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一开始写登临览景,勾起古今联想,造成一种笼罩全篇的气氛:六朝的繁华已成陈迹,放眼望去,只见草色连空,那天淡云闲的景象,倒是自古至今,未发生什么变化。这种感慨固然由登临引起,但联系诗人的经历看,还有更深刻的内在因素。诗人此次来宣州已经是第二回了。八年前,沈传师任宣歙观察使(治宣州)的时候,他曾在沈的幕下供职。这两次的变化,如他自己所说:“我初到此未三十,头脑钐利筋骨轻。”“重游鬓白事皆改,唯见东流春水平。”(《自宣州赴官入京路逢裴坦判官归宣州因题赠》)这自然要加深他那种人世变易之感。这种心情渗透在三、四两句的景色描写中:敬亭山象一面巨大的翠色屏风,展开在宣城的近旁,飞鸟来去出没都在山色的掩映之中。宛溪两岸,百姓临河夹居,人歌人哭,掺合着水声,随着岁月一起流逝。这两句似乎是写眼前景象,写“今”,但同时又和“古”相沟通。飞鸟在山色里出没,固然是向来如此,而人歌人哭,也并非某一片刻的景象。“歌哭”言喜庆丧吊,代表了人由生到死的过程。“人歌人哭水声中”,宛溪两岸的人们就是这样世世代代聚居在水边。这些都不是诗人一时所见,而是平时积下的印象,在登览时被触发了。
接下去两句,展现了时间上并不连续却又每每使人难忘的景象:一是深秋时节的密雨,像给上千户人家挂上了层层的雨帘;一是落日时分,夕阳掩映着的楼台,在晚风中送出悠扬的笛声。两种景象:一阴一晴;一朦胧,一明丽。在现实中是难以同时出现的。但当诗人面对着开元寺水阁下这片天地时,这种虽非同时,然而却是属于同一地方获得的印象,汇集复合起来了,从而融合成一个对宣城、对宛溪的综合而长久性的印象。这片天地,在时间的长河里,就是长期保持着这副面貌吧。这样,与“六朝文物草连空”相映照,那种文物不见、风景依旧的感慨,自然就愈来愈强烈了。客观世界是持久的,歌哭相迭的一代代人生却是有限的。这使诗人沉吟和低回不已,于是,诗人的心头浮动着对范蠡的怀念,无由相会,只见五湖方向,一片参差烟树而已。五湖指太湖及与其相属的四个小湖,因而也可视作太湖的别名。从方位上看,它们是在宣城之东。春秋时范蠡曾辅助越王勾践打败吴王夫差,功成之后,为了避免越王的猜忌,乘扁舟归隐于五湖。他徜徉在大自然的山水中,为后人所艳羡。诗中把宣城风物,描绘得很美,很值得流连,而又慨叹六朝文物已成过眼云烟,大有无法让人生永驻的感慨。这样,游于五湖享受着山水风物之美的范蠡,自然就成了诗人怀恋的对象了。
诗人的情绪并不高,但把客观风物写得很美,并在其中织入“鸟去鸟来山色里”、“落日楼台一笛风”这样一些明丽的景象,诗的节奏和语调轻快流走,给人爽利的感觉。明朗、健爽的因素与低回惆怅交互作用,在这首诗里体现出了杜牧诗歌的所谓拗峭的特色。
《采莲曲》是乐府诗旧题,内容多描写江南一带水国风光,采莲女娃劳动生活情态,以及她们对纯洁爱情的追求等。
此诗的起首二句中,用了两个“晚”字,强调了一种特定时间背景:笼罩着软和恬静夕阳余辉的傍晚——一个最能引起人的情思,让人沉浸的时刻。“风起”二名转入采莲的描写,从“难渡”中透露出采莲女柔弱纤细的形象。“棹动”二名描绘的采莲场面只有两笔写实的白描:采莲的小船在荷丛中穿过,桨儿不时碰落盛开的莲花,一瓣瓣地飞落湖中,惊起了安详地栖息着的只只白鹭,打破了它们的宁静世界。末二句借物写情,别有一种趣味:采莲人欲归了,可是荷丝缠绕着她的柔腕,菱角又牵拽着她的衣裙。实际上是作者留恋这环境,故借采莲人写同。拟人手法运用十分巧妙,全诗情韵顿生。
这首词写女子怀春。
上片开始用“清晓妆成”间明了时间和人物的身份。“柳球”句,明为写物,实则写人,女子的婀娜情态隐约可见。紧接着直到下片用了一连串的动作:“卷帘”、“直出”、“指间”、“凭朱栏”、“含颦”等显示她对春天的热爱与珍惜。“卷帘”句见其爱春心切;“指间”句见其赏春的喜悦;“日高”句见其爱春之情深,由此结出“含颦”句,“恨春残”全由惜春,真切感人。“春残”照应首句的“寒食天”,收拢全章。
这首词主要抒发的是怀念远人之情。上片写玉砌朱扉的华屋中,居人一任良辰美景虚掷,终日紧锁门扉,索居独处,无奈夜深幽寒,好梦不成;下片写因地远路遥,消息沉沉,归期未卜,相见无凭,夜月砧声不能慰藉相思,反而更添相思之苦。全词运用映衬、联想、渲染等表现手法,形象具体生动,充满生活气息。
此词写怀恋远行久别之人。“玉砌花光锦绣明,朱扉长日镇长扃。”这两句意谓:在春光明媚、四下里花儿开放的日子里,我却独自一人紧掩朱门,没有兴致去欣赏那盎然的春色。“夜寒不去寝(梦)难成”是说白天是那副样子,而到了夜晚就更加的牵挂思念。那寂静的夜如此漫长,让人不停地想,至思量到天蒙蒙亮才抱着无奈睡去。“炉香烟冷自亭亭”一句功力颇为深厚,却是与整体思想无大干系的渲染。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与王维的“大漠孤烟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更妙在意境的渲染。那已经点了许久的香炉尚有余烬,青烟冷冰冰兀自亭亭升起,仿佛对我那烦乱的心绪漠不关心。这里有点像蒙太奇手法。
过片“辽阳月,秣陵砧,不传消息但传情”,这是此词的神来之笔。辽阳的月亮,秣陵的砧石,两者之间分明是不相干的,这时候词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话分两头,各表一枝”了。在遥远的辽阳,出征人夜晚未眠,仰望着苍穹之上的月亮;而在秣陵,佳人在河畔浣纱洗衣,敲打着砧石。有谁知,就是那东升西落的月亮和不觉与耳的捣衣声传递着两个人心灵上的感应,那传递的不是军情,而是刻苦铭心的思念。“黄金窗(台)下忽然惊,征人归日二毛生。”黄金的窗户自然不是平常人家所用,所以理解起来难免就见仁见智了。可能是随着出征人的功劳,这个家庭的地位也提高了。这位思妇也享受到了些许荣华,可能也不必自己到溪边去浣纱了。但是忽然有一天,她在午睡中突然惊醒,感慨当远离的征人归来之时,已经美人迟暮,青春不再,以自己的感受去猜测对方的心情,情真意切,更有一份祈愿在其中,令人感动。
这首词粗读感其一往情深,而苦于归趣难求;继而反复细味,其中蕴含的是人生路上的一段追求、盼望、幻灭的曲折经历。词中流荡着一种迟暮之感,虚幻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