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君之出矣》是乐府旧题,题名取自东汉末年徐干《室思》诗句,《室思》第三章:“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自六朝至唐代,拟作者不少,如南朝宋时的刘裕、刘义恭、颜师伯,陈朝陈后主,隋代陈叔达等,均有拟作,唐代作者尤多,见于宋代郭茂倩《乐府诗集》。这些拟作,不仅题名取自徐干的诗,技法也仿照徐干的诗。雍裕之这首诗(《吟窗杂录》载辛弘智《自君之出矣》与此诗相同,并收入《全唐诗》),模仿的痕迹尤为明显。这首诗表现了思妇对外出未归的丈夫的深切怀念,其手法高明之处在于立意委婉,设喻巧妙,所以含蓄有味。
自从夫君外出,思妇独守空闺,整日相思怀念;平日梳妆打扮,都是为了让他看了满意,而今他走了,便不必再去对镜簪花了,她想:“这宝镜为谁明呢?”意思是宝镜既不为谁明,也就自然不明了,是“明镜暗不治”的进一层说法,比李咸用《自君之出矣》“鸾镜空尘生”说得更为委婉。这种表达方式,不只是徐干《室思》的继承和发展,其源可上溯到《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意思是:“妆扮美容,只是为丈夫;丈夫不在,何必梳妆?”这就是司马迁《报任安书》所说的“女为悦己者容”,正表现了女子对于丈夫的忠贞。
思念夫君,就像陇头的流水,长流无极;听到陇水呜咽的流声,让人肝肠断绝,感伤悲泣。在徐干《室思》中,只是说“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是一般化的说法;雍裕之则将“流水”具体化为陇水,这就如同北朝无名氏的《陇头歌辞》中的句子:“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四野。”以及“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这首歌刻画了一个漂泊他乡的游子的形象。“思君如陇水,长闻呜咽声”,因为暗用了《陇头歌辞》,便使所思念的夫君在外的情况,有了一个比较具体的内容,即在外过着凄凉漂泊的生活;这个“思”字,便更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主人公简直要声泪俱下了。除了“陇头流水”的联想之外,这里还保存着徐干《室思》“思君如流水”这一巧妙的比喻。这种比喻是将感情物化,即以有形的物体的形象来比喻无形的内心的情思。以流水喻思君之情,可以兼含多种意思:第一,以水流不断,比喻日夜思君,如“无有穷已时”即取此义;第二,以水流无限,比喻思妇情长。如李白“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以流水之长比喻情意之长,即取此义;第三,以流水呜咽,比喻情意凄切。如果说前二义可以在流不断与思不断、水无限与情无限之间直接找到“相似点”,那么水流呜咽与情意凄切便很难直接找到“相似点”,必须加以联想,由流水联想到水声,由水声联想到呜咽哭泣之声,由呜咽声再联想到感情的凄切。这是超越“相似点”的比喻,是“不似之似”,修辞学上称为“曲喻”。李贺《天上谣》“银浦流云学水声”,即属于此类比喻。由于《自君之出矣》后两句的比喻十分巧妙,不仅化无形为有形,增加了诗的形象性,而且具有多种含意,这就给读者提供了广阔的联想天地,使读者读了感到余味无穷。
前两句描写富贵子弟骄纵放荡,不守德行。他们的仆从也跟着他们不收道德,享尽荣华。从根本上写出了上层社会的糜烂与繁华。
第三句描写纨绔子弟早上打猎骑射,晚上可以睡在奢华的床上,享受人家富贵。和最后一句形成鲜明的对比,意味十足。
最后一句描写伯夷、叔齐二人的悲苦生活。两者之间形成强烈的对比,更能体现诗人对纨绔子弟的蔑视以及对伯夷二人的钦佩。“独守”二字写出了伯夷、叔齐二人和纨绔子弟的差距,也写出了诗人对当时京城子弟豪奢现象的不屑以及对纨绔子弟的讽刺。从二者之间的对比,可以看出诗人对伯夷二人的钦佩。
此诗以古贤伯夷、叔齐作对比,讽刺纨绔子弟,不守德行,以浮浪游冶为事,享尽荣华。盖有“鸾凤伏窜,鸱鸮翱翔”的感慨。诗中描写贵公子骄纵侈肆、放荡不羁的生活。生动地描摹少年公子的言行举止,未直接褒贬,故后人见仁见智,看法不一。
总体描写了诗人对两种不同生活下的现象的看法,从诗里可以看出诗人对当时上层生活的讽刺以及对伯夷的钦佩,形象生动地表达出诗人的想法,言简意赅。
这首诗表达了对王、吴二人绘画艺术的观感及评价。
诗的发端四句,以错落的句法,点切诗题,交待王、吴二人画迹的所在,使人了然于普门、开元二寺俱有吴画,而王维的画则在开元寺的塔中。下面“吾观”二句,紧接着对二人的成就作概要的评断,肯定他们在画苑中并列的崇高地位。下面即分别描写二人的画象及是人所感受到的各自的艺术境界。
“道子实雄放”之下十句写吴道子画。“雄放”二字概括地道出吴画的艺术风格特点。“浩如海波翻”句以自然界的现象尽致地形容出雄放的气势。“当其”二句是诗人从画像中所感受到的吴道子运笔时的艺术气概。这种对吴道子创作过程的体会,也表达了诗人自己的艺术思想。后来诗人在其《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中曾说:“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么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即逝矣。”若能意在笔先,成竹在胸,才能“下手风雨快,笔所未到气已吞”,这是艺术家的创作获得神妙境界的三昧所在,只有内具于自身,才能领会到他人获得这种成就的匠心所在。“亭亭双林间”以下六句写吴画的形象,极精要地勾勒出画的内容,生动地显现出释迦临终说法时听众的复杂情态,他们或感悟悲涕,或扪心自省,而那些“相排竞进”者的状貌,又表现得非常情急,这一切都栩栩如生。
“摩诘本诗老”以下十句写王维的画。“摩诘”从王维的身份提起,寓含王维画品的精神特质。即所谓“画中有诗”。“佩芷”句是对王维的人品和艺术的高度赞赏,即王维的人品和诗画艺术都是芳美的。“今观”二句照应前面“诗老”句,引用人所熟知的王维的诗的成就来喻其画风。“清且敦”意谓其画亦如其诗之形象清美而意味深厚。“祇园”以下六句写王维画的内容。前二句写画中人物情态,不似吴道子画表现的强烈,而意味颇蕴蓄。后四句写画中景物,为吴画所无,俨然是一幅竹画,再现了竹的茎叶动摇于清风中的神姿。纪昀说“交柯”句“七字妙契微茫”,王文诰说这四句即“公之画法”,这里面即寓有诗人画竹的艺法。这六句的画面,都具有“清且敦”的艺术风味。
诗末“吴生”六句,就对王、吴二人画的观感作总的评论,在尊重之中又对二人艺术造诣的境界,有所抑扬。对吴道子画评为“妙绝”,是对吴画中听众情态毕现形象的评价,而“妙绝”仅在迹象,只是画工的高艺。诗人认为王维画“得之于象外”,如神鸟离开樊笼,超脱于形迹之外,精神自然悠远,于是心中佩服,觉得无所不足。这里也体现了诗人美学理想的又一个方面。他在《书鄢陵王主簿所画折枝》中说:“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赋诗必此诗,定非知诗人。”又说:“瘦竹如幽人,幽花如处女。”认为绘画不能但求形似,正如赋诗不能只停在所赋事物的表面,而要在形迹之外,使人在精神上得到启发,有所感受。瘦竹、幽花与幽人、处女,物类的质性迥异,而从瘦竹之感到幽人的韵致,从幽花如见处女的姿态,俱是摄取象外的精神,意味无穷。这种脱略形迹、追求象外意境的美学思想,长期支配中国文人画的创作,形成中国绘画艺术独具的风貌。
这首杂言诗以七言为主。七言古诗是盛唐诗人的一个胜场,李白、杜甫在这一诗体上是并峙的两座高峰。七古与五古同是在创作上极少拘束的,而七言长古更宜于纵情驰骋,在章法结构及气势节奏各方面更可变化无方,臻于奇妙之境。李、杜之后,中唐惟有韩愈能有不少佳作,再后就很寥落。苏轼的七言长古名篇迭出,成就之高,足与李、杜、韩相抗衡,这篇《王维吴道子画》即为其早年意气骏发之作。这首诗的章法很值得注意,整首诗的内容都在发挥诗题,而起结分合,条理清晰完密。诗的开始四句总提王维、吴道子,为全诗的纲领。“吾观”二句,又在分写王、吴画前先作总评。“道子实雄放”及“摩诘本诗老”两层,依次分写王、吴画面,为全诗的腹身。最后六句以评论收束,前四句分评吴、王,末二句于一致赞赏之余又稍有高低轻重,重申总评的精神。起和结的两节诗句于整齐中有参差,虽始终将王、吴二人并提,并极灵活而极错落之致。全诗章法如诗中所说:“交柯乱叶动无数,一一皆可寻其原。”
全诗的韵调具有优美的节奏感。开端四句闲闲而起,似话家常,语极从容。结尾六句,因评论而有所抑扬,语气于转折间呈矫健之势,而掉尾又觉余音袅袅,悠扬无尽。中间写吴道子一层,形象奇突,如峰峙涛涌,使人悚异;而写王维一层,景象清疏,如水流云在,使人意远。作为诗的中心的这两层,意象情调,迥然异趣。而全篇四节,波浪起伏,如曼音促节,递相转换,在大体上为七言句中适当间以五言,整体形成谐美的旋律,而气势仍自雄健。这是七言长古所必具的,也是不容易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