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史记》、《汉书》都未见收载。唐张守节《史记正义》从《楚汉春秋》中加以引录,始流传至今。《楚汉春秋》为汉初陆贾所撰,至唐犹异。刘知风、司马贞、张守节都曾亲见,篇数与《汉书·艺文志》所载无异。本诗既从此书辑出,从材料来源上说,并无问题。有人认为汉初不可能有如此成熟的五言诗,颇疑其伪,但从见载于《汉书·外戚传》的《戚夫人歌》及郦道元《水经注·河水注》的《长城歌》来看,可知秦汉时期的民间歌谣,不乏五言,且已比较成熟。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二《考史》认为此诗是我国最早的一首五言诗,可见其在中国诗歌史上地位之重要。
关于《垓下歌》,时下尽管有着种种不同的分析理解,日人吉川幸次郎甚至认为此诗唱出了“把人类看作是无常的天意支配下的不安定的存在”“这样一种感情,”从而赋予了普遍性的永恒的意义(参看《中国诗史》第40页,章培恒等译,安徽文艺出版社),但若与《虞姬歌》对读,便不难发现,项羽的这首诗原本是唱给虞姬听的爱情诗。“虞兮虞兮奈若何!”不是明明在向虞姬倾诉衷肠吗?项羽十分眷恋虞姬,所以在戎马倥偬之际,让她“常幸从”;虞姬也深深地爱着项羽,因此战事再激烈,她也不肯稍稍离开项羽一步。项羽在历次战役中所向披靡的光荣经历,深深赢得了虞姬的爱慕,项羽成了她心目中最了不起的理想英雄;而项羽的这些胜利的取得,又焉知没有虞姬的一分爱情力量在鼓舞作用?从爱情心理而言,像项羽这条刚强汉子,是不会在自己心上人面前承认自己有什么弱点的,因此,他即使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而在口头上却不能不推向客观,一会儿说是“时不利”,一会儿说是“骓不逝”,而自己呢?依然是“力拔山兮盖世”,一点折扣也没有打。项羽毕竟年轻,那会儿才三十出头,对爱情充满着浪漫的理想。他爱虞姬,就一意想在她的心目中保持一个完美的形象。对于虞姬来说,她也正需要这样。极度的爱慕和深情的倾倒,使她决不相信自己心目中最理想的英雄会有什么失误。尽管现实无情,“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步步进逼的汉兵与声声凄凉的楚歌已经使楚军到了瓦解边缘,但她仍对眼下发生的一切变化感到困惑不解。
在这种心态下,项羽的这支歌便成了她最好的安慰,最乐意接受的解释。坚贞的爱情,不仅驱逐了死亡的恐惧,且将人生的千种烦恼,万重愁绪都净化了,从而使她唱出了最为震撼人心的诗句:“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拔山盖世的气概与失败的结局是不和谐的,但英雄美人誓不相负的坚贞爱情是和谐的。在生死存亡的总崩溃的关键时刻,虞姬的这支歌,对项羽来说,不是死的哀鸣,而是生的激励。项羽处此一筹莫展之际,虽然痛感失败已不可避免,一生霸业转瞬将尽,但这犹可置而不论;而祸及自己心爱之人,则于心何忍!虞姬深悉项羽此种用心,故以誓同生死为言,直以一片晶莹无瑕的情意奉献,其意盖欲激励项羽绝弃顾累,专其心志,一奋神威而作求生之最后努力。若此说尚能探得古人心意,则不妨代项羽试为重和虞姬歌,以为此文之结束:汉兵何足惧?百战无当前。挥戈跃马去,胜败付诸天!
词的首句既揭示了词人现在所处的生存状态,又点出了他此时此刻具体在做的事情,即送别友人。“终日怀归”,意为每天都在思念家乡,希望踏上归途,可见词人本人也正处于羁旅行役的漂泊之中。词人本就是行役之人,又得为即将与自己踏上相同命途的友人饯行,乡愁、离愁叠加。“终日怀归翻送客”一句与王维“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涵义相近,但是却将王维诗句中的豁达潇洒变为一种沉郁的感慨。
“春风祖席南城陌”是说二人饯别的情景。“春风”点明时节,春暖花开,风和日丽的日子,本该是踏青郊游、对饮赋诗的好时候。然而,已经身处行役、饱受其苦的人,却要在城南的陌上长亭设宴,为另一个即将踏上羁旅,从此也可能饱尝孤寂痛苦的人送行。在此情此境下,二人除了相对无言,各饮杯中酒外,也难以再有多余的表示了
“便莫惜离觞频卷白”写得就是席间劝酒。主宾二人对坐共饮,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由此更是衬出了二人友情的笃厚以及羁旅行役的艰难。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动管色,催行色”采用叠句形式,如同袅袅不尽的管弦,催促着行人的启程。无论如何不舍,最终仍要无奈地离去。回环往复的韵律,如同离别之人的悲苦哀愁,凄婉而绝决。
词的下片,抒写分别后的情思。词人设想友人行走在路上的境况:“何处投鞍风雨夕”——在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投宿歇脚之地还是个未知,随后自问自答:“临水驿,空山驿;临水驿,空山驿。”穿越万水千山,在简单的驿馆里度过一个个无人陪伴的夜晚,这样的苦痛孤独,词人感同身受。
“纵明月相思千里隔。梦咫尺,勤书尺;梦咫尺,勤书尺”一句,是词人心迹的剖白和对友情的铭誓,即使离别之后千里相隔,只能共望一片月色,也不会彼此牵念。“勤书尺”是作者对友人的嘱托:“在梦中,我与你近在咫尺,但梦醒后,不要忘记勤写书信,让我稍稍宽慰对你的记挂。”
该词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叠句的运用,重复的叠句生动再现了作者临别之际依依不舍、反复嘱托的神态,也透露出临别时二人心中百转千回的复杂滋味,表现出作者与友人之间动人的友谊。
《陪侍郎叔游洞庭醉后三首》是李白的一组纪游诗。它由三首五言绝句 组成。三首均可独立成章,其中第三首,更是具有独特构思的抒情绝唱。
第一首:“今日竹林宴,我家贤侍郎”,借用阮咸与叔父阮籍的典故,暗寓李白与族叔李晔共为竹林之宴饮,同为仕途不通的同怜人,以阮咸自喻,以阮籍比作李晔。“三杯容小阮,醉后发清狂”,讲述李白欲借酒消愁,排遣心中的愁绪。
第二首:“船上齐桡乐,湖心泛月归。白鸥闲不去,争拂酒筵飞。”描绘出一幅酒船管弦齐奏、皓月浮光静影沉璧、白鸥盘旋飞翔的湖上美景图。四句诗句前后片浑然一体,自然流畅,毫无滞涩之感,音情顿挫之中透出豪放雄奇的气势,诗意意境开阔,动静虚实,相映成趣。
第三首:“刬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铲去挡住湘水一泻千里直奔长江大海的君山,就好像李白想铲去人生道路上的坎坷障碍。“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既是自然景色的绝妙的写照,又是诗人思想感情的曲折的流露,流露出他也希望象洞庭湖的秋天一样,用洞庭湖水似的无穷尽的酒来尽情一醉,借以冲去积压在心头的愁闷。
这首诗,前后两种奇想,表面上似乎各自独立,实际上却有着内在联系。联系它们的纽带就是诗人壮志未酬的千古愁、万古愤。酒和诗都是诗人借以抒愤懑、豁胸襟的手段。诗人运用独特的想像,不假安排,自然拈出“刬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的诗句。“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句设喻巧妙,令人回味。只有处在这种心情下的李白,才能产生这样奇特的想象;也只有这样奇特的想象,才能充分表达此时此际李白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