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曲子写隐居生活。曲中这位“烟满吟蓑,风漾闲钩”的渔翁,应该就是作者自己的写照。但他决不是只靠打鱼谋生的不识字的真渔夫。他游逸于山水之间,不再过问世事;读古史只为了消闲而不加评判,对现实则“缄口回头”,更不管其是是非非。一心只求醉赏明月,让水陶情,净化心灵,以花消愁,愉悦身心。从“玩青史低头袖手,问红尘缄口回头”及“水可陶情,花可融愁”数句中可以看出,他平静的漾表下,还藏着一颗士大夫的心。
全曲语言平易,淡入淡出。质朴澹泊的艺术风格,与所咏林泉生活的内容鱼水相谐,作者的艺术素养,正是从平淡中显露出来的。作者遣词造句的功力也不同一般。如“风漾闲钩”句中的一个“漾”字,把微风鼓荡之态及渔翁志不在鱼的神情点染得悠然如见,极为传神。几处对仗,也都工致自然,毫不费力。朱权《太和正音谱》谓“吴西逸之词,如空谷流泉”,可谓深得三昧。
《词林纪事》根据《宣和遗事》载:宣和间,上元张灯,许士女纵观。各赐酒一杯。一女子窃所饮金杯。卫士见,押至御前。女诵《鹧鸪天》词云云。徽宗大喜,以金杯赐之,卫士送归。
词中记述宣和年间,元夕观灯的盛况。上片写京都的繁华。元宵节日,灯宣交辉,歌舞腾欢,笙乐通宵。下片写观灯女子饮酒窃杯的一段月话。这首小词,反映了当时都市生活的繁华,也反映了当时的佳风之盛。通篇以一个民间女子的口吻,写得婉转自然,颇具诗色。
此词写一女子登楼远眺、盼望归人的情景,表现了她从希望到失望以致最后的“肠断”的感情。
这是一首小令,只有二十七个字。“词之难于令曲,如诗之难于绝句”,“一句一字闲不得”(《白香词谱笺》)。起句“梳洗罢”,看似平平,“语不惊人”。但这三个字内容丰富,给读者留了许多想像的余地。这不是一般人早晨起来的洗脸梳头,而是特定的人物(思妇),在特定条件(准备迎接久别的爱人归来)下,一种特定情绪(喜悦和激动)的反映。
在中国古典诗歌中,常以“炉薰阖不用,镜匣上尘生。绮罗失常色,金翠暗无精”之类的描写来表现思妇孤寂痛苦的生活和心情。本篇用法有所不同,离别的痛苦,相思的寂寞,孤独的日子似乎就要过去,或者说她希望中的美好日子似乎就要来到,于是,临镜梳妆,顾影自怜,着意修饰一番。结果是热烈的希望之火遇到冰冷的现实,带来了深一层的失望和更大的精神痛苦,重新又要回到“明镜不治”“首如飞蓬”的苦境中去。这三个字,把这个女子独居的环境,深藏内心的感情变化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不是生动地表现出来了吗?
“梳洗罢”,隐含着女主人公盼归的期望,如果不是有这份心情在,她可能就会象温庭筠在他的《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词中所说的“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了。“女为悦己者容”,这容是为了心上人才有意义的,正因为她期望中丈夫会回来,希望他看到自己的美好容貌,所以她才会认真梳洗。一个“罢”字之后,紧接“独倚”,反映了女主人公急切的心情――她黎明即起,刚一梳洗完毕就匆匆的赶去江楼了。一个“独”字,不仅说出了她的孤独,隐含着她与心上人的分离,而且也与下面象征分别的“白苹洲”(详解见下)遥相呼应。
“过尽千帆皆不是”,写出了她希望与失望交替的过程。远处每有一船现影,她便引颈长望,心儿随着船的渐行渐近而渐渐紧张,希望也渐渐高涨,可是船到楼头无情地继续前行,当她意识到这并不是她等待的船儿时,她的失望情何以堪!
“斜晖脉脉水悠悠”,已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早上满腔的期望都随落日渐渐黯淡。这斜晖尚且脉脉含情,无限同情女主人公不幸境遇,为什么她盼望的人却如此薄情寡义,弃她于不顾呢?那悠悠流去的水,是女主人公心中不尽的柔情,是她一日日逝去的青春年华,不也是她绵绵不绝的无限愁情么?
“肠断白苹州”,在愁情满怀、斜晖渐去的时候,女主人公的目光偏偏又遇到了他们当年分手的白苹州,这怎么能叫她不肝肠寸断呢?朱光潜认为“把‘肠断白苹洲’五字删去,意味更觉无穷。”因前几句已写出一个倚楼等待离人归来却一再失望的思妇形象。“斜辉”句景中有情,足以给人无限联想的空间,再以“断肠”涂饰,便一泻无余,神形俱失,遂成败笔。这是很有道理的。
词是注重作家主观抒情的艺术形式。这首小令,情真意切,生动自然,没有矫饰之态和违心之语。词中出现的楼头、船帆、斜晖、江水、小洲,这些互不相干的客观存在物,思妇的由盼郎归来的喜悦到“肠断白苹洲”的痛苦失望,这些人物感情神态的复杂变化,作家经过精巧的艺术构思,使之成为浑然一体的艺术形象。作家的思想感情像一座桥梁,把这些景物、人物联系了起来,而且渗透到了景物描绘和人物活动之中,成了有机的艺术整体,使冰冷的楼、帆、水、洲好像有了温度,有了血肉生命,变得含情脉脉;使分散孤立的风景点,融合成了具有内在逻辑联系的艺术画面;使人物的外在表现和内在的心理活动完美统一地显示出来。这正是现实生活中的思妇的怨和恨,血和泪,深深地感动了作家;在这些似乎平静的字句中,跳动着作家真挚热烈的心。
这首小令,像一幅清丽的山水小轴,画面上的江水没有奔腾不息的波涛,发出的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息,连落日的余晖,也缺乏峻刻的寓意,盘旋着一股无名的愁闷和难以排遣的怨恨。还有那临江的楼头,点点的船帆,悠悠的流水,远远的小洲,都惹人遐想和耐人寻味,有着一种美的情趣,一种情景交融的意境。这首小令,看似不动声色,轻描淡写中酝酿着炽热的感情,而且宛转起伏,顿挫有致,于不用力处看出“重笔”。
思妇题材写的人很多,可说是个“热门题材”,但这首小令,不落俗套,很有特色。这也是个软题材,但这首小令不是软绵绵的,情调积极、健康、朴素。在有着绮靡侧艳“花间”气的温词中,这首小令可说是情真意切,清丽自然,别具一格的精品。
莲者,芙渠也,江南人称芙蓉或荷花。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生长在浅水中,地下茎称作藕,种子称为莲子,叶呈圆形;花大,淡红色或白色,有香味。李时珍《本草纲目》称:“莲产于淤泥,而不为泥染;居于水中,而不为水没;根茎花头,凡品难同;清净济用,群美兼得。”丹阳地处江南水乡,东濒长江,境内沟塘密布,邑人喜植荷花。“练湖二十四景”中就有一景为“红莲映日”。盛夏时荷花盛开,满湖生辉,阳光映照,分外娇媚。诗人张潮生于斯,长于斯,必然对莲有特殊的亲切感。
自六朝到唐代,描写采莲女的诗歌往往写得活泼清新,并多以男女之间的爱慕艳情为主。张潮的这首《采莲词》独辟蹊径,生动刻画了一群采莲女与风浪搏击的形象,展现了她们朝出暮归,遇到险情互相依靠,比肩拼搏而战胜困难的风姿。
“朝出沙头日正红”,一开篇便写采莲女晨起采莲,太阳刚露头就已来到滩头上船出塘。至于一天中怎样采莲,如何经受风吹日晒,诗人没有写,但从这句的早起和下句的晚归中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其中的艰苦。“晚来云起半江中”,写船归至半路,风云突起,一场战胜狂风恶浪的战斗摆在采莲女的面前,或许有人会为这群女子担起心来。“赖逢邻女曾相识,并着船头不畏风”两句回答了这种担心。风浪虽起,但这群女子并不畏缩、慌张,她们邻里伙伴之间迅速地靠拢船头,并肩前进。一个“赖”字,写出了她们之间的精诚团结、相互信任;一个“并”字又极尽她们的机智;“不畏风”三字更充分地表现了她们的坚定、沉着,对战胜风浪充满了信心。可以想象,这场突如其来的狂风恶浪,对一群采莲女来说是何等凶险,她们战斗的场面是非常紧张激烈的。尽管诗人没有详加描绘,但通过“赖”“并”“不畏风”等字词,这群采莲女在这场搏斗中的音容姿态,以及她们所显露出来的坚强勇敢性格都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感觉到个个都英气勃勃,鲜活俏丽,可敬可佩,使诗歌产生如见其人、如闻其声的效果。这末两句语言精练,内涵丰富,给人们留下了咀嚼不尽的余味。
张潮这首《采莲词》语言精炼,构思新颖,匠心独运,寄兴遥深,突出了采莲女的美好品质,不愧为一首传世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