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片通过听觉和视觉构成四幅各具特色的画面,即“画角谯门”、“飞雪孤村”、“冷落酒市”和“寒夜惊雁”。首句“风悲”两字刻画风声。风声带来阵阵角声,那是谯门上有人在吹《小单于》名曲吧。画角是涂有彩绘的军中乐器,其声凄厉,画角飞声,散入风中,又曾触动过无数旅人的愁思,“风悲”两字极为灵动传神。秦观《满庭芳》中对角声之哀也曾有描写,“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一“落”字见得谯门之高,风力之劲,并且还表达出旅人心头的沉重之感。
“投宿”两句写途中飞雪。“骎骎”形容马在奔驰,又上承“投宿”,使旅人急于歇脚的心情跃然纸上;下启“飞雪”,点出急于投宿是因为风雪交加。“飞”形容漫天飞雪飘舞之状,而“满”字又着力画出村子之小而且孤。“酒市”二句是入村以后的景象。灯火阑珊,人迹稀少,可见雪大且深,也衬托夜间旅舍独处之冷清,所闻者唯有乱叶扑窗之声。“舞纷纷”写落叶之多和风力之急。“骎骎”、“飞”、“满”、“舞”都是动字;“骎骎”在句中不仅状客观之物,而且还能传主观之情,由此可见作者对字、词、句的推敲斟酌。《白雨斋词话》极为赞赏这点:“此词遣词琢句,工绝警绝,最令人爱”。
“送数声”三句是客舍夜坐所闻。雪夜风急,忽闻雁声。雁群入夜歇宿在沙渚芦丛之中,遇到外物袭击,由守卫的雁儿报警,便迅速飞向高空。“乍离”句即是写这种情况。“嘹唳”句说的是雁群受惊后穿过密布的冻云飞向高空,鸣声高亢曼长。雁儿多在高空飞行,白天远望可见,夜间则从鸣声得知。杜牧《早雁》诗有云:“金河秋半虏弦开,云外惊飞四散哀。”云外,言其飞得高也。张文潜《楚城晓望》诗也说:“山川摇落霜华重,风日晴和雁字高。”而卢纶《塞下曲》写的就是雁儿夜惊:“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单于战败后想趁黑夜逃遁,途中惊动了雁群,雁儿惊飞云外时的鸣声使追逐者得知单于的去向。本词所写的是南归途中的雁儿,在夜间受惊高飞时的鸣声,叩动旅人的心弦,无限乡思,黯然而生,词意至此由写景转入下片的抒情。
下片另开境界,由雪夜闻雁转为淡月乡愁,委婉地铺写相思情意。“好在”句是说风雪稍止,云雾未散,朦胧中透视半痕淡月。“好在”指月色依旧。
“无处不消魂”,描绘客居夜思,月色依稀当年,望月生情,不禁黯然魂消。“故国”两句,诉说由于故国之梅以及穿着绿罗裙之人,使他眷恋难忘,因此频频入梦。“故国”,即“故园”,周邦彦《兰陵王》中就有“登临望故国”之句。“愁损”两字,怜想梦中伊人亦为相思所若,语意曲折。
“为问”两句上承“故国”句,是以设问将梅拟人化,将枝上蓓蕾比拟为泪珠。试问那暗香浮动的花枝,是否也是为了相思而泪痕点点?末两句又上承“愁损”句,设想对方,由己及人。自己在客中归梦梅花,愁绪满怀,想伊人在故园赏梅忆人,泪滴枝头,正如牛峤《菩萨蛮》中所云:“愁匀红粉泪。眉剪春山翠。何处是辽阳,锦屏春画长。”薄暮时分,她斜倚屏风想起远方旅人,他遥忆故园,应亦是余恨绵绵,难以消除。
在古代诗歌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登高望远”之作,要么站在楼上,要么站在山上。或是因为站在高处,凭栏临风,衣襟摆动,发际飘摇,眼目所到之处,皆是宽阔宏大视野,此情此景此境最容易激发人的豪情气概。这豪情气概充塞胸间,若不抒发出来,定觉难受。会做诗的便将之化成诗句,会唱歌便将之化作歌声,既不会做诗也不会唱歌的,也定要对着远处哦哦啊啊吼叫几声,才觉痛快。
白居易站在庾楼之上,策动他内心的不是汹涌的豪情,而是悠远的乡情。
独凭朱栏立凌晨,山色初明水色新。
首二句写明了时间、地点和景色,定下了全诗的意境。
竹雾晓笼衔岭月,苹风暖送过江春。
此二句继续写景,苹风就是单纯的指风,古人认为“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所以称风为苹风。其中后一句写得很妙,指明了季节是初春,那边的苹风一吹,便将温暖的春天送到江这边来了。
子城阴处尤残雪,衙鼓声前未有尘。
想是庾楼坐落在一座城市边(可能是江城,未作考证),从这里大概可以看到全城景貌,包括白居易平常上班的衙门。前一句再一次揭明了季节为冬末春初,城市阴处的雪还未化尽;后一句亦再一次揭示时间是清晨,人们一天的工作还未开始,衙门口大鼓前还没有尘土飞起——说明没人在那儿活动。
三百年来庾楼上,曾经多少望乡人。
末二句是点睛之笔,前面写景、写景,到结束了来这么一句感叹,戛然而止,却意蕴悠远。这望乡人中,白居易何尝不是其中一个。
此诗用朴素粗犷的笔调,逼真地刻画出了茅草和榾柮两个生动的形象:一个风风火火,张牙舞爪,却无所作为;另一个不慌不忙,扎实行动,使人受益。全诗语言浅显,通过茅草与树根的对比,劝谕世人,做人不能虚空而要扎实;尽管带有打油诗的意味,却风格朴拙,意蕴深远。
全诗可以分开来看,上下两句写的是两种不同的火:一种是野地里,一团乱蓬蓬的茅草燃烧起来,看似来势凶猛,一瞬间便可烧红半边天,但是也在一瞬之间,乱茅草就烧完了,火势自然不能随之延续,也就迅速的灭了。“蓦地烧天蓦地空”,两个“蓦”字,突出地表现了一团浮躁虚夸的茅草,来得快也去得快,闹哄哄地一场空,成不了什么气候。另外一种是在火炉里烧老树根疙瘩,它们埋在土里有些年头,早就腐朽了。也正因为腐朽,火劲儿也就小,烧起来慢腾腾的,看着并不张扬,反而能保持恒温,特别耐烧,因而冬天可以用来煨火,于平平淡淡间给人以长久的温暖。
诗人用朴素粗犷的笔调,逼真地刻画出了茅草和榾柮两个生动的形象:一个风风火火,张牙舞爪,却无所作为;另一个不慌不忙,扎实行动,使人受益。这里概括了日常生活中的两种形象:一种是华而不实,好大喜功;另一种则是扎扎实实、默默作来以求实效。诗很浅显,却隐含深意。全诗以烧火为喻,通过茅草与树根的对比,劝谕世人,做人不能虚空而要扎实。此诗似乎在讽刺当时的王安石变法之政令繁复,执行草率,声势浩大,收效甚微。
诗人在诗里并未留下明确的只言片语,对这两种火的形态进行评价,只是单纯地将这两种形态描述出来,诗便结束了。但诗人的态度已经很分明,他用这两种火的形态来喻指世人做事的两种不同风格,一种谓之爆发力,一种谓之持久性。辩证地来看,二者或许各有千秋,难说好坏,但诗人字里行间的意味,很显然是赞成后一种风格的,拒绝那种虚燥的、短暂的辉煌,而是去追寻踏实的、长久的温暖。所以,诗的前后两句之间要用“争似”二字来勾连。另外,这首诗对比手法的运用很有特色。如茅草燃烧前后情况的对比。两个“蓦地”强调其时间之短、反差之大。又如烧茅草与烧树根不同状态对比。“蓦地烧天”与“漫腾腾地”突出茅草的轰轰烈烈与树根的不动声色。又如“蓦地空”与“暖烘烘”对比,强调二者结果一虚空、一实在。
这首诗语言通俗,类似打油诗,但寓理于物,针砭时弊,也可说它是“主理”的宋诗一个典型。
首联,概括写草堂周围环境,文笔简单随心,开头“野老”二字,是诗人自称。江岸回曲,竹篱茅舍,此时诗人正在草堂前的江边漫步观赏。“柴门”一句妙在写得毫不费力。这个柴门好像是随意安上去的,既然江流在这里拐了个弯,诗人就迎江安个门,方位不正也无所谓,一切任其自然。
颔联,写草堂之外人的活动和江村的景色,笔触悠闲疏淡,诗句好像信手拈来一样。澄碧的百花潭中,渔民们正在欢快地下网捕鱼。也许因为江流回曲,适于泊舟,那一艘艘商船也映着晚霞,纷纷在此靠岸了。
诗的上半部分,是诗人野望之景,出语纯真自然,犹如勾画了一幅素淡恬静的江村闲居图,整个画面充满了村野之趣,传达了此时此刻诗人的闲适心情。诗的前四句所写之景,好像诗人自身融入到客观世界,写出的意境恰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所说的“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这首诗的前四句,诗人心境淡泊闲静,完全陶醉于优美的江边晚景中,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然而诗人并不是一个超然物外的隐士,久望之下,竟又生出另一番情思来了。诗的后半部分转入抒情后,仍未脱离写景,但是带有主观感受,正如《人间词话》中“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这里的景物,无论是云彩还是城阙,是秋色还是角音,都浸染了诗人哀伤的感情色彩。两种境界,互相映衬,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颈联,“长路”承上“贾客船”而来,接得极自然。正是这些“贾客船”,扰乱了诗人平静的心境,令诗人想起那漫漫长途。这“长路”首先把诗人的思绪引向大江南北,那里有诗人日夜思念的弟妹,诗人常想顺江东下。由此又想到另一条北上长安,东下洛阳,重返故里的“长路”。然而剑门失守,不仅归路断绝,而且整个局势紧张危急,使诗人忧念日深。在这迷惘痛苦之中,诗人仰头见到白云,不禁感慨自己浮云般的飘泊之身却留滞蜀中,首先是因为战乱未平,兵戈阻绝,其次,这也是诗人对那些把诗人赶出朝廷,剥夺了诗人为国效力的机会的人的愤慨。诗人借云抒情,深婉含蓄,表达了诗人流寓剑外、报国无门的痛苦,以及找不到出路的迷乱心情。
尾联,传出了诗人哀愁伤感的心情。诗人感叹去年洛阳再次失陷后,至今尚未光复,而西北方面吐蕃又在虎视眈眈。蜀中也隐伏着战乱的危机,听那从萧瑟秋风中的成都城头传来的画角声,十分凄切悲凉。全诗以此作结,余味无穷。
整首诗采用了借景抒情的手法,当诗的上半部展现出那幅江村图时,诗人似乎是忘情于自然了,到了下半部,才表现出诗人深沉的忧国忧民之心,原来诗人的闲适放达,是在报国无门的困境中的一种自我解脱,这种超脱是平静之下的深沉的无奈和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