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写过组诗《新乐府》五十首,首首都是“即事名篇”,《缚戎人》就是其一。
“新乐府”是对旧乐府而言,初唐诗人除沿用汉魏六朝乐府旧题写乐府诗外,有的还另立新题。辞为乐府,声律不拘,故称为新乐府。
“戎人”是我国古代对西方少数民族的称呼,但《缚戎人》这首诗中所写的“戎人”,其实并非真正的西方少数民族,而是一个在战乱年代沦落于吐蕃的汉人。也正是利用这一点,白居易才写出了这首揭露朝政昏暗、边将险恶的讽刺性极强的新乐府诗。
《缚戎人》这首诗以“戎人”的不幸遭遇为线索进行叙事抒情。全诗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写被缚戎人所受的凌辱与折磨。他们“耳穿面破”,满身刀伤,面黄肌瘦,“扶病徒行”,一天只能走一驿的路程。“朝餐饥渴费杯盘,夜卧腥臊污床席”,更写出了“戎人”一路的艰辛。对于“戎人”,白居易是抱着极大的同情来写的,但是,在这一部分中,也有“天子矜怜不忍杀,诏徙东南吴与越”的诗句。他婉转地为天子开脱,这其实是对皇帝隐约的赞颂。这种矛盾心情正是诗人早年仕途得意而又关心民瘼的真情流露。
“忽逢”两句是过渡。“交河”,郡名,唐代所设,在今新疆吐鲁番一带。这里写“戎人” “逢江水忆交河”,只是由“江”、“河”字意引起的联想,并非把“交河”作为河流来写。由于这两句诗的过渡,第二部分写“戎人”们忆旧也就显得自然了。
诗的第二部分是本首诗的主干,通过对话回忆“戎人”流落吐蕃及被缚的经过。“其中一虏语诸虏”四句诗是第二部分长篇忆旧的“引子”,这引子安排得非常巧妙,它把众多“戎人”一路上的怨愤和议论,统统用四句诗概括。读了之后,又可以使人听到众“戎人”如泣如诉的言语,又可以看到他们愤愤不平的神情。另外,这样安排材料,详略得当,省去了其他“戎人”的身世叙述,突出了“凉原戎人”这个重点。
乡贯“凉原”(凉州、原州,在今甘肃、宁夏一带)的“戎人”,是作者在本诗中所塑造的一个完美的“穷民”形象。他原本也是汉人,大历年间沦落吐蕃,在异域四十年;过着“身着皮裘系毛带,唯许正朝(正月初一)服汉仪”的西方少数民族生活。但是,他始终没有忘记归汉,为思念故土,经常背着蕃中妻子“潜泪垂”,定密计。诗人大力渲染“戎人”的思归之心,并非指责其对妻子的无情,而是强调他对故土的眷恋,也是为了揭露唐朝边将的愚蠢和残忍。蕃地边境严兵把守,鸟都飞不过去,“戎人”冒死逃回,一路上冒风沙,藏青冢寒草,历黄河薄冰,“昼伏宵行”,好不容易进入唐境,却被故国官兵视为“戎人”擒缚。“能汉语”、“再拜迎”统统没用,“戎人”最终还是被“配向江南卑湿地”,落得个流放的下场。
最后一部分,紧接着前面的诗句,诗人用“念此”二字一转,写出了这八句诗。这既是前面“自云”的继续,又是“戎人”心理活动的充分流露。这种进退维谷、不被人理解的处境是值得人们同情的。诗的结尾相当巧妙。“缚戎人,戎人之中我苦辛”,这是收笔之句,它与前面的“其中一虏语诸虏,尔若非多我苦多”照应。“自古此冤应未有,汉心汉语吐蕃身”。忠于祖国,反入冤狱,这既是诗中“戎人”的声泪控诉,也是诗人对封建社会黑暗统治的无情揭露。至此,诗人对“穷民”的怜悯之情,才真正得到了表达。
首句“嘉陵江色何所似”问春天的嘉陵江水的颜色,次句“石黛碧玉相因依”是对上一句的回答。这两句是在描述嘉陵江水的自然景色,属于寄情于景的抒情诗句表现法。
“正怜日破浪花出”说乘船于嘉陵江上,正在对倒映在江面上的太阳进行欣赏之际,一阵阵浪花涌来而将水面上的日影搅乱,杜甫对此美景受破坏感到怜惜。杜甫在刚表达了对嘉陵江江面倒映着红日的美景被破坏之惋惜心绪后,紧接着又将岸边河滩上的绿草看在眼里而使用转折的语句“更复春从沙际归”说来赞美嘉陵江(西汉水)。前句中“日破浪花出”是在写景,而前面的“正怜”就是在写情;后句中“春从沙际归”,既与“日破浪花出”相对仗,又与“更复”即“更看到希望”所表达的情感相交融。这两句属于融景于情的抒情诗句表现法。
“巴童荡浆欹侧过”在《杜诗镜铨》中被刘须溪评价为“景少”;“水鸡衔鱼来去飞”又被刘须溪评价为“语长”。这里的前句,虽然只描写了有巴人小儿划着小船从杜甫的身边穿过去这一较为单调的景色,但是在此却体现了杜诗之中的人民性——“巴童”,这是在《阆山歌》与《阆水歌》里面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直接出现在诗中的人物代表;这里的后句隐约寓指杜甫在写此首诗时他所处的位置——大约就是在阆中的南津渡或正处在南楼(华光楼)一带。这后句看似写景的诗,却被刘须溪评价为“语长”而之所长的地方,既是在为后人辨别杜甫写此诗的环境而告诉人们有关诗圣当时的位置,又能为此诗重点内容即最后一句的现出,铺展其必要的文化意境;所以,“语长”。这两句用了情景交融的抒情诗句表现法。
“阆中胜事可肠断”,杜甫用“可肠断”的悲情,来叙说他在了解阆中古老“胜事”之后的感受;说明杜甫所得知阆中胜事的心绪、与回忆遭遇“安史之乱”的状况相似。《杜诗镜铨》所引《杜臆》犹云“恼杀人意”来解释杜甫此时此刻的心情,说明了杜甫此时很可能心绪悲怆。结句“阆州城南天下稀”:《杜诗镜铨》结合“阆州城南天下稀”所作的解释,举出了“阆之为郡,有五城十二楼之胜概”的例子。这说明在清代,已有文人(包括在此之前而可能前延于唐代或更早的文化背景)识阆中古地,就是昆仑阆苑、就是阆苑仙境——阆州城南的锦屏山以山载人、人高如山自成仙,其山势、其风水、其神话“三位一体”,成为了杜甫所赞的“天下稀”。最后两句诗,是抒情兼叙事的诗句——这样的表现手法,就更能够易于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结合在诗句之中。
杜甫在阆中的时间虽然不长,创作的诗篇却不少。这首《阆水歌》专咏阆水之胜,它与《阆山歌》一起成为杜甫在这一时期的代表作。
《诗品》的作者司空图说:“不着一字,尽得风流。”苏东坡讲:“言有尽而意无穷。”《说诗粹语》的作者沈德潜也说:“诗要讲弦外音,味外味。”都是说诗要含蓄蕴藉,要有言外之意,才能使人读了感到诗意深厚,有无穷的意味。这首诗就有这个特点。从表面上看,这首诗写的是失幸的官女怨恨君王的无情,然而仔细读来,却大有深意。诗人把准备应试的考生比作望幸的宫女,把主考官比作君王,把“美人”比做因主考官询私情而得中者。诗中含而不露,却又无情地讽刺了唐代科举制度中拘私舞弊的情形。
诗人一开笔,便描绘了一个登上高台而无心打扮愁眉紧锁愤慈难平的官女形象。第一句是写失幸官女怨恨之情态。第二句则进一步描写这个官女愁怨的面容。上一句是对官女体态的勾勒,下一句是对宫女的面容表情工笔细描。二者互相补充,相互映衬、便将望幸官女的情态、心绪,由表及里地合盘托出。既有表情的愁怨、又有内心的愤慈。作者匠心独运,借宫女之情,官女之态含而不露地将当时考生情态真实地表现出来。从宫女的“懒修珠翠”“眉······不开”,可以看到考生恨怨之看到考生愤慈之意。宫女对皇帝的恨怨正是考生对主考的恨怨。两句诗未着考生一字,考生的音容,表情与情怨内心的活动便悄然表露。可见诗人含蓄的笔法运用得十分纯熟。
第三句在全诗结构上又掀波澜,在前两句的基础上,诗人又宕开一笔:即使将皇帝望来,也全然无益。这一笔使诗情更深,使诗味更浓。乍看“纵使东巡”四字,会为望幸的宫女庆幸,皇帝还算有情,终于来了,为之一喜,可是再读“也无益”三字,会为之一惊,这样一喜一惊,更引人深思,使诗在跌宕中上升至理性高度,悟出一条道理。紧接第四句,一语道破:“君王自领美人来。”君王已经有了心上人了。这句如定音的锣鼓,既点明了“懒修珠翠”、“眉月连娟恨不开”的原因,又总括地指出“也无益”的道理,也说明了美丽的宫女失宠的原因是由于皇帝的偏爱。而考生寒窗十年不得中的原因也就清楚了,原来是由于主考官的狗私舞弊,他们早就有了“意中人”。该诗语言锐利泼辣,一针见血地道出了要害所在,具有很强的社会意义。
全诗文情自然,比拟切至,妙用隐喻,而能使人心领神会,感到含蓄有味。诗的语言也颇有特色。三、四两句自然流畅,犹如口语。一、二两句瑰丽多姿,雕饰工巧。“懒修珠翠”、“眉月连娟”等寥寥几字,把宫女姣美的形貌和懒洋洋的情态描绘得惟妙惟肖。愈写出宫女之美,愈显出“君王”之恶,是富有表现力的。诗中形象优美,除别有寓意外,仍然具有作为宫怨诗的完整的意境。方干《赠进士章碣》诗云:“织锦虽云用旧机,抽梭起样更新奇”,这首小诗用的虽是传统的比兴手法,却写得新颖别致,也可以说是“用旧机”织出的新“锦”。
这首曲子真切地描写了一位妻子在青灯下给千里之外的丈夫写信,但苦于书信难以送达,因此忧伤憔悴的情景,写得形象、生动。曲子用典丰富,但并不晦涩,使整篇作品的意蕴更丰富,更有内涵。
起首“一点青灯人千里”,寥寥七字,包含的故事和情感容量却颇大。首先,由“人千里”三字可看出“离别”的主题;其次,离别的双方是一人远离,一人居留;再次,从“一点青灯”可知整首曲子是从居留者的角度来写的,抒发的也是居留者的思念;最后,“千里”极言二人相距之远,而“一点”又暗示独居者的寂寞,离愁别恨尽在其中。
沉浸于愁苦和思念之中,青灯下的人忍不住发问:“锦字凭谁寄?”“锦字”二字,以简省的笔墨交代出离别双方的关系。前秦苏惠曾织成回文锦书,寄给丈夫窦滔,以述真情,后人便以“回文锦”“锦字”等代称思妇寄给远方夫君的信物。可见,此曲描述的是夫妻之间的离别。“凭谁寄”即意味着无人可寄,因为“雁来稀”,寄书的大雁稀少,无从凭寄。
二人相隔遥远,又音信难通,独对青灯的妻子自然越发孤寂痛苦。“花落”一句,同样于简洁的文字中包含着丰富意蕴。“东君也憔悴”,以春光的流逝喻离别的伤感,其中暗含女主人公对年华易逝的慨叹。“花落”既是实景,也喻示女子青春的陨落,更指向离别的时日之久,以及相见之日的遥遥无期。对女主人公而言,等待是痛苦的,这不仅是因为她必须忍耐一个人的孤凄,也不仅是因为归期的不可知,更是因为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光正一点一滴在等待中虚耗。这样一来,作者对于离情的刻画便已相当深入。
“投至望君回。滴尽多少关山泪”,女主人公将眼光投向未来,设想二人相见之日到来之前,她还将流下多少眼泪。“多少”二字,既说明与重见之日相隔的时日之长,也体现出女子思念之深,这份思念不会随着时日的推移而变淡,也不会因为与夫君隔着重重“关山”而消散。“关山”与首句“千里”相呼应,使整首小令首尾相连,结构完整,空间和时间的阻隔也被巧妙地融为一体,读来浑然如一,不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