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照宴敞豪门,娇女严装侍玉樽。”
这里的“华灯”“玉樽”既是写实,更是用以烘衬“豪门”的穷奢极欲铺排张扬的生活。“娇女”,说明少女处于一种被压迫无力抵抗的地位。两句对衬:一面是奢侈荒淫,一面是生活所迫;一面是酒食喧腾,一面是强为欢乐。两句写了同一场景,而人的苦乐迥异,这正是身份背景对立的表现,也是当时社会贫富悬殊的真实写照。
“忽忆情亲焦土下,佯看罗袜掩啼痕。”
这两句全是写“侍玉樽”的“娇女”。面对着这伙酒气熏熏的富豪们,少女忽然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天地”里的亲人。她流下了眼泪,但是这眼泪却不敢也不愿让人看见,一个“掩”字,语重千钧,深刻地反映出这位孤苦无依少女的处境,凝聚着作者鲁迅深厚的同情。“佯看”,见出少女的聪明智慧,更见出少女的不得已;“强颜欢笑”的痛苦,才是最深沉的痛苦。
这首诗作者在“尺幅”之大的画面上,绘出了当时生动的阶级压迫情景,囊括了彼时国民政府统治下的“现实”世界。当时的旧中国,一面是“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吃人者”的荒淫与奢侈;一面是“人们受饿、受冻、受压迫”的“被吃者”的痛苦与呻吟。诗的思想内涵是既广袤而又深刻。
在艺术上作者采取了“以小见大”“以点代面”的写法,由于作者深知七言绝句的“局限”性,所以他一面选取了豪门盛宴这一场景,一面却以“娇女侍樽”作为中心出现在“画面”上。表面看来,前者是“主”,后者是“宾”,但实际恰恰相反,诗的主题中心在“娇女”(她代表着一个阶级,一个“世界”),而“华灯照宴”那喧腾气氛,不过是用来衬托这一中心人物,反衬她的可亲可敬,以及值得同情。
这首诗层次分明。首联写游佛祠的时间,这是春天一个黄昏。颔联写佛祠的外观,在断桥边的树林下,有短篱围着。颈联写进祠门后所见情景。尾联点出诗序所叙之意。这首诗虚实隐显,巧于安排,读来又浑然一气,毫不见雕琢之迹。
全诗可分“寻宿”和“投宿”两部分。前四句写寻宿。诗人从麦田着笔,一则是借大麦抽芒点明春末的物候,二则也暗示了自己在外求宿之由。当时诗人正“之官历阳石迹戍,日从事田野间”,以阅田为务,并非随兴所至的游览观光,这就和下文所说的“行役”暗相呼应,第二句写风势之大,此处的“晚”不是指日暮时分,当作晚春、暮春解,否则,与下文写天日的“待晚”,就不能契合了。贺铸此诗,正作于暮春三月间。欧阳修《蝶恋花》词“雨横风狂三月暮”,亦以“狂”字形容三月时的风势。诗人既已阅田事毕,风尘仆仆,故欲求一块清静地方栖息,由此引出下面的“寻寺”之行。
诗人写“寻寺”的过程仅用了两个画面。前一个画面是“微径断桥”,以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和断折不通的桥梁,把人们引进一个僻静冷落、略带荒凉感的幽深境界。环境之荒芜深僻,羁旅之寂寞疲困,尽在不语之中。正当道路不明、方向莫辨之际,前面却现出一个“短篱高树”的处所来:那池塘对面,竹篱丛中的院落,便是佛祠的所在地了。两个画面不但表现了空间的移动,而且连行人在征途中的心理变化也依稀可辨。前一句用一“微”一“断”,突出了主人公置身于人烟稀少的陌生地域中,那种惘然若失空无所依的意绪;后一句用一“短”一“高”,暗示了错落有致的人工布置和安排,给人以柳暗花明的感觉。“短篱”非粉垣高墙,仍带山野风味;而“隔横塘”则又可见泉石萦回之势。
诗的后四句写“投宿”。诗人按入寺过程写来,层次井然:先写进入庭院,见满地堆积着飘落的杨花;次写走进祠殿:看寺僧点燃夜香;末写转至殿后的长廊,意外地发现了故人的题字。落花未扫,寺僧燃香,处处透出寺院所特有的清幽意趣。值得注意的是,在写投宿的过程中,还有人物的活动,除了行人之外,就是迎客的寺僧。诗中说“开门”,也就是是推门而入,其间已含宾主间一呼一应的意思在内。于是紧接着的“未扫”、“先烧”,就不止是写来客的所见,而实在是暗写主人殷勤待客的情意。寺僧原不料会有不速之客来到这幽僻的所在,因未及洒扫庭院而深致歉意;为了便于来客早些安息,故天色未晚就焚香净室。主人待客的殷殷情意,于此跃然纸上。在寂寞与困顿之中,诗人意外地得到温暖,但更意外的,是诗人还在这里发现了老朋友的题字,更令他感到欣慰。诗人的感情于此达到高潮。《庄子·徐无鬼》说:“夫逃虚空者,……闻人足音趁然而喜矣。又况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见到故人题字,如亲身与其会面。于是旅途的风尘、仕途的失意,此刻都消融了。
这篇文章共分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写灵岩及灵岩寺的幽绝。文章第二部分一落笔,先交代朱子颍因公事缠身而未能同游,然后叙述自己在聂剑光的指引下涉水越岭,游历与灵岩相望的琨瑞谷的情景。
文章的构思跳跃性较大,先写灵岩寺的座落方位及寺院附近的景抵接着插入一段聂剑光导游的情况,然后又介绍寺院的修建及与朗公谷的关系,最后又谈到给朱子颍写信。这种写法,接近于游山的散记,但叙写的中心还是围绕灵岩,因此散而不乱。构思的跳跃,反而使文章显得活泼,作者便于多方面地对灵岩进行描写和介绍,使文章内容比较充实。
此文在描写方法上,有以下两个特点:
第一,作者善于以精练的语言描写事物的状态。如“翳高塞深,灵岩寺在柏中”,“积雪林下,初日澄彻,寒光动寺壁”等。前者状物逼真形象,寥寥数笔便把遍山柏树;灵岩寺隐在柏林中的情况表现出来了。后者写“积雪”、“初日”,“寒光”,又细致入微地写出了季节特点和游人的特殊感受,可谓传神之笔。“桐城派”作家写文章,要求言辞“雅洁”。“雅”是文雅;“洁”是精炼。因此用少的语言恰当地表现出所描写事物的特点,是“桐城派”作家的共同要求,而此文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
第二、姚鼐是喜欢考据的,就是写游记,也主张“以考证助文之境”,因此他的游记中,经常出现对名胜古迹进行考证的文字。这篇散文对朗公谷、朗公石的介绍,对庙宇兴废情况的介绍,都属这类情况。游记文学增加考证的内容,容易使文意游离,文气不调谐,而姚鼐行文之妙,在于他善于把考证性出文字与全文结成一体,不仅不是文章的赘疣,反而增加了文章的深度。这也是姚鼐游记文学的一个特点。
这首诗作于公元755年(天宝十四载)。这是一首典型的咏物诗,呈给友人,是用以互相勉励之意。
开篇二句叙述移栽柏树的原因,言辞极为朴实、淡雅,颇有古韵。“爱尔青青色,移根此地来”,以如此恬静、闲适的笔触引领全文,令人如处炎炎夏日,避身于柏树浓阴之下,一股清凉之气溢满全身,令人心驰神往。
颔联二句是诗人对这株柏树命运的叹惜:“不曾台上种,留向碛中栽。”很明显这是诗人引以自喻,即自己不能被任用于朝堂,只好兀兀效力于边塞。其实,柏树无论栽于何处,那“青青”秀色是不变的,也正如诗人不论身处庙堂之高还是居身于边塞之远,都能时时以报国为己任,其高风亮节如翠柏常青,千载而后浓阴仍能荫庇后人。
“脆叶欺门柳,狂花笑院梅”二句运用了拟人和倒装的修辞手法,十分生动传神地表达了诗人对那些窃居高位,却不思加强自身修养、为国为民,只是一味地饰言媚上、互相倾轧、争权夺势的无耻之徒的蔑视与嘲笑。
最后,“不须愁岁晚,霜露岂能摧”,夸赞柏树有四季常青的优良品质,足以傲视严寒。同时也是诗人自明心志,表达了任何挫折困难都无从磨灭自己一心为国的志向。
全诗清新、秀雅,颇有建安风骨之气象。先写移栽的原因,饱含着对柏树青葱本色的赞赏;承此而叹惜柏树的命运,又蕴涵对其不弃沙漠之地,仍然茁壮成长的钦佩之情,转而贬斥杨柳与梅花的无聊、纤弱,更衬出柏树的不同凡响;最后高扬柏树的岁寒本色。全诗的意境也同这柏树之品质的升华一样登上更高的台阶。
这是一首记游写景之作。此诗用直叙的方法,写诗人同弟弟行游玄武池时所看到的景物和愉悦忘忧的心态。
“兄弟共行游,驱车出西城”两句点明出城行游一事和行游的地点。人在野外观赏景物时,一般都是由宏观到微观。“野田广开辟,川渠互相经”两句写在邺城西面宏观看到野外宽广开阔的田地和纵横交织的河渠。接下去,从宏观到微观。“黍稷何郁郁”一句由“野田广开辟”一句而来,写田野里庄稼茂盛。“流波激悲声”一句由“川渠互相经”一句而来,写流水发出动听的声响。“菱芡覆绿水”以下八句,由写田野、河渠转向写玄武池的各种景物:菱芡、荷花、垂柳、萍藻,叶绿花红,枝繁叶茂;池中绿水随风动荡,长洲上的群鸟在欢快歌唱。在诗人笔下,玄武池之美景令人神往:田野广阔,庄稼茂盛;池水交错,波涛汹涌;绿水红花,柳荫照水;萍藻泛滥,众鸟喧哗。形象鲜明,有声有色,生动具体,写出了玄武池的美丽和勃勃生机。如此之美景,足以使人忘记忧伤,沉浸在欢畅之中。最后“忘忧共容与,畅此千秋情”两句,由景及情,自然地收束了全诗。
此诗虽属游宴诗,但同建安时期的其他游宴诗相比,却有不同。它没有涉及宴乐,而是用自然的语言集中描写田园景物,具有后来田园诗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