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开首,作者采用用对比的手法说:“洞户深深掩。笑世间、浓脂腻粉,那般妆点。”描写那白海棠的可爱,说它素洁的淡妆,是不以浓妆艳抹为美的。此处特点是词人用了拟人化的口吻,同时这里也映射、批评了世俗的审美。随即词人又赞美白海棠“认取朦胧明月下,不许东风偷飐”。说它不欲白日中在东风拨动下搔首弄姿,招惹狂蜂浪蝶。在朦胧明月下,尤其展示了它的美。桃李无言,下自成蹊,它“偏触动、词人系念”。词中对白海棠的赞美,表现了词人与世俗的审美倾向的不同。词人又感叹如观赏到白海棠的开放一样,“好春光”是不多的。而“昨日微阴今日雨”,是词人希望天公能够为自己多留一些明媚的时光,哪怕是仅如片刻的“一时暂”,这是词人对春的留恋。
下片,词境又进一步扩展,而以“冰绡雾縠”句为过渡。这里词人用丝绸织品的美丽,来比喻白海棠开放时的美丽春光,衬托白海棠。问“谁烘染”,实际是用疑问来赞叹花被烘染得更美。这春光如一副画一般。下面就是这画面的描述:“爱依依、柔条照水,靓妆清艳。”水边的柳条,依依映照,一片光彩美丽。还有“墙角绿阴栏外影”,这影子照射在芸窗上,照射到床席上。中间,还有被什么隔开的一片“清阴暗澹”,等等。这里词人解答了自己过片所提出的“谁烘染”的疑问。词人对于“烘染”着白海棠的一片春花,作了尽情的渲染。当然,这些都是词人审美欣赏的表现。作为同时也擅长绘画的词人,在整首作品中,也表现着词中有画的特点。最后,词人又未免感伤地说:“不是封姨情太薄,是盈盈树底魂难忏。”白海棠开在晚春,这时,树木已盈盈茂盛,花魂却难以挽留了,而不能怪是封姨鼓风,吹折了它。对于词主人公来说,也触景生情,故发出了“春欲暮,易生感”的喟叹。
此诗写于李白第一次出蜀远游时。诗中借景抒情,抒发了作者秋日出游的愉悦心情,也表达了作者意欲饱览祖国山河而不惜远走他乡的豪情与心志。全诗写景、叙事、议论各具形象,笔势变幻灵活而又自然浑成,风格雍容典雅又不失豪放飘逸,妙用典故而不着痕迹,达到了推陈出新、活泼自然的境界。
第一句是写景,同时点出题中的“秋”和“荆门”。荆门山原是林木森森,绿叶满山,然而诗人到来时,却是秋来霜下,木叶零落,眼前一空。由于山空,江面也显得更为开阔。这个“空”字非常形象地描绘出山明水净、天地清肃的景象,寥廓高朗,而无萧瑟衰飒之感。
第二句“布帆无恙挂秋风”,承上句“江”字,并暗点题中“下”字。东晋大画家顾恺之为荆州刺史殷仲堪幕府的参军,曾告假乘舟东下,仲堪特地把布帆借给他,途中遇大风,顾恺之写信给殷仲堪说:“行人安稳,布帆无恙。”这里借用了“布帆无恙”这一典故,不仅说明诗人旅途平安,更有一帆风顺、天助人愿的意味。这种秋风万里送行舟的景象,生动地写出了诗人无比乐观欣慰的心情。
前人有诗:“张翰江东去,正值秋风时。”这首诗的第三句,就是由第二句中的“秋风”连及而来的。据说西晋时吴人张翰在洛阳做官,见秋风起而想到故乡的莼羹、鲈鱼鲙,说:“人生贵得适志耳,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于是回到了故乡。李白此行正值秋天,船又是向着长江下游驶行,这便使他联想到张翰的故事,不过他声明“此行不为鲈鱼鲙”,此行目的与张翰不同,他自己是远离家乡。这样反跌一笔,不但使诗变得起伏跌宕,而且急呼下文“自爱名山入剡中”。剡中,今浙江嵊州,境内多名山佳水。句中“自”字,与上一句中“不为”相呼应,两句紧相连贯,增强了感情色彩。
古人曾说过:“诗人之言,不足为实也。”那意思大概就是说诗具有凝炼、概括、夸张、含蓄等特色,诗中语言的含意,往往不能就字面讲“实”、讲死,所以说写诗的人也应该“不以辞害意”。这首诗的三四两句,如果只理解为诗人在表白“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吴地的美味佳肴,而是要去欣赏剡中的名山,那就未免太表面了,太“实”了。李白“入剡中”,是若干年以后的事。读者要知道它的含意到底是什么,还得回到诗的第三句。从张翰所说的话来看,张翰是把“名爵”与“鲈鱼鲙”对立起来,放弃前一个,而选后一个;而李白对后者的态度很明朗——“此行不为鲈鱼鲙”。至于对前者,诗人没有明说。可是,“秋下荆门”以后的所言,所行,就把这个问题说得很清楚了。第一,“此行”并没有“入剡中”,而是周游在江汉一带,寻找机会,以求仕进;第二,他还明白地声称:“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上安州裴长史书》)他还希求“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这种建功立业的宏愿,积极用世的精神,和张翰的态度恰恰相反。所以诗人此时对“名爵”和“鲈鱼鲙”都是一反张翰的意思,只不过在诗中说一半留一半罢了。当然,这也是“适志”,是辞亲远游、建功立业的“志”。
诗的第四句说,饱览绍兴的名山佳水,也是诗人所向往的。这种兴趣,早在他出蜀之前就已经表露出来了,不过联系上一句来看,就不能仅仅局限于此了。自视不凡的李白,是不想通过当时一般文人所走的科举道路去获取功名的,而是要选择另一条富有浪漫色彩的途径,那便是游历,任侠,隐居名山,求仙学道,结交名流,树立声誉,以期达到目标。所以这里的“自爱名山入剡中”,无非是在标榜诗人自己那种高人雅士的格调,无非是那种不同凡俗的生活情趣的一种艺术概括。这种乐观浪漫、豪爽开朗、昂扬奋发的精神,生动地表现了诗人的个性,以及盛唐时代的精神风貌。
王梵志的白话诗,大多有感于日常生活琐事,而归结到某种生活真谛,具有禅理式的机趣。
凡袜皆有正反两面,正面即外层,光滑美观,反面即内层,粗糙难看,人们往往把光滑的一面穿在外面,是为美观,而粗糙的一面紧贴肌肤并不舒服,“梵志”把袜子翻过来,把粗糙的一面穿在外面,可能是出于粗心,但也可能是有意为之,但大凡看到的人都说他穿错了。然而正错都是人所言,“人皆道是错”未必就是错。像梵志这样的人却认为宁可让别人看着不舒服,也不能让自己的肌肤受罪,错误的反是众人。
世上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图慕虚荣,不顾实际效果,可怕的是,他们竟把这种图慕虚荣的行为视为正确的,作为他们行事的原则。
这首小诗一如王梵志的其他诗作,语言质朴、自然,宛如平常话,却能以小见大,反映至真的事理,在古代诗歌中并不多见。从中也能看出诗人任其自然的舒放品性。
禅宗认为“自性本自具足”,主张个性的充分张扬。如《五灯会元》卷八相州天平山从漪禅师的一段公案:“问:‘如何是佛?’师曰:‘不指天地。’问:‘为甚么不指天地?’师曰:‘唯我独尊。’”就是强调个体的意志,主观的情性。也即所谓:“丈夫皆有冲天志,莫向如来行处行。”(《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九)王梵志这首诗中所体现的,正是这种尊重自我,不随流俗的精神。
宋代江西诗派的代表黄庭坚对王梵志“翻着袜”的胆识非常赞赏,在《豫章黄先生文集》卷三十《书“梵志翻着袜”诗》一文中提到的黄氏所称道的茅容杀鸡饭母,以草具饭客之事,见于《后汉书·郭太传》,这种毁誉由人,特立独行的精神,与“翻着袜”的王梵志,正是相同的。正如文学史所昭示的,黄庭坚及其他江西派诗人,面对唐诗的丰厚遗产,既没有匍伏其下,也没有亦步亦趋,而是积极实践,大胆创新,终于表现出宋诗的独特面目,树立起一块与唐诗一样辉煌的丰碑。这也就是王梵志“翻着袜”法在诗学上的实践。
这首诗就眼前景下笔,“秋”点节令,“午”点时间,“荒山”即峨山,荒凉萧疏,写景为抒写“意悠悠”之情作渲染。身遭贬谪,远离家乡,独上荒山,心绪万千,可见“意悠悠”涵盖着诗人当时复杂纷繁的情感。第三句虚接,转出“望乡”情,这悠悠情思中,乡情是诗人当前最重要的情愫。然而,登上峨山望乡,“西北是融州”,隔断了诗人的视线,故乡不可见。
这首诗的艺术特色“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显得自然和淡,含蓄有味。诗人先写“荒山”,后写“独上”,最后以疑问作结:为什么我望乡的地方,偏偏却只见融州。下面让读者自己去回味、深思,以想象和推论作补充。这里没有秾丽鲜艳的色彩,没有絮絮滔滔的叙述,仅仅二十字,既构思完整,又感情充沛。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
这首诗实景虚写,表面是题写山水,实际抒发其归国无路的隐痛。作者以眼前之景,道难言之苦,构想自然,神妙无比。又蕴含离乡之情、迁谪之思,言简意赅,语近情遥,深于哀怨,真是绝妙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