甫同年,又同日为宰相。及至出京镇守,二人分领扬、益两州。等到李吉甫再度入朝,武元衡也回到朝中。李吉甫先一年在武元衡出生之月死去,武元衡后一年在李吉甫出生之月遇害。吉凶之命数,正如符卦所示。先是长安谣谚道:“打麦麦打三三三”,接着旋舞长袖说“舞了也”。解悟者称:“打麦”,指打麦时节;“麦(默)打”,指暗中突出;“三三三”,指六月初三;“舞(武)了也”,指武元衡之死。自此京师大恐,城门加添卫兵,细察出入之人,查寻可疑者。那些身材魁伟、服饰异常、口吐燕赵之音者,多被扣押审讯。

  先是,高崇文平蜀,因授以节度使。崇文理军有法,而不知州县之政。上难其代者,乃以元衡代崇文,拜检校吏部尚书,兼门下侍郎、平章事,充剑南西川节度使。将行,上御安福门以临慰之。高崇文既发成都,尽载其军资、金帛、帟幕、伎乐、工巧以行。元衡至,则庶事节约,务以便人。比三年,公私稍济。抚蛮夷,约束明具,不辄生事。重慎端谨,虽淡于接物,而开府极一时之选。八年,征还。至骆谷,重拜门下侍郎、平章事。
  武元衡之堂弟名武儒衡。

  时李吉甫、李绛情不相叶,各以事理曲直于上前。元衡居中,无所违附,上称为长者。及吉甫卒,上方讨淮、蔡,悉以机务委之。时王承宗遣使奏事,请赦吴元济。请事于宰相,辞礼悖慢,元衡叱之。承宗因飞章诋元衡,咎怨颇结。元衡宅在静安里,十年六月三日,将朝,出里东门,有暗中叱使灭烛者,导骑诃之,贼射之,中肩。又有匿树阴突出者,以棓击元衡左股。其徒驭已为贼所格奔逸,贼乃持元衡马,东南行十余步害之,批其颅骨怀去。及众呼偕至,持火照之,见元衡已踣于血中,即元衡宅东北隅墙之外。时夜漏未尽,陌上多朝骑及行人,铺卒连呼十余里,皆云贼杀宰相,声达朝堂,百官恟恟,未知死者谁也。须臾,元衡马走至,遇人始辨之。既明,仗至紫宸门,有司以元衡遇害闻。上震惊,却朝而坐延英,召见宰相。惋恸者久之,为之再不食。册赠司徒,赠赙布帛五百匹、粟四百硕,辍朝五日,谥曰忠愍。
  郑余庆字居业,荥阳人。祖父郑长裕,官至国子司业,死时为颍川太守。郑长裕之弟郑少微,为中书舍人、刑部侍郎。兄弟俩当时均有名。父郑慈,与元德秀相友善,官至太子舍人。

  元衡工五言诗,好事者传之,往往被于管弦。
  郑余庆少时勤于学习,善做文章。大历年间应举进士。建中末,山南节度使严震召他为从事,后屡次擢升官至殿中侍御史,因父丧而停职。贞元年间入朝,历任左司、兵部员外郎、库部郎中。贞元八年(792)选为翰林学士。贞元十三年(797)六月,调任工部侍郎,知吏部选事。当时有一玄法寺僧法凑被寺内众僧投诉,万年县尉卢伯达断其还俗,后法凑又复为僧,卢伯达上表论说此事。诏命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张..、大理卿郑云逵等三司长官与功德使判官诸葛述共同审理。一时朝臣议论说诸葛述不过办事小吏,不应与大臣等同入省理事。郑余庆上疏辩说,得到人们一致称赞敬重。

  初,八年,元衡自蜀再辅政,时太白犯上相,历执法。占者言:“今之三相皆不利,始轻末重。”月余,李绛以足疾免。明年十月,李吉甫以暴疾卒。至是,元衡为盗所害,年五十八。始元衡与吉甫齐年,又同日为宰相。及出镇,分领扬、益。及吉甫再入,元衡亦还。吉甫先一年以元衡生月卒,元衡后一年以吉甫生月卒。吉凶之数,若符会焉。先是,长安谣曰“打麦麦打三三三”,既而旋其袖曰“舞了也”。解者谓:“打麦”者,打麦时也;“麦打”者,盖谓暗中突击也;“三三三”,谓六月三日也;“舞了也”,谓元衡之卒也。自是京师大恐,城门加卫兵,察其出入,物色伺之。其伟状异制、燕赵之音者,多执讯之。元衡从父弟儒衡。
  贞元十四年(798),拜中书侍郎、平章事。郑余庆通晓《六经》之深弘意旨,当廷奏对之时,常借古代经义帮助说理。与度支使于丕页素来相好,于丕页每奏事郑余庆皆表赞同。没多久,于丕页因罪遭贬。时值岁旱人饥,德宗与宰臣商议,将赈济禁卫六军。事未施行,被中书省官吏泄露,郑余庆因此贬为郴州司马。在郴州共六年。顺宗登极,召郑余庆入朝拜尚书左丞。

  儒衡,字庭硕。才度俊伟,气直貌庄,言不妄发,与人交友,终始不渝。相国郑余庆不事华洁,后进趋其门者多垢衣败服,以望其知。而儒衡谒见,未尝辄易所好,但与之正言直论,余庆因亦重之。宪宗以元衡横死王事,尝嗟惜之,故待儒衡甚厚。累迁户部郎中。十二年,权知谏议大夫事,寻兼知制诰。皇甫镈以宰相领度支,剥下以媚上,无敢言其罪者。儒衡上疏论列,镈密诉其事,帝曰:“勿以儒衡上疏,卿将报怨耶!”镈不复敢言。
  宪宗嗣位那个月,郑余庆又擢升守本官平章事。不久,遇夏州守将杨惠琳阻挠朝命,宰臣等上奏议论,多主张动兵。郑余庆又据古代经义上奏说,夏州军士皆仰赖圣上养育,又有“介马万蹄”之语。舆论认为郑余庆虽博雅好古但不合时宜。有主书滑涣,长期主管中书省文书档案,与宦官典枢密刘光琦私情颇好。宰相议事,凡与刘光琦意见不同的,只要让滑涣转达意思,没有不能达到目的的。宰相杜佑、郑纟因都姑息他,人们谈论说杜佑私下称呼滑涣为滑八,四方书信财礼,聚集到滑涣门下,其弟滑泳官至刺史。及至郑余庆再入中书省,与同僚会集议事,滑涣指着郑余庆陈说是非,郑余庆恼怒他僭越身份,叱责他。不久郑余庆即被罢相,贬为太子宾客。那年八月,滑涣贪赃之罪被揭发,赐死。皇上逐渐听说郑余庆叱责滑涣之事,很敬重他,便改授他国子祭酒。不久拜河南尹。元和三年(808),任检校兵部尚书,兼东都留守。元和六年(811),正式拜兵部尚书。

  儒衡气岸高雅,论事有风彩,群邪恶之。尤为宰相令狐楚所忌。元和末年,垂将大用,楚畏其明俊,欲以计沮之,以离其宠。有狄兼谟者,梁公仁杰之后,时为襄阳从事。楚乃自草制词,召狄兼谟为拾遗,曰:“朕听政余暇,躬览国书,知奸臣擅权之由,见母后窃位之事。我国家神器大宝,将遂传于他人。洪惟昊穹,降鉴储祉,诞生仁杰,保佑中宗,使绝维更张,明辟乃复。宜福胄胤,与国无穷。”及兼谟制出,儒衡泣诉于御前,言其祖平一在天后朝辞荣终老,当时不以为累。宪宗再三抚慰之。自是薄楚之为人。然儒衡守道不回,嫉恶太甚,终不至大任。寻正拜中书舍人。时元稹依倚内官,得知制诰,儒衡深鄙之。会食瓜阁下,蝇集于上,儒衡以扇挥之曰:“适从何处来,而遽集于此?”同僚失色,儒衡意气自若。迁礼部侍郎。长庆四年卒,年五十六。
  郑余庆两度为相,被罢免均非因有大过,尤以清廉节俭为时人所称道。至于朝内外勤勉司职,更是德高望重,评议朝政得失,其言成为准则。当时,京兆尹元义方、户部侍郎判度支卢坦,都因授勋官之前职位至三品,据律令应立门戟,所以各自申请立门戟于宅第。此时元义方正以加授上柱国、卢坦正以先前任宣州观察使请立门戟。近代立戟之臣,都有银印青绶之官阶,而元义方只凭勋官名号,主管官署不详加复查即予批准,人们议论都认为不对。恰值郑余庆从东都来,发议论认为绝不可以。于是,台司发下文书责问礼部,左司郎中陆则、礼部员外郎崔备皆罚俸,撤除元、卢的门戟。

  郑余庆,字居业,荥阳人。祖长裕,官至国子司业,终颍川太守。长裕弟少微,为中书舍人、刑部侍郎。兄弟有名于当时。父慈,与元德秀友善,官至太子舍人。
  郑余庆奉诏撰写《惠昭太子哀册》,文辞甚精巧。有医工崔环,从淮南小将升为黄州司马。敕令下至尚书省,郑余庆扣下封还,认为诸道散将无故授以正员五品官,是开侥幸之路,而且并无缺职可供。言辞有些过分,因此触犯当权者,改派为太子少傅,兼判太常卿事。当初德宗自山南还宫,畿辅边关有李怀光、吐蕃叛乱之忧,京都惶恐,于是诏令太常寺集乐取消大鼓。至此,郑余庆才奏请复用大鼓。

  余庆少勤学,善属文。大历中举进士。建中末,山南节度使严震辟为从事,累官殿中侍御史,丁父忧罢。贞元初入朝,历左司、兵部员外郎,库部郎中。八年,选为翰林学士。
  元和九年(814),郑余庆官拜检校右仆射,兼兴元尹,充任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三年均受代理官职。元和十二年(817),授太子少师。不久以年已七旬请求退休,诏令不许。当时屡屡有仰赖皇上恩赦授予官阶的事,及至天子亲临郊庙谒拜,行事官员等皆得倚圣恩授三品五品,不再进行考核,那些使府的幕僚属吏,又十有八九靠了军功借机赐命服而后入朝拜官。因此,在朝官员著绿衣者很少,郎官谏官也有著紫服垂金鱼袋的。又丞、郎入朝谢恩及郎官出使,朝廷多半赐予章服,以示加恩,于是显示恩宠之章服满朝皆见,一时不以著章服为尊贵,便诏令郑余庆详拟条令订立制度,逐条奏报。

  十三年六月,迁工部侍郎,知吏部选事。时有玄法寺僧法凑为寺众所,万年县尉卢伯达断还俗,后又复为僧,伯达上表论之。诏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张彧、大理卿郑云逵等三司,与功德使判官诸葛述同按鞫。时议述胥吏,不合与宪臣等同入省按事。余庆上疏论列,当时翕然称重。
  元和十三年(818),拜尚书左仆射。自兴兵以来,处于皇上左右出谋划策之位者多不称职,及至郑余庆以名臣之风范执政,民情趋于美善和睦。宪宗因郑余庆谙熟典章,朝廷礼乐制度有不合先例的,全权交付郑余庆参酌施行,于是任用他为详定使。郑余庆又奏请刑部侍郎韩愈、礼部侍郎李程为副使,左司郎中崔郾、吏部郎中陈..、刑部员外郎杨嗣复、礼部员外郎庾敬休一同充任详定判官。朝廷仪制、吉凶五礼,都有所增减。后郑余庆改任凤翔尹、凤翔陇节度使。

  十四年,拜中书侍郎、平章事。余庆通究《六经》深旨,奏对之际,多以古义傅之。与度支使于素善,每奏事余庆皆议可之。未几,以罪贬。时又岁旱人饥,德宗与宰臣议,将赈给禁卫六军。事未行,为中书吏所泄,余庆贬郴州司马,凡六载。顺宗登极,征拜尚书左丞。
  元和十四年(819),兼太子少师、检校司空,封荥阳郡公,兼判国子祭酒事。因太学荒毁日久,生员欠缺,郑余庆奏请用文官俸禄修缮两京国子监。

  宪宗嗣位之月,又擢守本官、平章事。未几,属夏州将杨惠琳阻命,宰臣等论奏,多议兵事。余庆复以古义上言,夏州军士皆仰给县官,又有“介马万蹄”之语。时议以余庆虽好古博雅而未适时。有主书滑涣,久司中书簿籍,与内官典枢密刘光琦情通。宰相议事,与光琦异同者,令涣达意,未尝不遂所欲。宰相杜佑、郑絪皆姑息之。议者云佑私呼为滑八,四方书币赀货,充集其门,弟泳官至刺史。及余庆再入中书,与同僚集议。涣指陈是非,余庆怒其僭,叱之。寻而余庆罢相,为太子宾客。其年八月,涣赃污发,赐死。上浸闻余庆叱涣事,甚重之,乃改为国子祭酒,寻拜河南尹。三年,检校兵部尚书,兼东都留守。六年四月,正拜兵部尚书。
  及至穆宗登极,凭着师傅的旧情,擢升检校司徒,礼遇甚优。元和十五年(820)十一月去世,诏令说:“故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徒、兼太子少师、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郑余庆,始以衣冠礼乐之识,闻名于山东,尽力习作文章,终成矢志之学。出朝入朝清廉近人,资历长达五十年。两度执掌大政,屡次分担军务。凡所任职,无不竭力尽心。贵而能以贫贱处之,卑以自强不息。正直坦率享誉于朝廷,柔顺和睦脱化于闺门。受命有颍考父之恭谨,待士如公孙弘之宽宏。焚书逸礼,皆可口传;古史旧章,如出匠心。朕赖禀奏咨问,绝无昏聩逾礼。神将断我贤臣,朕心无比伤痛。既已不能聆听其言,助丧之赐宜优,可赠太保官职。”时年七十五,谥号为“贞”。

  余庆再为相,罢免皆非大过,尤以清俭为时所称。洎中外践更,郁为耆德,朝廷得失,言成准的。时京兆尹元义方、户部侍郎判度支卢坦,皆以勋官前任至三品,据令合立门戟,各请戟立于其第。时义方以加上柱国、坦以前任宣州观察使请戟。近代立戟者,率有银青阶,而义方只据勋官,有司不详覆而给之,议者非之,台司将劾而未果。会余庆自东都来,发论大以为不可。由是,台司移牒诘礼部,左司郎中陆则、礼部员外崔备皆罚俸,夺元、卢之门戟。
  郑余庆建树美名、磨砺品行,不失儒者风范,清廉节俭坦率素朴,始终不变。四朝处将相之位,朝内外为官长达五十年,所获俸禄及赐赏,总是分给亲族,自己家境却近于贫寒。自至德以来,朝廷任命方镇守官,必派太监带着旌旗节旄到宅第宣赐,受命者皆送丰厚的钱财给太监。热衷献媚者惟恐所送数额不大,所以宣旨太监来一次,有获钱数百万的。郑余庆每受方镇之任,天子必告诫宣旨宫使说:“郑余庆家贫,不得妄有求取。”郑余庆一心想振兴儒学,对前来谒见的后生一概以经学训导,而能周济他人急难,理家理身,极其俭薄。至于办理公务,则喜欢广开用度。镇守凤翔一年,所办军务可观。又创立儒宫,以招徕学者。虽然郑余庆力求使自己的行为成为表率,却往往近于矫情求誉,所以当时舆论并不全都赞扬他。皇上因他家境素来清贫,不办丧事,宣旨主管官署特别发给相当一月俸禄的物资作为助丧之赠,以示褒奖。郑余庆有文集、表疏、碑志、诗赋共五十卷,刊行于世。

  余庆受诏撰《惠昭太子哀册》,其辞甚工。有医工崔环,自淮南小将为黄州司马。敕至南省,余庆执之封还,以为诸道散将无故授正员五品官,是开侥幸之路,且无阙可供。言或过理,由是稍忤时权,改太子少傅,兼判太常卿事。初德宗自山南还宫,关辅有怀光、吐蕃之虞,都下惊忧,遂诏太常集乐去大鼓。至是,余庆始奏复用大鼓。
  兄郑承庆,官职不高。弟郑膺甫,官至主客员外郎中、楚怀郑三州刺史。次弟郑具瞻、郑羽客、郑时然,皆官至县令宾佐。郑余庆之子名遆。

  九年,拜检校右仆射,兼兴元尹,充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三岁受代。
  

《旧唐书》共200卷,包括《本纪》20卷、《志》30卷、《列传》150卷,原名《唐书》,宋祁、欧阳修等所编著《新唐书》问世后,才改称《旧唐书》,成书于后晋开运二年(9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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