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开头八句是先写公孙大娘的舞蹈:很久以前有一个公孙大娘,她善舞剑器的名声传遍了四面八方。人山人海似的观众看她的舞蹈都惊讶失色,整个天地好像也在随着她的剑器舞而起伏低昂,无法恢复平静。“霍如羿射九日落”四句,或称为“四如句”,前人解释不一,这大体是描绘公孙舞蹈给杜甫留下的美好印象。羿射九日,可能是形容公孙手持红旗、火炬或剑器作旋转或滚翻式舞蹈动作,好象一个接一个的火球从高而下,满堂旋转;骖龙翔舞,是写公孙翩翩轻举,腾空飞翔;雷霆收怒,是形容舞蹈将近尾声,声势收敛;江海凝光,则写舞蹈完全停止,舞场内外肃静空阔,好象江海风平浪静,水光清澈的情景。
“绛唇珠袖两寂寞”以下六句,突然转到公孙死后剑器舞的沉寂无闻,幸好晚年还有弟子继承了她的才艺。跟着写她的弟子临颍李十二娘在白帝城重舞剑器,还有公孙氏当年神采飞扬的气概。同李十二娘一席谈话,不仅知道她舞技的师传渊源,而且引起了自己抚今思昔的无限感慨。
“先帝侍女八千人”以下六句,笔势又一转折,思想又回到五十年前。回忆开元初年,当时政治清明,国 势强盛,唐玄宗在日理万机之暇,亲自建立了教坊和梨园,亲选乐工,亲教法曲,促成了唐代歌舞艺术的空前繁荣,当时宫廷内和内外教坊的歌舞女乐就有八千人,而公孙大娘的剑器舞又在八千人中“独出冠时”,号称第一。可是五十年历史变化多大啊!一场安史之乱把大唐帝国的整个天下闹得风尘四起、天昏地黑。唐玄宗当年亲自挑选、亲自培养的成千上万的梨园弟子、歌舞人材,也在这一场浩劫中烟消云散了,如今只有这个残存的教坊艺人李十二娘的舞姿,还在冬天残阳的余光里映出美丽而凄凉的影子。对曾经亲见开元盛世的文艺繁荣,曾经亲见公孙大娘《剑器舞》的老诗人杜甫说来,这是他晚年多么难得的精神安慰,可是又多么地令他黯然神伤啊!这一段是全诗的高潮。善于用最简短的几句话集中概括巨大的历史变化和广阔的社会内容,正是杜诗“沉郁顿挫”的表现。
“金粟堆南木已拱”以下六句,是全诗的尾声。诗人接着上段深沉的感慨,说玄宗已死了六年,在他那金粟山上的陵墓上,树已够双手拱抱了。而自己这个玄宗时代的小臣,却流落在这个草木萧条的白帝城里。末了写别驾府宅里的盛筵,在又一曲急管繁弦的歌舞之后告终了,这时下弦月已经东出了,一种乐极哀来的情绪支配着诗人,他不禁四顾茫茫,百端交集,行不知所往,止不知所居,长满老茧的双足,拖着一个衰老久病的身躯,寒月荒山,踽踽独行。身世的悲凉,就不言而可知了。“转愁疾”三字,是说自己以茧足走山道本来很慢,但在心情沉重之时,却反而怪自己走得太快了。
这首七言歌行自始至终并没有离开公孙大娘师徒和剑器舞,但是从全诗那雄浑的气势,从“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这样力透纸背的诗史之笔,又感到诗人的确是在通过歌舞的事,反映五十年来兴衰治乱的历史。王嗣总评这首诗说:“此诗见剑器而伤往事,所谓抚事慷慨也。故咏李氏,却思公孙;咏公孙,却思先帝;全是为开元天宝五十年治乱兴衰而发。不然,一舞女耳,何足摇其笔端哉!”(《杜诗祥注》引《杜臆》)这一段评语,分析全诗的层次、中心,说得相当中肯。但是,他说“一舞女耳,何足摇其笔端哉!”并不符合杜甫本来的思想,杜甫是十分重视和热爱艺术的。
这首诗的艺术风格,既有“浏漓顿挫”的气势节奏,又有“豪荡感激”的感人力量,是七言歌行中沉郁悲壮的杰作。开头八句,富丽而不浮艳,铺排而不呆板。“绛唇珠袖”以下,则随意境之开合,思潮之起伏,语言音节也随之顿挫变化。全诗既不失雄浑完整的美,用字造句又有浑括锤炼的功力。篇幅虽然不太长,包容却相当广大。从乐舞之今昔对比中见五十年的兴衰治乱,没有沉郁顿挫的笔力是写不出来的。
上片主要写景,随着时间的推移,依次写出傍晚带雨的乌云在楼头洒落一阵骤雨之后又飘往他方。水向东流,云收雾敛,夕阳映柳,风吹帘动。这意象纷呈又气脉连贯的景色,组成了一幅幅动态的画面,美不胜收,加之鲜花美酒,使词人情不自禁地赞叹这良辰美景。又用“巫山”为美人的出场作了铺垫。
下片转入描写美人。从“美人”起五句都是刻画美人的情态,这是一个明眸如星、巧笑顾盼、翩若惊鸿、轻歌曼舞的美丽形象,她的舞扇带来的缕缕清风,吹散了凝结在词人心头的愁云。最后三句化用杜牧诗句,似乎自己已沉醉于酒色美景,忘怀一切了。用反问句,流露了他心头的苦闷。词人固然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暂时忘掉了一切,但前不久在颍州因久雪百姓饥饿自己彻夜不眠,到扬州后吏胥催租,百姓无以为生,自己无力拯救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百姓的疾苦和自己的遭际,酿成浓浓的愁云,积压于心头。他只能借酒浇愁。欢娱吹散春愁只是暂时的,词人尽管狂放豪爽,但深隐于心头的创痛,却是无计消除的,旷达的笔触,只能使读者更体会到他内心的痛苦。
这首诗描写了作者目睹的南山烧畲的情况,并记录了邻舍老翁关于楚、越烧畲种田的介绍。从这些描写中,表现了农民劳动的辛勤,和农民的善良及对生活充满着希望。从这些描写中,更表现出官府剥削的严重,和官税的害人。诗人对农民的同情,对官府的怨恨也在这些描写之中表现出来。
这首诗由三部分组成。前八句是作者谈自己看到的南山烧畲的情况。这部分写得有声有色,烧畲的过程安待得清清楚楚。作者先写自己“起来”看见南山山火烧山田,再写山火似灭而复燃,并连成一片,又参差不齐地向山崖烧去,渐渐地烧向青色的石壁。最后写近处的山火随着一阵回风过后熄灭了,而远处的山火又卷起了赤色的火焰,并把茅崖照得通红。这一部分与第二部分可以互相补充,互相印证。
从第九句到第三十句是这首诗的第二部分。这一部分通过邻舍老翁的口介绍了楚、越烧奢种田的情况。这位老翁还没等发言,就“倚插泪淆然”,可见在这位老翁的心里有着深深的痛苦,这就为最后揭露官府的重税奠定了伏笔。接下去,诗文没有谈这位老翁如何痛苦,也没有直接交待这位老翁“欲潸然”的原因,而是大写特写农民烧奋种田的盛况。这些农民在“新年春雨晴”的时侯举行酬神赛会,求神问卜,得到了宜于种田的吉卦。他们在桑树枣树之下商量种田事宜,又放火烧山,挥镰割草,种得“豆苗虫促促,篱上花当屋”,他们养猪养鸡,辛勤劳动,他们迎来了一年的丰收。如果诗文到此为止,如果这首诗没有老翁“欲潜然”的描写,人们会把这首诗与一般描写“农家乐”的诗混为一谈。
这首诗的可贵之处是第三部分。第三部分仅两句诗:“谁知苍翠容,尽作官泉税。”原来,农民们为之贼出辛勤劳动并寄以莫大希望的“苍翠容”,竟然全部被统治阶级以“官家税”的形式抢走了,农民从一年的丰收中什么也没有得到。这就是这位老翁“欲潜然”的原因,也是诗人作诗的真正意图。诗人在这首诗的第二部分大写特写农民的辛勤是为了揭露唐代统治者对农民的掠夺乡大写特写农民的希望是为了指出是官府的重锐使农民的希望破灭。
如上所述,这首诗结构新颖,诗文波澜起伏,情节曲折多变化。诗人先写自己所见,再写自己所闻,所见与所闻互相补充,最后两句篇末点题,说出诗人作诗的真正用意。其次,这首诗有叙述有描写,描写与叙述紧密结合。这首诗较多的是叙述性语言,这些叙述性的语言清楚地交待了烧舍种田的过程,使全诗层次分明,内容充实。这些叙述性的语言是全诗的骨干。这首诗也有不少描写,这些描写使这首诗形象生动。“豆苗虫促促,篱上花当屋”,“废栈豕归栏,广场鸡啄粟”,篱笆上,堂屋前,苗茁壮,花鲜艳,猪归栏,鸡啄米,写得火火有生气,这是人们辛勤劳动的成果,这中间寄托着农民的希望,也写出了农民对生活的热爱。“风驱槲叶烟,槲树连平山”,“迸星拂霞外,飞烬落阶前”,写出了满山槲树叶,遍地烧山烟,火星飞天外,灰烬落阶前的情景。这里既突出了烧畲种田的壮观景象,又突出了景物多变化的持点。再其次,这首诗的语言灵活多变化,骄散并用。诗中有不少句子对仗工整,流杨优美,“差差向岩石,冉冉凌青壁”,“废栈豕归栏,广场鸡啄粟”,“迸星飞霞外,飞烬落阶前”等句子就是这样,而这些诗句又与散文化的诗句配合使用,“起来望南山,,山火烧山田”,“邻翁能楚言,倚擂欲潜然”,“谁知苍翠容,尽作官家税”,这些都是通俗的口语,有明显的散文化的倾向。这首诗在押韵方面也有自己的特点,多次变换韵脚,使全诗显得形式灵活多交化,避免了呆板的缺点。
这支小令描写元宵节闹花灯的盛况。万家灯火,华丽明亮,有的如凤凰飞舞,有的似鸾乌飞翔,美妙绝伦。整首小令在幻觉般的境界中戛然而止,回味无穷。
这篇小令起句就大肆渲染元宵之夜的盛况,“万家灯火”四字,把佳节来临、灯火辉煌、万民同乐的宏丽场景一下子展现出来,同时也使“春桥”这一特殊的景点得以凸显。之后迎面而来的是“春桥”两边的十里长堤,堤上的灯光与水中灯船连绵相照,让人联想起灯光与水波相映的场景,定是潋滟荡漾,十足的好光景。
悬挂着的、手提着的各式各样的灯笼摇摆着、晃动着,如鸾飞凤舞,让人的心随之摇曳,觉得奇妙已极。至此,诗人不由赞叹:“可怜宵!”仿佛是蓬莱仙境来到了人间,又仿佛是人们登上了海上仙山,茫茫江面上若隐若现着仙山琼阁,这美妙的夜景让人幻惑迷离,飘然若仙。作者以虚托实,以幻写真,把夜间灯光摇曳,焰火与水雾相接的情景展现得淋漓尽致。
“香烟乱飘”三句,风儿轻飘,香烟缭绕,笙歌悠扬,仙乐齐发,人声相随,一起飞上华丽的楼宇,飞上云空,羽化而登仙。此情此景,让人进一步感受到元宵夜的魅惑,宛如此夜是与神仙同欢,是天赐的福缘。
小令以朦胧之笔写朦胧之夜,短短几句写出一个欢快迷人宛如仙境的元宵佳景,朴实清淡中展现幽美,读来如身临其境。
这首词是作者晚年追忆洛中朋友和旧游而作的。上片写对已经沦落敌国之手的家乡以及早年自在快乐生活的回顾。下片宕开笔墨回到现实,概括词人从踏上仕途所经历的颠沛流离和国破家亡的痛苦生活,结句将古今悲慨、国恨家愁,都融入“渔唱”之中,将沉挚的悲感化为旷达的襟怀。此词直抒胸臆,表情达意真切感人,通过上下两片的今昔对比,萌生对家国和人生的惊叹与感慨,韵味深远绵长。
上片忆旧。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回想往昔在午桥桥上宴饮,在一起喝酒的人大多是英雄豪杰。用“忆”字开篇,直接了当把往事展开来。“午桥”是唐代白居易、刘禹锡、裴度吟诗唱和、举杯相欢的地方。作者青年时期,追寻遗韵,仰慕前贤,在故乡洛阳,与当时“豪英”一起,也在午桥宴饮聚会,把酒临风。
“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白天和朋友们在午桥畅饮,晚上围坐在杏树底下尽情地吹着悠扬的笛子,一直玩到天明,竟然不知道碧空的月光随着流水静悄悄地消失了。桥上欢歌笑语,桥下一片宁静,以静衬动。这三句写景叙事,优美自然,它如同明净澄澈的清水一样。特别是“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两句, “杏花”则点明在春天的夜晚,豪杰们抚琴弄笛,那情致高雅的笛声此起彼伏。作者以初春的树林为背景,利用明月的清辉照射在杏花枝上所撒落下来的稀疏花影,与花影下吹奏出来的悠扬笛声,组成一幅富有空间感的恬静、清婉、奇丽的画面,将作者那种充满闲情雅兴的生活情景真实地反映了出来。
下片感怀。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作者在政和三年(1113年)做官后,曾遭谪贬;特别是靖康之变,北宋沦亡,他逃到南方,饱尝了颠沛流离、国破家亡的痛苦。残酷的现实和往昔的一切形成鲜明的对照,很自然会有一场恶梦的感触。这两句概括了这段时间里国家和个人的激剧变化的情况。这里,作者以饱蘸着久历艰难和劫后余生的血泪的笔触,写下这感慨深沉的诗句,发人深思,启人遐想。经历了国破家亡,战事连连之后,曾在一起吟诗饮酒的豪杰们如今散落各方,九死一生,身世之感和家国之痛油然而生。
接着写道:“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闲登”句是说:我闲散无聊地登上小阁,观看这雨后新晴的月色。这句点题,写明作此词的时间、地点和心境。“新晴”与“长沟流月”照应,巧妙地将忆中之事与目前的处境联系起来,作者今昔不同的精神状况从中得以再现。“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把国家兴亡和人生的感慨都托之于渔唱,进一步表达作者内心寂寞悲凉的心情。古往今来的大事已经转瞬即逝了,只有把它们编成歌儿的渔夫,还在那半夜三更里低声歌唱。这是低沉的感叹,软弱的呻吟,无能为力的自我表白。这种看破世情、回避现实的消极态度,从侧面显示诗人对现实的极度不满,这是乱世怀古伤今的主题。
这首词通过回忆在洛阳的游乐来抒发作者对国家沦陷的悲痛和漂泊四方的寂寞。以对比的手法,明快的笔调,通过对旧游生活的回忆,抒发了北宋亡国后深沉的感慨。寥寥几笔,勾画出来的自我形象相当丰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