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写灵柩前的烧香忆旧情景。第一句用了主谓语忆旧。忆当年,每天祝福的烧香的“金炉”暖气犹存,伴读时的“麝煤”已是所剩无几了。第二句用递进句忆旧。忆当年,君“借香”希望香气长留身边。更为可贵的是,用“宝钗”将那残余未尽的香翻动,让它全部燃烧完毕。最后四句用叙述的语言写现实。“重闻”那个地方,“余熏”还存在。“这一番气味”远远超过了从前的烧香祝福。整个上片饱含着浓烈香气,以象征着苏轼与王弗昔日幸福绵绵。
下片,描叙殡仪式上精心添香及其忠诚心态。第一、二句写感情上的隐私:“背人偷盖”着小蓬山式的香炉,再把沉香木加进去,和燃烧着的香料一同暗暗燃烧。这是为了什么,最后几句,从两层意思上作了回答:一是“且图得,氤氲久”;二是“为情深,嫌怕断头烟”。尽管“嫌怕断头烟”是陈旧习俗,但反映了苏轼对妻子王弗矢志不渝的忠贞爱情。
全词,从表面上来看是咏一个妇女焚香,羞怯的希望香气溜得更长久,以象征幸福绵绵。实则是苏轼从妻子王弗平日生活里的习惯角度,表达出对妻子的思念之情。就香炉焚香、今昔对比之景来怀念王弗。“背人偷盖小蓬山”,这一举动,虽极微小,但典型地刻画了苏轼的虔诚专一爱情。“嫌怕断头烟”,不免含有封建迷信色彩,但从一个侧面更加强化了苏轼与王弗的深挚的生死之情。
这首诗通过对南宋军队现状的逼真刻画,无情地嘲讽了南宋将军玩忽职守、纵情享乐的丑恶嘴脸,对广大士兵的悲惨遭遇寄予了深深的同情,揭示出南宋军队屡战屡败的深层社会原因。
此诗选用典型的细节描写和对比手法,形象地表现出官兵之间尖锐的矛盾和诗人的主观倾向性。同时诗人情感爱憎分明,语言辛辣尖锐,批判锋芒毕露。
诗的前八句紧紧扣住诗题中的“乐”字,写将军之“乐”。首四句写将军懦弱怕死。“行营面面设刁斗,帐门深深万人守。”入夜,军营周围布置了手持刁斗打更巡逻的士卒,将军住的中军大帐有万人守卫,这二句明写营中戒备森严,将军警惕性很高,暗刺将军的懦弱无能。“面面”与“深深”四字见出将军防范措施无懈可击,为保全自己可谓费尽心机。“将军贵重不据鞍,夜夜发兵防隘口。”这二句承一、二句,把居于“深深”“帐门”之内的“将军”推出,进一步写他的懦弱怕死。“贵重”一词,语带讥讽。接着,便用“自言虏畏不敢犯”表现将军狡诈虚伪,自欺欺人。他把自己置于严密保护之下,反倒夸口说敌人怕他,不敢来侵犯。其实这不过是为自己的荒淫享乐找一个借口。“射糜捕鹿来行酒。更阑酒醒山月落,彩缣百段支女乐”三句便露出其耽于享乐的真相。古人认为畋猎可以申文武之教,而这位将军“射麋捕鹿”只是为了“行酒”。古人认为女乐随军会影响士气,而这位将军却整夜沉醉于酒色之中。饮酒听歌要到夜静更深,为了寻欢作乐赏赐歌儿舞女,不惜挥霍“彩缣百段”。
前八句写将军的日常生活,不着一字评论,而其灯红酒绿、醉生梦死、豪奢无度的情景表露无遗。这位守边将军的军旅生活可谓其乐陶陶,然而战斗在前沿的士兵又是如何。“谁知营中血战人,无钱得合金疮药!”他们浴血奋战,身负重伤,可是连救急救危的医药费也无钱支付。“谁知”二句感情强烈,是对不顾士兵死活的宋军高级将领的控诉,是对南宋苟安享乐的统治集团的愤怒谴责。这里,一面是将军的惧敌畏死,一面是士卒的防边血战;将军在军帐内行酒作乐,士卒在阵地前冲锋流血;一边是挥霍无度地买酒征歌,一边是身负重伤后无钱合药。这种对比,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里官兵之间的矛盾,使全诗的感情基调显得十分沉郁。
全诗运用强烈的对比手法,把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场景并列在一起,作客观的不加任何评论的描绘,而这种对比本身就包含着作者强烈的爱憎之情,显示着二者间的内在联系。在具体描写中,又注意了多方照应,使全诗浑然一体。诗人把强烈的感情寓于形象的描写中,显豁中见蕴藉。语言近似口语,精警凝练而又平易自然,诗风近似唐代张王乐府。
这篇散文开篇先交待名号“五斗先生”的来源,然后介绍自己嗜酒的原因,最后他批评为养生而著论的嵇康、为途穷而哭返的阮籍,表明自己远离生世之扰,摆脱万物之累的决心。这篇散文属于自传性小品,短小精悍,字字珠玑。
鲁迅先生曾感叹:“批评一个人的言行实在难”(《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就以王绩的《五斗先生传》来说,如果说这是他自己为自己写的“传”,无庸置疑,王绩就是一位“绝思虑,寡言语,不知天下有仁义厚薄””万物不能萦心”,只知醉酒的糊涂先生。如果能这样论定,而且其结论又可靠,是很容易,可是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首先,这自号“五斗先生”的王绩本非如此,他对自己的一生曾经作过比较全面的回顾:“弱龄慕奇调,无事不兼修……明经思待召,学剑觅封侯。弃绢频北上,怀刺几西游”(《晚年叙志示翟处士》)。可见他本与一般出身世家的青年一样,深受儒学教养,满怀建功立业的壮志,而且也颇有才气,“君性好学,博闻强记……阴阳历数之木,无不洞晓”(吕才《东皋子集》序)。可生活给予他的只是“才高位下”,失意的情怀,简放的个性,仕途的险恶,加之隋末唐初的社会动乱,才使他萌发出退隐的念头,但排难解纷,有所作为的希望,也还未完全泯灭,这就是他所说的“中年逢丧乱,非复昔追求……解纷曾霸越,释难颇存周”(《晚年叙志示翟处士》)。真正绝意仕途,皈依自然,还是四十几岁以后的事情,所谓“晚岁聊长想,生涯太若浮。归来南亩上,更坐北溪头……自有居长乐,谁知身世忧”(同上)。于是乎释、道,尤其是道家思想,便成了他观照世界和人生的哲学。然而生活毕竟是现实的,那种“绝思虑,寡言语”,“万物不能萦心”等等,总是很难办到的。他在“一饮五斗”之外,也要考虑到家庭的生计、子女的婚嫁,这就如他在《独坐》中写的:“问君樽酒外,独坐更何须?有客谈名理;无人索地租。三男婚令族,五女嫁贤夫……”。他还说过“物外知何事,山中无所有。风鸣静夜琴,月照芳春酒。直置百年内,谁论千载后。张奉娉贤妻,老莱藉嘉偶。孟光倘未嫁,梁鸿正须妇”(《山中叙志》)。有琴有酒,尚嫌不足,还想娶一位贤淑的妻子共同偕隐。除了这些之外,他还要写诗作文,这都是很现实的。但是,正是这种现实才给他带来了另外一面,那就是失意的苦闷,与解脱苦闷的思考。“古来才命两相妨”,如今的境遇证明了个人的命运是无法把握的。不过就算是帝王将相,君不见有汉一代曾经是“何其赫隆盛,自谓保灵长。历数有时尽,哀平嗟不昌。……金狄移灞岸,铜盘向洛阳。君王无处所,年代几荒凉”(《过汉故城》)。兴衰更易,沧海桑田,亦是“忽焉而去,倏然而来,其动也天,其静也地”。既然是来不可阻,去不可留,一切在“天”,在“地”,在自然,那么万物自然不必“萦心”,也没有什么苦闷可言。这就是他所见到的“天下”,以及他认为生活在这样的“天下”应持的态度。由此观之,嵇康大谈“养生”,阮籍途穷而哭,实在是多余的,因为性命非善求可得,途亦无所谓穷通,“盛衰自有时,圣贤未尝屑”(《古意六首》)。所以“圣人”就处于“昏昏默默”的境界,一切不知,一切不谈,委身自然。但是,并非人皆“圣贤”,王绩大概也不敢自封“圣贤”,那要进入“圣人所居”的境,就要回到原来的命题上,只有“以酒德游于人间”,做“五斗先生”,长醉不醒,才可以“昏昏默默”,“不知所如”了。那么自号“五斗先生”的王绩,是否完全进入了这个境界,前面已经说过——没有。因此,要说这传中的形象,就是王绩的真貌,恐怕不妥;要说与他无关,也不准确,因为他毕竟是一位“平生唯酒乐,作性不能无”(《田家三首》)的“斗酒先生”;比较客观地看,这里有他的一些“影子”,而更主要的是在于表现他晚年对老庄哲学的追求与向往。这追求与向往又是特定历史条件下的遁世伤时,保全自己,与苦闷愤懑,牢骚不平等等思想感情的复合体。
五斗先生是本文的传主,但不能就此认定是作者的小传,不过文中确有作者自己的影子。五斗先生绝尘脱俗,浑身道家风韵,一切顺其自然,物我皆忘,竟是在“醉乡”中寻觅到了快乐的活法。他期望“昏昏默默”的境界,然而又只有借助于酒,才能追求到这样的境界。这便是一个力图摆脱尘世烦恼者的幸与不幸。由此也可以看出本文的主旨不仅仅是宣扬饮酒的妙处。
这首诗首联写登山楼后的视野开阔,营造了一种忧伤国事的悲怆气氛;颔联写登楼所见的景象,但景语含情,飘摇的风雨象征国破家亡之后的悲痛和哀恨;颈联是写诗人登楼后的感慨,也是诗人对时局的忧思;尾联用典,希望能够有勇士复国,表现了诗人的爱国之情。全诗气象浑厚,笔力遒健。
首联写出危楼临海耸峙的壮观景象,楼借海势,大海的壮阔更衬托出楼之雄峻。首句切“海”次句切“山”写山笔法又有不同。“一生襟抱与山开”情由景生,故情景合写,有虚实相映之妙。抽象虚泛的秋色借具体的终南山而表现其寥廓高远,此处诗人的胸襟怀抱也借助山海的壮阔而获得展现。此句字面上写“山”实包涵海天在内,为后半的抒情伏下一笔。
联写登楼所见之景。此联亦用虚实相生之笔法,岸与潮、楼与雨均为实景,而天影与春容的虚景则在实景中得到展现。此联不仅雄浑壮阔,而且以“入”“来”两个动词写天光云影与春日气象,使整个境界为之飞动,这种潮水奔涌、风雨齐来的危楼景象也反映了时代的动荡和诗人的不安,由此导入诗下半部分的抒情。
颈联抒写了报国无门、回天无力的悲愤。“慷慨赋诗”所赋当为抗敌报国之歌,但自己却只是一个多年流落江湖的“放臣”,空有一腔爱国热血而无用武之地,故反自生怨恨。“徘徊舒啸”亦为排遭心中愁闷,但金兵长驱直入,投降派执掌军国大计,目睹国事日非,只会更增悲哀。此联以虚词“还”“却”斡旋,传达出诗人跌宕起伏的悲愤之情。
尾联以一问一答的形式通过怀古伤今,将悲愤之情发挥至于极诣,全诗留下无穷的感喟。这两句化用杜甫《昔游》的诗意:“昔者与高李,晚登单父台。”杜甫诗中描绘了国力强盛、英雄云集的盛唐时代,同是登高望远,却已今非昔比。诗人呼唤灭胡的猛士,那发自肺腑的一问是问苍天,也是问朝廷,问普天下之人,倾吐出满腔的爱国热望。但末句的自答却流露出极大的失望,包含了对朝廷执政、乃至最高统治者的怨愤。诗人为民族的命运哀叹,故具有震撼人心的悲剧力量。
此诗风格雄浑悲壮,音节宏亮顿挫,足以继响杜甫的《登高》。在情与景的安排上,既有前后的分工,又有内在的联系与渗透。前半写景,却已关及怀抱,后半抒情,却处处意含登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