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差雁柱架朱弦,绮席听弹忆往年。汉苑风恬飞乳燕,巴山月落诉啼鹃。
参差雁柱架朱弦,绮席听弹忆往年。汉苑风恬飞乳燕,巴山月落诉啼鹃。
芙蓉碧沼凉含露,杨柳芳堤暖飏烟。却笑江州老司马,琵琶一曲已潸然。
芙蓉碧沼凉含露,杨柳芳堤暖飏烟。却笑江州老司马,琵琶一曲已潸然。
陈?

陈?

陈?,明代诗人,作品《泊秦淮》《寄扬州韩绰判官》《滁州西涧》《鸟鸣涧》《山中送别》《凉州词 其一》《凉州词 其二》《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枫桥夜泊》《锦瑟》 ▶ 11篇诗文

猜您喜欢
宜春苑中春已归,披香殿里作春衣。新年鸟声千种啭,二月杨花满路飞。河阳一县并是花,金谷从来满园树。一丛香草足碍人,数尺游丝即横路。开上林而竞入,拥河桥而争渡。
宜春苑¹中春已归,披香殿²里作春衣。新年³鸟声千种啭(zhuàn),二月杨花满路飞。河阳一县并是花,金谷从来满园树。一丛香草足碍人,数尺游丝即横路。开上林而竞入,拥河桥¹⁰而争渡。
译文:宜春下苑的春天又回来了,披香殿里正赶制春装。新年伊始的鸟鸣婉转动听,早春二月的柳絮满路飞扬。就好像来到了河阳县,眼前都是桃李的花朵;又像是进入金谷园,到处是青翠的林木。一丛丛香草妨碍了游人的脚步,一缕缕游丝拦住了幽邃的去路。
注释:¹宜春苑:指宜春下苑,汉武帝所造,在今陕西西安。²披香殿:汉武帝时宫殿名,在今陕西西安。³新年:一年之始,指春天。⁴啭:形容鸟声婉转。⁵杨花:柳絮。⁶河阳:今河南孟州西北,晋代文人潘岳曾为河阳令。⁷金谷:晋代富豪石崇所建之金谷园,在今河南洛阳西北。⁸游丝:春天虫类活跃,所吐之丝很长,到处飞扬。两句言草多丝长,碍人行路。⁹上林:宫苑名,汉武帝所建,在今陕西西安附近,本为秦旧苑,汉武帝增广之,方三百余里,离宫七十余所,苑中养百兽,名果异卉三千余种。¹⁰河桥:古桥名,晋杜预建,在今河南孟县西南,东晋以后常为兵争之地。
出丽华之金屋,下飞燕之兰宫。钗朵多而讶重,髻鬟高而畏风。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影来池里,花落衫中。
出丽华¹之金屋²,下飞燕³之兰宫。钗朵多而讶重,髻(jì)(huán)高而畏风。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影来池里,花落衫中。
译文:美女们一下子拥进上林苑,纷纷争抢着渡过河桥。她们有的来自阴丽华的金屋,有的来自赵飞燕的椒房。头上的朵朵金钗重得吓人,高耸的发誓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黛眉和绿柳互相衬托,面颊同桃花一般娇红。她们的身影倒映在池水中,衫袖上洒满了缤紛的落英。
注释:¹丽华:指阴丽华,东汉光武帝皇后。²金屋:汉武帝儿时曾说如果能娶阿娇(陈皇后)为妻,当以金屋藏之,这里指华丽的宫室。³飞燕:赵飞燕,西汉成帝皇后。⁴兰宫:与上句“金屋”一样都泛指华丽的宫室。⁵钗朵:做成花朵形状的钗。⁶讶重:指首饰很多,重得吓人。⁷髻鬟: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将头发盘起束于头顶。⁸将:与。⁹争绿:当时妇女用一种绿色颜料描眉,眉痕微绿,故言眉柳争绿。
苔始绿而藏鱼,麦才青而覆雉。吹箫弄玉之台,鸣佩凌波之水。移戚里而家富,入新丰而酒美。石榴聊泛,蒲桃酦醅。芙蓉玉碗,莲子金杯。新芽竹笋,细核杨梅。绿珠捧琴至,文君送酒来。
苔始绿而藏鱼,麦才青而覆雉。吹箫弄玉¹之台,鸣佩凌波²之水。移戚里³而家富,入新丰而酒美。石榴聊泛,蒲桃(pō)(pēi)。芙蓉玉碗,莲子金杯。新芽竹笋,细核杨梅。绿珠捧琴至,文君送酒来。
译文:初染绿色的苔草下有鱼儿嬉游,青青的麦垄间遮蔽着雉鸡。楼台上吹奏着弄玉悠扬的箫声,水波里伴和着洛神玉佩的锵鸣。这里有戚里富家的豪华气派,又有新丰城里的美酒佳肴。石榴汁香气四溢,陈葡萄酒愈加甘醇。荷花似的玉碗玲珑剔透,莲房样的金杯璨璨生辉。既有鲜嫩的竹笋,又有细核杨梅。捧琴奏乐的是歌妓绿珠,行觞劝酒的是才女文君。
注释:¹弄玉:秦穆公女,萧史妻。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穆公为之筑凤凰台。一夕,吹箫引凤至,与弄玉随凤仙去。²凌波:形容女子步履轻盈。³戚里:汉代外戚居住地。⁴新丰:西汉高祖十年(前197)的骊邑县改名,在今陕西临潼区东北阴盘城。⁵石榴:指石榴酒。⁶蒲桃:即葡萄,亦指酒。⁷酦醅:未过滤的重酿酒。⁸绿珠:晋石崇的歌妓,美而艳,善吹笛。⁹文君:指卓文君。与司马相如私奔后,在临邛卖酒,文君亲自当垆。
玉管初调,鸣弦暂抚。《阳春》《渌水》之曲,对凤回鸾之舞。更炙笙簧,还移筝柱。月入歌扇,花承节鼓。协律都尉,射雉中郎。停车小苑,连骑长杨。金鞍始被,柘弓新张。拂尘看马埒,分朋入射堂。马是天池之龙种,带乃荆山之玉梁。艳锦安天鹿,新绫织凤凰。
玉管初调,鸣弦暂抚。《阳春¹》《渌(lù)²》之曲,对凤回鸾³之舞。更炙(zhì)(shēng)(huáng),还移筝柱。月入歌扇,花承节鼓。协律都尉,射雉中郎。停车小苑¹⁰,连骑长杨¹¹。金鞍始被,柘弓¹²新张。拂尘看马埒(liè)¹³,分朋¹⁴入射堂。马是天池¹⁵之龙种,带乃荆山¹⁶之玉梁¹⁷。艳锦安天鹿,新绫织凤凰。
译文:玉管调准了乐音,弦端弹出了琴声。歌喉唱出了《阳春》《渌水》之曲,舞袖飘扬如鸾凤的飞歌。笙簧渲染着气氛,弦柱变換着乐拍。歌扇团团如满月,节鼓声声催传花。在座的有娴熟乐律的李都尉,亦有精于骑射的潘中郎。或者停车小苑,流连光景;或者移步长杨,醉心射猎。但见马备金鞍,良弓在手,驰道上烟生弥漫,一队队射手进入校场。他们的坐骑是天池的龙种,腰带镶嵌着荆山的美玉。锦袍上绣着吉样的白鹿,绫袄上织出如意的凤凰。
注释:¹阳春:古代高雅的乐曲。²渌水:古乐曲。³对凤回鸾:形容舞姿翩跹。⁴炙:熏陶。⁵笙簧:吹笙鼓簧。⁶月入歌扇:扇作满月形。⁷节鼓:古乐器,状如博局,中开圆孔,鼓置其中,击之以为乐曲节奏。⁸协律都尉:掌管音节的官职。汉武帝时,李延年为协律都尉,这里即代指李延年之类精通音乐的人。⁹射雉中郎:指晋潘岳。岳曾以太尉掾兼虎贲中郎将,寓直于骑射省,而且作有《射雉赋》。¹⁰苑:养禽兽,植树木供帝王游乐打猎的场所。¹¹长杨:指汉长杨榭,在长杨宫,秋冬在此校猎。¹²柘弓:用柘(桑属)材制成的良弓。¹³马埒:射箭跑马的驰道两侧所建的矮墙。¹⁴分朋:分群,分批。¹⁵天池:指青海湖。¹⁶荆山:在今湖北沮水、漳水发源处,产玉。¹⁷玉梁:带名。
三日曲水向河津,日晚河边多解神。树下流杯客,沙头渡水人。镂薄窄衫袖,穿珠帖领巾。百丈山头日欲斜,三晡未醉莫还家。池中水影悬胜镜,屋里衣香不如花。
三日¹曲水²向河津³,日晚河边多解神。树下流杯客,沙头渡水人。镂薄窄衫袖,穿珠帖领巾。百丈山头日欲斜,三晡(bū)未醉莫还家。池中水影悬胜¹⁰镜,屋里衣香不如花。
译文:三月三日是曲水饮禊的节日,河边一天到晚是洗濯祈神的游人。树下有人流杯聚饮,滩头有人横渡戏水。一个个衫袖上妆饰着彩箔,领巾上点缀着珠玉。高高的山头上日已偏斜,游人们不醉酒尽兴便不回家。春水照人胜过屋里悬挂的明镜,衣衫熏染的香气比不过户外的春花。
注释:¹三日:指农历三月三日上巳节。古人于是日至河边洗濯,并为曲水流觞之饮,以驱邪祈福。梁时此俗犹盛。²曲水:流水环曲为渠,古人于上巳节在水边举行宴会,在水渠中放置酒杯,任其漂流,流到谁的面前,谁就用来饮酒。³河津:河边渡口。⁴解神:祈神还愿。⁵流杯客:传说东汉年间,刘晨、阮肇入天台山采药,见桃树下有一杯流出,内有胡麻饭,后遇到两个仙女,被邀至家中,半年后还家,子孙已过了七代。⁶沙头:水旁之地。东晋永和三年,桓温伐蜀,从山阳出江南,李势遣将拒温,将士从沙头津北渡。⁷镂薄:刻镂金薄作为头饰。薄,通“箔”。⁸帖:贴近,这里是搭配的意思。⁹三晡:傍晚时分。¹⁰胜:美好。

  《春赋》是一支明快的春之圆舞曲,又是一幅绚丽的春之游乐图。描写了统治阶级春游时的狂欢极乐,曲折地表现了梁初社会繁荣气象,表现了一种得意的升平的欢乐情绪。全赋以大量的典故与轻靡的情思来表现对春天的赞美,辞藻绚丽,对仗工整,充分表现了六朝的绮靡文风。

  此赋曲折地表现了梁初社会繁荣气象,表现了一种得意的升平的欢乐情绪。当然,在这篇赋中是找不到人民的艺术形象的。它所描写的是统治者和宫妃们在“春苑”中的欢乐情景和热闹场面。但衡量作品,并不能因为描写的对象是统治者和宫妃,就否定它有反映现实的价值。作品的客观效果往往是大于作家的写作意图的。只要把它和作者《哀江南赋》的“于时朝野欢娱”一段并读,就能体会到它很艺术地表现了梁初社会的太平景象了。

  这篇《春赋》篇幅虽小,却通篇都是对偶,称之为他的前期代表作,从文学上看也是当之无愧的。庾信不仅在赋和诗中经常使用对偶,就是在碑文中也是习惯于用对偶的。对偶对庾信来说是语言习惯,是常用的语言模式,成了他的语言风格的一部分。《春赋》是由三十一个对偶组成的。从头到尾无一不是对偶。其中只有一联,在形式上可以不算对偶。“三日曲水向河津,日晚河边多解神”其实这也可以算做宽式对偶,是明显对称的。同时,此赋大量运用修辞手法,包括比喻、夸张、比拟、映衬等,用典尤其多,共有十一个典故。其中开头十二句就用了八个典故。

  “赋”的本义是敷陈其事。作为文体,则是要“铺采摘文,体物写志”(《文心雕龙·诠赋》)。庾信的这篇赋偏于写景,耽于逸乐,夸饰宫廷生活,无非为帝王的游赏助兴,其志趣无可称道。所可称道者,在于铺采摘文的手段,选声炼色的造诣。就造句形式上说,开头与结尾处多七言句,声律近于诗,正所谓启唐人七古之先鞭。末段五、七言句相杂成文,婉转流利,风情翘秀。至于“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二句,不但属对精绝,而且刻画微妙。后来,初唐的王勃效仿庾信的《马射赋》中“落花与芝盖同飞,杨柳共春旗一色”一句,在《滕王阁序》中造句说:“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堪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就描摹声色上说,《春赋》亦不乏秀句。如“钗朵多而讶重,髻鬟高而畏风”,下笔轻灵,形象宛在;“影来池里,花落衫中”,自然流出,却有无尽情致。又如“月入歌扇,花承节鼓”,读之如见其形,如闻其声,令人心醉目眩。庾信的早年赋作多事白描,此赋亦然。但是,白描中溢光流彩,绮靡宕逸,这正是庾信远俗独到之处。

参考资料:
1、 江振华.情文兼至 俳赋典范——浅谈庾信的赋作[J].三明职业大学学报,1999(S2):30-33
2、 宋振华.从庾信《春赋》中的对偶谈到修辞[J].东北师大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6(1):67-74

chūn

xìn nánběicháo 

    chūnyuànzhōngchūnguī xiāngdiàn殿zuòchūn xīnniánniǎoshēngqiānzhǒngzhuàn èryuèyánghuāmǎnfēi yángxiànbìngshìhuā jīncóngláimǎnyuánshù cóngxiāngcǎoàirén shùchǐyóuhéng kāishànglínérjìng yōngqiáoérzhēng 

    chūhuázhījīn xiàfēiyànzhīlángōng chāiduǒduōérchóng huángāoérwèifēng méijiāngliǔérzhēng绿 miàngòngtáoérjìnghóng yǐngláichí huāluòshānzhōng 

    táishǐ绿ércáng màicáiqīngérzhì chuīxiāonòngzhītái míngpèilíngzhīshuǐ érjiā xīnfēngérjiǔměi shíliúliáofàn táopēi róngwǎn liánjīnbēi xīnzhúsǔn yángméi 绿zhūpěngqínzhì wénjūnsòngjiǔlái 

    guǎnchūtiáo míngxiánzàn  yángchūn  shuǐ zhī duìfènghuíluánzhī gèngzhìshēnghuáng háizhēngzhù yuèshàn huāchéngjié xiéwèi shèzhìzhōngláng tíngchēxiǎoyuàn liánchángyáng jīnānshǐ zhègōngxīnzhāng chénkànliè fēnpéngshètáng shìtiānchízhīlóngzhǒng dàinǎijīngshānzhīliáng yànjǐnāntiān鹿 xīnlíngzhīfènghuáng 

    sānshuǐxiàngjīn wǎnbiānduōjiěshén shùxiàliúbēi shātóushuǐrén lòuzhǎishānxiù chuān穿zhūtiēlǐngjīn bǎizhàngshāntóuxié sānwèizuìhuánjiā chízhōngshuǐyǐngxuánshèngjìng xiānghuā 

怜君孤秀植庭中,细叶轻阴满座风。
怜君孤秀¹植庭中,细叶轻阴²满座风。
译文:我喜爱这庭院中孤傲秀拔的小松,枝叶细小树荫轻淡带来满座清风。
注释:¹孤秀:孤傲秀拔。²轻阴:指松树覆盖下的树荫。
桃李盛时虽寂寞,雪霜多后始青葱。
桃李盛时¹虽寂寞,雪霜多后始青葱²
译文:桃李争芳吐艳时你虽然默默无闻,但满雪降下后却生长得郁郁葱葱。
注释:¹盛时:这里是指春天桃花和李花盛开的时候。²青葱:形容松树充满了生命活力的长势。
一年几变枯荣事,百尺方资柱石功。
一年几变¹²³事,百尺方资(zhù)石功
译文:随着季节生长枯萎,待到它长成百尺苍松之时,即可成就其栋梁之功了。
注释:¹一年几变:指非常绿植物的生态和长势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²枯:指草木之花凋谢,草木枯萎。³荣:指草木开花。⁴百尺:形容高大,是就小松将来的发展而言。⁵方资:正可用作。⁶柱石功:栋梁之材的功用。
为谢西园车马客,定悲摇落尽成空。
为谢¹西园²车马客³,定悲摇落尽成空。
译文:告诉乘车去西园游赏的人们,等到雪飞满落的季节,百花纷纷凋零,你们将感到悲哀失望了。
注释:¹为谢:因为这个原因而相告。谢,是告诉、相告的意思。²西园:泛指一般园林。³车马客:指乘车马去西园游赏的人们。⁴摇落:凋谢,衰败。

  这首咏物诗热情赞颂了松树不畏严寒,不惧满雪淫威,刚劲挺拔,四季葱翠的高尚品格,对艳丽一时花开易谢的桃李给予辛辣的讽刺,寄寓了诗人高远的政治抱负,表达了对社会上庸俗浅薄之徒的鄙视。此诗虽非上乘,但仍清新隽永,颇有韵味。

  诗人同情小松的“寂寞”:在阳春三月桃李争艳的季节,它孤独地挺立在庭院中,被人冷落。诗人又赞赏它的无私:在盛夏炎日中,它默默地以“细叶轻荫”给人们带来满座的清风。诗人更欣赏的是在那满雪凛冽的严冬,它非但没有枯黄,倒愈显得郁都葱葱。

  开篇这四句,通过对小松四时遭际的描绘,写出了它坚贞挺拔、不随流俗、傲满斗雪的风姿。值得注意的是,这里咏的不是繁叶如云盖,老枝似盘虬的老松,而是一株枝叶未茂的小松,因此诗人很精心地用一“秀”字来形容它,令人想到其枝干的纤细,柔韧,犹如一位英俊少年亭亭玉立于庭院之中。同样,以“细”状其叶,以“轻”状其荫,都是抓住了小松不同于老松的特征而加以刻画的。从“秀”、“细”、“轻”这几个字眼中,不难体会到诗人的爱怜之情。

  后面的四句写诗人对小松的殷切期待:百花虽盛,但好景不长。花开花落,“一年几变枯荣事”。而小松独耐寂寞,不管春风秋雨、夏炎冬寒,锤炼其坚贞之性。待到它长成百尺苍松之时,即可成就其栋梁之功了。百花本是“一岁一枯荣”(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而诗人在这里却说“一年几变”。这是夸大百花“枯荣”之易来强调小松成材之难,以百花之“变”来反衬小松之坚定。

  最后,诗人对那些不知“怜”松、只会赏花的“西园车马客”说:“等到雪飞满落的季节,百花纷纷凋零,你们将感到悲哀失望了。”语气间充满了对小松必定成材的信心,“怜”松之情溢于言表。

  在表现手法上,此诗有一个显著特点,即对比手法的运用。诗中以桃李春日之盛来衬托小松的“孤秀”,以桃李冬日之“摇落”来衬托小松的“青葱”,以桃李的“枯荣事”来衬托小松的“柱石功”,使小松的刚劲挺拔、生动勃勃表现得格外鲜明,给人以深刻印象。

  清代王士祯说:“咏物之作,须如禅家所谓不粘不脱,不即不离,乃为上乘”(《带经堂诗话》)。此诗全篇八句,未着一“松”字,却句句写松,不仅写小松的形貌,还写了小松的品格、精神,更妙的是还通过写松来写人。反复吟诵,字里行间仿佛挺立着一个抱志守节,傲岸不屈的正人君子的身影,在他的周围是一群趋炎附势的西园赏花客。“怜”松即怜人也。似彼似此,不即不离,正是此诗艺术表现的高妙之处。

参考资料:
1、 宋绪连.三李诗鉴赏辞典: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954-955

xiǎosōng

shāngyǐn tángdài 

liánjūnxiùzhítíngzhōng qīngyīnmǎnzuòfēng 
táoshèngshísuī xuěshuāngduōhòushǐqīngcōng 
niánbiànróngshì bǎichǐfāngzhùshígóng 
wèixiè西yuánchē dìngbēiyáoluòjìnchéngkōng 
野兴城中发,朝英物外求。
野兴城中发,朝英物外求。
情悬朱绂望,契动赤泉游。
情悬朱绂望,契动赤泉游。
海燕巢书阁,山鸡舞画楼。
海燕巢书阁,山鸡舞画楼。
雨余清晚夏,共坐北岩幽。
雨余清晚夏,共坐北岩幽。
径转危峰逼,桥回缺岸妨。
径转危峰逼,桥回缺岸妨。
玉泉移酒味,石髓换粳香。
玉泉移酒味,石髓换粳香。
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
绾雾青丝弱,牵风紫蔓长。
犹言宴乐少,别向後池塘。
犹言宴乐少,别向後池塘。
携琴绕碧沙,摇笔弄青霞。
携琴绕碧沙,摇笔弄青霞。
杜若幽庭草,芙蓉曲沼花。
杜若幽庭草,芙蓉曲沼花。
宴游成野客,形胜得山家。
宴游成野客,形胜得山家。
往往留仙步,登攀日易斜。
往往留仙步,登攀日易斜。
攒石当轩倚,悬泉度牖飞。
攒石当轩倚,悬泉度牖飞。
鹿麛冲妓席,鹤子曳童衣。
鹿麛冲妓席,鹤子曳童衣。
园果尝难遍,池莲摘未稀。
园果尝难遍,池莲摘未稀。
卷帘唯待月,应在醉中归。
卷帘唯待月,应在醉中归。
赏玩期他日,高深爱此时。
赏玩期他日,高深爱此时。
池分八水背,峰作九山疑。
池分八水背,峰作九山疑。
地静鱼偏逸,人闲鸟欲欺。
地静鱼偏逸,人闲鸟欲欺。
青溪留别兴,更与白云期。
青溪留别兴,更与白云期。

  杜审言在狭窄的领域里是一个天才。如果他生活在诗歌范围较广阔的时代,或拥有反抗的、冒险的诗歌个性,那么他将可能成为一位重要的诗人。按照实际情况来说,他致力于将诗歌写得直率优美,这在当时的宫廷诗人中是罕见的。杜审言首先是一位文体家,他的作品具有特别的价值——精练的词语和轻度的句法转换,这是无法翻译出来的。甚至连他的正规宫廷应景诗,也闪耀着流畅的光芒,使其他宫廷诗人显得呆板。这组诗就是这样的典型例子。

  其中,第一首诗的首联被《唐人句法》引为对句典范,保存在宋代的诗论集《诗人玉屑》中。这一联作为开头是突兀的,它的风格及自然景物支配人类建筑的主题,更适于放在中间部分。次联修正了开头的突兀,写进了宴会,描写酒杯正漂浮在溪水上,并表现求仙主题,正在烧煮石髓作为长生不老药,至少这是诗人闻到粳香后的联想。三联描写柳叶或虫丝垂挂在雾中,仿佛“绾”住了雾;悬挂的藤蔓在风中飘拂,似乎牵住了风。诗人将隐喻的因果关系倒置,这一手法后来在律诗中很流行,杜甫就经常运用。尾联是惋惜的传统结尾。除了尾联,每一联都是佳对,但互不关联,只是以韵脚和宴会的实际情况串联在一起。

  第二首诗说作者跟韦承庆两个人在宴会后尽情欣赏美景,游玩享乐,辞句非常优美。

  第三首诗说带着琴瑟,吟诗作画,野餐登山,一直玩到夕阳西下,非常尽兴。

  第四首诗也是一首特别优美精巧的宫廷诗:这首诗也以一联适于中间位置的对句开头(应该指出,组诗之一的开头是恰当的),尾联将传统的“天已晚了,该回去了”的结尾翻新,写参与宴会者不愿意离开眼前的美景,虽然他们知道不能不离开。

  第五首诗写参与宴会者对宴会周围的美景十分留恋,离开时还要相约他日重来游玩欣赏。

wéichéngqìngguòyánggōngzhǔshānchíshǒu--shěnyán

xìngchéngzhōngcháoyīngwàiqiú

qíngxuánzhūwàngdòngchìquányóu

hǎiyàncháoshūshānhuàlóu

qīngwǎnxiàgòngzuòběiyányōu

jìngzhuǎnwēifēngqiáohuíquēànfáng

quánjiǔwèishísuǐhuànjīngxiāng

wǎnqīngruòqiānfēngmànzhǎng

yóuyányànshǎobiéxiànghòuchítáng

xiéqínràoshāyáonòngqīngxiá

ruòyōutíngcǎoróngzhǎohuā

yànyóuchéngxíngshèngshānjiā

wǎngwǎngliúxiāndēngpānxié

zǎnshídāngxuānxuánquányǒufēi

鹿chōngzitóng

yuánguǒchángnánbiànchíliánzhāiwèi

juǎnliánwéidàiyuèyīngzàizuìzhōngguī

shǎngwángāoshēnàishí

chífēnshuǐbèifēngzuòjiǔshān

jìngpiānrénxiánniǎo

qīngliúbiéxìnggèngbáiyún

郑子玄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曾、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哓然语人曰:“我欲厉俗而风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郑子玄¹者,丘长孺父子之文会友也。文虽不如其父子,而质实有耻,不肯讲学,亦可喜,故喜之。盖彼全不曾亲见颜²、曾³、思、孟,又不曾亲见周、程、张、朱,但见今之讲周、程、张、朱者,以为周、程、张、朱实实如是尔也,故耻而不肯讲。不讲虽是过,然使学者耻而不讲,以为周、程、张、朱卒如是而止,则今之讲周、程、张、朱者可诛也。彼以为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既已得高官巨富矣,仍讲道德,说仁义自若也;又从而哓(xiāo)哓然¹⁰语人曰:“我欲厉¹¹俗而风¹²世。”彼谓败俗伤世者,莫甚于讲周、程、张、朱者也,是以益不信。不信故不讲。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
译文:郑子玄,是丘长孺父子常在一起作诗论文的朋友。他的文章虽然不及丘长孺父子,但品德朴实而且有知羞耻的心,不愿去讲学,也是位可喜人物,所以喜欢他。他完全没有亲身见过颜回、曾参、子思、孟轲,也没有亲身见过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只看到今天讲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的人,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也确实像他们那样罢了,所以感到羞耻而不愿去讲学。不讲虽然是过错,但是使学者感到羞耻而不愿意去讲,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如像这样而作罢,那么今天讲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的道学家就该讨伐了。他以为周敦颐、程颢、程颐、张载、朱熹这些人都是口里讲着道德而心里想着高官,志在成为巨富;既然已经得到高官,成为巨富,仍然照样讲着道德,说着仁义;又跟着对人乱嚷乱叫说:“我想要劝勉讽戒社会习俗。”他认为败坏社会风气的,没有能超过讲周敦颐、程颖、程颐、张载、朱熹的人了,所以更加不相信。不相信就不愿意讲。既然如此,不讲也就不是过错了。
注释:¹郑子玄:与下句的丘长孺都是李贽在麻城时的朋友。²颜:颜回,又名颜渊,字子渊,孔子得意弟子。早亡。后世尊为复圣。³曾:曾参,字子舆。孔子弟子。以孝著称。传孔子之学,以授子思。后世尊为宗圣。⁴思:子思。孔子之孙,名伋。受学于曾子,后世称为述圣。⁵孟:孟轲,字子舆,子思的再传弟子,后世尊为亚圣。⁶周:周敦颐,字茂叔,号濂溪,道州营道(今湖南道县)人。北宋理学的创始人。⁷程:指程颢、程颐兄弟。世称“二程”,洛阳人。并为理学奠基人。⁸张:张载,字子原,凤翔郿县(今陕西眉县)人,人称横渠先生,北宋理学家,其学派称“关学”。⁹朱:朱熹,字元晦,号晦庵,婺源(今属山西)人。他把二程学说发展为完整的理学体系,为理学的集大成者,人称“程朱学派”。¹⁰哓哓然:争辩不休的样子。¹¹厉:同“励”。¹²风:教化,感化。
黄生过此,闻其自京师往长芦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少,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卒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黄生¹过此,闻其自京师²往长芦³抽丰,复跟长芦长官别赴新任。至九江,遇一显者,乃舍旧从新,随转而北,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既到麻城,见我言曰:“我欲游嵩(sōng),彼显者亦欲游嵩少,拉我同行,是以至此。然显者俟(sì)我于城中,势不能一宿。回日当复道此,道此则多聚三五日而别,兹卒(cù)诚难割舍云。”其言如此,其情何如?我揣其中实为林汝宁好一口食难割舍耳。然林汝宁向者三任,彼无一任不往,往必满载而归,兹尚未厌足,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乃敢欺我以为游嵩(sōng)少。夫以游嵩少藏林汝宁之抽丰来嗛(xián)¹⁰我;又恐林汝宁之疑其为再寻己也,复以舍不得李卓老,当再来访李卓老,以嗛林汝宁:名利两得,身行俱全。我与林汝宁几皆在其术中而不悟矣;可不谓巧乎!今之道学,何以异此!
译文:黄生经过这里,刚从京城去长芦去打秋风又眼着别处去担任新的职务。遇到了更有权势的官僚,便舍弃了长芦的长官,随即调转马头往北,而撞风冒寒,不顾年老,已经到了麻城,对我说:“我想游览嵩少,那个有地位的人也想游览嵩少,于是拉着我一起走,因此来到这里,但他已经在城里等着我,在这种情形下,我不能这里住上一夜了。回来的时候再经过这里,经过这里就多相聚几天再分别,现在太过仓促了,实在舍不得分别。”他的话是这样说的,但他的真心又是怎样的呢?我猜测他的内心实在是对在林那里捞油水难以割舍把。林三次上任做官的,黄生没有一次不跟着前往,去了回来一定满载,现在仍没有满足,好像饿狗想着隔日的屎一样,竟敢欺骗我说是想游览嵩少。他用游览嵩少山的名义隐藏到林云程处去打秋风来欺骗我;又担心林云程怀疑他打完秋风半路离开寻找我,于是用再用舍不得我李贽的原因,再来寻访李贽为理由来使林云程满意:真是名利双收,肉体享受得到满足,名声品行得到保全。我和林云程差一点都落入他的圈套而不能够察党,能不说他的手段太狡诈了吗!今天宣传道学的人,和他有什么不同呢!
注释:¹黄生:其名及生平未详。²京师:这里指明代京都北京。³长芦:在今河北沧州市西。⁴抽丰:指找关系走门路向人求取财物。也作“秋风”或“打秋风”。⁵九江:今江西九江市。⁶麻城:今湖北麻城,时李贽在此讲学。⁷嵩少:河南嵩山的别称。嵩山西为少室,故称“嵩少”。⁸卒卒:同“猝猝”,仓猝。⁹林汝宁:指汝宁林知府。汝宁府,治所在今河南汝南县。¹⁰嗛:字或当作“赚”,欺骗。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由此观之,今之所谓圣人者,其与今之所谓山人¹者一也,特有幸不幸之异耳。幸而能诗,则自称曰山人;不幸而不能诗,则辞却山人而以圣人名。幸而能讲良知²,则自称曰圣人;不幸而不能讲良知,则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名为山人而心同商贾,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yú)³。夫名山人而心商贾,既已可鄙(bǐ)矣,乃反掩抽丰而显嵩少,谓人可得而欺焉,尤可鄙也!今之讲道德性命者,皆游嵩少者也;今之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者,皆其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者也。然则郑子玄之不肯讲学,信乎其不足怪矣。
译文:可以看些所谓圣人其实和那些自称山人的那些人是一样的,只是有幸运有不幸运的不同罢了。幸运能写诗就自称为山人,不幸运不能写诗就不称自己为山人,称自己为圣人。幸运能讲良知,那么就自称为圣人,不幸运不能讲良知,那么就不称圣人而称自己为山人。这样翻来覆去,为骗世人和名利,名义上是山人心里却和商人一样追求名利,口里讲着道德而心里想着穿墙偷盗。已经是可鄙视了,为了掩盖打秋风的目的竟然标榜是游嵩少。以为别人是可以欺骗的,那就更加可鄙了。现在讲道德性命之学的道学家,都是和标榜游览嵩室山的黄生一样患得患失,而志气在于高官厚禄,美好的田宅,吉利坟地,庇护后人,都是在林云程那里假托理由舍不得李贽。子玄不愿意讲学,确实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注释:¹山人:指隐士。²良知:孟子用以指天赋的道德观念。《孟子·尽心上》:“人之所不学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虑而知者,其良知也。”后来王守仁据以提出“致良知”说,作为道德的修养方法。³穿窬:《论语·阳货》:“其犹穿窬之盗也与!”穿,穿壁;窬,同“逾”,越墙。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且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赀(zī)¹,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然必交结于卿大夫之门,然后可以收其利而远其害,安能傲然而坐于公卿大夫之上哉!今山人者,名之为商贾,则其实不持一文;称之为山人,则非公卿之门不履(lǚ),故可贱耳。虽然,我宁无有是乎?然安知我无商贾之行之心,而释迦(jiā)²其衣以欺世而盗名也耶?有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虽然,若其患得而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决知免矣。
译文:再说商人又有什么可以鄙视呢?带着数万资金,经历风浪波涛的危险,受到关卡上官吏的侮辱,在集市交易中忍受诟骂,辛苦劳累无法形容,所携带的很重,但是得到的却微不足道。然而还要和卿大夫们结交,这以后才才能获得利益而避开危害,怎么能够傲慢地坐在公卿大夫之上呢!今天这些所谓山人,名义上如同商人,但实际上没有一点资本被称为山人,却不是公卿的门不踏,所以是可鄙的。尽管如此,我难道就没有这种表现吗?怎么知道我没有商人的行为和想法,穿着佛教的外衣用来欺瞒世人,骗取名声呢?如有的话请对我进行责备、惩罚,我不袒护短处。即使如此,像他们那样患得又患失,买田宅,求风水等事,肯定是不会做的。
注释:¹赀:同“资”,财物。²释迦:释迦牟尼,佛教的始祖。这里指佛教。

  本文是李贽写给友人焦竑的一封书信。在这封信中,李贽对由宋代程朱理学发展而来的明代假道学,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批判。文章先以郑子玄的“以讲道学为耻”与黄生式“名利两得”的假道学展开对比;又以“心同商贾”的山人与“口谈道德”的圣人其实一样,来衬托郑子玄的“可喜”与可贵;再进一步指出“欺世盗名”的假道学连商贾都不如的虚伪本质。全文层层推进,笔锋犀利,抨击十分有力。

  此信开篇即称道郑子玄“质实有耻",而其所谓有耻者,则在于他“不肯讲学”,其言下之意大概说当今之讲学者都是“无耻”的了。郑子玄不肯讲学的原因是他不曾亲见先秦颜(渊)、曾(参)、(子)思、孟(轲)诸贤,也不曾亲见宋代周(敦颐)、程(颢、颐)、张(载)、朱(熹)等理学宗师。仅从他所听到和看到的今之道学家的言行,便足以使他深感羞耻而绝不肯讲了。接着,作者以“不讲虽是过”这种退一步的笔法,将为何“学者耻而不讲”的缘故和罪过完全归结到“今之讲学者”的身上,并说他们“使学者耻而不讲”,断言其罪“可诛”,明确地表示自己对“今之讲学者”的憎恨态度。原来,今之讲周、程、张、朱者,“皆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是一些虚伪的道学家;他们骗得高官巨富以后仍继续“讲道德,说仁义”,并说要以道德仁义“厉俗而风世”,其实始终都是虚伪的。郑子玄认为正是这些讲周、程、张、朱者才真正是最“败俗伤世者”,所以对他们“益不信,不信故不讲”。李贽最后归结道:“然则不讲亦未为过矣。”从而又否定了前边所说的“不讲虽是过”之说。宋理学家大儒朱熹曾将人类历史划为“圣”、“凡”两境,三代(夏商周)以前属于“圣境”,“圣境”之人均无利欲、富贵的要求,是一个理想的境地。因此,朱熹十分推崇汉代经学大师董仲舒“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的观点,即认为讲仁义道德的人是不言功利的。明代的道学家却口讲仁义道德而心系高官厚禄,在行为上违背了这个观点。因此,李贽不但明言此中人心口不一,而且将其一旦以不仁不义的手段获取高官巨富之后,却偏要假惺惺地大谈其仁义道德以掩盖其丑行的心态揭示于众。这里须指出的是,李贽此番批判绝无站在儒学立场上以维护其纯洁性之意,实乃借此攻击假道学之虚伪,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这里,作者不仅将假仁假义欺世盗名的道学家的本质彻底揭露出来,而且又点出了郑子玄不肯讲学的原因,从而泾渭分明地将学者分为“有耻”与“无耻”两类。以郑子玄与当今假道学家相比,后者之“无耻”便昭然若揭了。

  然后,李贽极尽其讽刺之笔,以黄生为例,尖锐地揭露假道学家的骗术。他形象鲜明地将这个趋炎附势、厚颜无耻的家伙南来北往、“冲风冒寒,不顾年老生死”,死乞白赖地到处“抽丰”、索要财物的可贱可鄙形象活画出来。说到底,这位黄生不过是为了“好一口食难割舍”便两边讨好,两边炫耀,又两边行骗罢了。作者在这里借村言俚语写出那个黄生永无厌足的丑态是“如饿狗思想隔日屎”,与上文“好一口食难割舍”遥相照应,极写其人灵魂的卑鄙污秽。而且在表现形式上也故意运用与道学家惯常使用的雅言相违的粗俗之语,以示自己纯属“异端”,与他们绝无共同之处。李贽用此句痛斥其丑行,极尽诅咒斥骂之能事,真是痛快淋漓,无以复加,足以使此辈掩面落荒而逃。此段黄生之例,虽似揭露黄生其人,而其目的则是借以批判“今之讲周、程、张、朱者”,故结语曰“今之道学,何以异此”,便把作者一腔忿懑之气完全倾泻在“今之道学”家身上了;并使这段与上段的若即若离而骤成有机整体,全在敷演与转接之功。接着,李贽又揭露并批判了道学家行骗的另一种方式——托名“圣人”或“山人”,改头换面地以欺世盗名,获取暴利。自古以来就有一些文人以“隐士”或“山人”自命,名为清高避俗,实则坐待入仕之良机;更有一些儒者自谓深得知善知恶的“良知”,大讲仁义道德而倍受统治者青睐。对这些人,李贽剖析了他们的居心和隐私,指斥他们“名山人而心商贾”之“可鄙”,乃至“掩抽丰而显嵩、少”的行为的“尤可鄙”。这是一层。再说那些以“圣人”自称的“今之讲道德性命者”,或“自称曰圣人”,或“谢却圣人而以山人称。展转反复,以欺世获利”者,都不免“患得患失,志于高官重禄,好田宅,美风水,以为子孙荫”,都是黄生一类四处行骗的人物。这是又一层。经过这样深透的分析,可见郑子玄的不肯讲学,应为“质实有耻”而“可喜”了。既呼应了首段,又照应了二段,章法十分纯熟。这里,李贽非常独特地避用古典而自引比喻阐发事理,如以前文中交代清楚了的“掩抽丰而显嵩、少”比喻如黄生般行骗;以“游嵩、少者”喻“显者”;以“托名于林汝宁,以为舍不得李卓老”喻一箭双雕的骗术等等,既避免了重蹈当时文人拟古、沿袭之复辙,又借代以亲见亲听之事,使文章更具有无可辩驳的说服力。

  上段已说“名山人而心商贾,即已可鄙矣”,而在末段却开口便说“商贾亦何可鄙之有”。其实,前所言的“可鄙”,实指心口不一、名实不符的“山人”,非指商贾。李贽认为,“身履是事,口便说是事,作生意者但说作生意,力田作者但说力田作,凿凿有味,真有德之言。”(《答耿司寇》)全然没有什么可鄙。况且商贾“辛苦万状”,“受辱忍诟”,还要承担风险,既劳力又劳心,而所得却很微薄。“山人”则不同,他们“不持一文”本钱,“非公卿之门不履”,凭三寸不烂之舌而专事投机取巧、趋炎附势之事,他们早已“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童心说》),这些人才是最可鄙贱的。在此,作者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最后,李贽以自己为例,明言若自己亦“存商贾之心”却披着仁义外衣而行欺世盗名之事,“则幸为我加诛,我不护痛也”,以示其与“失却真心”的假道学家斗争到底的决心。可见其襟怀之坦荡。此段紧承上段对郑子玄“不肯讲学”之赞许,进一步阐发了作者对假道学的厌恶。

  这篇散文在分析问题、论证事理时所体现的复杂谨严、逻辑周密的思维特点是十分突出的。文章既具有丰富的形象性,又具有精湛的思辩性,表现出作者良好的文学素养和敏锐的逻辑思维能力。全文系书信体,语言朴素,笔到意随,而良友契厚,相知有素,倾怀畅谈,更无不尽之辞。李贽文章所具有的内容深厚和大胆的反潮流思想,在这篇文章里得到充分的体现,可视为其散文的典型之作。当然,他的整个思想体系比这篇书信所能表达的要丰富得多,那就另当别论了。对于李贽的著作,封建统治者视为洪水猛兽,明清两代均曾多次禁毁过,这也可以证明他的进步思想是为封建统治者所深恶痛绝的。他的书却始终未能禁绝,而是一直流传至今,正说明人民对他的欣赏或赞同。恰如明末慈溪冯元仲所赞:“手辟洪蒙破混茫,浪翻古今是非场。通身是胆通身识,死后名多道益彰。”

参考资料:
1、 黄岳洲,茅宗祥主编.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明清文学卷.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年6月:第102—105页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雪压冬云¹白絮(xù)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译文:大雪低压着冬云而雪花纷飞,万紫千红一瞬间全都凋谢。
注释:¹雪压冬云:即冬云压雪,指雪稠云低的样子冬云:作诗日期1962年12月26日(毛泽东生日),在冬至后的第四天。旧说“冬至一阳生”,所以诗中说“大地微微暖气吹”,这里是比喻虽在冬至,大地并没有完全受到寒流控制。
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
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¹吹。
译文:在那高天乌云滚滚寒流湍急的时刻,一丝暖气也会吹走着严冬。
注释:¹暖气:指地热。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pí)¹
译文:英雄豪杰面对虎豹熊罴,志不可改,气不可夺。
注释:¹罴:棕熊。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¹苍蝇未足奇。
译文:面对漫天大雪,梅花欢喜得很,根本就不怕严寒,只会冻死那些软弱的苍蝇。
注释:¹冻死:是对经受不住考验者的蔑视。

  首联“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冬云压雪,人雪纷飞,万花凋零。这是严寒冬天的景象。但诗人在拟写冬日景象的同时,更是借此喻指当年中国面临的严峻局势。1959年到1961年,我国发生了三年自然灾害和严重的经济失误,天灾人祸双重磨难,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到了1962年,苏共赫鲁晓夫集团又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撤走专家,并接连发表反华文章,煽动四十多个共产党和工人党发表声明,攻击中国共产党。盘踞台湾的蒋介石集团在美国支持下叫嚣反攻大陆,不断派遣武装特务进行骚扰。在西藏边境,印度当局公然派出军队侵入我国大片领土。一股股反华恶浪,甚嚣尘上,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组织和人士也少了许多,真可谓“万花纷谢一时稀”。“一时稀”,顿时少了,暂时少了。当然,真正美好的事物是不会灭绝的。

  颔联“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滚滚寒流带来了大雪纷飞,这与上联紧密相连,而“大地暖气”拓展了新的内涵。从时间看,1962年12月26日,正是冬至节后第四天,“冬至一阳生”,阴阳变化,寒流中开始透出暖气。从空间看,天地相对,互为依存,互相流转,冷暖对流。对立统一,物极必反,这是万事万物变化发展的辩证规律。颔联具有深刻的哲理,也有内在的寓意。这首诗最早发表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六三年十二月版《毛主席诗词》。

  “寒流滚滚”隐喻赫鲁晓夫集团不断掀起的反华逆流,也包括一切反动派的挑衅行径。他们蛮横凶狠,妄图压倒中国人民。然而,“大地微微暖气吹”,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国人民战胜了自然灾害,并开始纠正一系列失误,采取了“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经济建设方针。到了1962年下半年,经济开始走出低谷。与此同时,对苏共及其他共产党的攻击予以公开答辩,揭露其真面目;自卫反击,粉碎了印度军队的侵略;对其他反动派也予以有力回击。脚踏实地的中国共产党人和中国人民没有被寒流刮倒,而是勇于迎击,站稳脚跟,健步向前。“滚滚”与“微微”对举亦极具意味,“滚滚”状敌对势力之来势凶猛,“微微”则写我正义之师斗志之持续高昂。

  颈联“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是“大地微微暖气吹”的升华。“大地暖气”是中国人民抗击寒流的努力,这里具象化为英雄豪杰驱除虎豹熊罴。虎豹熊罴都是庞然大物,喻指中国革命道路上的拦路虎,既包括帝国主义和反动派,也包括一切艰难险阻。“独有”,意为顶天立地,毅然决然,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带有革命者回顾历史经验的含意。“更无”则是前瞻性的,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碰到什么困难,都会一往无前,奋战到底。这是大无畏的英雄气概,是崇高的英雄品格,不仅属于中国人民,也属于诗人自己。在革命征途上,战胜过千难万险,到现在,革命仍在发展,战斗未有穷期,革命者应一如既往,毫不畏惧,迎难而上。

  尾联毛泽东以“梅花”,这最寒冷的季节独傲霜雪的中国国花,象征诗人及大中华不屈不挠的斗志和高洁精神。面对漫天大雪,梅花欢喜得很,根本就不怕严寒。毛主席在此化用中国古典文化中梅花清高,孤洁的形象,一变为革命浪漫主义的无限壮美的情怀。诗人在此似乎在高唱:来吧,狂风大雪尽管来吧,一切反华的恶势力尽管来吧。“冻死苍蝇未足奇”抒发了对经受不住考验者的蔑视。

  毛泽东在这首诗中用了“虎豹”、“熊罴”两个意象指敌人,仅用“梅花”一个形象指革命者,也算是一个特色。另外整首诗抒情的气势雷霆万钧,出入于无人之境,又一次体现了诗作大气壮阔的特征。

  此诗成功地运用了比喻、象征、对比的艺术手法。数种手法交替使用,相得益彰,有力地表达了作者的情感意志。诗人以“白絮”喻满天大雪,以低沉的“冬云”、纷飞的大雪、凋零的“万花”象征险恶的国际环境,以“英雄”“豪杰”象征大无畏的诗人所代表的中国人民,以“虎豹”“熊罴”象征强大的国际反华势力,以“梅花”象征历经磨难更坚强不屈的中华民族,以“苍蝇”象征屈从于强权的国家和政党。同时,将险恶的环境与抒情主人公的坚强意志对比,将软弱渺小的“苍蝇”与傲雪挺立的“梅花”对比,一反一正,一丑一美,以反写正,以丑突出美,有效地加强了表达效果。

参考资料:
1、 毛润之.毛泽东选集 .邯郸创建的晋察冀日报社印刷:人民出版社,1944
2、 毛主席.《毛主席诗词》: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请使用Ctrl+D进行收藏。
确认
请使用Ctrl+D进行收藏。
确认
是否确认删除?
确定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