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选自《东海渔歌》卷五。
上片从室外写到室内。首三句写室外之景:时已黄昏,微风轻吹,柳丝斜拂,不要说喧闹的人声已经寂静,连停息树上的鸦雀,也知时而“睡稳”了。三句着眼于空间环境,写足春夜之静。“睡稳栖鸦”一句,从结构安排上说又是“暗渡陈仓”之笔,由室外转入室内:栖鸦睡稳,反衬室内之人却夜坐不眠。接下去三句“短烛烧残,长更坐尽,小篆添些”,没有表情的刻划,也没有心曲的抒发,然而通过对女主人公在夜的推移过程中的动作的叙写,见出了她的百无聊赖。综观上片,以环境之静反衬女主人公心灵之不静,这固是作者措笔高妙之处,然而更妙的是,后三句如淡云遮月,如轻雾锁江,给读者留下了驰骋想象的艺术空白。
下片从室内再写到室外。换头句“红楼”二字,点明词中闺阁女子的身份。通过那扇未闭的窗户,室中人的心灵得以与室外的春景沟通,心与物融成一片。如果说,上片是以物境反衬了心境,那么,下片则让读者由“物理的”窗户去窥见人物那“心灵的”窗户。“被一缕、春痕暗遮。”“一缕”妙,那是一种轻轻的、幽幽的东西。“春痕”亦妙,那是一种拂之不去的东西。“一缕春痕”,或许是形容窗外飘拂的柳丝?但我们宁肯相信,它实是隐喻女主人公幽秘的春情。唯其这样理解,上片女主人公百无聊赖才有着落。然而“暗”字更妙,这种春情,不必指实为“怀人念归”,它是妙龄女子特有的若隐若现、欲露不露、若自知若不自知的情思。“暗遮”者,似遮似不遮之谓也。外景与内情逐层相渗透、相溶合,酿成末尾三句:“淡淡轻烟,溶溶院落,月在梨花。”三句从宋人晏殊“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的名句脱化而来,自不待言;但句中那几个轻倩纤巧的自然意象,一经重新排列组合,似乎产生了双重功能:它既可被视为实景,与上片景物融为一体,缴足“春夜”题面;又似包含着整体隐喻的意味——景物中传达出来的那一份轻柔,那一份纯净,那一份妙曼,不也与女主人公的素心柔肠有些相似?读者若将全词微吟再三,必能对个中奥妙有所会心
五言绝句:语言平浅简易,情态缠绵凄凉,含蓄蕴藉,言短意长。“含蓄有古意”、“直接国风之遗”,在理解李白诗歌的时候应该注意这些。古代的“美人”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词,与现代口头时髦的“美女”很不一样。《离骚》里的“香草美人”指贤臣明君;《诗经》中的美人指容德俱美的年轻女子,“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美人卷珠帘”是指品性容貌都美好的闺中女子,李白诗歌的“含蓄蕴藉”是指诗歌中主人公情韵的婉转,而非指寄托兴寓,所以说它“直接国风之遗”。
这首小诗抒写一位美人的幽怨,不直截了当地写怨,而只作美人神态的描绘:含颦独坐,泪痕满面,却表现出了她心中深深的愁恨。
“深坐颦蛾眉”,“深”的意思是有多层的。“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欧阳修《蝶恋花》)女子所住的闺房在“帘幕无重数”的深院里,十分幽深,十分寂寞,这是第一层;“深”还有深情的意思,所谓“美人卷珠帘”,古人思念亲人,总要登高望远,那是男子的做法,女子“养在深闺人未识”,不能抛头露面,于是只好“卷珠帘”望着离人去的方向以寄托思念之情,期待离人回来,这是第二层;“深”的第三层意思便是“久”,指坐的时间很长了。颦是皱的意思,吴宫里的西施“颦”起来的样子比平日更加美丽,更加楚楚可怜,才有了东施的效颦。“颦蛾眉”更显出了“美人”之美。
“但见泪痕湿”,因为思念太深了,情太深了,所以不知不觉就流下相思泪。“湿”字说明是暗暗地流泪,情不自禁地流泪。联系到第二句的“颦蛾眉”,比“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怨情更重。
“不知心恨谁”,明明是思念,是爱一个人,却偏偏用“恨”。女主人公的心底是有点抱怨,离人去外地太久了,害她一个人在这深院里忍受着孤单寂寞,离人却还不回来。但这种恨,其实就是一种爱。爱一个人,总是恨对方不能陪伴在身边。诗的前三句用赋,末尾用问句归结“怨情”。这里的赋是个动态的过程,首先是“卷珠帘”,然后“深坐”,再“颦蛾眉”,最后“泪痕湿”,行动可见,情态逼人。
这首诗的最后两句,历来为人称道。明明是思念,是爱一个人,却用了一个“恨”,所谓恨,是爱之极也。明明思念的对象已经呼之欲出了,却就不知恨谁。这两句,可以从两个视角来解读。第一个视角,是美人的视角,美人不是恨谁,是恨这春光太美,勾引了她内心的思念,还是恨良人久离不归,让她独守空房?恨的模糊了,但美人内心的恨意,却是明确的。第二个视角,是诗人的视角,诗人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到一个脸上挂着泪痕的美女,看到了她内心的恨意,但是不知道她恨的对象,也不敢冒昧问。
李白的这首诗写的就是一个意境,一个孤独的女子的思念之情。这样一个很平凡的情景,作者捕捉到了几个点,由这几个点勾出一幅简单的画面,同时又留下无限的遐想。随意的一个小细节,就可以泄露整个主题,可见诗人的洞察力。全诗哀婉凄凉,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