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写桃花源,用了散文与诗两种文体。《桃花源记》主要是描写渔人出入桃花源的经过和在桃花源中的所见所闻;《桃花源诗》是以诗人的口吻讲述桃花源人民生活的和平、安宁。《桃花源诗》内容丰富,对于了解陶渊明描写桃花源的意图和生活理想很有帮助。
诗分三段。开头六句为第一段,叙述、说明桃花源中人的来历,跟《桃花源记》中所记“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意思大体相同。但诗中具体列出黄(夏黄公)、绮(绮里季)避秦时乱到高山的实例,来暗示桃花源中人与这些古代贤者志趣一致,或者说,正是那些贤者带他们到桃花源的。
中间十八句为第二段,介绍桃花源中人的生活情景。先写桃花源里人参加劳动,日出而作,日没而息。“相命肆农耕”,是说相互招呼,努力耕作。“秋熟靡王税”,是说到了秋收时,劳动果实归劳动者所有,用不着向官府缴纳赋税,说明没有封建剥削和压迫。“荒路暧交通,鸡犬互鸣吠”和《桃花源记》中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相照应,两句意思大体一致。接着写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仍然保持着古代的礼仪,衣裳也是古代的式样。孩子们纵情地歌唱,老人们自由自在地游乐。最后写那里的一切都是顺应自然,怡然自得。随着季节的自然变化调节生活和劳作,所以连历法也用不着,更不用竭尽思虑、费心劳神了。
最后八句为第三段,诗人发表议论和感慨。“奇踪隐五百”,是说从秦到晋,桃花源中人隐居了五百年(概数,实际是约六百年)。“一朝敞神界”是说桃花源被渔人发现,泄露了这个神仙般的世界的秘密。“旋复还幽蔽”,是说桃花源刚敞开又立即与外界隔绝,也就是《桃花源记》中所说的“遂迷,不复得路”。既然渔人离开桃花源时已“处处志之”,那么怎么会再也找不着呢?其实这个问题在《桃花源诗》里已经作了回答,那就是“淳薄既异源”,意思是说,世俗生活的浅薄与桃花源中民风的淳朴,是格格不入,绝然不同的。如果真在那么一个桃花源,而它又果真给刘子骥他们找到了,那么,它就不能独立存在。东晋末期,战乱频繁,徭役繁重,人民逃亡。诗人把桃花源中人的生活写得那么安宁、和谐,这正是对黑暗现实的一种否定。千余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对桃花源的有无进行过探讨。有人说,避乱逃难时,确实有许多人跑到深山野林,穷乡僻壤去过理想的生活。但显然不能据此而把这个理想与桃花源等同起来,因为桃花源中的生活情景是被诗人理想化了的。“借问游方士,焉测尘嚣外”,意思是世上的一般人“游方士”是不可能真正理解“尘嚣外”(桃花源)的生活情景的。“愿言蹑轻风,高举寻吾契。”这是诗人抒发自己的感情,具有浪漫主义色彩。意思是希望能驾起轻风,腾飞而起,去追求那些与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们(其中包括诗的开头所说的古代贤者和桃花源中人)。
据萧统《陶渊明传》记载:“渊明不解音律,而蓄无弦琴一张,每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无弦琴是弹奏不出声音的,拨弄它是为了“寄其意”,描写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虽然超尘脱俗,无法实现,却也正是为了“寄其意”。
从以上简单的分析来看,《桃花源诗》在有些方面确比《桃花源记》写得更为具体、详细。《桃花源记》局限于写渔人的所见所闻,渔人在桃花源逗留时间不长,见闻有限。而《桃花源诗》显得更为灵活自由,也便于诗人直接抒写自己的情怀,因此读《桃花源记》不可不读《桃花源诗》。
《桃花源诗》和《桃花源记》都是描写同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社会,但并不让人觉得重复。《记》是散文,有曲折新奇的故事情节,有人物,有对话,描写具体,富于小说色彩;《诗》的语言比较质朴,记述桃源社会的情形更加详细。《记》是以渔人的经历为线索,处处写渔人所见,作者的心情、态度隐藏在文本之后,而《诗》则由诗人直接叙述桃源的历史状态,并直接抒发自己的感慨与愿望,二者相互映照,充分地显示桃花源的思想意义和审美意义。
有人认为《桃花源诗》赞美“古法”,不要“智慧”是一种消极、倒退的表现。这其实是没有真正领会诗人写作的本意。所谓“古法”,虽是一种寄托,表示向往古代社会的淳朴,而并非是要开历史的倒车;所谓“于何劳智慧”实际是对世俗生活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表示憎恶与否定。正如前人所指出的,陶渊明是一个“有志天下”“欲为为而不能为”的人,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报负而无法实现,这才是他的思想本质。
词题即点明悼亡主旨。“近来无限伤心事”,作者一开篇便写出了自己内心的伤感,最近的无数伤心事,都只得埋藏在自己心里,因为无处可以诉说,营造出了一种佳人早已离去,知己只有一人的孤独悲伤氛围。卢氏不但是纳兰的妻子,更是纳兰的红颜知己,纳兰为卢氏所题写的悼亡词数不胜数,可是每一首,他都能够写出情词中的哀婉,他是真的无法割舍对卢氏的一片情深。自然,卢氏是幸运的,她能够与纳兰真心相爱一场,死后,又能够被纳兰如此思念,封建社会里只怕少有女性能够像她这样幸运。但是活下来的纳兰,却是不幸的,他的伤痛,无人诉说。
“谁与话长更”一句,以反问的语气写漫漫长夜,无人与共,词人在傍晚时分就已开始为长夜而烦恼,满心愁怨堆积。“从教分付,绿窗红泪,早雁初莺”。纳兰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思念无济于事,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但是纳兰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思念,一想到从前,便要忍不住泪如雨下,悲痛欲绝。更抬眼望向窗外,早雁初莺,竟不知美人红泪。此处“红泪”一语双关,既写屋内蜡烛燃烧淌下红泪的实景,又写词人心中臆想多情的美人泣泪,流露出词人孤单落寞、郁郁寡欢的愁情。
下阕“当时”二字领起,词人回忆当年与妻子二人相亲相爱,而今皆为无常断送,生死相离,总辜负了当时的情意绵绵。结尾三句突起,“忽疑君到”一句,词人化用唐人卢仝《有所思》中“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中的诗句,写自己正凝思出神,忽见漆灯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曳不定,便疑心是爱妻芳魂从泉下归来,于是痴痴地数星等待,与周邦彦《过秦淮》“谁信无聊为伊,才减江淹,情伤荀倩,但明河影下,还看稀星数点”,可谓异曲同工。可以说是情深意远,耐人寻味。
词人对亡妻的痴情,可歌可泣,令人动容。
这三首诗是苏轼在1062年(嘉祐七年)冬末写的组诗。组诗的原题邀:“岁晚相与馈问,邀‘馈岁’;酒食相邀,呼邀‘别岁’;至除夜,达旦不眠,邀‘守岁’。蜀之风俗如是。余官于岐下,岁暮思归而不可得,故邀此三诗以寄子由。”1061年(嘉祐六年),苏轼应制科入三等,以“将仕郎大理寺评事签书节度判官厅公事”,十一月至凤翔(治所在今陕西凤翔)。知府宋选对苏轼十分关心爱护。苏轼公事之暇,纵观附近的名胜古迹,留下了有名的《凤翔八观》诗。这年苏辙授商州(治所在今河南商县)军事推官。官府通告未下,苏辙要求留在京师侍奉父亲,第二年获准。苏轼一人在凤翔,遇到年终,想回汴京和父亲、弟弟团聚而不可得,回想故乡岁暮的淳朴风俗,就写了这三首诗寄给弟弟苏辙(字子由),以抒发思念之情。
《馈岁》全诗十六句,可以分邀三节。前四句邀第一节,交代馈岁风俗的依据。一年的农事中,大家互相帮助,大功已成,终年劳苦,岁暮的余暇稍纵即逝,所以不计较物品,以物相赠,以免造成“邀欢无及”的遗憾。这几句交代背景,点明题目。“邀欢恐无及”五字,直贯三首。“假物不论货”紧起下文八句。第二节八句,举出馈岁之礼,人们各随各自的财力。两句总领下六句,下六句分说,“置盘”二句承接上文,“富人”四句是就贫富而言。盘鲤、笼兔,富家的彩绣耀眼,贫家的“微挚”(“挚”同“赞”,礼品)是“舂磨”(指粮食加工的粉糕之类),使人如同置身于络绎往来的岁暮馈送队伍中,这是一幅精彩的风俗画。作者未着议论,自有赞美故乡风俗醇厚的意味。最后四句邀一节,将内容引到写诗的当前。乡风(对照“官居”)二字总束前文,又联系下面两首。“独唱”句又呼应“官居”二句。不言思家,而在佳节期间,歌颂故乡习俗,叹无人共举乡风,一种无法遏止的思念家乡、思念亲戚之情流于言外。
这首诗着重对比以见意抒情。前面十二句乡风之淳美,和后四句官居之冷落是一大对比,中间山川、鲤兔、彩绣、舂磨是贫富的对比。语句既形象又凝炼,除给尾两句外,全邀对偶句,在苏轼早期的五古中,这是精心刻画之作。
《别岁》从“别”字着眼,十六句,四句一节。第一节用故人之别引出别岁来。故人离别,即使远去千里,还有再见的机会,但临别时总还有迟迟不忍别的情意。而“岁”却一去不可复追,临别更应郑重对待,这就说明“别岁”的风俗非常必要。既已点明“别岁”,本来可似接着写风俗,但那样就太平直了,作者却针对“岁行那可追”一句逼出下面四句,章法上作一顿挫,把惜别之情写得淋漓尽致。这第二节多化用古诗乐府的成句,如《古诗十九首》:“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古乐府》:“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论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孔子叹息光阴如流水,一去不返,所以要爱惜时光,自强不息。后世的诗人,也有很多类似的感慨。如李白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白居易诗:“去复去兮如长河,东流赴海无回波。”苏轼也是受到这些诗句的影响,而他却用极平易的语言,表达得恰如其分。这第二节既是承上节末句,把与岁月之别写得如此感慨深沉,又邀下节正面写“别岁”时的欢饮蓄势。
第三节正面写别岁欢饮的场面。东邻、西舍、酒熟、豕(猪)肥是互文见义,遥应首篇“农功各已收”句。而写欢饮一点即收,和前首“邀欢恐无及”呼应。第三句写热闹欢饮,末句却一落千丈,回到上两节的无可奈何的心情。如果是一般文人,这一节多半要着力铺写,而作者却只用两组对句带过。别岁之意交代完毕之后,表面上题意已尽,但诗人忽然又从这一年联想到第二年,和一、二两节呼应,使感慨更加深沉。这就犹如图画,层峦迭嶂,使人有丘壑无尽之感。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忽出新意,意虽酸辛,语却略带幽默,这是苏轼诗后来的一大特色。纪昀评苏轼诗时称赞“此首气息特古”,又评这最后一节说:“逼入一步,更沉着。”赵克宜《苏诗评注汇钞》卷一说:“沉痛语以警快之笔出之,遂成绝调。”这些评论都较中肯。这首诗一方面反映出苏轼青年时代学习汉魏古诗的语言气息;另一方面立意遣辞也有他本身的风格,不像在七言古诗里那样笔锋犀利,才气逼人,常常一泻无余,说得太透太尽,而是才情内敛,耐人咀嚼回味。
最后一首《守岁》也是十六句,可以分邀三节。前六句联系上一首《别岁》,用生动的比喻说明守岁无益,从反面入题,与前二首又别。这个比喻不但形象生动,以蛇来比“岁”,又是泛泛设喻。六句的前四句写岁已将尽,和《别岁》紧密呼应,后二句写虽欲尽力挽回,但徒劳无益。“系其尾”虽然字面上用的是《晋书·贾后传》“系狗当系颈,今反系其尾”的话,但在行文中完全以“赴壑蛇”邀喻,到了除夕,已经是末梢了,“倒拔蛇”已不大可能,何况只抓尾巴梢,不可能系得住。诗人以这样六句开头,表面是说这个风俗无道理。要写守岁,先写守不住,不必守,这是欲擒先纵,使文字多波澜的手法。中间六句写守岁的情景。一个“强”字写出儿童过除夕的特点:明明想打磕睡,却还要勉强欢闹。这两句仍然是作者回味故乡的风俗,而不是他在凤翔时的情景。这一年苏轼才二十六岁(虚龄二十七岁),膝下只有一子苏迈,虚龄五岁,不可能有这两句所写的场景。“晨鸡”二句将守岁时的心理状态写得细腻入微,“坐久”两句将守岁时的情景写得很逼真。这两句主要是针对大人守岁所说的。纪昀很欣赏这十个字,说是“真景”。实际上这是人人守岁都有过的感受,他能不费力地写出来,使读者如同身临其境,格外亲切。最后四句邀一节,与篇首第一节对照,表明守岁有理,应该爱惜将逝的时光,正面交代应该守岁到除夕尽头。结尾十字,字面上虽然用白居易“犹有夸张少年处”,但意在勉励弟弟苏辙。苏辙在京师侍奉父亲,苏轼希望两地守岁,共惜年华,言外有互勉之意。赵克宜评此十字说:“一结‘守’字,精神迸出,非徒作无聊自慰语也。”意思就是说,这个结尾,有积极奋发的意味在内,使全诗精神斗然振起,不是诗人无可奈何聊以自慰。这个评语是有见地的。
三首诗是一组,每首也都是十六句。古人讲究章法,写组诗既要注意各首间的有机联系,又要注意几首的写法不可雷同,要各有不同的入题、展开、收束的方式。杜甫的《羌村三首》就是范例。这三首诗虽然都是八韵,都写岁暮乡俗,但虚实开合,变化各异。第一首全用赋体,对比见意。语句凝炼,多用偶句,实写多,虚写少。第二首先用故人之别衬出别岁之情,一变《馈岁》中的对偶,而多化用成句,散行见意。从题前写到题后,由旧岁引到新岁,正面占的比例少,是虚多实少。第三首先用六句以比喻反面入题,和前两首都不相同。中段用六句正面实写守岁情景,虚实相间。末四句大起大落,收束全诗。
苏轼的七言古诗才气横溢,早年的五言古诗也法度谨严,语言洗炼,不枝不蔓。这三首诗可以作邀苏轼早年短篇古体诗的代表。
丰子恺先生在谈中国画的构图问题时,曾经提到“绘图中物体的重量”。他说在一切物体之中,动物最重,动物中又以人为最重;次重的是人造物,如车船、房屋、桥梁等等;最轻的是云烟、山水一类的自然物。所以一幅画中,青山绿水尽可以作为主体,家屋舟车就不宜太近画边;而倘把人物也描在画边,则整幅画一边轻,一边重,就要失却平衡了。清初著名诗人施闰章并不是一位画家,然而他这首描写南京燕子矶的小诗,却仿佛深得了画中三味似的。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这一联起得突兀,仿佛画手只在挥笔之间,就让燕子矶那三面悬绝的气势升腾于纸上了。那陡峭的岩壁,宛如斧劈刀削一般,好不摄人心魄。一抹铅色的“寒云”,盘恒在嵯峨绝壁之间,缥缥缈缈,使这块突出江边的巨岩,显得更加峻拔高远,像险峰一样逼人仰视了。在空阔疏朗的矶顶,诗人还精心描画了一座危亭。它“孤”零零地挺立在落日的余晖中,悄然对水,即衬出了燕子矶的奇绝,又使画面于寒冽中增生了许多暖意。
南京是著名的古都。在这座江浪涌撼的石头城里,不知演绎了多少悲恨和续的历史古事;那六朝的兴废,王谢的风流,秦淮的艳迹,总会引起后世凭临者的悠然遐想,令他们生出些苍凉和凄清的感怀。然而浩瀚的江水,却仿佛对这一切都全然不顾,依然不舍昼夜地匆匆前行。雨后的急流挟裹着飞腾的浪花,拍打着坚硬的矶石。几千年了,江水幽幽好像从没有过多少变化。而江上的白鸥,尽管不知已改换了多少世代,却也还是那样的翩翩闲闲。“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两句为我们勾勒的,正是词家也曾描摹过的“满江急水,几处白鸥”的江上近景。疏劲的笔触中不失优柔之致。赋予了空阔的画境以错落有致的层次感。透过“六朝”,“终古”这些表现悠远时空的字眼,人们虽也感受到了一种历史沧桑的淡淡思绪,但更多的则是“江天物色无人管”式的闲适和自得。
画完了眼前风物,诗人又着意濡染画幅的背景。“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的景象,大约是诗人极目远眺时见到的:一场秋雨过后,石头城里,吴楚一带群山中的树木,都消减了些许绿意。在暮霭中望去,便变得有些幽暗了,然而落照辉映的天空,却要比以往更觉蔚蓝、深邃和美丽。青天绿树的背景,为画幅衬上了清幽明丽的底色。画面中央的绝壁和孤亭,也因此显得愈加朗畅了。
纵笔至此,诗意纯为写生。山水树木等自然物占了画面大部,落照中的“孤亭”(人造物)则占了画面的主位。如果说在这幅画中,山水好比是人的面影,亭台犹如是面上之修眉,那么“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一句,无疑就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也是这首诗的“诗眼”所在了。此句一下,整首诗立时变得气韵生动,连静寂的大自然也恍若有情了。在这两句中,诗人勾勒出了一个悠闲的“把钓”者形象;他孤身独坐于燕子矶头,已经很久了,还未曾离去。夕阳西下,暮霭渐浓,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手把钓竿,默然无语。他是在俯赏悠悠的长流,顾盼翩飞的白鸥,还是在领略青峰、绿树向晚的肃穆和安馨?这是诗中最富于意蕴的一刻,令人感到:无限的时空,连同江、云、鸥、树和远处的石头城,此刻似乎全都凝聚、流散在了这位披着霞彩悠然“把钓”者的竿头了。
《芥子园画谱》中曾说:“山水中点景人物”,“全要与山水有顾盼。人似看山,山亦是俯而看人;琴须听月,月亦似静而听琴。方使观者有恨不跃入其内,与画中人争坐位。”——是的,面对施闰章写就的这样一幅走笔飘逸的画景,谁不想置身其中,而与画中人一“争座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