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石林诗话》中载:晏殊“日以饮酒赋诗为乐,佳节胜日,未尝辄废也”。这首词,正是他诗酒生涯的真实写照。这是一首描写盛宴之词。词的前二句“双燕归飞绕画堂,似留恋虹梁”,一方面点出“燕归飞”之时,即为阳春之际,另一方面则是吟咏那富家气魄,因为穷人家是没有“画堂"和“虹梁"的。从这一点,也可看出晏殊作词所讲究的“气象”之意。去年的燕子又飞回来了,它们绕着那精美如画的厅堂穿来飞去,象是极为喜爱这美丽的虹梁一样。下面的“清风明月好时光”句,与上二句相互呼应。清风徐来、朗月空明,这本身就极为令人心情舒畅,更何况,在这时还有那华美的酒席开筵了。整个上片,以景而著称,以气象而称道。充满了畅快、轻松、富丽之感。
下片,作者更加着意描绘盛宴之盛。那身着云一样美丽衣衫的侍女,频繁倾倒着美酒佳酿,身怀绝技的艺人们,鼓动着笙簧,演奏着优美的乐曲。玉炉中飘出阵阵的幽香,最后词人以“庆佳会,祝筵长”作结,从而预祝这种佳节盛会,这种喜庆美筵能够永存。
词如词人所说:“余每吟咏富贵,不言金玉锦绣,而惟说其气象”。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言道:“美成(周邦彦)词多作态,故不是大家气象,若同叔(晏殊)、永叔(欧阳修)虽不作态,而一笑百媚生矣”。
上片先否定功名,再否定是非,最后又否定一切,层层加深,可谓匠心独运。下片依然承袭上片风格,貌似淡薄世事,实则甚是重视。全词愈转愈深,愈深愈妙,结构奇变,议论精辟而富有情韵,达到了似直而纡、似达而郁的高妙艺术境界。
此词语言通俗,节奏明快,词人满腔的悲愤从笔端喷薄而出。文恬武嬉,朝廷偏安江左,主和派手握实权,豪杰之士虽胸怀报国之志却无用武之地。国势衰微,作为主战派的一员, 刘过心中抑郁难平。他虽一介布衣,却志存高远,渴望建功立业、留名青史。奈何年华渐老,两鬓已斑白,梦想却依然遥不可及,在此情况下,他不由心生郁闷,满腹牢骚。
开篇起势突兀,直抒胸臆。“弓剑出榆塞,铅椠上蓬山。得之浑不费力,失亦匹如闲。”词人认为,引弓持剑出塞杀敌和提笔著书立说都易如反掌,武功文名得来容易,失去也可以淡然地面对。此处虽看似奔放旷达,却并非词人心中的真实想法,他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完全是由于心中激愤难平。
接下来,词境更进一步,作者对世事的是非曲直进行评说。“未必古人皆是,未必今人俱错,世事沐猴冠”几句反讽意味强烈,看似否定古人,实则是对如今世事的无情讽刺,与辛弃疾《西江月》中的句子“近来始觉古人书,信着全无是处”类似。“老子不分别,内外与中间。”此处的叙述冲破传统思想的局限,作者更为狂放不羁。“老子”二字,刻画出一个愤世嫉俗、睥睨-一切的豪放文人形象。这两句看似对“内外”、“中间”所包含的一切充满怀疑和否定,实则更突显出词人的满腹抑郁不平之气。
“酒须饮,诗可作,铗休弹。”词人认为可以饮酒,可以赋诗,但是就是不可以弹铗,因为饮酒可以忘忧,作诗可以明志,弹铗却不能引起统治者的注意。战国时期,冯谖因不满于待遇过低而三次弹铗,孟尝君每次都能满足他的要求。刘过在此自比冯谖,是为了将当今昏庸无能、不辨是非的统治者与昔日礼贤下士、亲贤远佞的孟尝君进行对比。词人并非不关心国事,甚至曾上书宰相,陈述北伐抗击金军的方略,只是最终未被朝廷采纳。一个“休”字,包含了作者太多无法言明的感慨。
统治者昏庸无能,不肯重用人才,词人一腔爱国情怀无处释放,自然满腹忧愤。“人生行乐,何自催得鬓毛斑。”这两句与李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萧条况味极为相似。词人无奈说道,人生短暂,须及时行乐,何必每日自寻烦恼,催得满头华发呢?这两句词是对下阕开头所表达的感情作进一步的描摹。
孟子认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作者却认为穷困和显达并无二致,“牙旗金甲”和“蹇驴破帽”没有什么区别。这其实并非他心中真实的想法,词人并非像庄子一样,主张天道无为。他满怀报国之志,希望建功立业,取得显达的地位,又怎会无视穷通之间的巨大差异,只是由于报国无门,心中抑郁难解,所以才满腹牢骚而已。
“世事只如此。”作者在此仅着五字,万般无奈却都呼之欲出。至此,其激愤达到顶点,之后,作者一扫前文阴霾之气,一语道破全词的主旨:“自有识鸮鸾。”在文恬武嬉、是非不分的环境下,刘过依然坚信必定有人能够辨忠奸、明是非,从中亦可见其积极进取的精神和狂放不羁的气魄。
作者在词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来抒发内心的不满和无奈,直到最后一句才点明主旨,前后落差巨大,满腹牢骚和激愤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似在悬崖边上勒住了狂奔的马匹,其雄浑、豪迈的气魄读来不禁令人感动。
这篇序言分为四段。第一段先简略地交代了编辑《苏氏文集》的过程。第二段论述了政治的盛衰与文章的盛衰并不完全一致。第三段写苏舜钦不顾世俗的反对嘲笑,特立独行,抗流俗而写作古体诗文。末段文章继续哀叹苏氏的不幸,年仅不惑而亡,确是令人极为痛心的。这篇序言抑扬顿挫,慷慨咏叹,不仅议论风发,而且富于情韵。
文章开篇,先简略地交代了编辑《苏氏文集》的过程,接着,着重写了作者对苏舜钦岳父杜公说的一段话。以丰城龙泉、太阿宝剑的精光上冲斗牛为喻,说明苏氏诗文的精光连陷害他的冤家仇人都无法掩蔽,并预言其必将大放光彩于后世。先从文学方面对苏氏作了极高的评价,充满着赞赏之情。
接着,序文论述了政治的盛衰与文章的盛衰并不完全一致,从古以来治世少而乱世多,一旦面临治世,而文章跟不上政治,那是由于不爱惜文学人才的缘故。由此自然地引出苏舜钦的遭遇,欧阳修发出沉重的叹息:“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过,至废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叹息流涕,而为当世仁人君子之职位宜与国家乐育贤材者惜也!”政敌小题大做,为了一顿酒食的小过失,竟将一代英才摧残至死,无论是从私人感情方面来说,还是从为国家培育人才方面来说,都要令人扼腕痛惜、痛哭流泪而不能自已也1这一段文字,既申之以理,又动之以情,真是情理交融的好文章。
三段,写苏舜钦不顾世俗的反对嘲笑,在时文盛极一时、举世不写古文之时,特立独行,抗流俗而写作古体诗文。欧阳修将他誉为“特立之士”,这个称号苏舜钦确实是当之无愧的。
末段,文章继续哀叹苏氏的不幸,年仅不惑而亡,确是令人极为痛心的。接着,回忆苏氏的状貌和为人,虽仅寥寥数语,却极精彩传神:“其状貌奇伟,望之昂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爱慕。其材虽高,而人亦不甚嫉忌。”如此和蔼可亲、奇伟杰出的一代英才,却不幸死于政治斗争的漩涡中。特别是此文最后,写到其他因苏氏一案受牵连的人都一一复职,“今并列于荣宠”,“而子美独不幸死矣,岂非其命也!悲夫!”序文就在这样的哀悼声中结束,令人有哀音绕粱、三日不绝于耳之感。
这篇序文是欧阳修文章中的精品。因为苏子美是欧阳修志同道合的好友,又是极为难得的人才。这样一位有特立独行的有志之士,却横受冤屈以致罢废而死。所以为他的文集作序,先从其文章的价值说到其不幸遭遇,为其鸣不平。全文把叙事、议论、抒情融为一体。在称呼上,“予友苏子美”,“嗟吾子美”,“而子美独不幸死矣”,语含悲哀,催人泪下;在结构上开合变化,一浪高似一浪,一层深似一层;在语言上,长短句、正反意,错综变化,一唱三叹,充分表现散文的音节美,值得反复吟诵玩味。
“塞下曲”,唐代乐府题,多写边塞之事。此篇乃仿古之作,故称“古塞下曲”。
“行人朝走马,直指蓟城傍。蓟城通漠北,万里别吾乡。”此诗前四句写万里辞家,远赴边塞。早晨骑马出发,直指蓟城,行程匆匆,字里行间透射出一股豪气。
“海上千烽火,沙中百战场。军书发上郡,春色度河阳。”中间四句写边地见闻。“海上”“沙中”呼应“漠北”。“军书”“春色”,本为静物,加以“发”“度”二字,顿变鲜活,急切迅疾,气势飞动。一写战事,一写时节,一写边关,一写中原,刚健明快。
“袅袅汉宫柳,青青胡地桑。琵琶出塞曲,横笛断君肠。”最后四句一写色,一写声,颜色清丽,声调凄恻,先喜后悲,更显其悲。
通观全篇,格调苍凉,既有一点悲,又有一点壮,诚为《河岳英灵集》所评:“发调既清,修辞亦秀”,“足可歔欷,震荡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