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采用情景交融的手法,将眼前的长虹、孤雁与内心的愁思溶合在一起,描绘出带有浓烈主观色彩的“海欲竭”“秋更哀”的苍凉景象,既喻衰亡中的金朝国势,又喻孤独忧伤的诗人。末句中的“残阳”与首句的“霁景”相应,愈显沉郁、凄凉。全诗结构严谨,首尾呼应。
首联紧扣诗题。“绛阙”点明登临之地;“霁”点明登临之时;“遥天”是登高所见;“登眺”二字虽未点出,但已自寓其中。句末“开”字用得极好,此前“黑云压城城欲摧”那令人窒息的情景及此时乌云乍开,胸中沉闷顿然若释的心境尽在言外。阴霾廓尽,晴空如洗,万里蓝天,纤细毕现,金碧辉煌的宫阚在虹消雨霁、彩彻云衢的美丽景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迷人。然而,久久盘旋在诗人胸中的郁结并未随之尽释,与国家命运息息相关的意向把诗人的视线很快拉回,纤细毕现的晴空反而使他更清楚地看清了周围饱受兵燹之后的疮痍。在满目疮痍中,尤引诗人注目的是金明池那正被秋风吹荡,处于一片萧瑟凋零中的高树,一种故国乔木、铜驼荆棘之悲油然而生。该联赋中有比,象中含兴,以下诸联紧扣“雨后”“登眺”四字,围绕亡国之悲,赋陈其象,因象见意,皆由此生发。
颔联首句之“长虹”,本来是非常美丽的景物,然诗人“以我观物”,故续之以“下饮海欲竭”。该句以“海”喻金国,以“长虹”喻蒙古军。着一“欲”字,以预示金国必亡,人民将被屠戮殆尽的悲惨命运。对此,诗人悲戚愁惨,哀恸万分。而此时恰又有一群大雁呱呱南飞,凄唳的叫声,使萧杀的金秋更添了几分凄凉的气氛。传说雁群中领头的,都是失去配偶的老雁,因孤苦伶仃,再加知前途艰险,故其叫声分外凄凉。诗人此时际遇与“老雁”相近。上年,老妻病故;本年,幼女夭亡,国家的前途又复如此,故于老雁的叫声尤感揪心。同时,此处也有以秋雁哀鸣,来喻中原人民的流离失所,奔走呼号的意思。诗人远目飞鸿,心影相随,际遇之悲,国衰之痛,充溢宇内。
登临的所见所闻,莫不生悲;国事家事,皆不堪言。诗至此,似乎再说已属多余。然而诗人毕竟是大手笔,颈联又掉笔言其所思,使诗极尽波澜起伏之致。诗人由明池联想到昆明池,又由昆明池之黑灰联想到刚停的暴雨及暂时平息了的战乱,遂幻想劫火亦有终归息灭的。但幻想不等于现实,尽管诗人不甘亡国,想入非非,可这一厢情愿一经理智撞击,便化为乌有,于是对句又言“神嵩何计得飞来”。“神嵩”(中岳嵩山)绝无从数百里之外飞来汴京之理,无救兵可求进而期望中岳来作屏障,可见诗人绝望之极。句中不说“无计”而说“何计”,着“何”字表现出诗人在绝望之中反复挣扎的几多情思。
尾联以阮籍自况。是时诗人久于悲痛,泪已无多,不堪眺望吹台,只有追怀往事,感念“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徒增悲伤了,故有“莫傍”二字。可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从这自我克制、收敛之辞中,更能体味到诗人泪往心里流那凄婉哀绝的悲伤,收到曲折有致,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诗人立足高远,视野宽阔,全城景物,尽在望中。“春城”一语,高度凝炼而华美。“春”是自然节候,城是人间都邑,这两者的结合,呈现出无限美好的景观。“无处不飞花”,是诗人抓住的典型画面。春意浓郁,笼罩全城。诗人不说“处处飞花”,因为那只流于一般性的概括,而说是“无处不飞花”,这双重否定的句式极大加强了肯定的语气,有效地烘托出全城皆已沉浸于浓郁春意之中的盛况。诗人不说“无处不开花”,而说“无处不飞花”,除了“飞”字的动态强烈,有助于表现春天的勃然生机外,还说明了诗人在描写时序时措辞是何等精密。“飞花”,就是落花随风飞舞。这是典型的暮春景色。不说“落花”而说“飞花”,这是明写花而暗写风。一个“飞”字,蕴意深远。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首诗能传诵千古,主要是其中的警句“春城无处不飞花”,而这一句诗中最能耀人眼目者,就在一个“飞”字。
“寒食东风御柳斜”,春风吹遍全城,自然也吹入御苑。苑中垂柳也随风飘动起来了。风是无形无影的,它的存在,只能由花之飞,柳之斜来间接感知。照此说来,一个“斜”字也是间接地写风。
诗的前两句写的是白昼,后两句则是写夜晚:“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日暮”就是傍晚。“汉宫”是借古讽今,实指唐朝的皇宫。“五侯”一般指东汉时,同日封侯的五个外戚。这里借汉喻唐,暗指中唐以来受皇帝宠幸、专权跋扈的外戚。这两句是说寒食节这天家家都不能生火点灯,但皇宫却例外,天还没黑,宫里就忙着分送蜡烛,除了皇宫,贵近宠臣也可得到这份恩典。诗中用“传”与“散”生动地画出了一幅夜晚走马传烛图,使人如见蜡烛之光,如闻轻烟之味。寒食禁火,是我国沿袭已久的习俗,但权贵大臣们却可以破例地点蜡烛。诗人对这种腐败的政治现象做出委婉的讽刺。
这首诗善于选取典型的题材,引用贴切的典故对外戚得宠专权的腐败现象进行讽刺。虽然写得很含蓄,但有了历史典故的暗示,和中唐社会情况的印证,读者还是能了解诗的主题的。
这是一首闺怨诗。全诗写女子之愁,虽然是春天,但“珠帘”是冷的,镜中的人也是孤单的,与“双金凤”恰好形成映衬,久睡不醒,梦中的香暖又与现实的寂冷形成鲜明对比,醒来后看着斜风吹着细雨落入池塘,心中的惆怅犹如涟漪一圈一圈散开,久久挥之不去。虽然是主要描摹闺中细节和女子所见所闻,但描摹得非常细腻,全诗的愁情于词句间蔓延纸外,有耐人寻味之愁。
此诗开头两句写破晓时的外景。“冷”,说明气候还处于春寒料峭之中,也渲染出深闺冷清的气氛。“百尺哑哑下纤绠”运用了夸张的手法,说珠帘长达百尺,既写出了女子住处的豪华,同时也写出了深闺的孤寂。在写了哑哑而下的珠帘之后,第三至八句描绘了美人空床独眠的画面。先描写室内环境,再出现了睡梦中的女人的形象,其情景给人一种凄清的感觉。第九、十两句借旖旎的春光反衬美人孤独寂寞。末尾两句描写女子睡醒后的所见所感,以风雨送春之景,写春光虚度、美人迟暮之感。“梨花委地”,“春风吹池”,让她回到的现实。但这“梨花”“春风”并不是给她美的享受,而是心灵上的刺激,只能加重伤春情绪。温庭筠是质感的大师,是物质世界的敏锐察觉者,华丽但并无生命的日常物品,经他笔触一点,便魔幻般地有了生气,一个个都变成了暗夜中的精灵,随着夜的节奏轻轻呼吸。
此诗写闺中春愁,在艺术上的重要特征是用细节描摹闺中的伤春幽怨情绪。诗中对女主人公之外貌、心理、行动均不作正面描绘刻画,完全藉环境气氛之烘托渲染与自然景物之映衬暗示透露,写法细腻婉曲,俨然花间词境。如“远翠”二句之与《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玉兔”句之与《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觉后”二句之与《菩萨蛮·南园满地堆轻絮》“雨后却斜阳,杏花零落香”、《菩萨蛮·玉楼明月长相忆》“花落子规啼,绿窗残梦迷”,取象造境,均极相似。但其此类作品由于刻意追摹李贺,不仅意境较为隐晦,语言亦时有生硬拗涩之处,与其词之圆融自然有别;表现亦稍嫌繁尽,不如其词之含蓄蕴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