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写女子的生活、女子的感情,然而词人并没有一开头就让这位女子出场,而是先铺叙环境,渲染氛围。上阕首句点明时间——月悬中天,正是午夜。而着一“才”字,便写出夜来已久,明月才渐渐升到中天的情味。此为卧床之人所见,亦为卧床之人所感。看“无人语”三字,正与《菩萨蛮·南园满地堆轻絮》下阕首句中“无言匀睡脸”的“无言”相同,旨在表达这位女子并非不欲言,而是无人与之言的意思。由此可知,她在夜深人静、众人皆睡的时候却独独孤枕难眠。三句写“麝烟长”,一来可见闺阁内静的连一丝风也没有,原本应该袅娜弥漫的烟霭如今都凝成了一条笔直的烟缕;二来,烟缕也是思绪的象征,长长不绝的烟缕正如绵绵不绝的愁绪。“卧时留薄妆”一句“卧时”一语颇可玩味:“卧时”所讲的是过去时,可能想暗示这位女子已经躺下“睡觉”很久了。此句“留”字,也透出女子无心卸妆的情态。古代女子晨起梳妆,临寝卸妆,只因心绪不宁,才迟迟卸妆,卸时又漫不经心,故仍留有薄妆。
转入下阕,时间跳转到月沉星移的拂晓前。过片逐渐透过氛围的描写,接触到女主人公的内心感情。月到中天,夜深人静,独处深闺,耿耿难寐。这位女子辗转反侧一整夜,所思便是“当年还自惜”的种种过往。其中当有不少烦恼,不少辛酸苦辣,想到这些,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越想越感到痛苦,于是发出“往事那堪忆”的叹息。其实更加不堪的而是现在。由此可见她如今境遇之糟了。末句明写晓寒,暗写心寒,不仅是对如今凄凉境遇的渲染,也是其内心的写照。这个结尾较为绮丽,然寓情于景,情景相生,承上意脉,有有余不尽之味。
此诗写征戍之苦。三四句置于全篇中,似是写“燕客”回忆身在江南与亲友相别的悲情场面,当提出来单看。除此二句之外,其余六句均极力渲染边塞景物,没有丝毫主观情绪掺入其中,纯是以景煽情。作者只是客观的把边塞景物呈现出来,至于苦不苦、如何苦等问题,则完全留给读者自己遐想体味。作者无意把读者的思维拘束在文字的范围之内,因此形成一种意蕴绵长的效果。看似不言情只绘景,而情却蕴在景中,这是温庭筠一贯的手法。
全诗描绘了一幅日暮边关阔大苍茫的景象,从中寄寓着诗人客游边地的愁怀。这种边愁是如此的沉重,不能出世为官,亦不能在边塞建功立业。在诗人眼前,是国势衰微军队战斗力下降的悲凉压抑的边塞情景,边塞早已失去了昔日盛唐的荣光,而自己满腹才学却不能受重用而辗转流离,因此触景伤情。“重霜”“西风”“陇水冻不流”,诗人的内心充满了凄苦与悲凉。
全诗语言清新爽利,对回中道一带边塞景色的描写,颇能显现西北边境的苍莽辽阔与悲壮苍凉的情致。明清之际思想家王夫之对温庭筠诗颇多贬抑,但对这首诗却颇为赞赏。
这是一首闺怨词,主要描写闺中思妇忆念远人的悠悠情思。上片先写外界环境,再转入室内写人,点明主人公伤情怀远的具体情状;下片抒写女主人公在此情此景中的感受,充满相忆之苦与人生感慨。全词意脉连贯统一,情景交织互渗,结构首尾呼应,创造出回环往复的抒情效果。
上片首二句写外界环境。“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可见时当春暮,“中庭月”则点明“夜”。这两句,除表现时间外,又兼有布置环境的作用,杨树满院,浓绿暗淡,月到中庭,洒下清冷的光辉,同时点出了女主人公情绪的外感因素。
“相忆”两句,转入室内写人,直接点明在这暮春良宵之时,主人公伤情怀远的具体情状:因离别而相忆,继而辗转反侧,彻夜不眠,相伴的只有“半明”的孤灯,想要做个远梦,与远人相偎相倚,可梦也难成。
下片深入一层,写女主人公在此情此景中的感受。先刻画女子的情态:“翠钿金压脸”,以首饰之缤纷富丽反面衬托美人之孤寂;再写香闺的孤独:“寂寞香闺掩”,以香闺之掩闭正面状美人内心之凄苦,深动人心。末二句既叹春去匆匆,也叹年华易逝,一笔兼写两意,相忆之苦与人生感慨融为一体。
“人远泪阑干”,正面揭示出孤独与寂寞都是因为“人远”所致;而“燕飞春又残”,再从侧面暗寓主人公的青春正随时光的流逝而流逝。香闺空掩,盛装之下,却难掩寂寞;无语泪流,春已暮,人未还,真不知这种等待还要持续多久。以景结情,感情的表露凄恻感人,更加渲染出无限感伤的意绪。
这首词时而正面描写,时而侧面描写,回环往复,层层深入。全词意脉连贯统一,情景交织互渗,结构首尾呼应,创造出了回环往复的抒情效果,意味深长。
这是一首怀古之作。诗歌不是历史小说,绝句又不同于长篇古诗,所以诗人只能选取这一历史事件中他感受得最深的某一部分来写。他选取的不是这场斗争的漫长过程中的某一片断,而是在吴败越胜,越王班师回国以后的两个镜头。
首句点明题意,说明所怀古迹的具体内容。在吴越兴亡史中,以越王“十年生聚”卧薪尝胆的事件最为著名。诗中却没有去追述这个为人热衷的题材,而是换了一个角度,以“归”统领全诗,来写灭吴后班师回朝的越王及其将士。接下一句是对回师那个欢悦气氛的描绘。诗中只抓住一点,写了战士的锦衣还故乡,可留给人们想象的却是一个浩大的,热闹非凡的场面:旌旗如林,锣鼓喧天,勾践置酒文台之上,大宴群臣,满脸得意而又显赫的光辉。举城到处可见受了赏赐,脱去铠甲,穿着锦衣的战士,二十年的耻辱,一朝终于洗净,胜利的欢欣与胜利的沉醉同时流露出来。一个“尽”字,便暗示了越王以后的生活图景。果然,王宫里开始回荡起歌功颂德的乐曲伴以柔曼的舞姿,越王左右美女如云,缤纷落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二、三两句是诗人在越国历史画卷中有意摄取的两个镜头,浓缩了越国称霸一方后的繁盛、威风,其中更有深味可嚼。昔日,吴败越后,越王采纳大夫文种的建议,把苎萝山女子西施献于吴王,于是迷恋声色的吴王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终日轻歌曼舞,纵情享乐,对世仇越国不再防范,使得越军趁势攻入,最后亡国自尽。吴国灭亡的道理越王哪里不知,可他如今走的又是一条什么样的路呢?当年忍辱负重,卧薪尝胆,食不加肉,衣不纹饰,精励图治的英雄本色,随着良辰美景,江山在握都丢得干干净净了。那么这样的繁盛又会存在多久呢?至于越国的命运,诗人不去写了,一切道理已尽在不言之中,而是急转一笔,写了眼前的景色:几只鹧鸪在荒草蔓生的故都废墟上,旁若无人的飞来飞去,好不寂寞凄凉。这一句写人事的变化,盛衰的无常,以慨叹出之。过去的统治者莫不希望他们的富贵荣华是子孙万世之业,而诗篇却如实地指出了这种希望的破灭,这就是它的积极意义。
诗篇将昔时的繁盛和今日的凄凉,通过具体的景物,作了鲜明的对比,使读者感受特别深切。一般地说,直接描写某种环境,是比较难于突出的,而通过对比,则获致的效果往往能够大大地加强。所以,通过热闹的场面来描写凄凉,就更觉凄凉之可叹。如此诗前面所写过去的繁华与后面所写现在的冷落,对照极为强烈,前面写得愈着力,后面转得也就愈有力。为了充分地表达主题思想,诗人对这篇诗的艺术结构也作出了不同于一般七绝的安排。一般的七绝,转折点都安排在第三句里,而它的前三句却一气直下,直到第四句才突然转到反面,就显得格外有力量,有神采。这种写法,不是笔力雄健的诗人,是难以挥洒自如的。
李白另有一首怀古诗《苏台览古》。两首诗都是览古之作,主题相同,题材近似,但越中一首,着重在明写昔日之繁华,以四分之三的篇幅竭力渲染,而以结句写今日之荒凉抹杀之,转出主意。苏台一首则着重写今日之荒凉,以暗示昔日之繁华,以今古常新的自然景物来衬托变幻无常的人事,见出今昔盛衰之感,所以其表现手段又各自不同。从这里也可以看出诗人变化多端的艺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