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写羁旅情怀。上片追忆当日送别的场景。下片倾诉身不由己的无奈之感。全词孤清之中略带愁意,愁意之中又略显凄迷。
上片开端就是“长记”二字,既表达了纳兰对妻子深切的思念之情,也隐含着负王命、不得归的无奈。两人一别良久,从此他便如一只孤船在天涯漂泊, “片帆”二字形象地刻画出了词人孤身一人行走在外的飘零和落寞。“一灯新睡觉,思梦月初斜”二句写他在旅店惊醒,睡梦中全是故园之景,娇妻之美,但醒来只看到一星孤独的烛火在黑暗中闪烁,心中悸痛,此时月亮才刚刚西斜,这一番纠结之后自然再难成眠。
下片描写了有家难归,不由羡慕北归的燕子。南方虽好,春水春云,皓腕凝雪,画船雨眠,细雨落花,皆令人陶醉,但都消释不了自己对家的惦念。肩负王命,就难免有身不由己之感。一别甚久,纳兰归家之心迫切,思念之情令他备受煎熬,但他却难返故土,难怪他要感叹了: “便是欲归归未得,不如燕子还家。”就连燕子都能秋去春归、来去自如,我竟然还不及它。眼见周围景色一天天精致、明朗起来,春的气息夹带着生机与湿润扑面而来,如画的山水让纳兰忍不住憧憬:我何时才能回到家乡,与妻共赏烟柳画船、雨中花影,那该是何等的惬意。
这首诗写谢雨路上所见之景:丽日、碧溪、游鱼、树木、黄童、白叟、麋鹿、猿猱,一景一句,恰似电影镜头,连续将客观景物一个个展现在读者面前。
“照日深红暖见鱼”,深红温暖的夕阳斜斜地映照潭水,把潭水染得通红也增加了一份暖意,而潭中的鱼儿欢快游玩,清晰可见,染红了的潭水、欢快游动的鱼儿都是春旱过后、大雨降后的情景,词人虽未点出春旱之时的情景,但读者可以想象那是一定是潭水干枯、鱼儿无处寻觅,这样的前后对比之中、温馨的画面之中隐含了词人欣喜的心态。“连溪绿暗晚藏乌”,沿着石潭向四处望去,看见成阴的绿树接连一片,而深藏其中的乌鹊发出鸣噪的声响,动静结合,更显幽静。“黄童白叟聚睢盱”,以黄童、白叟代称所有聚集的人群,词人看到他们都呈现出喜悦兴奋的神态。上片中红、绿、黄、白等色彩和谐搭配,动景、静景巧妙结合,景物、人群完美融合,运笔灵动、构思精巧。
“麋鹿逢人虽未惯,猿猱闻鼓不须呼”,麋鹿在突然之间逢遇如此多的人群顿觉不习惯,有一种惊慌之感,而猿猱却一听到喧天的喜庆鼓声不招自来,极度兴奋,这一对比的描写情趣盎然。以动物的反映间接写出石潭谢雨的欢闹情景,不着一字,而风流自现,可谓神笔。“归家说与采桑姑”,结尾由实转虚,笔法灵活,词人想象这些观看长官亲自谢雨而欢喜异常、激动难耐的在场者,归家之后一定会把谢雨之时的欢腾景象向采桑姑细细说与。
在这首小词之中,词人丝毫没有描写自己的心境,但透过词人所见、所闻、所想的一切,读者自可体会词人无比兴奋之情,含蓄隽永,耐人寻味。
一至六句写在旅途中回忆在家读书时的情景。诗人青少年时代和诸弟在家闭门读书,攻读儒家经典。读书之余,也学剑、弹琴、游乐。兄弟们同室求学,携手共游,融洽无间,情深谊厚。但那时毕竟未历风险,以致连“坐不垂堂”这句话的意义也不理会。及至出门游历,其艰险程度,真是一言难尽。
七至十二句写游历三峡的所见所闻。这次远游,他乘船逆江而上,经宜昌而入三峡。三峡是著名的长江天险之地,以险滩多、水流急而闻名,两岸山势峻奇多姿,虎啸猿啼,气象万千。这时诗人心灵完全沉浸在雄奇壮丽的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十三句至二十句写进入三峡所见所闻引发的怀乡思弟的情愫。当夕阳西下,夜深人静之际,听到猿猴啼叫,不免激发心中凄凉心情。诗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同胞兄弟的手足之情,归家的念头油然而生,甚至梦中返回故乡。特别是来到明月峡时,因峡名明月联想起“团圆”,想起“鹡鸰原”的典故,深感独身在外的凄凉,记挂着弟弟们,不禁泪水模糊了诗人的双眼。“泪沾明月峡,心断鹡鸰原”两句表明诗人的思亲之情达到了高峰。在思乡之际,碰巧遇到一位要返回襄阳的同乡,于是便写了此诗,请他捎给弟弟们,充分表现了诗人作为兄长对弟弟们的一片爱心。
此诗描写入巴蜀三峡时的艰险,抒发了作者远涉江湖之苦和怀乡忆弟之情。题中的“弟”指作者弟弟孟洗然、孟邕等。作者曾与他们一起隐居读书,都胸怀大志。作者这次经三峡正当深秋,诗中“壁立千峰峻,潈流万壑奔。我来凡几宿,无夕不闻猿”正是对三峡险境的高度概括。“浦上”以下各句则触景生情,由入明月峡而思念与家人团圆,见鹡鸰在原而感伤兄弟分离,感情表现得自然、真挚。
这首词作于公元1188年(宋孝宗淳熙十五年戊申)正月初一这一天,刚好是立春。自然界的节候推移,触发了他满腔的忧国之情。这一年辛弃疾已四十九岁,屈指一算,他渡江归宋已经整整二十七个年头了。二十七年来,辛弃疾无时不盼望恢复大业成功,可是无情的现实却使他一次又次地失望了。于是,他在春节的宴席上挥毫写下这首小词,借春天花期没定准的自然现象,含蓄地表达了自己对国事与人生的忧虑。这也是辛词善于以比兴之体寄托政治感慨的一个特点。
这首词的开篇通过节日里众人热闹而自己索然无味的对比描写,表达了自己与众不同的感伤情怀。“谁向椒盘簪彩胜?整整韶华,争上春风鬓”,说的是当时民间春节风俗。正当美好年华的整整等人,争着从椒盘中取出春幡,插上两鬓,春风吹拂着她们头上的幡胜,十分好看。
这里通过描写节日里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年轻人们的欢乐,来反衬自己“忧愁风雨”的老年怀抱。接下来两句:“往日不堪重记争,为花长把新春恨。”笔锋一转,说明自己并非不喜欢春天,不热爱生活,而是痛感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自己早已成为“往日”的遥远回忆。并且,其不爱春天热闹的原因还有更深的意义。
在过去的岁月里,作者岁岁苦盼春来花开,可年复一年,春天虽来了,“花”的开落却无凭准,这就使人常把新春怨恨,再没有春天一来就高兴的旧态了。显然这里一个“恨”字,已不是简单地恨自然界的春天了。接下来,作者从一个“恨”字出发,着重写了自己对“花期”的担忧和不信任。字里行间,充满了怨恨之情。这种恨,是爱极盼极所生之恨。
“春未来时先借问,晚恨开迟,早又飘零近。今岁花期消息定,只愁风雨无凭准。”作者急切盼望春来,盼望“花”开,还在隆冬就探询“花期”;但花期总是短暂的,开晚了让人等得不耐烦,开早了又让人担心它很快凋谢;这一年是元日立春,花期似乎可定,从他平时言行读者不难了解,可是开春之后风风雨雨尚难预料,谁知这一年的花开能否如人意?
作者在这里写的虽是自然界的变化,实际上是在曲折地表达了对理想中的事物又盼望、又怀疑、又担忧,最终还是热切盼望的矛盾复杂心情。作者之所以会有如此缠绵反复、坚凝执着的心理呢?就是因为他心中有抗金复国这一项大事业!所谓“花期”,即是作者时时盼望的南宋朝廷改变偏安政策,决定北伐中原的日期。
在正月初一这样的节日,人们忙着庆贺这个双喜的日子。尤其是年轻人,更是天真烂漫,兴高采烈,欢呼新春的到来。但是,这样的节日场景,对于长期削职闲居,壮志难酬的辛弃疾来说,无疑是别有一番滋味,眼看着这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却怎么也乐不起来。
就在他写此词前两个月,太上皇赵构死了,这对于恢复大业也许是一个转机。如果宋孝宗此后善作决断,改变偏安路线,则抗金的“春天”必将到来。可是锐气已衰的孝宗此时已无心于事业,赵构刚死,他就下令皇太子赵惇“参决国事”,准备效法他老子传位于太子,自己当太上皇享清福了。
由此看来,“花期”仍无定准,“风雨”也难预料。上饶离临安不远,作者想必已听到这一消息。而他在词中所感叹的“花期”无定、“风雨”难料,也是由此而发。通篇此词,作者比兴结合,含而不露,十分自然地表达了他政治上的感受和个人遭遇的愁苦复杂的心情。
当时,辛弃疾被劾离官闲居已五年余。是年奏邸忽腾报辛因病挂冠,此迟到的风雨具见京城大老们的荒唐和对稼轩的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