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隐居中度过,其诗亦多隐逸之风,这首《伤农》却是一篇富有社会意义的作品,对封建剥削阶级的奢侈浪费作了无情的揭露和批判。
“一粒红稻饭,几滴牛颔血。”此联描述了粮食的来之不易。“红稻”指红色的稻米,不仅清香好吃,且富营养,多供贵族、富豪之家食用。这里不用一碗,而用一粒,便含有农民一年四季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才有人们碗中之餐,粮食得来粒粒都含着辛苦之意,用词着意甚深。“牛颔血”,牛在耕田时下巴被套绳磨出血来,突出了劳动的艰苦,然而牛既如此人更不堪,诗人借牛颔血烘托了劳动人民耕种的辛苦,每一粒粮食都是用劳动人民的血汗换来的,和李绅的《悯农》:“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很是相像。凡是有良心的人都应该珍惜劳动人民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劳动成果,这是两位诗人写作这类题材的诗之共同宗旨。然而现实生活中并不是这样,那些不劳而获、不知稼穑的腐朽奢糜之徒是从来都不懂、也不屑去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劳动成果的。
“珊瑚枝下人,衔杯吐不歇”,此联描绘了富贵豪门家的奢侈与浪费。“珊瑚”,珊瑚枝,因它色彩艳丽,且采摘不易,所以它便显得十分名贵,是官宦贵戚家室内部装饰摆设珍品,由此可知,诗中“珊瑚枝下人”指的便是大富大贵人家的男男女女了,他们终日极尽奢华。下句中的“衔杯吐不歇”便是动劳人民辛辛苦苦种出的红米做成的饭,被他们在纵酒行乐时如同废物一般吐了出来。
白描的手法与鲜明的对比是诗人采用的艺术手法;语言朴素、形式短小,含义深刻是这首诗的特点。这首诗与李绅的《悯农二首》相比,诗意接近,虽不及李诗影响大,但对农民的疾苦是深切同情,对不劳而获的豪富贵族是深表愤怒的。整首诗朴实、直率地写出悲愤交加的感情,有很强的感染力。
整首词善于铺叙,在有条理、有层次的铺叙之后,突然插入一笔,由一方设想另一方,构成“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妙境。
上片首句“情若连环,恨如流水”,起调是一组并列对句,以连环、流水为比,说此“情”、此“恨”休断无休。接着以一组扇面对句,说相思的具体情状。依律,这组扇面对句,当以一领格字提起,此处连用两个“也”字,用以铺排叙说,一曰瘦,有如宛约一般,腰围减损,再曰鬓发斑白,有如潘岳一般,因见二毛而发愁。“总是”二句,却以散句入词,接下句,均为直说,点明上文所说“瘦”与“愁”的原因,是“好事教人休自由”。“好事”,当指男女间欢会等情事。因为时时刻刻惦记着这许多情事,无法自主,所以才有这无穷无尽的“情”与“恨”。最后,词进一步点明,主人公所“追想”的“好事”就是“前欢”与“后会”,前欢已是杳无踪迹,休可追寻,而后会又遥遥无期,难以预卜。“杳杳”、“悠悠”,与“连环”、“流水”相呼应,将所谓“情”与“恨”更加具体化。上片说的全是主人公一方面的相思情况。
下片变换了角度与方位,既写主人公一方,又写对方,并将双方合一起写。“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压旧愁。”是过片。一方面承接上片所说相思情景,谓怕上层楼,即害怕追想往事,惹起“旧愁”;一方面启下,转说当前的相思情景,新愁与旧愁交织一起。词作说当前的相思情景,先说主人公一方,说主人公如何写情书,写好情书如何密封,封好以后如何秘密投寄“重重”,谓其密封程度,“密”,既有秘密之意,又表明数量之多,一封接一封,相距甚密。同时,词人说相思,还兼顾对方,料想对方接到情书,当如何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料”字明谓假设。至此词戛然而止,言已尽而味有余。
这首词以铺叙手法说相思,反反复复地说,虽只是“相思”二字,却并休单调乏味。能有这样的艺术效果,除了真切体验之外,还在于善铺叙。作者善铺叙,就是在有条理、有层次的铺叙之后,突然插入一笔,由一方设想另一方,构成“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的妙境。这种作法是从柳永词中学得来的。
羽林郎,汉代所置官名,是皇家禁卫军军官。诗中描写的却是一位卖酒的胡姬,义正词严而又委婉得体地拒绝了一位权贵家奴的调戏,谱写了一曲反抗强暴凌辱的赞歌。题为“羽林郎”,可能是以乐府旧题咏新事。
这首诗在立意、结构和描写手法上,与《陌上桑》有异曲同工之妙。写女子之美,同样采用了铺陈夸张手法;写反抗强暴,同样采取了巧妙的斗争艺术;结尾同样是喜剧性的戛然而止。但《陌上桑》更多的是用侧面烘托,从虚处着笔;这首诗则侧重于正面描绘和语言铺排。前者描写使君的垂涎,主要通过人物语言,用第三者的叙述;这首诗刻画豪奴的调戏,则是用一连串的人物动作,即“过我”、“就我”、“贻我”、“结我”,妙在全从胡姬眼中写出。太守用语言调戏,豪奴用动作调戏,各自符合具体身份。罗敷反抗污辱是以盛赞自己的丈夫来压倒对方,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胡姬反抗调戏则是强调新故不易,贵贱不逾,辞婉意严,所谓“绵里藏针”、“以柔克刚”。罗敷在使君眼中已是“专城居”的贵妇人;而胡姬在“金吾子”眼中始终都是“当垆”的“酒家胡”。因而这首诗更具有鲜明的颇具讽刺意味的对比:“家奴”本不过是条看家狗,却混充高贵的“金吾子”招摇撞骗,这本身就够卑鄙之极了;而“酒家胡”虽然地位低贱,但是终究不必仰人鼻息过生活,在“高贵者”面前又凛然坚持“贵贱不相逾”,这本身就够高贵的了。于是,尊者之卑,卑者之尊,“高贵”与“卑贱”在冲突中各自向相反的方向完成了戏剧性的转化,给读者以回味无穷的深思和启迪。
首联入题,点明杭州的黑暗政治现状。残酷压迫人民的钱大王,虽然死去千年,但他的幽灵还在杭州游荡;而效忠吴国的伍子胥,却落得葬身鱼腹,尸骨不可寻的悲惨结局。这两句诗寄托史事,影射现实, “仍如在”是点睛之笔,强调指出国民政府在杭州的暴虐统治。含蓄而尖锐地提出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是在当今的“钱王”治下当顺民,还是步伍子胥后尘。这是从政治上暗示郁达夫,不要对浙江的国民政府当局抱任何幻想。
颔联从杭州的风光景色来说。“平楚日和”和“小山香满”,借对杭州幽美风景的描写,象征一种安乐、闲适的生活境界。 “憎”于“平楚日和”的“健翮”,“蔽”于“小山香满”的“高岑”,意思是说,翱翔云天,搏击风雨的雄鹰,厌恶风和日暖、平林漠漠的小天地;革命者如果陶醉在花香四溢的小山里,那就会遮蔽自己的政治视野,而不明革命的大理。鲁迅1928年去杭州时说:“至于西湖风景,虽然宜人,有吃的地方,也有玩的地方,如果流连忘返湖光山色,也会消磨人的志气的。”事隔几年,他把这一观感融进了诗句中。语重心长,严肃地提醒郁达夫:不要迷恋这样的生活环境;又热忱地鼓励郁达夫:要像“高岑”,要学“健翮”,做一个有抱负的革命者。
颈联又从杭州的名胜古迹来说。西湖畔,抗金名将岳飞,生前遭奸臣陷害,壮志未酬,死后留下一座坟坛,冷冷落落;孤山上,避世隐居的林逋,留下了梅林鹤冢,寂寞凄凉。这两句诗借两个历史人物的命运,暗示郁达夫,纵然你有爱国之心,然而国民政府当局推行的是卖国政策,你也无所作为;退一步说,若是像林逋那样结庐自守,种梅养鹤,也只是孤寂无聊地度过一生,岂是出路,对郁达夫进行又一次恳切的劝告。
尾联从正面引导。既然杭州不是久留之地,那么又该到哪里去,鲁迅明确指出:“何似举家游旷远,风波浩荡足行吟。”“足”字联结社会生活和文艺创作,形象而深刻地揭示了作家和社会关系:“风波浩荡”的生活和斗争,给作家提供充足的“行吟”的题材;也只有“风波浩荡”的生活和斗争,才足以供作家“行吟”。鲁迅希望郁达夫到辽阔广大的地方去,经受大风大浪的锻炼,汲取丰富的创作源泉,写出对人民、对社会有益的作品。篇末点题,为郁达夫指明正确的生活道路和创作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