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公主当年欲占春”是写“公主当年”的事。这是指公主凭借其权势,围地为庄,要想独自占有长安近郊的山色春光的事情。公主早已不在,人去事非,这当然是诗人游其故地而追怀过去的事情,所以诗人用了“当年”,诗一开头就点出此事已经过去,言外之意对现在仍有现实意义,即借古讽今之意。“公主”是指太平公主,武则天的女儿,否则,既使有这个野心想“欲占春”也没有这个胆,也只有武则天的女儿才会有如此野心和斗胆,太平公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封建统治阶级中最具野心勃勃的女性。“欲占”则更是精妙绝伦、警辟含深奇崛之语,钱可以占,地可以占,甚至人也可以占,可春天却不能占。春光能占的话,就是痴人说梦话了。这里本来是指太平公主大兴土木。建山庄别墅。可诗人不正面说建别墅山庄,却偏说“欲占春”,写得何等意味深长,连春天春光都可以占,反过来说还有什么不能占,“欲占春”三个字一出,太平公主,何止一个太平公主人,简直就是整个统治阶级的骄横贪婪的嘴脸,欲壑难填的本性就被揭露得血淋淋,真是“欲占春”三字见血,酣畅痛快。
第二句“故将台榭压城闉”仍然是写“当年”事,仍然是诗人游览故地发生的故事。在绵延数十里的长安城附近山庄别墅中,建的亭台楼阁要比帝都长安的城墙还要高,其野心是很大的。这样大兴土木,这样奢侈,这样野心,这样贪婪,这样放肆,诗人只用了两个字“压”和“故”,“压”是超过。不言而喻是用公主建的“台榭”超过帝都长安城。言外之意,不仅是亭台楼阁规模大得惊人,而且也指出太平公主势力之大乃炙手可热。一个“压”字写出多少要说而说不尽的含义,只在一字中,尽显诗人功底之风流。“故”是有意,当然是要建造的亭台楼阁在长安豪华无双了,言外之意,是公主为所欲为、不可一世至极。
第三四句“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继续描写庄园别墅规模之大,绵延数十里,直到终南山,山庄之广袤一眼望不到边,无涯无际,林木繁茂,绿海茫茫。前句不疑故问,后句以“不属人”给以回答。诗人刚刚把他的心扉向读者打开一条缝隙,透露出一点点内心深处的想法:当年人间多有不平事,有钱有势者什么都可霸占——人家的田地、人家的妻女,甚而连春天也想霸占,却又立即由遐想回到了现实:现在是诗人“游”山庄,山庄自然少不了花草树木,又正值山花烂漫的春天,诗人就脱口而出:“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前句故设疑问,并不正面回答,转而融情人景,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象余地,后句写出了“直到南山不属人”,偌大的林海,广袤无际。景色是翠绿动人的,但感情却是沉重的。眼前的广袤山庄,正好象征着太平公主生前煊赫的声势。“势入浮云亦是崩”,倒台之迅速与太平公主当时不可一世的声势,恰恰形成极富于讽刺性的鲜明对照。诗人将无比丰富的历史内容熔铸在这简短的“欲知前面花多少,直到南山不属人”十四个字里。这两句与前两句似断而实连,诗意从山庄犹在,就在“前面”,但这偌大山庄不知道属于谁。诗人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太平公主早已不复存在,过去“不属人”,现在事过境迁,当然山庄不能为公主独占,公主又何能“欲占春”。诗人用第三句的“花”字与第一句“春”字巧妙的连承,使诗翻出了新意:太平公主的形象在后人的心目中再次复现:一个野心勃勃、骄横贪婪、欲壑难填的有史以来又一女性。后两句表面看来似乎是对诗人所游的山庄之大的惊叹夸耀,骨子里却是深寓贬意、谴意。从游山庄到现在,从诗人自己写到游“山庄”之花木丛林,实际上却有形愈松而意愈紧的效果,在轻浅疏淡的笔墨中显示出了厚重的力量,欲不讽刺而不能,不谴责而不能的境界。
全诗写景叙事抒怀,笔力骞举而又亦庄亦谐,余味无穷。
“江干远树浮”二句,粗笔勾画江天远望的视觉印象,顺便点题。开篇就是“远树”、“天际”,使诗人那极日远眺、思深虑远的意态跃然纸上。远处的树木随着江岸一起在水面上飘浮,这是一种艺术变形,是由舟中远望时动摇不定的视觉印象与若浮若现的身世之感交融而产生的创造性想象。远烟孤起,是一个经过强化的画面。远烟,本来并不惹人注目,诗人不仅表现了它的存在,而且强调了它那孤独的升起,显然,这是孤身羁旅之情的外射。
“江天自如合”二句,如果说前两句勾出了一幅初步的素描稿,那么这两句就是深入刻画的景象,表现着印象与感受的更深一个层次。看吧,江天一色,空明浑涵,远树如烟,虚实一体。诗人在物与己的对比关照中,强烈意识到天地的雄浑壮观和大自然的自在与和谐。
“沧流未可源”二句,是画面绘事的最后一笔。诗句主要抒写去程邈远,难以预期,宦海浮沉,吉凶莫测的忧虑。其中不乏失落感和虚无感。与此同时,诗句也赞叹了大自然的无限壮阔,从中可以窥见诗人灵魂深处积极高扬成分的折光。
这首诗以写景为主,但景中寓情,写得情景交融,诗意盎然。诗人强调主观印象、独特感受。按照由景入情,由实入虚的脉络展开意境,两句一转,层次井然。诗歌的笔调疏淡,语言清丽。
范云诗向有“轻便宛转,如流风回雪”(钟嵘《诗品》)之誉,此诗当之无愧。口语化的诗句,和谐的声韵,巧妙的对仗,读来有如流风回雪,轻便宛转。诗有凄婉之意,但因眼界高远,用笔遒劲,基本情调还是悲壮的。
上片落笔先写黄河浊流波涛滚滚,向东流去,永无休止。从空间上写气势之大,从时间上写其存在之久。二者合璧构成动人心魄的自然景观。气魄宏大,雄浑恣肆,为全词定调。“经天亘地”六句,从黄河的源头昆仑写起,黄河从昆仑发轫,横亘于天地之间,狂飚巨浪,激越澎湃,轰鸣震天,六句写尽黄河声威。以下由写景转入人事,黄河流经中原,哺育中原,使中原旺气长存。黄河的声势象征了元朝的国势。当时正是元朝鼎盛时期,词人由黄河的壮阔而想到国家的强大,情景相融,不仅加深描写的力度,而且也符合特定的政治环境和人物心态。
下片转向对“过黄河”的描写。黄河的气势,振奋了渡河人的心胸,因此在渡河时神采飞扬,慷慨激越,扣舷高歌,歌声“响凝空碧”,透出了词人内心蕴蓄的豪情。“壮游”三句抒写自己壮游天下的雄心,由黄河之壮美联想到祖国河山之壮丽,激发了词人想要历尽祖国名山大川,饱览天下胜境,随处吟咏的愿望。下文还进一步写出他想像汉代张骞一样,乘槎追寻黄河源头,遨游银河,在壮游之中又融进浪漫成分,在浪漫想象的传说故事的基础上进一步抒写“过黄河”的激情豪兴。乘浮槎究河源,是对上片黄河源头的照应,上下一气,首尾照应,用“我欲”、“谁夸”领起,是词人主观意识的体现,总揽全文。全词把黄河雄壮的气势和自己的豪迈胸襟互相渗透,妙合无隙,风格雄浑闳肆,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