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达祖与其妻“十年未始轻分”,感情甚笃。这首词把悼念亡妻的痛切之情与独处异乡的孤寂之感揉合在一起,感人至深。
上片为忆旧。词写于时近“寒食”之际,正当莺啼燕语,百花争妍的时节,换上春衣到郊外踏青赏花,是古代文人的赏心乐事。此时“寻春服”,自然不难联想起当年妻子在日,每值清明寒食,总要为自己裁几件春衣。“裁春衫寻芳”便由此落笔。“记金刀素手,同在晴窗”。这两句用以一“记”字领起两个四字句。《古诗十九首》谓“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素手”二字已暗示出其妻的贤慧温柔。旭日临窗,作者看着妻子为自己外出赏花准备衣裳。这是一幅极平常的家庭生活剪影,静谧、和谐、美满。“十年未始轻分”的夫妻终于拆散了。“几度因风残絮,照花斜阳”,前句化用谢道韫《咏雪》诗:“未若柳絮因风起。”这里将“柳絮”改作“残絮”并继之以“斜阳”,透露出一种萧瑟凄凉气象。残絮被风吹去,难以寻觅,暗示妻子的亡故。以“残絮”比其妻,也透露出词人对人生短促的感慨。妻子死后,已几度春风;柳照样绿,花照样开,而伊人一去不复返了。“谁念我,今无裳”二句,照应词题。显示出梅溪词结构之缜密,此情本是因寻春服而起,“今无裳”勾起愁肠,使作者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自少年消磨疏狂”一句,出自白居易《代书诗一百韵寄微之》诗的“疏狂属年少,闲散为官卑”。中年丧妻,郁郁寡欢,少年豪气消磨殆尽。上结三句,又用领字格,以一“但”字领起三句,刻画梦境。“听雨挑灯,攲床病酒”二句,明显是借用贺铸悼亡词《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中“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句意。“多梦睡时妆”乃是写实情。上片通过对亡妻琐碎往事的回忆,倾诉作者对她的一往情深。
下片直抒胸臆,重在表达自己对亡妻绵厚炽热的深挚感情。换头是一个折腰六字句,“飞花”照应“残絮”,“良宵”照应“多梦”,使上下片意脉紧紧相连。又有人去楼空意兴阑珊之味。“有丝阑旧曲,金谱新腔”,以“有”字领起两个四字句。这两句互文见义,说明亡妻精于音乐。音乐虽美,则难与旧人共赏,不禁伤怀难已。睹物思人,自然引入下句:“最恨湘云人散,楚魂伤。”词人青年时期曾在江汉一带生活过,他写及爱情的许多作品也常常带上“楚”“湘”等字眼。这大概有两种可能:一是其结婚是在楚地,二是其妻名“湘云”之类。在这里,“湘云人散,楚兰魂伤”二句为对文,曲笔写妻子之死,自己之悲。冠以“最恨”二字,是极写词人的痛惜之情。“身是客,愁为乡”二句更推进了一层,表现了自己孤独凄苦的身世之感。“算玉箫、犹逢韦郎”句,用韦皋典故。玉箫生不能与韦皋再会,死后犹能化为歌妓与韦皋团圆。对照感叹自己妻子亡故以后,再也无缘与她重会了。后结“近寒食人家,相思未忘蘋藻香”二句,既点出此时节令,又暗举出与亡妻共同有过的美好往事。词人寒食祭坟,见人家出游踏青,妇女采集芳草,不由想起往日新婚之乐来。以乐景写哀情,愈见其哀思之深切。
《寿楼春》乃梅溪自度曲。本来似乎是志得意满的心境,但车马轻裘,锦衣玉食,换不来佳人一盼,正是富贵景象,凄凉心境,两相对比,自然引发词人无限伤感。其艺术特点主要表现在韵律方面:其一,此词冲破了一句之中“一声不许四用”的戒律,词中常出现四平声句和五平声句。如“消磨疏狂”,“犹逢韦郎”均为四平声,而起句“裁春衫寻芳”则是一个五平声句。这是对词律的大胆突破,这在婉约词人中更是极罕见的。这是史达祖对婉约词的发展。其二,此词多用平声和拗句。全词一百零一字,平声字便占了六十四个。拗调平声使声音舒徐平缓,也直接影响到词的艺术风格。正如焦循所说:“词调愈平熟则其音急,愈生拗则其音缓。急则繁,其声易淫,缓则庶乎雅耳。如……吴梦窗、史梅溪等词,往往用长句……而其音以缓为顿挫。”(《雕菰楼词话》)其三,运用双声叠韵。这使词的节奏更为舒缓,声情更为低抑,充满凄音,适于抒发缠绵哀怨的悼亡之情。
此曲一开始就将镜头由远及近,描绘了一幅广阔的斜暮江景图画。此曲前四句写秋江晚景,描绘眼前的情境;中间四句叙事,追忆分别时之场景;末三句用鼎足对细写分别的情形,表现别离思情。全曲感情笃厚,韵致曲折,写景明洁洗练,风格清丽婉美,雅而不俗。
开始“晚天长,秋水苍”一句,既有远景——广阔的天空,也有近景——苍茫的江水。接着“山腰落日,雁背斜阳”,这是中景,夕阳西下,落至半山腰上,斜阳落在低翔的大雁的背上。前四句两两对仗,仅点列天、水、山、日诸物,却将秋江黄昏的风神鲜明地呈现出来。江天寥廓,落日衔山,为人物开展思想活动预设了富于抒情性的外部环境。
接下来作者由景生情:“璧月词,朱唇唱,犹记当年兰舟上”,很自然地由眼前的“秋江”之景过渡到了“忆别”的思绪。这里既添出了江上的佳人,她唱的又是有关男女之情的艳歌,自然激起了作者对分别的女友的怀念和忆想。“犹记当年兰舟上”一句巧妙地化用李清照的《一剪梅》中“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词句。同样是在萧飒的秋天分手“独上兰舟”,而曲中的女友却抑制不住感情。“洒西风,泪湿罗裳”,伴着飒飒的西风和哀怨的曲子,相别恋人,不住满心伤感的恋人双双潸然泪下,浸透衣衫。
最后,作者用排比手法,即用一组鼎足对来细绘恋人分手时的情景:“钗分凤凰,杯斟鹦鹉,人拆鸳鸯。”凤凰钗,一分为二,斟满鹦鹉杯相互践行,作者和恋人终于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恩爱情侣不得不天各一方。“凤凰”“鹦鹉”“鸳鸯”都是鸟类,并且在自然界都是以成双成对的形式出现的,当然在这里各自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这是元散曲在对仗中常用的修辞手法。这种手法,更是渲染了一种伤感凄凉的氛围,读来令人哀婉、叹息。
作者在回忆中追叙离别的场面,那“璧月词,朱唇唱”和“洒西风,泪湿罗裳”的实景,“杯斟鹦鹉,人拆鸳鸯”的落空心境,虚虚实实,都深深刻在诗人的脑海,而结尾处表达的明明相爱的恋人却被迫分开的无奈与怨恨之情,更是感人至深。小令以回忆写离别,另辟蹊径,视角新颖独特;情景交融,虚实相生,令人读后遐想翩翩,回味无穷;且全文多处化词入曲,以写词的手法作曲,风格婉约雅致,体现出作者高超的艺术造诣。
陆游是南宋有名的书法家,由于胸藏五兵,欲试无路,因此引起下面借酒浇愁、作书泄愤的生动描绘。三至六句在我们面前展示了一幅醉中作草书的生动画面:笔力千钧,如银河从天倾泻;烛光与浓重的墨色相映,诗人走笔纵横,真是“左盘右蹙如惊电,状同楚汉相攻战。”(李白《草书歌行》)诗人把为国平胡尘的战斗场面和整个草书的过程(蓄势、疾书、书成)以及高度的草书技巧自然而紧密地结合起来了。比喻的运用也十分成功。“须臾收卷复把酒,如见万里烟尘清”,写出扫敌人,平逆虏后的清平景象和诗人的得意神情。“何时夜出五原塞,不闻人语闻鞭声!”最后两句呼应开头,直接表达了诗人渴望参加收复国土战斗的迫切心情。给人展示了一幅夜袭敌营的生动画面,而诗人纵马疾驰、英勇矫健的身影也跃然在目。
诗中借醉中作草书的情况,表达了诗人为国立功的思想感情。诗中表明作者为国征战的愿望无法实现,便把豪情寄托于饮酒和写字当中。诗人从作草书联想到用兵,表现他时时处处不能忘情于收复国土。最后,诗人又从书、酒之中返回到现实,盼望着早日出关塞、平逆虏、立军功。
此文开篇直奔主题,季氏将要对颛事发起进攻,冉有、季路来见孔子,说:“季氏将要对颛事展开军事行动。”孔子回答得很直接,很明显,孔子反对季氏侵略颛事,理由充分,态度也很坚决。听到孔子的质问,冉有不得不为自己进行辩护,他说:“是季康子想要发兵,作为家臣,我们也不希望他这样做。”
冉有急于为自己开脱,于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季康子身上,但是孔子没有就此作罢,继续说“冉有啊,古时的史官周任有一句话:‘根据自己的能力去任职,不能胜任的便不要担任。’站不稳却不扶着,要跌倒了却不搀着,那么扶着瞎子走路的人还有什么用处呢?况且,你的话不正确。老虎和独角犀从笼子里出来了,龟板和玉器在盒子里被毁坏了,这又是谁的责任呢?”孔子引经据典,以两个问句的句式对弟子发出请问,以比拟的修辞方式责备了弟子。在孔子眼中,他的两位弟子没有辅佐好季氏,就是严重的失职。
在孔子的责问之下,冉有开始为季康子侵略颛事寻找合适的理由,这一次,孔子不再留情面,严厉斥责道了冉有,孔子明确知道,季氏想要对颛事动武,一定会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但他不会被这样的借口蒙蔽。
揭穿了季氏讨伐颛事的真相,孔子没有直接地加以痛斥,而是开始论述正确的治国之道,借此来反衬季氏的无道。一席话道尽了孔子的政治理念,彰显了他所主张的礼义制度。
孔子最后又将话锋转向两位弟子,此话意在提醒季氏不要贸然行动,否则将会引起鲁哀公的猜疑,进而引发内乱。联系鲁国当时的政治形势,可知孔子的一番驳斥和规诫具有现实意义。当年,季氏权倾朝野,是鲁国政权的实际掌控者,鲁国国君哀公心有不满,意欲收回季氏的封地以削弱他的权力季氏之所以想要攻占颛事,是为了先下手为强,他担心哀公会联合颛事一起讨伐自己。这样看来,孔子对鲁国的政治形势有着冷静的体察,对季氏的盘算也心知肚明。孔子反对季氏发兵,是为了不使季氏与哀公的矛盾公开化、激化,进而造成国家的内战。孔子批评两位弟子,也是希望他们要以国家的大局为重这篇文章记述了师生之间的一场辩论,篇幅虽然简短,却形象地写出了孔子的义正词严和冉有等人的理屈词穷。对于如何通过对话塑造人物这一文学技巧,这篇文章具有示范意义,是后学者可以学习、模仿的典范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