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周密的《四字令·拟花间》写出了闺中女子思人不见人的那份无可奈何的春愁。
开篇以“眉消睡黄”来开头,描写了闺中女子的状态,其苦相思展露无疑,接着就是一句“春凝泪妆”,加重前一句的深意。“玉屏水暖”承接上一句的“春”字,写了屏风上面所绘之图。“水暖微香”则是通过“香”字侧面写主人。前三句以“静”为主,凸显闺房中的清净也透露出寂寞。第四句“听蜂儿打窗。”一个“打”字打破了这份清净,带着生机盎然,却又让人无法避开那份忧伤。
“筝尘半妆。绡痕半方。”中的“半”字,意在缩减忧伤,“欲情故纵”般越是轻描淡写,却越从侧面加重了女子的感伤之情。无人排解愁绪,唯有门前杨柳可寄,奈何它也是自顾不暇的“忙”? 那个“奈”字是一种对自然的无奈,更是对自己现在的独守闺房,却又无法更改的现实展现。 “伊人浓妆待君王,渐宽衣带怨罗裳。”对现实的无奈,唯有以文字消减相思,以减少现实所带来的自我感伤。
勤政楼西的一株柳树,是唐玄宗开元年间(注:开元年间为713年-741年)所种,至822年(唐穆宗长庆二年)已在百龄上下,当时白居易已五十一岁。以垂暮之年对半朽之树,诗人自然会怆然动怀。东晋桓温北征途中,看到他昔日手种的柳树都已经有十围那么粗了,曾感慨地说:“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对树伤情,自古以来就是这样。难怪诗人要良久立马,凝望出神了。树“半朽”,人也“半朽”;人“多情”,而树在诗人眼中,也是物情同人情。宋代辛弃疾就曾写过“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贺新郎·甚矣吾衰矣》)这样情趣盎然的词句。白居易看到这株临风老柳就好像是出于同病相怜,为了牵挽他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才摆弄它那多情的长条。
诗的开始两句,把读者带到了一个物我交融、物我合一的妙境。树就是诗人,诗人就是树,既可以说多情之人是半朽的,也可以说半朽之树是多情的。“半朽”和“多情”,归根到底都是诗人的自画像,“树”和“人”都是诗人自指。这两句情景交融,彼此补充,相互渗透。寥寥十字,韵味悠长。
如果说,前两句用优美的画笔,那么,后两句则是用纯粹的史笔,作为前两句的补笔,不仅补叙了柳树的年龄和诗人自己的岁数,更重要的是,把百年历史变迁、自然变化和人世沧桑隐含在内,这是诗人的大手笔。它像画上的题款出现在画卷的一端那样,使这样一幅充满感情而又具有纪念意义的生活小照,显得格外新颖别致。
这首诗是诗人离开黄州向好友吴德仁致意的简寄诗,以戏谑笔调,分别勾勒了吴德仁、陈季常和作者自我的形象,表现了他们的深厚友谊。此诗写得机趣横生,风采华妙,音节琅然。全诗叙事挥酒自如,在叙事中插入景物描写,用典精切浑化,通篇兴会淋漓。
开头四句自述境况,自嘲中感慨华年流逝而难返。
接下四句戏语陈季常,言其尚清谈和惧内情况。东坡善诙谐,诗中亦可略见一斑。自嘲已之烧丹无功,好友陈慥学禅不得真义。谈到陈慥与妻子的学禅情形,既生动诙谐,又表达了对老友宽厚亲切的感情。“河东狮吼”之语由此而来(本意并非后世所传)。诗中的诙谐实有两方面,一面是对自己和好友的戏笑,充满生活本真的趣味;另一面却又是沉痛的。
再下四句调侃吴德仁,说他酒肉自得仙,家修忘家禅。又下四句描写吴德仁的隐居生活,即有田不用己种的清闲,清溪花屋的幽静,醉卧落花的洒脱。最后八句有几层意思:一是说自己曾游清泉寺,打算去访问吴德仁(准备好了布袜行缠),但不胜酒力(饮酒过多),只好兴尽回船。
“稽山不是无贺老”作者施以概括,则有了两层含义:一是指贺知章辞相归隐会稽山事,二是指与吴德仁彼此不识面而感到遗憾,相信来生铜驼陌上少年相会,定要一笑千年。
末尾四句感慨人生的机缘,蕴含丰富的哲理。惟伤心人方能豁达,在这充满机趣的嬉笑里面,深隐着他对人间如梦的体会,也蕴含着他在参禅学道中悟得的哲理。诗人写吴德仁为主,写陈季常和自我为辅,结尾又自然将三人绾合。
全诗妙笔生趣,挥洒自如,风采华丽,意韵深远,读来琅琅上口,痛快淋漓。
这是诗人途经洞庭遇风路阻时所写的一首诗,诗歌描写了洞庭的风光,并于诗歌中寄寓了自己的伤春情怀。
“空江浩荡景萧然,尽日菰蒲泊钓船”,诗人因风大阻于洞庭湖边,举目远眺,但见与洞庭湖相连的江面上空荡荡的,天气阴沉,景物萧索,使人顿生抑郁之情,风大浪高,无法渡过洞庭,只得枯坐在钓船之内,尽日相伴的只有岸边的菰蒲。“尽日”二字,表明了诗人因风路阻而无法行路的无可奈何心情。首联通过空江的萧然景致与整日地面对菰蒲,一种寂寞抑郁的情感油然而生,为下面的进一步描写作了铺垫。
“青草浪高三月渡,绿杨花扑一溪烟”,是写诗人坐在钓船内所目睹的舱外情景。诗人举目向青草湖方向望去,暮春三月的风特别大,湖面被吹得波涌浪翻,岸上的杨花也被吹得四处飞扬,迷蒙一片,把流入洞庭的河汊上空都给遮掩住了。这两句是描写洞庭湖边周围的萧然景致,是承接首联中所描绘的氛围而来的。一个“扑”字写出了柳絮逐风而舞的状态,极具动感。《唐诗别裁》注云:“夜泊洞庭湖港汉,故有‘绿杨花扑一溪烟’之句。否则风景全不合矣,玩末句自明。”一边是白浪层层,一边是白絮纷纷,水上陆上尽是白色,这种冷色调更添了几许凄凉。首句直接写风,连日的风使水面空空荡荡,足见风之大,而这两句则从侧面来写风之大,正是因为有风,才有“浪高”,才有“花扑”,前后两联从不同角度入手,将洞庭暮春风起时的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
“情多莫举伤春目,愁极兼无买酒钱”,在首颔两联的写景后,颈联的这两句承上开始抒情。路阻于洞庭之滨,又遇上了不作美的天公,诗人感叹道,如果是个有着坎坷经历又极易感伤的人,遇到这种情形,切不可举目远眺,显然这是诗人自身的经验之谈,因为诗人已经远眺了并已生了伤春之心,而且更令其尴尬的是,愁闷已极的诗人此刻身上却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沽酒来解愁。沈德潜在《说诗语》中对律诗的五六两句是这样要求的:“五六必耸然挺拔,别开一境,上既和平,至此必须振起也。”这两句由景转情,确有别开一境、耸然挺拔的感觉。
“犹有渔人数家住,不成村落夕阳边”,诗歌的最后一联以景作结。诗人从自己的感伤情绪中摆脱出来,举目远眺,只见此刻已经夕阳西下,虽说景色萧然,但仍有几家渔人的房子,零零落落地散布在远处,只是看上去不成村落而已。这里的零星房屋,远方的西下夕阳,同样也给人以萧然的感觉,当然,也是因风受阻于郊外的孤身旅人抑郁心理的折射。
该诗以景传情,以情染景,情景交融。这首诗中景物本身就含有不尽的情意,而诗人的悲愁又给景物罩上了一层惨淡的色彩。因此,饶有余味,绵绵不尽。在结构章法上,所见与所感交互递现,诗脉清晰,不失为一首有特色的律诗。
这是一篇寓言小品,通过描写小虫蝜蝂善负物、喜爬高的特性,讽刺“今世之嗜取者”聚敛资财、贪得无厌、至死不悟的丑恶面目和心态,它的寓意为要懂得知足常乐,不要太贪心,嘲讽了追求名位、贪婪成性的丑行。
文章包括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抓住蝜蝂善负物,喜爬高两个特性;第二部分讽刺腐败官僚的贪得无厌。这两部分分别扣住蝜蝂和腐败官吏各自特点展开议论,两部分相互对应,意理一贯,内在逻辑十分严密,将小虫和官僚的形象淋漓尽致地揭示出来。虽然篇幅短小,却像是一面明镜映射出当时社会的黑暗现实。作者善于观察生活,写小虫持物负重的本性如可目睹;更善于思考社会人生问题,写贪官污吏的贪婪成性入木三分。
此文的一个重要特色是塑造了蝜蝂这一艺术形象。柳宗元的文章善于绘声绘影,因物肖形,创造了比较完整的、个性化的寓言形象,既集中动物本身的特征, 形象鲜明生动,又揭示了现实生活中某些人的嘴脸,寓意深刻。这篇《蝜蝂传》就是集中了许多善执物、好上高的小虫的特点,塑造了一个贪婪,愚顽的蝜蝂小虫形象。蝜蝂是一种由作者幻形出来的小动物。此名虽出现在《尔雅·虫部》中,而郭璞却无法对它注释只注上“未详”二字。可见,蝜蝂不是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小虫。柳宗元创造这一形象的目的,是讽刺吏道的黑暗和腐败。作者对这种小虫的特征作了非常细致的描绘,其身上具有了贪官典型的特征:一是好物:“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苟能行,又持取如故。”有贪得无厌的特点。二是好高:“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有攫取权力的特点。其所讽对象非常明确,作者在后面的议论部分更明确了讽刺的指向。因此章士钊在《柳文指要》 中直接指出,文中蝜蝂所讽刺的是柳宗元熟悉的唐朝宰相王涯,此人无比贪婪,其结局与蝜蝂一样,死于自己所积累的财富。其实蝜蝂形象的刻画主要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一种普遍存在于官场中的社会现象。
此文的另一个特色是运用了象征的表现手法,通过描写蝜蝂贪得无厌,最终因此丧身于这一性格,形象地写出贪官污吏的贪婪愚蠢以及最后的悲惨命运,表达了作者对于官场腐败的厌恶以及批判。联系作者的政治历程来看,这篇文章同时应包含着作者自己在政治斗争中所取得的教训。
这篇文章,行文简约精妙,说理师法自然,结构细密,逻辑严谨,类比恰切,过渡自然,语言犀利,叙事生动,议论精警,寓意深刻,具有很强的批判精神。更妙的地方是,连作者自己都可能始料未及,此文给后世的阅读者、研究者提供不尽的想象空间,千载以后,仍能警戒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