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一开始就将镜头由远及近,描绘了一幅广阔的斜暮江景图画。此曲前四句写秋江晚景,描绘眼前的情境;中间四句叙事,追忆分别时之场景;末三句用鼎足对细写分别的情形,表现别离思情。全曲感情笃厚,韵致曲折,写景明洁洗练,风格清丽婉美,雅而不俗。
开始“晚天长,秋水苍”一句,既有远景——广阔的天空,也有近景——苍茫的江水。接着“山腰落日,雁背斜阳”,这是中景,夕阳西下,落至半山腰上,斜阳落在低翔的大雁的背上。前四句两两对仗,仅点列天、水、山、日诸物,却将秋江黄昏的风神鲜明地呈现出来。江天寥廓,落日衔山,为人物开展思想活动预设了富于抒情性的外部环境。
接下来作者由景生情:“璧月词,朱唇唱,犹记当年兰舟上”,很自然地由眼前的“秋江”之景过渡到了“忆别”的思绪。这里既添出了江上的佳人,她唱的又是有关男女之情的艳歌,自然激起了作者对分别的女友的怀念和忆想。“犹记当年兰舟上”一句巧妙地化用李清照的《一剪梅》中“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词句。同样是在萧飒的秋天分手“独上兰舟”,而曲中的女友却抑制不住感情。“洒西风,泪湿罗裳”,伴着飒飒的西风和哀怨的曲子,相别恋人,不住满心伤感的恋人双双潸然泪下,浸透衣衫。
最后,作者用排比手法,即用一组鼎足对来细绘恋人分手时的情景:“钗分凤凰,杯斟鹦鹉,人拆鸳鸯。”凤凰钗,一分为二,斟满鹦鹉杯相互践行,作者和恋人终于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恩爱情侣不得不天各一方。“凤凰”“鹦鹉”“鸳鸯”都是鸟类,并且在自然界都是以成双成对的形式出现的,当然在这里各自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这是元散曲在对仗中常用的修辞手法。这种手法,更是渲染了一种伤感凄凉的氛围,读来令人哀婉、叹息。
作者在回忆中追叙离别的场面,那“璧月词,朱唇唱”和“洒西风,泪湿罗裳”的实景,“杯斟鹦鹉,人拆鸳鸯”的落空心境,虚虚实实,都深深刻在诗人的脑海,而结尾处表达的明明相爱的恋人却被迫分开的无奈与怨恨之情,更是感人至深。小令以回忆写离别,另辟蹊径,视角新颖独特;情景交融,虚实相生,令人读后遐想翩翩,回味无穷;且全文多处化词入曲,以写词的手法作曲,风格婉约雅致,体现出作者高超的艺术造诣。
“露浥”两句,扣题中“赋菊”。此言夜露湿润了刚刚开放的菊花,可惜现在已经不是重阳佳节,过了赏菊的当令时节,但是这菊花还是我行我素地傲霜斗雪而独自放香。因为菊有“宁愿枝头抱香死”的气节也。“还却笑”两句,用“茱萸”、“桂花”与菊花作一对比。此言只可笑那茱萸花随着重阳节的过去而也随即败落凋零,并且桂花也在树上纷纷地凋谢而显得毫无生色;惟有菊花宁愿在枝头上抱香而死,却不改其傲霜斗雪的本质噢。明是赞菊,暗中也含有以菊花作为自己的精神寄托在。表明自己有菊之傲骨,而无萸桂之媚俗态也。“还面”两句,述秋景。此言还中的酒香与园中的菊香混合在空气之中,引得群蜂四处飞舞。而篱笆下蟋蟀也正在“句句”地鸣叫着,它好像在告诉人们:秋已深矣。“爱玲珑”两句,再次“赋菊”。此言园中的水池边上,主人家用千枝万朵的菊花交织成一架玲珑透剔的花屏风,月光透过它照射在水池之中,就倒影出憧憧的花影来。
“芳井韵”四句,承上启下。此言在园中的水井边,寒泉旁都开放着各式各样的菊花,供人欣赏。那经霜的菊叶,湿润中透出了微红的颜色。“共评花”两句,述共同赏菊,填词吟诗。词人说:“我们共同观赏着花园中这许多菊花,同时还在品评着菊花的优劣,而且还互相比赛,看看哪一位才思敏捷先作成佳词好诗?”“好漉”两句,述赏花饮酒至通宵。古时酒有清、浊之分,故白居易《问刘十九》诗有“绿蚁新醅酒”的描述,就是饮带酒糟的浊酒。这里词人所饮的也是浊酒,所以饮前先用“乌巾”漉净酒糟,才可饮用。此言词人面对香花、佳人作通宵漉酒畅饮,但他边狂饮浊酒,边还笑着对侑酒的佳人说:“你不要发愁我会醉得失态,如果你头上的金钿钗掉在地上,我还能马上替你拾起来插上呢。”“算遗踪”两句,述酒醒。言词人酒醉后醒转,发现床头枕边尚遗留了佳人身上的物件,不觉睹物思人,倍增相思。
因为是和韵,所以全词以词人的寄托、臆想为多,不必词人亲自观赏菊花后才能填之。
首联写天气,统摄全局,极精采。两句诗应连起来读、连起来讲:飘浮的云朵在碧空里你来我往,忙于“议”,“议”什么?“议”究竟是“阴”好,还是“晴”好。“议”的结果怎么样,没有说,接着便具体描写“山行”的经历和感受:“荷雨酒衣湿”,下起雨来了;“鹊声喧日出”,太阳又出来了。浮云议论不定,故阴晴也不定。宋人诗词中往往用拟人化手法写天气,姜夔《点绛唇》中的“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尤有名。但比较而言,王质以浮云“议阴晴”涵盖全篇,更具匠心。
“荷雨”一联承“阴”。先说“荷雨”,后说“酒衣湿”,见得先听见雨打荷叶声而后才意识到下雨,才感觉到“衣湿”。这雨当然比“沽衣欲湿杏花雨”大一点,但大得也有限。同时,有荷花的季节衣服被雨酒湿,反而凉爽些。“蘋风”是从浮萍之间吹来的风,说它“吹袖清”,见得那风也并不狂。雨已湿衣,再加风吹,其主观感受是“清”而不是寒,表明如果没有这风和雨,“山行”者就会感到炎热了。
“鹊声”一联承“晴”。喜鹊喜干厌湿,所以叫“干鹊”。雨过天晴,喜鹊“喧”叫,这表现了鹊的喜悦,也传达了人的喜悦。试想:荷雨湿衣,虽然暂时带来爽意,但如果继续下,没完没了,“山行”者就不会很愉快;所以诗人写鹊“喧”,也正是为了传达自己的心声。“喧”后接“日出”,造句生新:“喜鹊喧叫:‘太阳出来了!’多么传神!“鹊声喧日出“,引人向上看,由“鹊”及“日”;“鸥性狎波平”引人向下看,由“鸥”及“波”。鸥,生性爱水,但如果风急浪涌,它也受不了。如今雨霁风和,“波平”如镜,鸥自然尽情玩乐。“狎”字也像“喧”字一样用得很精彩,“狎”有“亲热”的意思。也有“玩乐”的意思,这里都适用。
像首联一样,尾联也用拟人化手法,其区别在于前者正用,后者反用。有正才有反,从反面说,“山色不言语”,从正面说,自然是“山色能言语”。惟其能言语,所以下句用了个“唤”字。刚经过雨洗的“山色”忽受阳光照耀,明净秀丽,“不言语”已能“唤醒三日醒”;对于并未喝酒烂醉的人来说,自然更加神清气爽,赏心悦目。
以“山行”为题,结尾才点出“山”,表明人在“山色”之中。全篇未见“行”字,但从浮云往来到荷雨湿衣、蘋风吹袖、鹊声喧日、鸥性狎波,都是“山行”过程中的经历、见闻和感受。合起来,就是所谓“山行即事”。全诗写得兴会淋漓,景美情浓,艺术构思也相当精巧。
这首《再授连州至衡阳酬柳柳州赠别》载于《全唐诗》卷三六一。开头一、二两句,寥寥几笔,就把刘柳二人屡遭挫折的经历勾画出来了。对起述事,句稳而意深,为下文的展开,创造了条件,可谓工于发端。
三、四句承上抒感,而用典入妙。刘禹锡初次遭贬,即谪为连州刺史,途中追贬为朗州司马。此时再贬连州,所以叫做“重临”。关于这次“重临”州政的状况,诗人巧妙地以典明志。西汉时有个贤相黄霸,两度出任颍川太守,清名满天下;而刘的“重临”,则是背着不忠不孝的罪名,带着八旬老母流徙南荒。这是积毁销骨的迫害。诗人通过“事异”两字把互相矛盾的情况扭合到一起,带有自嘲的口气,暗含对当政者的不满和牢骚。下一句,诗人又用了春秋时柳下惠的故事:柳下惠为“士师”(狱官),因“直道事人”三次遭贬黜,这里用以比作同样“三黜”过的柳宗元。同时也暗示他们都是因坚持正确的政见而遭打击的。用典姓切、事切,可谓天衣无缝。“名惭”,是对刘柳齐名自愧不如的谦词,表示了对柳的敬重之意。
第三联五、六两句,将笔锋从往事的萦回折入眼前的别况。“归目并随回雁尽”句,把两位志同道合的友人分手时的情景描绘得多么有情有致:两位迁客并影荒郊,翘首仰望,他们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北回的大雁,一直到雁影在天际消失。一个“并”字,一个“尽”字,写得十分传神,把他们共同的望乡之情极为凄惋地传达出来了。“愁肠”句,从张说“津亭拔心草,江路断肠猿”诗中化出。心已伤楚,更不堪断断续续催人泪下的哀猿悲啼。诗人以“回雁”、“哀猿”衬托别绪,诗境也变而凄厉了。这等地方,正是作者大力经营处,真足以摇荡人心。
“桂江”两句,设想别后,以虚间实,笔姿灵活。“桂江”和“连山”并无相连之处,因此这里并不是实说桂水东过连山。下一句所要回答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这东西远隔的两地联系起来。原来连接双方的,正是山水相望、长吟远慕的无限相思呵。“有所思”,也是古乐府篇名,这里出现,语意双关。最后两句,一纵一收,转折于空际,挽合十分有力。其技法与杜甫的“瞿塘峡口曲江头,万里风烟接素秋”(《秋兴八首》之六)相似。不过杜诗抒发的是个人对云山万里的故国的怀念,这里则用“相望”二字,把这一对志同道合又遭隔别的友人的生死不渝情谊,从彼此两方写出,与杜诗不尽相同,而有袭故弥新之妙。寄离情于山水,同怅望以写哀,词尽篇中,而意余言外,既深稳又绵渺,不愧大家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