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共四章,诗人以长者的身份,一方面感叹宗族的悠久历史,赞美宗族的传统美德,另一方面赞扬长沙公能继父业,并勉励其不断进德修业,希望日后常通音讯。
陶渊明与长沙公虽然同宗,但由于支系略远而形同路人,这不禁使颇重亲情的陶渊明有些失意,“眷然踌躇”。但临别之言,作者并无抱怨而是以长者口吻,述先祖之洪烈,赞宗族之美德,而长沙公又能“允构斯堂”,“实宗之光”,颂扬其继承祖业的才识与功绩。这是一种长者的期盼与肯定。“笑言未久,逝焉西东”道出即将离别的不舍,二人言谈相投,惜别之情自然而生,“逝焉西东”乃见聚散匆匆,失意与怅然交渗其中。临别寄殷勤之意这是必然,更何况二人又是同宗之亲。此地一别有“三湘”“九江”阻隔,路途遥远,希望能书信相通,聊慰相思之情。“进篑虽微,终焉为山”是作者对长沙公的劝勉,虽为临别之言,但能见出作者勉励长沙公继续进德修业再荣宗族的真诚。
全诗以长者口吻娓娓道来,既道出自己与长沙公的宗族亲情,又体现出长者对晚辈的殷切关爱,语气和蔼,态度恳切,体现出诗人重视立身处世的积极人生态度和对亲情关系的敬重。
这是一首揭露黑暗现实,对人民疾苦表示同情的诗。在腐朽的官僚统治下,好事亦会变成坏事。这里所写的“筑城”就是一例。筑城本是为了保卫人民,战争年代就更应如此。可是实际情况却是变保民为扰民、害民。
诗的前六句描绘筑城情景。诗人首先从听觉角度着笔,描绘出人声、杵声交杂的筑城景象。前两句使用顶针句式,上递下接,造成了一种连绵的气势。使人感到声声相连,不得停息。于是,后面“惊后土”三字才真实、自然、有着落。然后又从视觉角度着笔,描绘烧窑、斫木的情景,用了“遍村”、“望青”四字,村里所有的农田都用来烧窑,所有的树木都砍来做楼橹,一幅全民动员的情景历历如绘。以上四句还只是一些现象,五六两句,诗人的笔触又深入一层。“工役急”,一个“急”字,引出了下一句“白棒诃责如风雨”,把手持棍棒,口吐恶言的监工酷吏,刻画的凶相毕露。这样大张旗鼓的筑城,究竟是否出于安全的考虑?如果确是这样即使苛责太甚也情有可原了。然而诗人告诉人们:“汉家丞相方忧边,筑城功高除美官。”原来,这个筑城运动是赖以“除美官”的手段。仅仅两句诗,无一贬词,而官僚政治的腐败,地方官吏的假公济私,却十足的勾画出来了,真是入骨三分,足见诗人眼光的敏锐,这两句是全诗主题思想的点睛之笔,不仅在思想内容上使全诗生色,在结构上也起着上下勾连的作用。
诗的最后四句,意在描写筑城带来的后果妙在借题寄意,不着议论。诗人把他金刚怒目的强烈感情,完全融入四句对比鲜明的景物描写中去:昔日无城的广野,而今屯戍林立——这是写由“无”变“有”;然而只见高城鳞次栉比,却不见城中之人——这是写由“有”变“无”。筑城本是要保卫人民的,而今却无民可保了。人呢?那筑城的、烧窑的、斫木作楼橹的“万夫”哪里去了?远徙他乡了?布,筑城时不迁移,城筑好了哪有迁徙之理?原来是在“白棒诃责”之下,困顿而死了!那齾齾高城,正是筑城者的尸骨垒成;而筑城官员正可以借此邀功,加官进爵了,至于万民的死活,管他作甚!诗人的愤激之情,至此喷薄而出。
在诗中,诗人不发一句议论,全用事实说话,事实胜于雄辩,最有说服力。这首诗鞭笞的不仅仅是筑城的地方官员。那“忧边”的丞相,不管有无需要,不顾人民死活,只要筑城就给以奖掖提拔,虽无一贬词,却也昏庸可见了。
上片,运用象征、寄寓手法,写了少妇见物动心的“愁”情。“井桐双照新妆冷,冷妆新照双桐井”,与“新妆本绝世,妙舞亦如仙”(南朝梁王训《应令咏舞》)有异曲同工之妙。苏轼本意是写少妇的外表美,可苏轼还是要将象征萧瑟的“梧桐”,与象征美女的“新妆”,放在一起映衬着写,且树与人共鸣,为的是突出少妇感叹时光易逝,青春不再而“愁”思满怀。同样,“羞对井花愁,愁花井对羞”,又进深一层从“梧桐”照秋,写到“井花”愁秋。从“井花”愁秋又写到少妇“对羞”。花与人对话,还是为了突出少妇伤感秋色衰败,春心消融,“愁”思绵绵。
下片,直写闺阁少妇夜思郎君的自嘲心态。“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首先从“影孤”进到“孤影”,从“夜永”进到“永夜”,反映了少妇夜思的漫长过程。一个“怜”字,传神地贯穿始终,有“徘徊处渐移深窈,何人正弄,孤影编趾西窗悄”(宋代周邦彦《倒犯·新月》)的徘徨不安的情态。“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进一步衬托少妇秋夜思念郎君的深沉心态。“楼”与“秋”互不兼容,楼已横秋,人何须眺望,一语双关,秋色值不得眺望,郎君也不能如此。
全词运用象征、双关的手法,在苏轼笔下,爱情所具有的神秘而微妙的内蕴,少女羞涩而多愁的心态,被反复描绘。从极为普通且能反映秋色衰临的景物“桐”、“井”、“花”、“楼”,寄寓了少妇“永夜”孤影的梦幻感、寂寞感和愁苦感。
这是一首触景伤情的感怀之作。岘山是襄阳名胜,孟浩然于此吊古伤今,感念自己的身世,再度抒发了感时伤怀的这一古老主题。
首联“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是一个平凡的真理。大至朝代更替,小至一家兴衰,以及人们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事总是在不停止地变化着,没有谁没有感觉到。人类社会总是在发展变化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不可逆转的自然法则。过去的一切都已不存,今天的一切很快又会成为过去,古往今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寒来暑往,春去秋来,时光永在无情地流逝。首联两句凭空落笔,似不着题,却流露出诗人的心事茫茫、无限惆怅,饱含着深深的沧桑之感。
颔联紧承首联。“江山留胜迹”是承“古”字,“我辈复登临”是承“今”字。“胜迹”,是指山上的羊公碑和山下的鱼梁洲等。作者的伤感情绪,便是来自今日的登临。登临岘山,首先看到的就是羊祜庙和堕泪碑。羊祜镇守襄阳颇有政绩,深得民心,他死后,襄阳人民怀念他,在岘山立庙树碑,“望其碑者莫不流泪,杜预因名为‘堕泪碑’。”诗人望碑而感慨万分,想到了前人的留芳千古,也想到了自己的默默无闻,不免黯然伤情。
颈联写登山所见。登山远望,水落石出,草木凋零,一片萧条景象。作者抓住了当时当地所特有的景物,提炼出来,既能表现出时序为严冬,又烘托了作者心情的伤感。“浅”指水,由于“水落”,鱼梁洲更多地呈露出水面,故称“浅”。看到鱼梁洲,自然会联想到曾与司马徽、诸葛亮为友,数次拒绝刘表延请的隐士高贤庞德公。“深”指更远处,一望无际、辽阔广远的云梦泽展现在眼前。天寒水清,冷气阴森,更感湖泊之“深”。古代“云梦”并称,在湖北省的大江南、北,江南为“梦泽”,江北为“云泽”,后来大部淤积成陆地,今洪湖、梁子湖等数十湖泊,皆为云梦遗迹。在岘山看不到梦泽,这里是用来借指一般湖泊和沼泽地。这两句诗写的是一种萧条荒落的情调,用来陪衬上下文。诗人登临岘山,深秋的凋零,不能不使他有“人生几何”,“去日苦多”,眨眼又是一年过去,空怀才华却无处施展的慨叹。
尾联中“羊公碑尚在”,一个“尚”字,十分有力,它包含了复杂的内容。羊祜镇守襄阳,是在晋初,而孟浩然写这首诗却在盛唐,中隔四百余年,朝代的更替,人事的变迁,是多么巨大!然而羊公碑却还屹立在岘首山上,令人敬仰。与此同时,又包含了作者伤感的情绪。四百多年前的羊祜,为国(指晋)效力,也为人民做了一些好事,是以名垂千古,与山俱传;想到自己至今仍为“布衣”,无所作为,死后难免湮没无闻,这和“尚在”的羊公碑,两相对比,令人伤感,因之,就不免“读罢泪沾襟”了。
此诗因作者求仕不遇心情苦闷而作,诗人登临岘山,凭吊羊公碑,怀古伤今,抒发感慨,想到自己空有抱负,不觉分外悲伤,泪湿衣襟。全诗借古抒怀,融写景、抒情和说理于一炉,感情真挚深沉,平淡中见深远。
该诗前两联具有一定的哲理性,诗的前四句,就是概括羊祜的话。“人事”,人物及其事迹,是有新陈代谢的。一代的人去了,一代的人接上了。这就成为古今。山水今天依然是一个名胜,却轮到我们这一代人来游玩。后两联既描绘了景物,富有形象,又饱含了作者的激情,使得它成为诗人之诗而不是哲人之诗。“湮灭无闻”正是对诗人自己遭遇的真实写照,触景生情,倍感悲伤,不禁潸然下泪。想到自己空有抱负,不觉分外悲伤,泪湿衣襟。全诗感生命之短促,表达怀才不遇之悲伤。同时,语言通俗易懂,感情真挚动人,以平淡深远见长。清沈德潜评孟浩然诗词:“从静悟中得之,故语淡而味终不薄。”这首诗的确有如此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