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三株树¹,峥(zhēng)(róng)²古至今。
译文:我曾听说有三株古树,树枝繁茂,从古至今,长盛不衰。
注释:¹三株树:隐士邱至山家有古柏一株,两松夹之。²峥嵘:形容植物茂盛。
松知秦历短,柏感汉恩深。
译文:它们曾见证过秦王朝的短暂历史,也曾感受过四百年汉朝的雨露深恩。
用尽风霜秦,难移草木心¹
译文:风霜就算用尽全力,也难以动摇它们的草木之心。
注释:¹草木心:出自唐张九龄《感遇》诗:“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孤撑休抱恨,苦楝(liàn)¹亦成阴。
译文:虽然孤立地支撑于天地之间,但知今后不必再为此孤独而抱恨了;因为我家的楝树已长大、亭亭如盖、树荫亦如松柏一般宽广。
注释:¹苦楝:诗人家中所栽之树。

  本诗是杜濬在入清后为浙江四明(今宁波鄞县的别称)一位名叫邱至山的隐逸之士所写的,诗中以古树喻邱氏,称美其遗民志节,同时也寄托了自己对邱氏的向往之情。

  这首诗表面上是一首咏物诗,全用比兴见义。首联谓我曾听说有三株树,从古至今,长盛不衰。“三株树”,清人李调元《雨林诗话》有解释云:“鄞(今浙江鄞县)人邱至山居东皋里,家有古柏一株,两松夹之,轮困袅空,盖南宋六百年物也”。峥嵘,一般用以指山的高峻貌,但这里的用法,大约与“头角峥嵘”之类相同,有不同凡响、超常异群之意。“闻道”二字,不独写出了这一柏二松为人传说、享有盛誉,而且避免了诗的主观色彩,使其“峥嵘”之态更能令读者信服,诗的发端亦颇有深义。

  三、四句是第二句的进一步申说。“松知秦历短,柏感汉恩深”。这二句是互文见义,谓此一柏二松,都历史悠久,曾见过秦朝的短命,也曾感受过四百年汉朝的雨露深恩。三株树原是南宋之物,诗人言其身历秦、汉,并非出于疏忽,盖明清之际的遗民之作,以“秦”喻残暴的清朝,以“汉”喻汉族创建的明室,乃是常事。此二句写出了松柏的大节,既是对邱至山的褒扬,也体现了诗人深念故国、蔑视新朝之心。

  五六句进一步写古树的节操,是诗人的直言赞关。“用尽风霜力,难易草木心”。这里,“风霜力”自是指易代之际清王朝的血腥屠杀,威胁利诱,而“用尽”二字更可深味,见得此风霜乃是人为的风霜,是有人用了无数气力、费了百般心思施放出的手段;如此,在风霜的极力摧残下的“草木心”犹然“难移”,就弥觉珍贵难得了。这二句一扬一抑、古树的凛然节操跃然可见。“草木心”语出唐张九龄《感遇》诗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因此,这三字中也含有对邱至山坚持隐居生活,不求清王朝功名的赞美之意。

  尾联中的“苦楝”是诗人家中所栽之树,诗人以此自喻。诗人用颔、颈二联盛赞三株树

  后,到尾联一转,指出其‘孤撑”,即孤立地支撑于天地之间,可见如古树之坚贞、如邱氏之风骨者,天地间实在已太少但下面“休抱恨”三字又是一转:诗人对三株树道,君虽然孤撑,但知今不必再为此孤独而抱恨了,因为——“苦楝亦成阴”,楝树高有丈余,叶密如槐;现在,我家的楝树已长大、亭亭如盖、树荫(“阴”通“荫”)亦如松柏一般宽广,足可与君为伴;言下之意,我这个遗民中之后辈,多年来砥砺志节,已可追陪为邱氏之小友,足慰其寂寞了。这二句一波三折,由人及己,过渡得十分巧妙;句中既言诗人之志,又以苦楝陪衬古树,不失邱氏前辈老成身份,出语亦极得体。

  此诗全用比兴,字面上不露痕迹,笔法老到浑成,写古树峻洁之志,而措词亦如刀劈剑削,骨节棱棱,是一首内容与形式相辅相成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沈维藩《元明清诗鉴赏辞典·清近代》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我曾听说有三株古树,树枝繁茂,从古至今,长盛不衰。

它们曾见证过秦王朝的短暂历史,也曾感受过四百年汉朝的雨露深恩。

风霜就算用尽全力,也难以动摇它们的草木之心。

虽然孤立地支撑于天地之间,但知今后不必再为此孤独而抱恨了;因为我家的楝树已长大、亭亭如盖、树荫亦如松柏一般宽广。

注释

三株树:隐士邱至山家有古柏一株,两松夹之。

峥嵘:形容植物茂盛。

草木心:出自唐张九龄《感遇》诗:“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苦楝:诗人家中所栽之树。

赏析

  本诗明杜濬在入清后为浙江四明(今宁波所县的别称)一位名叫邱至氏的隐逸之士所写的,诗中以古树喻邱氏,称美其遗民志节,同时也寄托了自己对邱氏的向往之情。

  这用诗表面上明一用咏物诗,全用比兴见义。用联谓我曾听说有三株树,从古至今,长盛不衰。“三株树”,清人李调元《雨林诗话》有解释云:“所(今浙江所县)人邱至氏居东皋里,家有古柏一株,两松夹之,轮困袅空,盖南宋六百年物也”。峥嵘,一般用以指氏的高峻貌,但这里的用法,大约与“头角峥嵘”之类相同,有不同凡响、超常异群之意。“闻道”二字,不独写出了这一柏二松为人传说、享有盛誉,而且避免了诗的主观色彩,使其“峥嵘”之态更能令读者信服,诗的发端亦颇有深义。

  三、四句明第二句的进一步申说。“松知秦历短,柏感汉恩深”。这二句明互文见义,谓此一柏二松,都历史悠久,曾见过秦朝的短命,也曾感受过四百年汉朝的雨露深恩。三株树原明南宋之物,诗人风其身历秦、汉,并非出于疏忽,盖明清之际的遗民之作,以“秦”喻残暴的清朝,以“汉”喻汉族创建的明室,乃明常事。此二句写出了松柏的大节,既明对邱至氏的褒扬,也体现了诗人深念故国、蔑视新朝之心。

  五六句进一步写古树的节操,明诗人的直风赞关。“用尽风霜力,难易草木心”。这里,“风霜力”自明指易代之际清王朝的血腥屠杀,威胁利诱,而“用尽”二字更可深味,见得此风霜乃明人为的风霜,明有人用了无数气力、费了百般心思施放出的手段;如此,在风霜的极力摧残下的“草木心”犹然“难移”,就弥觉珍贵难得了。这二句一扬一抑、古树的凛然节操跃然可见。“草木心”语出唐张九龄《感遇》诗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因此,这三字中也含有对邱至氏坚持隐居生活,不求清王朝功名的赞美之意。

  尾联中的“苦楝”明诗人家中所栽之树,诗人以此自喻。诗人用颔、颈二联盛赞三株树

  后,到尾联一转,指出其‘孤撑”,即孤立地支撑于天地之间,可见如古树之坚贞、如邱氏之风骨者,天地间实在已太少但下面“休抱恨”三字又明一转:诗人对三株树道,君虽然孤撑,但知今不必再为此孤独而抱恨了,因为——“苦楝亦成阴”,楝树高有丈余,叶密如槐;现在,我家的楝树已长大、亭亭如盖、树荫(“阴”通“荫”)亦如松柏一般宽广,足可与君为伴;风下之意,我这个遗民中之后辈,多年来砥砺志节,已可追陪为邱氏之小友,足慰其寂寞了。这二句一波三折,由人及己,过渡得十分巧妙;句中既风诗人之志,又以苦楝陪衬古树,不失邱氏前辈老成身份,出语亦极得体。

  此诗全用比兴,字面上不露痕迹,笔法老到浑成,写古树峻洁之志,而措词亦如刀劈剑削,骨节棱棱,明一用内容与形式相辅相成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沈维藩《元明清诗鉴赏辞典·清近代》
杜濬

杜濬

杜濬(1611~1687) 清初诗人。原名诏先,字于皇,号茶村,又号西止,晚号半翁。黄冈(今属湖北)人。明崇祯时太学生。明亡后,不出仕,避乱流转于南京、扬州,居南京达四十年,刻意为诗,诗多寓兴亡之感。著有《变雅堂集》。 ▶ 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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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10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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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世界机关识破,叩天门意气消磨。人潦倒青山漫嵯(cuó)(é)。前面有千古远,后头有万年多。量半炊时成得什么?
译文:周旋人生,应付社会,一回回处心积虑,却始终不能奏效。想打开天门,跻身云霄,可这求取功名的意图和气概又消磨了多少!人已经如此失意潦倒,青山啊又何必如此峻峭。身前历史已走过了千年之遥,身后的光阴更是无尽无了。仔细想想,这短暂的人生,还能实现些什么目标!
注释:弄世界:周旋人生,在社会上施展心计。漫:徒然,此处有“莫要”之意。嵯峨:形容山势高峻,也指坎坷不平。半炊时:饭熟的一半工夫,形容时间极短。

  这首散曲表达了作者对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社会的讽刺与激愤,同时还流露出了作者对仕途的高不可攀的无奈与悲哀之情。

  “弄世界”用现在的习语来说,就是闯世界,在社会中立定。一个“弄”字,含有操纵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意味,当然要费尽心机,绞尽脑汁了。但是,要周旋应付人生,立于不败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可不是,“机关识破”,人家阻挠了自己的企图,一切所做的努力也就白费了。从曲文的下句来看,作者对于所来到的这个“世界”的要求,不过是取得些许功名,干出一番事业。作者将自己的这种愿望和努力用上“弄”、“机关”的贬性词语,是一种自嘲和激愤,同时也表现了在一个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社会里,世途所充满的险恶艰难。“叩天门”本来是踌躇满志,结果却是“意气消磨”,立身扬名所遭受的挫折可想而知。前一句是反说,这一句是正说,领出了下句中的“人潦倒”。起首的这一联冷峭而悲凉,佗傺失意之情,溢于言表。

  第三句加重了这种自叹的意味。这一句将人的“潦倒”与青山的“嵯峨”绾联在一起,看似无理,却以这种兴象的“无理”显示了感情的强烈,以至不自禁地移情于无情之物。辛弃疾《贺新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就运用了这种移情手法。在该曲中,青山嵯峨难以攀登,令潦倒人联想起仕途的高不可攀,一个“漫”字,透现出强烈的无奈与悲哀。

  结尾三句中,“半炊时”暗用了唐人沈既济的《枕中记》故事:书生卢生在邯郸客店中一枕入梦,历尽富贵荣华,等到醒来,发现店主人炊煮的黄粱还未烧熟。半炊时极言人生的短暂,同“千古远”、“万年多”形成强烈的对比,给人以难以磨灭的印象。这三句若独立抽出,可视为睿智者的旷达;但安排在该曲中,同“弄世界”、“叩天门”的起笔对读,则明显是一种激愤与绝望了。

  前面选了作者一首《朱履曲》,连同该篇在一起,都属于愤世嫉俗的内容。两首的风格不尽一致,但共同之处是感情强烈,述意直露,语言冷峭。这一切在该篇中表现得十分突出。元代叹世刺时题材的散曲,在语意露、透的同时,往往形淡实深,多有耐人咀嚼的余味;凡是达到这样的效果,都被视作是“当行”的表现之一。张养浩的这两首《朱履曲》,有助于读者体味这一点。

商隐启:两日前,于张评事处伏睹手笔,兼评事传指意,于乐籍中赐一人,以备纫补。某悼伤以来,光阴未几。梧桐半死,方有述哀;灵光独存,且兼多病。眷言息胤,不暇提携。或小於叔夜之男,或幼于伯喈之女。检庾信荀娘之启,常有酸辛;咏陶潜通子之诗,每嗟漂泊。所赖因依德宇,驰骤府庭。方思效命旌旄,不敢载怀乡土。锦茵象榻,石馆金台,入则陪奉光尘,出则揣摩铅钝。兼之早岁,志在玄门,及到此都,更敦夙契。自安衰薄,微得端倪。
商隐¹启:两日前,于张评事²处伏睹手笔,兼评事传指意,于乐籍中赐一人³,以备纫(rèn)。某悼(dào)以来,光阴未几。梧桐半死,方有述哀;灵光独存,且兼多病。眷(juàn)息胤(yìn),不暇提携。或小於叔夜¹⁰之男,或幼于伯喈(jiē)¹¹之女。检庾(yǔ)信荀(xún)娘之启¹²,常有酸辛;咏陶潜通子之诗¹³,每嗟(jiē)漂泊。所赖因依德宇¹⁴,驰骤府庭。方思效命旌(jīng)(máo)¹⁵,不敢载怀乡土。锦茵象榻,石馆金台,入则陪奉光尘¹⁶,出则揣摩铅钝(dùn)¹⁷。兼之早岁,志在玄门¹⁸,及到此都,更敦夙(sù)(qì)¹⁹。自安衰薄,微得端倪。
译文:商隐启:两天以前,在张评事处敬见手书,兼有评事传达意旨,在乐籍中赐给一个人来供缝补衣裳。我自从妻子亡故哀伤以来,还没有几日。梧桐树一半死了,方有叙述哀悼之作;我像灵光殿独自存在,并且兼有多病。怀念子女,没有工夫照顾。有的比嵇康的男儿小,有的比蔡邕的女儿幼。检出庾信讲到荀娘的书启,每次感到酸苦,念陶潜讲到通子的诗,每次叹息自己在外漂泊。所幸依靠府主,为幕府奔走,正思为节度使效命,不敢怀念家乡。这里有锦绣的褥子,有象牙饰的床榻,有藏书的石室,有招贤的黄金台。迸内就陪侍风采,出外就揣摩铅刀。加上早年,志趣在信奉道教,到了这里,更加强了早年的契合,自己安于衰弱命薄,略微得到学道的头绪。
注释:河东公:即柳仲郢。河东是柳姓的郡望,故称柳仲郢为河东公。¹商隐:作者自己。²张评事:人名,事迹不详。评事,掌决断疑的官。³于乐籍中赐一人:河东公送一官妓给李商隐。乐籍,官妓。古时官妓属乐部,故称。⁴纫补:缝纫修补。⁵悼伤:犹悼亡。此指哀悼亡妻。⁶梧桐半死:典出枚乘《七发》:“龙门之桐,高百尺而无枝……其根半死半生。”此指丧偶后凄切的情状。⁷方有述哀:江淹悼妇诗《述哀》。⁸眷言:照顾,关怀。言,词尾。⁹息胤:子嗣,子女。¹⁰叔夜:嵇康,字叔夜。¹¹伯喈:蔡邕,字伯喈。¹²庾信荀娘之启:庾信写的《谢赵王赉荀娘丝布启》。荀娘,庾信之女。¹³陶潜通子之诗:陶渊明《责子》诗:“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粟。”通,陶潜第五子小名。¹⁴德宇:德泽恩惠的庇荫。¹⁵效命旌旄:此指听命于对方。旌旄,泛指旗帜。¹⁶光尘:对人风仪的敬称。此指河东公。¹⁷铅钝:铅刀,钝刀,比喻资质愚鲁。此是自谦之词。¹⁸玄门:指道教或佛教。¹⁹夙契:往昔的心愿。
至于南国妖姬,丛台妙妓,虽有涉於篇什,实不接於风流。况张懿仙本自无双,曾来独立,既从上将,又托英寮。汲县勒铭,方依崔瑗;汉庭曳履,犹忆郑崇。宁复河里飞星,云间堕月,窥西家之宋玉,恨东舍之王昌。诚出恩私,非所宜称。伏惟克从至愿,赐寝前言,使国人尽保展禽,酒肆不疑阮籍。则恩优之理,何以加焉。干冒尊严,伏用惶灼。谨启。
至于南国妖姬,丛台妙妓,虽有涉於篇什,实不接於风流。况张懿(yì)¹本自无双,曾来独立,既从上将,又托英寮。汲县勒铭,方依崔瑗(yuàn)²;汉庭曳(yè)(lǚ),犹忆郑崇(chóng)³。宁复河里飞星,云间堕月,窥西家之宋玉,恨东舍之王昌。诚出恩私,非所宜称。伏惟克从至愿,赐寝前言,使国人尽保展禽,酒肆不疑阮(ruǎn)。则恩优之理,何以加焉。干冒尊严,伏用惶(huáng)灼。谨启。
译文:至于南方的妖艳妇人,丛台的美妙歌妓,虽然在诗篇里写到过,实在跟她们没有关系。何况张懿仙本来是天下无双,曾经是当代独一,既经跟从上将,又托身英俊的幕僚。在汲县刻石,正在依靠崔瑷;在汉朝廷踏着木履声,还在想念郑崇。岂可再让银河上织女星飞下来,云里的月亮掉下来,偷看西邻的宋玉,恨不能嫁给东邻的王昌吗?那实在出于私恩,不是相称的。敬求能够听从至诚的愿望,赐给我改变以前说的话,使得国人完全保证柳下惠坐怀不乱,酒店主不怀疑阮籍有私心。那优厚的恩德。无法再增加哩。触犯尊严,敬表惶恐忧惧。谨慎地启奏。
注释:¹张懿仙:柳仲郢要送给李商隐的歌妓名字。²崔瑗:字子玉,东汉安平人,书法家。当年中举茂才,迁汲县令,视事七年,为当地开稻田数百顷,长老用歌颂赞。³郑崇:字子游,西汉人。事见《汉书·郑崇传》:哀帝擢为尚书仆射。数求见谏争。每见曳革履,上笑曰: “我识郑尚书履声。”⁴宋玉、王昌:仪容出众之人。⁵克从至愿:能够听从恳切的愿望。⁶赐寝前言:收回前面赠妓给我的话。寝,谓湮没不彰,隐蔽。⁷展禽:即柳下惠,展氏,字禽,春秋时期鲁国人,被认为是遵守中国传统道德的典范,他“坐怀不乱”的故事历代广为传颂。⁸酒肆不疑阮籍:《世说新语·任诞》:阮公邻家妇,有美色,当垆沽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阮醉,便眠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⁹恩优之理:给予的恩惠与优待。

  这封信的开头叙述了作者从同僚张评事处看到柳仲郢的手礼。接下来,作者用充满感伤气息的笔调叙写自己丧妻以来的处境与心情。然后作者用“所赖”二字一转,折入对府主知遇之恩的感激。最后,才揭出辞赠止意。这封信连用典故,均极雅切,流丽圆转。

  信的开头叙述了作者从同僚张评事处看到柳仲郢的手礼。并听到张评事传达柳的旨意,要给自己一位官妓作侍妾。这几句以散句起,口气在亲切中显出恭敬。这是写信的缘由,全文即围绕此事展开。

  接下来,作者用充满感伤气息的笔调叙写自己丧妻以来的处境与心情。王氏于是年春夏问亡故,距写信时不过半年左右。故说“悼伤已来,光阴未几”。“梧桐半死”这里比喻丧偶,而自己遭此变故后形毁骨立的情状如见。“灵光独存”比喻亲故零落,仅余已身,而孑然孤立、形影相吊之处境可想,用典精切而富形象感。然后,又进一步说到,自己所眷恋的儿女,年纪尚幼,无暇提携照顾。每当咏读前贤关爱儿女的诗文,不免勾起自己的辛酸。陶、庾诗文巾所言子息,皆属幼龄,用以映衬己方,正是恰到好处。作者对幼儿弱女充满爱怜,王氏死后,他有诗说:“嵇氏幼男犹可悯,左家娇女岂能忘?”在梓州关于“小男阿衮”亦有诗云:“渐大啼应数,长贫学恐迟。寄人龙种瘦,失母风雏痴。”此次只身远赴东川,撇下儿女,自不免更添天涯漂泊之悲。以上一路写来,仿佛只是在诉说丧妻后的孤孑凄伤,但读者从这充满哀感的叙说和对亡妻弱息的深情中,已不难想见作者对赠妓一事是何反应。

  接着,作者用“所赖”二字一转,折入对府主知遇之恩的感激。“锦芮象榻,石馆金台”,正渲染出礼遇的隆重,而“入则陪奉光尘,出则揣摩铅钝”,则正是自己“效命旌旄”的行动。从“方思效命旌旄,不敢载怀乡土”的话语看,柳之赠妓自含慰其异乡孤独之意,故有此半是感激、半是表白的说法,其中隐隐透出作客依人的辛酸。然后,又以“兼之”领起,转进一层,说自己早岁有志学道,到东川后,更加深了平生之所好,历尽坎坷之后,早已自安于禄命衰薄之境,而对玄门的精义稍微懂得了一点头绪。这是用自己对宗教的信仰含蓄地表叫,对于男女情爱一类事,已经再也无所追求了。作者早年曾一度在玉阳山、王屋山隐居学道,所谓“忆昔谢四骑,学仙玉阳东”就是。中年入仕以后.在牛、李党争的夹缝中无辜蒙受打击,只得栖身幕府,漂泊天涯;义遭妻子王氏之丧,转而虔诚事佛,欲从中寻求解脱烦恼之方,这里以“兼之”“及”“更”,蝉联而下,婉转表达自己绝意情爱的意思。接下来,又用“至于”二字提起,正面表白自己在一些篇什中虽曾描写过“南国妖姬”“丛台妙妓”。却“实不接于风流”。无论是“借美人以喻君子”,别有寓托,还足抒写感受体验,非即纪实,都说明自己并不是热中艳情的人。以“虽有”先让一步,用“实不”随即翻转加以否定,一纵一收,将自己生性并非重色这一点有力地强凋出来了。

  自己方面的原因,从悼亡之悲、子女之念、报效恩知、志在玄门一直写到性“不接风流”,已经将尢意于纳妾之意表达得非常充分了,下面便换另一角度,从张懿仙的经历、身份方面说。从下一段文字看,张懿仙大约原曾得柳仲郢的宠爱,后来又曾托身柳的某一僚属。当时乐籍歌妓俯仰随人虽属常事,但在对男女情爱持较为严肃态度的作者看来,卸感到不合适。因此他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宁复河里飞星,云间坠月,窥西家之宋玉,恨东舍之王昌?”难道还要让她再渡鹊桥,投入别人的怀抱,成为窥墙密约的女子吗?这里,实际上蕴含着对张懿仙这类女子命运的同情,但以“雅谑”的形式出之,便不至冒犯府主的尊严,更不会拂逆他的“好意”,措辞委婉得体。四句连用四典,均极雅切,且流丽圆转,一气贯注,读来有声情摇曳之致。

  最后,方揭出辞赠止意。作者一方面感激府主的“恩私”,同时又委婉表明“非所宜称”,希望对方顺应自己的愿望,收回赐妓的成命,使人们不致对自己的品德产生错觉。作者把“赐寝前言”看作府主对自己的爱护,这是特别动听的。

  一位幕府主人,出于对幕僚处境的同情,而有赠妓之举。辞谢这种“恩遇”,是很难措辞的。作者却能诉之以情,明之以理,既不拂逆对方的好意,又使对方充分了解自己的情性,从而“赐寝前言”。从这里不但可以看出作者恳挚的情感性格,还可以看出他善于辞令和驾驭骈文形式的圆熟技巧。隶事用典和骈偶对仗不但没有成为表达感情的障碍,而且成了更有效地表达感情的一种凭借。华不伤真,本篇是典型的一例。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李商隐诗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6.12:187-190
王郎酒酣拔剑斫地歌莫哀!我能拔尔抑塞磊落之奇才。
王郎酒酣拔剑斫(zhuó)¹歌莫哀²!我能拔³尔抑塞磊落之奇才。
译文:王郎你趁着酒兴拔剑起舞来发泄心中愤慨,不必悲哀,我能举荐你这个忧郁而坦荡的人间奇才。
注释:¹斫地:砍地。斫:本义为大锄。引申为砍。²莫哀:不要悲哀。³拔:提拔,推举。⁴抑塞:犹抑郁,郁闷,愤闷,被压抑。⁵磊落:形容胸怀坦白。
豫章翻风白日动,鲸鱼跋浪沧溟开。且脱佩剑休徘徊。
豫章¹翻风²白日动³,鲸鱼跋浪沧溟(míng)开。且佩剑休徘(pái)(huái)
译文:船帆在风中摇摆,鲸鱼在大海里乘浪而行,你先放下手中之剑,不要犹我,划船去见西蜀的诸侯。
注释:¹豫章:两种乔木名,樟类,都是优良的建筑材料。²翻风:风中摇动。³白日动:树大则风大,白日为之动。⁴跋浪:涉浪,乘浪。⁵沧溟:海水弥漫的样子,这里指大海。⁶且:暂且。⁷脱:卸下,取下,这里做放下讲。⁸休徘徊:这里指不要犹豫不决的意思。
西得诸侯棹锦水,欲向何门趿珠履?
西得诸侯¹(zhào)²锦水³,欲向何门趿(tà)珠履
译文:以你王郎的奇才,此去西川,一定会得到蜀中大官的赏识,却不知要去投奔哪一位地方长官?
注释:¹西得诸侯:即得到西蜀诸侯的遇合。得,得其信任。²棹:摇船的工具,也泛指船。³锦水:即锦江。⁴趿:拖着拖鞋。⁵珠履:缀有明珠的鞋子。
仲宣楼头春色深,青眼高歌望吾子,眼中之人吾老矣!
仲宣¹楼头春色深²,青眼³高歌望吾子,眼中之人吾老矣!
译文:仲宣楼那边已经是春末,我以青眼看着你,放声高歌,王郎你正当年富力强,我却已衰老无用了。
注释:¹仲宣:即王粲,字仲宣,建安七子之一。²春色深:春末。³青眼:魏国诗人阮籍能作青、白眼,青眼对人表示好感,白眼对人表示蔑视。⁴高歌:放歌。⁵吾子:指称王司直。⁶眼中之人:有两说,一说指作者自己,一说指王司直。

  上半首(前五句)表达劝慰王郎之意。王郎在江陵不得志,趁着酒兴正浓,拔剑起舞,斫地悲歌,所以杜甫劝他不要悲哀。当时王郎正要西行入蜀,去投奔地方长官,杜甫久居四川,表示可以替王郎推荐,所以说“我能拔尔”,把你这个俊伟不凡的奇才从压抑中推举出来。下面二句承上,用奇特的比喻赞誉王郎。诗中说豫、章的枝叶在大风中摇动时,可以动摇太阳,极力形容树高。又说鲸鱼在海浪中纵游时可以使沧茫大海翻腾起来,极力形容鱼大。两句极写王郎的杰出才能,说他能够担当大事,有所作为,因此不必拔剑斫地,徘徊起舞,可以把剑放下来,休息一下。

  下半首(后五句)抒写送行之情。诗人说以王郎的奇才,此去西川,一定会得到蜀中大官的赏识,却不知要去投奔哪一位地方长官。“趿珠履”,穿上装饰着明珠的鞋。《史记·春申君传》:“春申君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仲宣楼,当是杜甫送别王郎的地方,在江陵城东南。仲宣是三国时诗人王粲的字,他到荆州去投靠刘表,作《登楼赋》,后梁时高季兴在江陵建了仲宣楼。送别时已是春末,杜甫用饮佩的眼光望着王郎,高歌寄予厚望,希望他入川能够施展才能。最后一句由人及己,喟然长叹道:王郎啊王郎,你正当年富力强,大可一展宏图,我却已衰老无用了!含有劝勉王郎及时努力之意。

  这首诗突兀横绝,跌宕悲凉。从“拔剑斫地”写出王郎的悲歌,是一悲;作者劝他“莫哀”,到“我能拔尔”,是一喜。“拔剑斫地”,情绪昂扬,是一扬,“我能拔尔”,使情绪稍缓,是一落。“抑塞磊落”呼应悲歌,“我能拔尔”照应“莫哀”。接着引出“奇才”,以“豫章翻风”、“鲸鱼跋浪”,极尽夸饰之能事,激起轩然大波,是再起;承接“莫哀”,“且脱剑佩”趋向和缓,是再落。指出“得诸侯”,应该是由哀转喜,但又转到“何门”未定,“得诸侯”还是空的,又由喜转悲。既然“我能拔尔”,别人青眼相望,这才是可喜的事情,可是又一转“吾老矣”,不能有所作为了,于是所谓“我能拔尔”只成了美好愿望,又落空了,又由喜转悲。一悲一喜,一起一落,转变无穷,终不免回到“拔剑”悲歌。“莫哀”只成了劝慰的话,总不免归到抑塞磊落上。正由于豫章两句的奇峰拔起,更加强抑塞磊落的可悲,抒发了作者对人才不得施展的悲愤,它的意义就更深刻了。这首诗在音节上很有特色。开头两个十一字句字数多而音节急促,五、十两句单句押韵,上半首五句一组平韵,下半首五句一组仄韵,节奏短促,在古诗中较少见,亦独创之格。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591-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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