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冰雪窝,岩栖称岑寂。
洞门白日阴,三径青苔色。
片云檐外生,落叶阶前积。
更深竽火红,昼静茶烟碧。
淡泊中自怡,安居无不适。
彼美西方人,时时劳念忆。
道人冰雪窝,岩栖称岑寂。
洞门白日阴,三径青苔色。
片云檐外生,落叶阶前积。
更深竽火红,昼静茶烟碧。
淡泊中自怡,安居无不适。
彼美西方人,时时劳念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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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顿首师鲁十二兄书记。前在京师相别时,约使人如河上,既受命,便遣白头奴出城,而还言不见舟矣。其夕,及得师鲁手简,乃知留船以待,怪不如约,方悟此奴懒去而见绐。
某顿首师鲁¹十二兄²书记³。前在京师相别时,约使人如河上,既受命,便遣白头奴出城,而还言不见舟矣。其夕,及得师鲁手简,乃知留船以待,怪不如约,方悟此奴懒去而见绐(dài)
译文:欧阳修叩首:尹书记十二兄。前次在京城分别的时候,约定派人到河边饯行,既然说妥了,就派一个老仆人出城送你,他回来却说没有看见你的舟楫。那一晚,等我看到你的来信,才知道你泊船等我,还怪罪我没有如期赴约,这才明白老仆偷懒欺骗了我。
注释:¹尹师鲁:尹洙(1001—1047),字师鲁,河南(今河南洛阳市)人,进士出身,官至起居舍人。他是欧阳修志同道合的朋友,主张政治革新,反对浮华文风。一生不得志。²十二兄:称呼朋友的排行表示亲近。³书记:尹洙贬监郢州酒税,仍带山南东道节度掌书记衔。⁴约使人如河上:尹洙约欧阳修派人到河边送行。当时尹洙先欧阳修离开京城开封。⁵白头奴:老仆人。⁶及:一作“又”。⁷手简:便条。陆游《老学庵笔记》三:“予淳熙末还朝,则朝士乃以小纸高四五寸、阔尺余相往来,谓之手简。”⁸见绐:欺骗我。绐,欺骗。
临行,台吏催苛百端,不比催师鲁人长者有礼,使人惶迫不知所为。是以又不留下书在京师,但深托君贶因书道修意以西。始谋陆赴夷陵,以大暑,又无马,乃作此行。沿汴绝淮,泛大江,凡五千里,用一百一十程,才至荆南。在路无附书处,不知君贶曾作书道修意否?
临行,台吏(lì)¹催苛(hē)²百端,不比催师鲁人长者有礼,使人惶(huáng)迫不知所为。是以又不留下书在京师,但深托君贶(kuàng)³因书道修意以西。始谋陆赴夷陵,以大暑,又无马,乃作此行。沿汴(biàn)绝淮(huái),泛大江,凡五千里,用一百一十程,才至荆南。在路无附书处,不知君贶曾作书道修意否?
译文:临走之前,差役变着法多次催促我,可不如督促你的那些人那般有礼,让我紧张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因此不曾在京师给你留下书信,只能托付王拱辰在给你写信时顺便提及我已经出发西行了。本打算从陆路赶赴夷陵,因为太热,又没有马匹,才从水路走,顺着汴河,横穿淮河,泛舟长江,总计五千里,用时一百一十天,才到达荆南,路途中没有可以寄信的地方,不知道王拱辰可曾在信中说了我的意思没有?
注释:¹台吏:御史台的吏役。²催苛:催促,呵斥。苛,通“呵”,呵斥。³但深托君贶:只能重托王拱辰。君贶,王拱辰的字。他与欧阳修是同榜进士,并是连襟。⁴因书道修意以西:写信顺带说明我的意思,便向西出发了。因,通过、借助。以,而、便。西,向西行,用为动词。⁵陆赴:从陆路去。⁶乃作此行:指取水路舟行。⁷沿汴绝淮:沿着汴河,穿过淮河。汴,漕运河道名,北连黄河,流经开封,南至安徽泗县入淮河。今已淤塞。绝,穿过。⁸用一百一十程:分一百一十天走。程,定额、一日路程。《汉书·刑法志》颜师古注:“始皇省读文书,日以百二十斤为程。”⁹附书:寄书,带信。杜甫《前出塞》:“路逢相识人,附书与六亲。”
及来此问荆人,云去郢止两程,方喜得作书以奉问。又见家兄,言有人见师鲁过襄州,计今在郢久矣。师鲁欢戚不问可知,所渴欲问者,别后安否?及家人处之如何,莫苦相尤否?六郎旧疾平否?
及来此问荆人,云去郢(yǐng)止两程,方喜得作书以奉问。又见家兄¹,言有人见师鲁过襄州²,计今在郢久矣。师鲁欢戚不问可知,所渴欲问者,别后安否?及家人处之如何,莫苦相尤否³?六郎旧疾平否?
译文:等我到荆南向当地人询问,说距离郢只有两天的路程,才高兴得写信向你问候。途中碰见了我的兄长,他说有人看见你已经过了襄州,估计现在早已到了郢了,你的忧乐不问便知,我想问候的是,别后平安吗?与家人相处怎么样?家人不会十分埋怨你吧?六郎的旧病好了没有?
注释:¹家兄:欧阳修异母兄,名昞。据修贬谪途中所记《于役志》,兄弟二人在黄陂晤面。²襄州:今湖北襄樊市。³莫苦相尤否:有没有家人狠狠责难你?苦,竭力。相,兼有指代作用。尤,怪罪。⁴六郎:概指尹洙之子。据欧阳修于庆历八年(1048)所写《尹师鲁墓志铭》,尹洙“有子四人,连丧其三。女一适人,亦卒。而其身终以贬死。一子三岁,四女未嫁。”
修行虽久,然江湖皆昔所游,往往有亲旧留连,又不遇恶风水,老母用术者言,果以此行为幸。又闻夷陵有米、面、鱼,如京洛,又有梨、栗、橘、柚、大笋、茶荈,皆可饮食,益相喜贺。昨日因参转运,作庭趋,始觉身是县令矣,其余皆如昔时。
修行虽久,然江湖皆昔所游,往往有亲旧留连¹,又不遇恶风水,老母用术者²言,果以此行为幸。又闻夷陵有米、面、鱼,如京洛³,又有梨、栗、橘、柚、大笋、茶荈(chuǎn),皆可饮食,益相喜贺。昨日因参转运,作庭趋,始觉身是县令矣,其余皆如昔时。
译文:我虽然走了很久,可是天下到处都有我以前的旧交,常常被挽留而不忍离去,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风浪。我母亲引用算命先生的话说,一路行来果然大吉利。我听说夷陵盛产米、面、鱼,与京、洛的出产一般,还盛产梨、栗、橘、柚、笋、茶等,这些都值得品尝,就更高兴地要向你道贺了。昨天因为参拜转了运使,要行跪拜之之礼,这才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县令了。其他都和往常一样。
注释:¹留连:阻滞。这里指因亲朋款留而迟滞。²术者:从事占卜、相面等迷信职业的人。³京、洛:开封、洛阳。⁴茶荈:茶叶。荈,老茶叶。《尔雅·释木》刑昺疏:“早采者为茶,晚采者为茗,一名荈。”⁵转运:转运使,主掌一路财赋转运。天圣六年罢诸路提点刑狱官后,职权并入转运使,因此有监察本路地方官的权力。⁶庭趋:趋庭参拜,属吏参见长官的礼节。庭,公庭,在公庭上。趋,快走。
师鲁简中言,疑修有自疑之意者,非他,盖惧责人太深以取直尔,今而思之,自决不复疑也。然师鲁又云暗于朋友,此似未知修心。当与高书时,盖已知其非君子,发于极愤而切责之,非以朋友待之也,其所为何足惊骇?路中来,颇有人以罪出不测见吊者,此皆不知修心也。师鲁又云非忘亲,此又非也。得罪虽死,不为忘亲,此事须相见,可尽其说也。
师鲁简中言,疑修有自疑¹之意者,非他,盖惧责人太深²以取直³尔,今而思之,自决不复疑也。然师鲁又云暗于朋友,此似未知修心。当与高书时,盖已知其非君子,发于极愤而切责之,非以朋友待之也,其所为何足惊骇(hài)?路中来,颇有人以罪出不测见吊者,此皆不知修心也。师鲁又云非忘亲,此又非也。得罪虽死,不为忘亲,此事须相见,可尽其说也。
译文:在你的来信中,质疑我为什么会有后悔之意,没有别的,大概是害怕责怪别人太过,说我是要博取忠直的名声罢了。现在想来,我是坚决不后悔的。你又说我对人了解不深,这可就不了解我了。当初给高云讷写信时,我已经深知他不是一个君子,因为非常气愤才深切地指责了他,决不是把他当作朋友那样来对待的,他所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一路上,也有人因为我无罪被贬而劝慰我,这也都是不了解我的心思啊。你说我获罪连累母亲并非不孝,这又不对了,即使获了死罪,也不能不孝啊,这件事还须见面之后,再详尽地恳谈了。
注释:¹自疑:对自己怀疑,动摇。²责人太深:斥责人太厉害。³取直:猎取正直的名声。⁴暗于朋友:不了解朋友,谓没预料高若讷会将信上告朝廷。⁵其所为:指高若讷的行为。⁶非忘亲:“非”涉下而衍。
五六十年来,天生此辈,沉默畏慎,布在世间,相师成风。忽见吾辈作此事,下至灶间老婢,亦相惊怪,交口议之。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但问所言当否而已。又有深相赏叹者,此亦是不惯见事人也。可嗟世人不见如往时事久矣!往时砧斧鼎镬,皆是烹斩人之物,然士有死不失义,则趋而就之,与几席枕藉之无异。有义君子在傍,见有就死,知其当然,亦不甚叹赏也。史册所以书之者,盖特欲警后世愚懦者,使知事有当然而不得避尔,非以为奇事而诧人也。幸今世用刑至仁慈,无此物,使有而一人就之,不知作何等怪骇也。然吾辈亦自当绝口,不可及前事也。居闲僻处,日知进道而已,此事不须言,然师鲁以修有自疑之言,要知修处之如何,故略道也。
五六十年来,天生此辈,沉默畏慎(shèn),布在世间,相师成风¹。忽见吾辈作此事²,下至灶间老婢,亦相惊怪,交口议之。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但问所言当否而已。又有深相赏叹者,此亦是不惯见事人也。可嗟世人不见如往时事久矣!往时砧斧鼎镬,皆是烹斩人之物,然士有死不失义,则趋而就之,与几席枕(zhěn)(jiè)之无异³。有义君子在傍,见有就死,知其当然,亦不甚叹赏也。史册所以书之者,盖特欲警后世愚懦者,使知事有当然而不得避尔,非以为奇事而诧(chà)也。幸今世用刑至仁慈,无此物,使有而一人就之,不知作何等怪骇(hài)也。然吾辈亦自当绝口,不可及前事也。居闲僻处,日知进道而已,此事不须言,然师鲁以修有自疑之言,要知修处之如何,故略道也。
译文:自太宗以来,朝中像高云讷一样阿谀奉承、因循苟且的人满布朝庭,而且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忽然看到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卑微如做饭的老太婆,也会大吃一惊,而要大加议论了。孰不知直言进谏的事情古人却天天在做,只是谈及他们时所说的也不过是对与不对罢了。现在还有人对这种行为真诚地大加赞叹,这又是对敢于进谏这样的人见得太少了。可叹世人不曾见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了!过去砧斧鼎镬之类的刑具,都是杀人的器物,可是有气节的人为了不失去大义,就上前去承受这些东西,就跟躺在床上没有什么区别。即使有坚守道义的君子站在旁边,看到有人死了,了解他们这样做的缘由,也就不怎么赞赏了。史书上之所以记载他们,大概是想特意警示后世那些愚昧怯弱的人,让明白事理的人在需要坚守道义的时候不能够逃避罢了,并不是要把这种事当作让人诧异的奇闻啊!庆幸的是如今刑罚极为仁慈,没有这样的刑具,假如用这样的刑具去杀死一人,不知人们将会怎样的惊讶骇怕啊。那样,只怕我们这些人也自然会缄口不敢进谏了,会找一个荒僻的地方,一日日地去提高自己的德行了。这件事不必说了,可是你因为我有后悔的话,可要知道我的处境是怎样的,所以粗略地说说。
注释:¹“五六十年来”至“相师成风”:指宋朝开国以来,士大夫互相谄谀,因循苟且,成为风气。²此事:指犯颜极谏,为论救范仲淹而不顾个人利害。³与几席枕藉无异:把砧斧鼎镬看成跟几席枕垫一样平常。藉,垫子。叹赏:感叹赞赏。⁴诧人:使人惊诧。⁵不及前事:不谈及以前的事,指论救范仲淹这件事。⁶闲僻处:偏远而清闲的地方。⁷进道:增进才德修养。
安道与予在楚州,谈祸福事甚详,安道亦以为然。俟到夷陵写去,然后得知修所以处之之心也。又常与安道言,每见前世有名人,当论事时,感激不避诛死,真若知义者,及到贬所,则戚戚怨嗟,有不堪之穷愁形于文字,其心欢戚无异庸人,虽韩文公不免此累,用此戒安道慎勿作戚戚之文。师鲁察修此语,则处之之心又可知矣。近世人因言事亦有被贬者,然或傲逸狂醉,自言我为大不为小。故师鲁相别,自言益慎职,无饮酒,此事修今亦遵此语。咽喉自出京愈矣,至今不曾饮酒,到县后勤官,以惩洛中时懒慢矣。
安道¹与予在楚州²,谈祸福事甚详,安道亦以为然。俟到夷陵写去³,然后得知修所以处之之心也。又常与安道言,每见前世有名人,当论事时,感激不避诛死,真若知义者,及到贬所,则戚戚怨嗟(jiē),有不堪之穷愁形于文字,其心欢戚无异庸人,虽韩文公不免此累,用此戒安道慎勿作戚戚之文。师鲁察修此语,则处之之心又可知矣。近世人因言事亦有被贬者,然或傲逸狂醉,自言我为大不为小。故师鲁相别,自言益慎职,无饮酒,此事修今亦遵此语。咽喉自出京愈矣,至今不曾饮酒,到县后勤官,以惩洛中时懒慢¹⁰矣。
译文:安道和我都在楚州,对祸福之事也谈的很多,安道也认为我说的对。等你收到我从夷陵写来的书信,你就会了解我对待这件事时的心情了。我常常对安道说,每每读到前代的一些名人传记,谈起他们当时的事情,觉得他们感动发愤不怕被杀,真是深知大义的人啊,等到到达被贬谪的地方,就忧愁哀叹,写一些不能忍受困境的忧愁文字,他们内心的忧乐跟普通人又没有什么两样了,即使韩文公也不免有这样的毛病,见于此,我就告诫安道不要写一些忧愁的文章。你看到了我的来信,那么对待祸福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近代也有人因为直言进谏而被贬官的,可是有人孤傲放纵,沉迷酒色,还说自己以大事自负,不拘小节。所以你与我别后,说话做事要更加的谨慎小心,千万不要饮酒。这也是我现在所遵循的准则。我的咽喉从离开京城时就痊愈了,到现在也没有喝过酒。你到了县里后要勤于政事,改变在洛阳时的散慢作风。
注释:¹安道:余靖的字。²楚州:州名。治所在今江苏淮安县。³俟到夷陵写去:等到夷陵再把这些看法写给你。这是作者在途中与余靖晤谈时的想法。⁴虽韩文公不免此累:就是韩愈也未能免除这种毛病。文公,韩愈谥号。累,损伤、毛病。《庄子·庚桑楚》:“解心之谬,去德之累。”⁵傲逸狂醉:傲慢、放荡、张狂、纵酒。⁶为大不为小:做大事不拘小节。⁷益慎职:更勤谨地做好本职。⁸无:通“毋”,不要。⁹勤官:勤劳办公。官,公务。¹⁰洛中时懒慢:指天圣九年(1031)至景祐元年(1034)欧阳修在洛阳为西京留守推官时的宴游生活。《续资治通鉴》宋纪卷三十九:“始,钱惟演留守西京,修及尹洙为官属,皆有时名,惟演待之甚厚,修等游饮无节。”
夷陵有一路,只数日可至郢,白头奴足以往来。秋寒矣,千万保重。不宣。修顿首。
夷陵有一路,只数日可至郢,白头奴足以往来。秋寒矣,千万保重。不宣。修顿首。
译文:夷陵有一条路,只须几天就可以到达郢,老仆也能往来其间。秋天天气转冷了,一定要保重身体,我就不一一说了,欧阳修叩首。

  信中前二段,说明不曾如约去河畔给尹送别,又未能及时写信的原因。《欧阳修集》中有《于役志》,记录了此行经过。

  第三段,说到江陵府后问当地人,说这里离郢州只有二天路程,才高兴地给尹写信。又在路上见到胞兄欧阳昞,说有人见到尹经过襄州,估计到郢州已经很久了。尹思想上的苦乐,不问也能明白,急于要问的,是别后身体平安否,家里的人对这次贬谪态度如何,曾经受到埋怨否,第六个儿子旧病痊愈否。

  第四段,写自己路上的情况。一路多是过去游历过的,还有亲友接待,而且一直风平浪静。母亲亦为此行高兴。又听说夷陵物产丰富,像开封、洛阳,且多水果、蔬菜,更是觉得可喜。昨天因为到郡参见转运使,才知道自己已是县令了,其余一切都像过去一样。宋代的馆职,官位虽不高,却是储养人才的所在,不少卿相大臣都由此出身,所以欧阳修有“身是县令”的感慨。

  第五段,是这封信中重要的一段,一方面解释尹的疑问,一方面说明自己的态度。说确曾担心过自己不自觉地以过于苛责别人来取得忠直的名声,如今想来决非如此。而当时给高若讷写信,也是由于极端愤慨而责备他,并非把他看作朋友。高若讷将这封信上告朝廷,是意料中的事。所以一路上来亲友们大多以这次被贬谪是出于意料慰问,都是不了解自己的思想。尹信上所说,做这件事并非忘了父母之恩,这又是错了。义之所在不得不发,获罪即使受死刑,不能说是忘掉父母之恩,这道理一时说不清楚,须得见面时详细讨论。这是封建社会中所谓“忠孝不能两全”的矛盾,欧阳修在《新五代史》的《明宗子从璟论》、《符习论》中都论及这问题,认为“忠孝以义则两得”,实际亦无法解决。

  第六段,用古今言事者的对比,慨叹宋朝建国这五六十年来,像高若讷一样沉默畏惧的人,充斥世间,相师成风。所以突然间见到几个敢于言事的人,连地位低下的奴仆,也十分惊怪。据《宋史纪事本末》,范仲淹等被贬后,“馆阁校勘蔡襄作《四贤一不肖诗》,以誉(范)仲淹、(余)靖、(尹)洙、(欧阳)修而讥(高)若讷,都人士(争)相传写,鬻书者市之以得利。契丹使适至,买以归,张以幽州馆”。正因为舆论所归,所以在信中告诫不要津津乐道“前事”。现在在偏僻的地方作清闲的小官,只有每日加强自己的道德修养,这些事不必说,只是对“自疑”的简单说明罢了。

  第七段,写在楚州与余靖见面时的谈话。据《于役志》,六月己未,“遂至楚州,泊舟西仓,始见安道(余靖)于舟中”,“辛酉,安道解舟,不果别”。说当时和余靖讨论人生遭遇的事很详细,余靖也认为如此,经常见到前代的著名人物,在论事时感动奋发不怕诛死,等到到了贬地,却忧愁哀伤形诸文字,他们心中的快乐痛苦和普通人一样,就是唐代的韩文公(愈)也不免如此。因此告诫余靖,不要写忧愁哀伤的文章。从中也可看出自己对待此事的态度吧。近代亦有因言事被贬的人,有的故作傲逸,有的放任于酒,声称只管大事不顾小节。而自己一直谨记您临别时的话,到夷陵后一定谨慎地做好本职工作,不会像当年在洛阳时那样游饮无度了。

  这封信,是作者答复尹洙的疑问,抒发自己的怀抱,层次分明,感情充沛。作者把言事获罪被贬谪视为当然,说明当时给高若讷去信时,唯一担心的是责难他是否太苛刻,自己有无邀取忠直名声的动机,在自省不疑后,就一切处之泰然,不以迁谪之情萦怀。同时提出在贬所要勤官慎职,不作穷愁的文字,以韩愈为戒。并在此后与尹洙往来的信中,建议尹洙继续完成在馆阁时共修的《十国志》,表示“吾等弃于时,聊欲因此粗伸其心”。其目的都在于和同时遭贬的朋友互相鼓励。

参考资料:
1、 吴小林.《唐宋八大家文品读辞典·上卷》.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8:641-642
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疑是梦还家。
(zǐ)(mò)¹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疑是梦还家。
注释:¹紫陌:大路的意思,紫陌单个的意思是大道 “陌”本是指田间的小路,这里借指道路。
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jiāo)(qīn)¹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注释:¹交亲:谓相互亲近,友好交往。
卢僎这一首有名的五排,其妙处在于,诗人以雄劲的笔触,描写回京城的激动心情情的艺术概括。他通过对于时间和空间的意匠经营,以及把写景、叙事、抒情与议论紧密结合,在诗里熔铸了丰富复杂的思想感情,使诗的意境雄浑深远,既激动人心,又耐人寻味。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茛,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蜀人张岱,陶庵(ān)其号也。少为纨(wán)(kù)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luán)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¹,书蠹(d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年至五十,国破²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zhì),缺砚(yàn)一方而已。布衣蔬茛,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译文:蜀人张岱,号陶庵。年少时候是纨绔子弟,十分爱繁华的场所,喜欢住漂亮的房子,爱美丽的婢女和美少年,爱穿鲜艳华丽的衣裳,经常吃美食,骑骏马,家里装饰华丽的灯饰,爱观看烟火,喜欢唱戏,喜欢声乐,懂古董,喜欢莳花养鸟,并且沉溺于喝茶下象棋,对作诗读书着魔,忙忙碌碌大半生,全部都成了泡影成了梦幻。五十岁的时候,国破家亡(明朝),隐居在山里躲避战乱,所剩下的只有烂床、破茶几、坏的铜鼎、弹不了的琴,和几本残旧不堪的书、缺角的砚一块而已。穿麻布衣吃素食,经常断粮。想想二十年前,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样。
注释:¹茶淫橘虐:意即喜爱品茶和下象棋。淫、虐都是指过分地喜爱。橘:“橘中秘”棋谱。²国破:指年明朝的覆灭。
常自评之,有七不可解:向以韦布而上拟公侯,今以世家而下同乞丐,如此则贵贱紊矣,不可解一;产不及中人,而欲齐驱金谷,世颇多捷径,而独株守於陵,如此则贫富舛矣,不可解二;以书生而践戎马之场,以将军而翻文章之府,如此则文武错矣,不可解三;上陪玉帝而不谄,下陪悲田院乞儿而不骄,如此则尊卑溷矣,不可解四;弱则唾面而肯自干,强则单骑而能赴敌,如此则宽猛背矣,不可解五;争利夺名,甘居人后,观场游戏,肯让人先,如此缓急谬矣,不可解六;博弈摴蒱,则不知胜负,啜茶尝水,则能辨渑淄,如此则智愚杂矣,不可解七。有此七不可解,自且不解,安望人解?故称之以富贵人可,称之以贫贱人亦可;称之以智慧人可,称之以愚蠢人亦可;称之以强项人可,称之以柔弱人亦可;称之以卞急人可,称之以懒散人亦可。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为败家子,为废物,为顽民,为钝秀才,为瞌睡汉,为死老魅也已矣。
常自评之,有七不可解:向以韦布¹而上拟公侯,今以世家而下同乞丐,如此则贵贱紊(wěn)矣,不可解一;产不及中人,而欲齐驱金谷²,世颇多捷径,而独株守於陵³,如此则贫富舛(chuǎn)矣,不可解二;以书生而践戎马之场,以将军而翻文章之府,如此则文武错矣,不可解三;上陪玉帝而不谄,下陪悲田院乞儿而不骄,如此则尊卑溷(hùn)矣,不可解四;弱则唾面而肯自干,强则单骑而能赴敌,如此则宽猛背矣,不可解五;争利夺名,甘居人后,观场游戏,肯让人先,如此缓急谬(miù)矣,不可解六;博弈摴(chū)(pú),则不知胜负,啜茶尝水,则能辨渑(miǎn)(zī),如此则智愚杂矣,不可解七。有此七不可解,自且不解,安望人解?故称之以富贵人可,称之以贫贱人亦可;称之以智慧人可,称之以愚蠢人亦可;称之以强项人可,称之以柔弱人亦可;称之以卞急人可,称之以懒散人亦可。学书不成,学剑不成,学节义不成,学文章不成,学仙学佛,学农学圃俱不成,任世人呼之为败家子,为废物,为顽民,为钝秀才,为瞌(kē)睡汉,为死老魅也已矣。
译文:经常自言自语的说,我有七个问题是解不开的:以往都是从平民而上拟为公侯,而如今却是从世家贬为同乞丐一般,如此的贵贱移易,不可理解之一;产业还不如中等人家,心中却向往奢华的生活,世上有很多发达的捷径,而甘心独自的隐居于山野,如此身贫心富,不可理解之二;做书生时却上了战场,做将军却是做写文章之类的事情,这样的使文武错乱,不可理解之三;从上时就算陪玉帝喝酒也不卑下,自下时和乞丐同住也不骄傲,如此混乱尊卑上下,不可理解之四;软弱时别人唾面可以让它自干,强锐时可以单枪匹马赴敌营,如此的强弱差异,不可理解之五;争利夺名时,可以甘居人后,观场玩游戏时,肯让别人先,如此不合情理行事;不可理解之六;赌钱掷骰子,不在意胜负,一煮水品茶,能尝出是用的渑河水还是淄河水;如此把智与愚用错地方,不可理解之七。这七件事,自己都不能理解,还希望别人能理解吗?所以称为富贵之人也可以,称为贫贱之人也行;称为聪明人可以,称为愚蠢人也行;称为刚正的人可以,称为柔弱的人也行;称为勤劳人可以,称为懒散的人也行。学习文科,学习武功,学礼节,学写文章,求仙向佛,学农活学种花全都没有成功,任随旁人说是个败家子,是废物,是顽民,是蠢秀才,是瞌睡汉,是老鬼物等已经成为了过去了。
注释:¹韦布:韦带布衣。韦带为古代贫残之人所系的无饰皮带。布衣指平民所穿的粗陋衣服。这里指平民身分。²金谷:地名,在今河南省洛阳市西北。晋代的石崇非常富有而又奢侈,他在这里修建了一座非常富丽的别墅,世称金谷园。这里代指石崇。³於陵:战国时齐国的城邑,在今山东省邹平县东南。齐国的陈仲子曾经隐居此地。这里是作者用以比喻自己过着隐居的生活。⁴悲田院:也写作卑田院。佛教以施贫为悲田,所以称救济贫民的机构为悲田院,后来又用以指乞丐聚居的地方。⁵博弈摴蒱:博,六博,古代的一种棋戏。弈,围棋。博弈,泛指下棋。摴蒱,博戏名,以掷骰决胜负。后泛称赌博为摴蒱。⁶渑淄:两条河的名字。这两条河均在山东省,传说它们的水味不同,合到一起则难以辨别,惟春秋时齐国的易牙能分辨。见《列子·说符》。⁷强项:不肯低头,形容刚强正直、不屈服。
初字宗子,人称石公,即字石公。好著书,其所成者,有《石匮书》《张氏家谱》《义烈传》《琅嬛文集》《明易》《大易用》《史阙》《四书遇》《梦忆》《说铃》《昌谷解》《快园道古》《傒囊十集》《西湖梦寻》《一卷冰雪文》行世。生于万历丁酉八月二十五日卯时,鲁国相大涤翁之树子也,母曰陶宜人。幼多痰疾,养于外大母马太夫人者十年。外太祖云谷公宦两广,藏生牛黄丸盈数簏,自余囡地以至十有六岁,食尽之而厥疾始廖。六岁时,大父雨若翁携余之武林,遇眉公先生跨一角鹿,为钱塘游客,对大父曰:“闻文孙善属对,吾面试之。”指屏上李白骑鲸图曰:“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余应曰:“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眉公大笑起跃曰:“那得灵隽若此,吾小友也。”欲进余以千秋之业,岂料余之一事无成也哉?
初字宗子,人称石公,即字石公。好著书,其所成者,有《石匮书》《张氏家谱》《义烈传》《琅(láng)(huán)文集》《明易》《大易用》、《史阙(quē)》《四书遇》《梦忆》《说铃》《昌谷解》《快园道古》《傒囊十集》《西湖梦寻》《一卷冰雪文》行世。生于万历丁酉¹八月二十五日卯时,鲁国相²大涤翁³之树子也,母曰陶宜人。幼多痰(tán)疾,养于外大母马太夫人者十年。外太祖云谷公宦两广,藏生牛黄丸盈数簏,自余囡地以至十有六岁,食尽之而厥疾始廖(liào)。六岁时,大父雨若翁携余之武林,遇眉公先生跨一角鹿,为钱塘¹⁰游客,对大父曰:“闻文孙善属对,吾面试之。”指屏上李白骑鲸¹¹图曰:“太白骑鲸,采石¹²江边捞夜月。”余应曰:“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眉公大笑起跃曰:“那得灵隽(juàn)若此,吾小友也。”欲进余以千秋之业,岂料余之一事无成也哉?
译文:张岱起初字宗子,人们称他为石公,就字石公了。他喜欢撰写著作,所写成的有《石匮书》、《张氏家谱》、《义烈传》、《琅嬛文集》、《明易》、《大易用》、《史阙》、《四书遇》、《梦忆》、《说铃》、《昌谷解》、《快园道古》、《傒囊十集》、《西湖梦寻》、《一卷冰雪文》流行于世。生于明万历丁酉八月二十五日卯时(年),鲁藩王国相大涤公正妻所生的儿子,母亲是陶宜人。幼时多次患有痰疾,被外祖母马太夫人养育了十年。外曾祖父云谷公在两广做官,有藏地产的牛黄丸数量极多(至数万),从我刚开始学会在地上爬到岁,吃光了这药我的病才痊愈。六岁时,祖父雨若公带着我到了杭州,遇到眉公先生骑着一只驯鹿,他是钱塘游客,对祖父说:“我听说你的孙子擅长诗文对仗,我今当面试一试他。”他指着屏上的《李白骑鲸图》说道:“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我回答道:“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眉公先生大笑,起身跳下来,说道:“哪里能找到像这样聪明隽秀的,(当然)是我的小友了。”他希望我能努力多写文章,哪里料到我一事无成。
注释:¹万历丁酉:年(明神宗万历二十五年)。²鲁国相:鲁,明藩王所封国名。国相,汉代的藩国,有国相这一官职负责该国的行政事务。张岱的父亲曾任鲁献王的右长史,其职务相当于汉朝的国相,故说。³大涤翁:张岱的父亲,名张耀芳,字尔弢,号大涤。⁴树子:妻所生的儿子,区别于妾所生的儿子。⁵外太祖:外曾祖父。⁶云谷:张岱的外曾祖父陶某的字或别号。⁷雨若:张岱祖父张汝霖的字。⁸武林:古代杭州的别称。⁹眉公:陈继儒(—),字仲醇,号眉公,华亭(今上海松江)人,明代的文学家、书画家。¹⁰钱塘:即今杭州市。历史上曾在这里设置县一级行政机构。¹¹李白骑鲸:传说李白曾骑着鲸鱼远游海外仙岛。¹²采石:即采石矶,在今安徽省马鞍山市长江东岸。相传李白在这里喝醉了酒,因喜爱江中的月影,便到江中捞月,以致溺水而死。
甲申以后,悠悠忽忽,既不能觅死,又不能聊生,白发婆娑,犹视息人世。恐一旦溘先朝露,与草木同腐,因思古人如王无功、陶靖节、徐文长皆自作墓铭,余亦效颦为之。甫构思,觉人与文俱不佳,辍笔者再。虽然,第言吾之癖错,则亦可传也已。曾营生圹于项王里之鸡头山,友人李研斋题其圹曰:“呜呼,有明著述鸿儒陶庵张长公之圹。”伯鸾高士,冢近要离,余故有取于项里也,年跻七十,死与葬,其日月尚不知也,故不书。铭曰: 穷石崇,斗金谷。盲卞和,献荆玉。老廉颇,战涿鹿。赝龙门,开史局。馋东坡,饿孤竹。五羖大夫,焉能自鬻。空学陶潜,枉希梅福。必也寻三外野人,方晓我之衷曲。
甲申¹以后,悠悠忽忽,既不能觅(mì)死,又不能聊生,白发婆娑,犹视息人世。恐一旦溘(kè)先朝露,与草木同腐,因思古人如王无功²、陶靖节³、徐文长皆自作墓铭,余亦效颦(pín)为之。甫构思,觉人与文俱不佳,辍(chuò)笔者再。虽然,第言吾之癖错,则亦可传也已。曾营生圹(kuàng)于项王里之鸡头山,友人李研斋题其圹曰:“呜呼,有明著述鸿儒陶庵张长公之圹。”伯鸾高士,冢近要离,余故有取于项里也,年跻七十,死与葬,其日月尚不知也,故不书。铭曰:穷石崇,斗金谷。盲卞和,献荆玉。老廉颇,战涿(zhuō)鹿。赝¹⁰龙门,开史局。馋东坡¹¹,饿孤竹。五羖大夫¹²,焉能自鬻(yù)。空学陶潜,枉希梅福¹³。必也寻三外野人¹⁴,方晓我之衷曲。
译文:甲申年(年)之后,我悠闲懒散,神志恍惚,既不能寻死,又不能维持生活,白发盘绕,仍然在人世间苟全活命。只怕有朝一日突然去逝,象草木一样腐烂,因为想到古人如王绩、陶潜、徐渭都自己写作墓志铭,我也仿效他们写一篇。刚想提笔构思,又觉得自己为人与文笔都不是很好,于是再三的拿起放下笔(思考)。即使如此,只是说一下我的癖好习惯,则是可以记载的。曾经在项王里的鸡头山营造自己的墓穴,朋友李研斋题为这一穴墓书写道:“呜呼有明著述鸿儒陶庵张长公之圹。”伯鸾这志趣品行高尚的人,他的墓在要离的坟墓附近,我因此在项里选择墓地,我的年纪进入七十岁了,去世与下葬的日期还不知道,因此暂不记载。墓志铭上写道:“ 晋代的巨富石崇,曾在王恺、羊琇等人斗富。不明事理的卞和向楚王献荆玉。年老的廉颇,在涿鹿于秦作战。假托司马迁开设史局。苏东坡好吃,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五羖大夫百里奚,怎能自售其才能呢?空泛地学习陶潜,徒然地仰慕梅福。只得寻找三外野人郑思肖那样的隐士,才能知晓我难以吐露的情怀。
注释:¹甲申:年(明思宗崇祯十七年)。这一年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攻进北京,明王朝覆灭;后清兵入关,夺取了政权。²王无功:王绩(—),字无功,隋唐之际的诗人,有《自作墓志文》。³陶靖节:陶渊明(—),名潜,字元亮,死后,人们私谥靖节,浔阳柴桑(今江西九江)人,东晋时期的大诗人,有《自祭文》。⁴徐文长:徐渭(—),字文长,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明代的文学家、书画家,有《自为墓志铭》。⁵生圹:生前预造的墓穴。⁶项王里:即项里山,在绍兴西南三十里,传说项羽曾避仇于此,下有项羽祠。⁷伯鸾:东汉的梁鸿,字伯鸾,博学有气节,隐居不仕,所以称他为高士。他很崇敬春秋时的刺客要离,所以要在死后埋葬在要离的坟墓附近。⁸卞和:春秋时楚国人。他在荆山中得到一块璞,献给楚厉王,厉王让玉工辨识,说是石头,以欺君罪砍掉了卞和的左脚。后来楚武王即位,卞和再次献璞,又按欺君之罪砍了他的右脚。等到楚文王即位,卞和抱璞而哭,直哭到眼中流血。文王让玉工将璞剖开,果然得到了宝玉。⁹廉颇:战国时赵国名将,后因赵王听信谗言,被迫逃亡魏国。秦攻赵,赵王想重新起用廉颇,派人去魏国察看廉颇身体状况,使者受了廉颇仇人的贿赂,回来报告说:廉颇老了。赵王说不再召还廉颇。涿鹿,今河北涿鹿县,相传是当年黄帝消灭蚩尤的地方。¹⁰赝:假。龙门,地名,在今山西省河津县。司马迁出生在这里,所以后人常以龙门代称司马迁。作者曾著一部纪传体的明史,名《石匮书》。¹¹东坡:苏轼的号。相传苏轼好吃,所以称他为馋东坡。孤竹,指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伯夷、叔齐,他们不赞成周武王伐纣,因此在周王朝建立后,不食周粟,饿死在首阳山。¹²五羖大夫:即百里奚,春秋时虞国人,晋灭虞,被虏,后又被楚国边境老百姓抓走。秦穆公知道他很能干,用五张羖羊的皮把他买来,相秦七年,使秦成为诸侯的霸主。人称五羖大夫。¹³梅福:字子真,西汉末寿春(今安徽寿县)人。王莽专权,他弃家出走,传说他后来成了仙人。¹⁴三外野人:南宋诗人郑思肖在宋亡后隐居吴下,自称三外野人。

wéizhìmíng

zhāngdài míngdài 

    shǔrénzhāngdài táoānhào shàowéiwán àifánhuá hàojīngshè hàoměi hàoluántóng hàoxiān hàoměishí hàojùn hàohuádēng hàoyānhuǒ hàoyuán hàochuī hàodǒng hàohuāniǎo jiāncháyínnüè shūshī láobànshēng jiēchéngmènghuàn niánzhìshí guójiāwáng shān suǒcúnzhěchuángsuì zhédǐngbìngqín cánshūshùzhì quēyànfāngér shūgèn chángzhìduànchuī huíshǒuèrshíniánqián zhēnshì 

    chángpíngzhī yǒujiě xiàngwéiérshànggōnghóu jīnshìjiāérxiàtónggài guìjiànwěn jiě chǎnzhōngrén érjīn shìduōjiéjìng érzhūshǒulíng pínchuǎn jiěèr shūshēngérjiànróngzhīchǎng jiāngjūnérfānwénzhāngzhī wéncuò jiěsān shàngpéiérchǎn xiàpéibēitiányuànérérjiāo zūnbēihùn jiě ruòtuòmiànérkěngān qiángdānérnéng kuānměngbèi jiě zhēngduómíng gānrénhòu guānchǎngyóu kěnràngrénxiān huǎnmiù jiěliù chū zhīshèng chuòcháchángshuǐ néngbiànshéng zhì jiě yǒujiě qiějiě ānwàngrénjiě chēngzhīguìrén chēngzhīpínjiànrén chēngzhīzhìhuìrén chēngzhīchǔnrén chēngzhīqiángxiàngrén chēngzhīróuruòrén chēngzhībiànrén chēngzhīlǎnsǎnrén xuéshūchéng xuéjiànchéng xuéjiéchéng xuéwénzhāngchéng xuéxiānxué xuénóngxuéchéng rènshìrénzhīwéibàijiā wéifèi wéiwánmín wéidùnxiùcái wéishuìhàn wéilǎomèi 

    chūzōng rénchēngshígōng shígōng hàozhùshū suǒchéngzhě yǒu shíguìshū  zhāngshìjiā  lièzhuàn  lánghuánwén  míng  yòng  shǐquē  shū  mèng  shuōlíng  chāngjiě  kuàiyuándào  nángshí  西mèngxún  juànbīngxuěwén xíngshì shēngwàndīngyǒuyuèèrshímǎoshí guóxiàngwēngzhīshù yuētáorén yòuduōtán yǎngwàitàirénzhěshínián wàitàiyúngōnghuànliǎngguǎng广 cángshēngniúhuángwányíngshù nānzhìshíyǒuliùsuì shíjìnzhīérjuéshǐliào liùsuìshí ruòwēngxiézhīlín méigōngxiānshēngkuàjiǎo鹿 wéiqiántángyóu duìyuē  wénwénsūnshànzhǔduì miànshìzhī  zhǐpíngshàngbáijīngyuē  tàibáijīng cǎishíjiāngbiānlāoyuè  yìngyuē  méigōngkuà鹿 qiántángxiànqiūfēng  méigōngxiàoyuèyuē  língjuànruò xiǎoyǒu  jìnqiānqiūzhī liàozhīshìchéngzāi 

    jiǎshēnhòu yōuyōu néng yòunéngliáoshēng báisuō yóushìrénshì kǒngdànxiānzhāo cǎotóng yīnrénwánggōng táojìngjié wénchángjiēzuòmíng xiàopínwéizhī gòu juérénwénjiā chuòzhězài suīrán yánzhīcuò zhuàn céngyíngshēngkuàngxiàngwángzhītóushān yǒurényánzhāikuàngyuē   yǒumíngzhùshùhóng鸿táoānzhāngchánggōngzhīkuàng  luángāoshì zhǒngjìnyāo yǒuxiàng niánshí zàng yuèshàngzhī shū míngyuē   qióngshíchóng dǒujīn mángbiàn xiànjīng lǎolián zhànzhuō涿鹿 yànlóngmén kāishǐ chándōng è饿zhú  yānnéng kōngxuétáoqián wǎngméi xúnsānwàirén fāngxiǎozhīzhōng 

戏马台南山簇簇,山边饮酒歌别曲。
戏马台南山簇簇,山边饮酒歌别曲。
行人醉后起登车,席上回尊向僮仆。
行人醉后起登车,席上回尊向僮仆。
青天漫漫复长路,远游无家安得住。
青天漫漫复长路,远游无家安得住。
愿君到处自题名,他日知君从此去。
愿君到处自题名,他日知君从此去。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临歧徘徊,执手相送,构成了送别诗的基本情调。要在这同一基调上奏出不落窠臼、自成体格的送别曲,确非易事,张籍《送远曲》就是个中唐佳品。

  “戏马台南山簇簇,山边饮酒歌别曲。”戏马台,在今江苏铜山县,相传即是项羽掠马台。南朝刘裕曾在此大宴群僚,饮酒赋诗,由是著名,遂成胜迹。起首点明事由、地点:戏马台南,送别友人。看似语意平平,内中却含深意。“戏马台”三字并非信手拈来、率尔下笔。遥想当年,霸王灭秦,叱咤风云;刘裕伐胡,气吞山河。而今旧迹依然、昔人何在?站在历史悠远的名胜古迹旁,顿感宇宙之永恒、人生之短暂。而匆匆人生,聚少离多,愈加难以为情。送别惆怅,古迹旁送别更为惆怅,诗歌借名胜给送别增添了一层感伤色彩。“行人醉后起登车,席上回尊向僮仆。”行人既醉,则设宴送别的主人自然不会清醒。诗人对面落笔,暗点其人醉倒,下语含蓄。下句述敬酒僮仆,则攒足上句,写出醉态可掬。主仆之间,等级森严。主仆不可能平等同桌,主人更不可能向僮仆劝酒。而今居然事出反常,可见主人醉意醺然。然而醉酒只是表面现象,求醉的目的在于离愁浓郁,无以排遣,这才不择对象,以醉自遁。诗人以反常举止,写出正常心绪,角度新颖,写形得神。与王维之“孤客亲僮仆”(《宿郑州》)有异曲同工之妙。

  前半部分赋事已尽,后半部分转入抒情。“青天漫漫复长路,远游无家安得住。”行人去去渐远,主人目送不已。由眼前别离预想别后行程,选材自出新意。诗人慨叹友人只身飘零、行踪难止,无复室家温馨,只有羁旅困顿,以室家反衬行役,其苦愈明。下一“复”字,由“覆盖”之意,强调空间狭隘见出心情压抑,又符合青天长路、交于一点的眼前实景,造语精致却又浑成。篇末结句,更加出人意外。“愿君到处自题名,他日知君从此去。”题名,唐人习俗,行旅之中,每有所感,无论野寺村店、断壁颓垣,即时赋诗题名。一般送别诗,经常以景作结,止于伫立凝目,远送行人。如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中“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张籍突破藩篱,不仅写出别离当时,更悬设别离之后,寻踪追忆。从眼前到未来,精心延展了时间长度,否定了“人间别久不成悲”,以突出友情之真挚深沉,此其一也。行人上路,远游无家,固是一悲,张籍他日追寻题名,则本身也难免远游,更是一悲。诗人两面落笔,绾合人我,将送人之悲融入自行之悲,离愁别恨,顿时倍加浓郁,此其二也。全诗力避俗套,自造新意,足见其思深语精。清人沈德潜评此诗曰:“从前送远诗,此意未曾写到。”此评点出了这首诗的独到之处。

sòngyuǎn--zhāng

táinánshānshānbiānyǐnjiǔbié

xíngrénzuìhòudēngchēshànghuízūnxiàngtóng

qīngtiānmànmànzhǎngyuǎnyóujiāānzhù

yuànjūndàochùmíngzhījūncóng

落魄行歌记昔游。头颅如许尚何求。心肝吐尽无余事,口腹安然岂远谋。
落魄¹行歌²记昔游³,头颅如许尚何求?心肝吐尽无馀(yú)事,口尚安然岂远谋!
译文:回想过去的交游,我们在落魄困厄之时,仍行歌长啸!而今已是满头白发,还追求什么?我们只要上书言事,献出了为国为民的一片赤诚就够了,至于丰衣足食,并不难得,何必为此挖空心思、孜孜以求?
注释:鹧鸪天:词牌名,又名“思佳客”“思越人”“醉梅花”等。双调五十五字,前段四句三平韵,后段五句三平韵。王道甫:指王自中(1140—1199),字道甫,词人的朋友。¹落魄:失意、不得志。²行歌:边走边吟诗。³记昔游:回忆过去的交游。⁴头颅如许:这里指满头白发。⁵尚何求:还追求什么。⁶心肝吐尽:这里指屡次上书朝廷,提出忠告。心肝,真挚的心意。
才怕暑,又伤秋。天涯梦断有书不。大都眼孔新来浅,羡尔微官作计周。
才怕暑,又伤秋。天涯¹梦断有书²不?大都眼孔新来浅,羡(xiàn)尔微官³作计周。
译文:暑热难当的夏天刚刚过去,令人伤怀的秋天又到了。时光飞逝,你我天各一方,伤心梦断,相思绵绵,也不知还能否与你通上音信?大约近来我目光短浅了,也羡慕起你虽官低位卑,却善为自己谋划了。
注释:¹天涯:天边。²书:信、消息。³微官:低级官吏,指王道甫。⁴作计:考虑安排。

  王自中,字道甫。因“少负奇气,自立崖岸”,陈亮自青少年时即以气类相近而与之为刘琨、祖逖之交。可惜王自中登第后,长期屈居小官,夙志渐灰,两人的晚节末路遂不免异向。因此,陈亮在这首怀念之作中,便提出了语重心长的责讽。

  在这首词中,作者首先回忆昔日从游之乐,再写老友久别,几历春秋,相思相忆,书信罕通,但是友情还是时萦怀抱的。这首词语言虽较其他篇目委婉,但其中一种刚直愤激之气,却已活脱脱地展露在读者面前,仍不失龙的本色。

  首先,作者同忆昔日从游之乐。当时他们二人虽同处于困厄落魄的境地,但志在恢复,意气豪迈,携手行歌,视人间富贵如无物,这是很值得留恋的往事。然而“头胪如许尚何求”,岁月荏苒,韶华易逝,转眼头发已经变白,现在还要追求什么。这是陈亮对王自中自述衷曲说的,认为二人昔日志同道合,今天仍然应该采取同样态度,不应易志变节,随俗浮沉。

  “心肝吐尽无余事,口尚安然岂远谋”,正是说自己多年来屡次上书,披肝沥胆,力陈救国大义,说尽了心中欲吐之言,既不见纳,无以自效,总算尽心了,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值得挂怀的。至于衣食温饱,那是很容易满足的,何须为此而长计远虑、到处奔竞呢。这确是陈亮的真实思想。这句话明写自己,实为写给王自中,借以反衬汲汲于利禄的行为之可鄙。表面是自述胸臆,实则意在责问对方,冀其有所省悟。

  下片仍承上意,却不直接指责对方,而先说老友久别,相思相忆,友情时萦怀抱。近来会时时想念友人,作者道:“大都眼孔新来浅,羡尔微官做计周”——不无讽刺地说:大约近来我目光短浅了,也羡慕起你虽官低位卑,却善为自己谋划了。这既是正话反说,又是假己责人。上片明明说自己主张“口尚安然岂远谋”,认为大丈夫应当尽瘁国事,不为一身温饱萦心,这里却又说自己忽然羡慕起对方“微官做计周”了,这当然不是作者本意,实只在于责讽对方新来“眼孔浅”,为了那“微官”而“做计周”罢了。这里既为王道甫怀才不遇、长期官微职卑的处境抱不平,又对他背弃理想,只顾为生活的温饱处心积虑而深表惋惜。这种对友人交织着爱与恨的感情,正是这个一贯以严肃态度对待人生的政治思想家所特有的、建立在原则基础上的诚挚友谊。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钟振振主编.唐宋词鉴赏辞典: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10:第93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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