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首联描写希望寄书信给贬谪远地的丈夫,又担心无法送到;颔联描写诗人的哀怨,并设想丈夫思己之状;颈联化用典故,描写思念与盼归之情;尾联表达了诗人对丈夫回家的期待。全诗哀婉动人,用典贴切自然,典雅含蓄。
首句“雁飞曾不到衡阳,锦字何由寄永昌。”是说相传北雁南来,不过衡阳,而云南永昌又在衡阳之南,音书更难到达。本欲寄信却说信无法到达,这是情感的一重压抑。思念丈夫之心日炽,诗人想到在这美好的春天,夫妻俩天各一方,纵使眼前风景如画,只是徒增感伤,离情别恨,让人愁肠寸断。
三四句“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诏风烟君断肠”中“花柳”本是春天的象征,同时也因其美好易逝而常常与女性之命运联系在一起。常说花红易衰,红颜易老,都是薄命之叹。“花柳”“风烟”,都有美好易逝的特征,正是这种特征,让诗人格外感到时光的促迫,离别的久远,思念的铭心刻骨。这两句对仗十分工整,一句写诗人自己之感,一句设想丈夫思己之词,有杜甫《月夜》“心也神驰到彼,诗从对面飞来”(清浦起龙《读杜心解》)的笔法,更增一倍思念。
“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句则是说明思念之深,盼归之切。这两句化用《诗经》,将盼归之情表达得淋漓尽致。诗句不单纯写天气,而是用这种别扭的天气比喻听说丈夫要归来,但每次都失望的情绪。这种情绪与黄峨要表达的情绪一致,将盼归表达得深沉、含蓄。这两句对仗非常工整,自然而富有韵致,如同天造。
“相闻空有刀环约,何日金鸡下夜郎”是说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思念,只为守候丈夫的归来。一个“空”字,包含了诗人无限失望的情绪,而“何日”用反问的形式,表明没有期限,反问之中蕴含诗人深深的绝望;黄峨的猜想是对的,直到杨慎病逝,她才万里奔丧,迎得丈夫灵柩回乡归葬。
这首诗写得哀婉动人,读来似有哽咽克制之声,用典贴切自然,显得典雅含蓄。对于“其雨其雨怨朝阳”句,前人认为她有剽窃嫌疑,其实套用前人诗句在诗歌史上并不少见,宋人黄庭坚就有“点铁成金”“夺胎换骨”之说,关键是看用得是否贴切、自然,黄峨称得上袭旧弥新。
这首诗是动中见静,用许多跳动的画面组成特写,以反衬其悠然自得的闲适心情。
成双的鹭鸟振动着雪白的羽毛,飞来飞去是那样的忙;渺渺平畴涨起清波,望去是那样的遥远。诗人随手把窗帘钩起,顿时便似有无限风光扑上楼头。诗人悠闲地躺着,欣赏那一团团带雨的青云从空中飞过。这就像杜甫《江亭》诗所写:“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充分表现出一种以自然之眼观物的旷达襟怀。前两句表面上,是渲染翻飞之速和平畴之户,深一层,则显示出双鹭的安闲和田野的静谧。“钩帘百顷风烟上”句着一“上”字,便把成百顷辽阔的风光写活了。末句“卧看青云载雨过”是否另寓深意,自无法确知。但联系到作者的生平,则此诗极可能作于政治上遭受挫折期间。汪藻一向怀抱青云之志,在几经政治风波之后,仍能泰然处之。此句所表现的,很可能就是这一境界。
汪藻的朋友孙觌叙汪藻诗说:“兴微托远,得诗人之本意。”(《浮溪集原序》)从这句话中可知:汪藻诗的比兴和寄托是很微妙、深远的。但这两首小诗是否也有寄托,不必强作解入,但就诗里所显示的意象来看,恐不是单纯的留连光景之作,反映出一种怅惘心情。
本篇写女子伤春,寄托她的身世之感。
“蛾蕊颦深,翠茵蹴浅,暗省韶光迟暮”——花,深深地皱着蛾眉,如茵的绿草也因人的践踏而变短。蛾,蛾眉。蕊,指花。浅,短。“颦深”,从形方面写出花残,从神方面写出花怨。“蹴浅”,谓草经过无数游春者的践踏,已狼藉枯萎。首二句描绘出一幅暮春景色,并暗点“怨”字,笼罩全篇。两句带出第三句,写抒情主人公由眼前残春之景而引起对“韶光迟暮”、青春易逝的“暗省”和感喟。王国维《人间词话》卷上:“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因此,从诗词作品所描写之“物”中的感情色彩,亦可知作者或抒情主人公的心态。“颦深”虽写的是花,却表现抒情主人公的哀伤与愁怨。是的,百花凋残,“乱红”处处,已能令自感“迟暮”的女子触忤愁肠,何况她又是一个“情种” ?“断无”二句,由上文“迟暮” 生发,进一步从正面写出她由暮春之景而引起的哀伤。“断无”句以双重否定,再加一个“断”字,写出“痴”之必然。“替消魂”二句,由“痴”字带出,既是伤春,亦是伤己。下面承“乱红”写出落花飘零之“苦”:“飘零信苦。只逐水、沾泥太误。”信,实在。“逐水沾泥”,这就是落花的命运! 春花娇美,命运如斯,显然是“太误”了。三句伤花,隐含着伤春女子的身世之叹。“送春归,费粉娥心眼,低徊香土” ——她盘桓于沾满落花的土地上,送别春归,百感交侵。粉娥,谓靓妆美女。“费”字,突出“送春归”的万千思绪。“低徊”从行为写其盘桓沉思之状。
上片伤春中隐含伤己之情,下片伤己之情由隐而明,刻画伤春女子的复杂心理,突出一个“怨”字。
过片一句,上承“低徊”,下启全片。她“随步”于落红狼藉的园中“香土”,“着意怜花,又怕花欲妒”——一“怜”、一“怕”,表现受过创伤的女子的复杂心态。但是,她还是要“怜花”的,不仅因为落花之可怜,还因为落花有与自己相似的“逐水沾泥”的“飘零”命运。“莫辞身化作微云,傍落英,已歌犹驻”——她停下来,为落花唱着伤悼之歌; 她愿化作“微云”,傍着那遍地狼藉的落花。以下由怜花而伤己:“哀筝似诉。最肠断、红楼前度”——前次在楼上跟爱人作别之时,她愁肠欲断; 她弹着筝,哀声阵阵,如泣如诉……“恋寒枝昨梦、惊残怨宇”——如今,她独守寂寞的空楼,一如鸟之寒枝独栖。昨晚梦中惊醒之时,她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哀怨。“哀筝” 以下,由花及己,终于写出被遗弃的哀怨。至此,读者不难窥知词中 “迟暮”、“消魂”、“信苦” 、“太误”、“欲妒”的真实含义。
要之,上片伤春,意在言外; 下片怜花伤己,意见言内; 最后以“怨”字为结穴,点明题旨。全词句句相联,连绵不断,正好表达抒情主人公缠绵悱恻之情。本篇所写,虽是传统之题材,但凄凉怨断,宛曲渊微,在同类作品中别具特色。
上片开篇点题,重笔写春水。“波暖绿粼粼”三句,词人用绿波、归燕和苏堤三个景物,描绘了春日西湖阳光明媚、生机盎然的景象。随后,词人再用鱼没、流红和东风三个动态的意象,与前句相互应和,进一步描写春景。其中, “鱼没浪痕圆”一句写得生动传神,将鱼儿潜入水中时的轻盈姿态刻画得人木三分。流红引得鱼儿浮出水面,而燕子掠水则将鱼儿惊回水中,只留下阵阵涟漪和无力的春风。笔调轻松写意,描写细致传神。“荒桥断浦”两句承上启下,是全词的转折之笔。 “桥断”即写断桥,与前文的“苏堤”相应,再次点明地点是杭州西湖,一“荒”字与前文形成对比,转而写西湖之荒凉。“柳阴撑出扁舟小”一句则静中见动,反衬西湖此刻的寂静。结尾两句,词人化用谢灵运的典故为这样一幅春景增添了一抹虚幻的色彩。
下片写景之余重在抒情。起句词人写“空山”,悲凉之意转浓。“新绿乍生时”三句及“余情渺渺”两句,均为词人对往昔美好生活的追忆。词人看到“孤村路”,忆起旧时与一众友人到此游玩,大家在“茂林”中尽情“觞咏”,而今“茂林”变成了“孤村路”, “觞咏”的热闹也褪去成“悄”,只余下“情渺渺”。至此彻底反转上片轻松、优美的意境,抒发了词人对往昔的回忆和对“物是人非”的感叹。结尾两句,词人进一步抒发自己的哀叹,可见其当时心中愁绪之浓。
全词笔调细腻,绘景出彩,过渡自然。词人由优美的苏堤游至荒凉的断桥,感情也随之由欢快转为悲伤,情景交融,精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