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首词乃是一首借景抒情之作。南渡之后,李清照递遭家破人亡、沦落异乡、文物遗散、恶意中伤等沉重打击,又目睹了山河破碎、人民离乱等惨痛事实。这首《忆秦娥》就是词人凭吊半壁河山,对死去的亲人和昔日幸福温馨生活所发出的祭奠之辞。上片作者立笔高阁之外,描写作者登楼所见所闻,并将所思之情打入其中;下片作者转笔高阁之内,描写作者登楼所思所感,并将所见之景绘入其中。全词两片均不脱出写情绘景,寓情于景,情景交加的诗词三昧,写得极为高妙,体现了作者的艺术才华。
上片写登临高阁的所见所闻。
起句“临高阁”,点明词人是在高高的楼阁之上。她独伫高阁,凭栏远眺,扑入眼帘的是“乱山平野烟光薄”的景象:起伏相叠的群山,平坦广阔的原野,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烟雾,烟雾之中又渗透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辉。叠句“烟光薄”加强了对这种荒凉、萧瑟景色的渲染,造成了使人感到凄凉、压抑的气氛,进而烘托出作者的心境。
“栖鸦归后,暮天闻角。”是作者的所见所闻。乌鸦是被人们厌恶的鸟类。它的叫声总使人感到“凄凄惨惨”,尤其在萧条荒凉的秋日黄昏,那叫声会显得更加阴森、凄苦。鸦声消逝,远处又隐隐传来了军营中的阵阵角声。这凄苦的鸦声,悲壮的角声,加倍地渲染出自然景色的凄旷、悲凉,给人以无限空旷的感受,意境开阔而悲凉。不难看出,这景物的描写中,融注着作者当时流离失所,无限忧伤的身世之感。
下片起句,作者写了在这种景色中自己抑郁孤寂的心情。
“断香残酒情怀恶”全词只有这一句直接写“情怀”,但它却是贯穿和笼罩全篇的感情,一切都与此密切相关。“乱山平野烟光薄”的景色,使词人倍感“情怀恶”,而“情怀恶”更增添了秋日黄昏的萧索冷落。“断香残酒”四字,暗示出词人对以往生活的深切怀恋。在那温馨的往日,词人曾燃香品酩,也曾“沉醉不知归路”。而此时却香已断,酒亦残,历历旧事皆杳然,词人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一个“恶”字,道出了词人的不尽苦衷。
“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那阵阵秋风,无情地吹落了梧桐枯黄而硕大的叶子,风声、落叶声使词人的心情更加沉重,更加忧伤了。叠句“梧桐落”,进一步强调出落叶在词人精神上、感情上造成的影响。片片落叶象无边的愁一样,打落在她的心上;阵阵风声,象锋利的钢针扎入她受伤后孱弱的心灵。这里既有国破家亡的伤痛,又有背井离乡的哀愁,那数不尽的辛酸,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作者写到这里,已把感情推向高峰,接着全词骤然从“又还秋色”的有声,转入了“又还寂寞”的寂静之中。这“静”绝非是田园牧歌式的宁静,而是词人内心在流血流泪的孤寂。“又还秋色,又还寂寞”,说明词人对秋色带来的寂寞的一种厌恶和畏惧的心理。自己不甘因秋色而寂寞,无限婉惜逝去的夏日的温暖与热闹,同时也似乎表明她失去亲人、故乡的寂寞心情。长期积郁的孤独之感,亡国亡家之痛,那种种复杂难言的心情,都通过淡淡的八个字,含蓄、深沉地表现了出来。
这首词的结句,是全词境界的概括和升华。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又还秋色,又还寂寞”是对词人所处的环境,所见的景物以及全部心境真实、准确而又深刻的概括,景是眼前之“真景物”,情是心中之“真感情”,同时情和景又互相融合,情融注于景,景衬托出情,使全词意境蕴涵深广。
译文及注释
译文
登临高楼,只见山峦纵横,空旷的原野笼罩在轻薄的烟雾中,烟雾中又渗透着落日的最后一缕余辉,乌鸦反巢,鸦声消逝,远处又隐隐传来了军营中号角声。
熏光燃尽,美酒饮完,这光景令人内心好不悲苦凄切。阵阵秋风吹落那一片片梧桐枯叶,梧桐叶落,又是一片秋景萧瑟,又让人总是满怀的孤独、冷落。
注释
乱山:“乱”,在这里是无序的意思。
平野:空旷的原野。
烟光薄:烟雾淡而薄。
栖鸦:指在树上栖息筑巢的乌鸦。
闻:杨金本《草堂诗余》作“残”,《花草粹编》作“吹”。
角:画角。形如竹筒,本细末大,以竹木或皮革制成,外施彩绘,故称。发声哀厉高亢,古时军中多用以警昏晓。
断香残酒:指熏香里的香烧尽了,杯里的酒喝完了。
情怀:《花草粹编》作“襟怀”。
催衬:通“催趁”,宋时日常用语,义犹催赶、催促。
梧桐落:在古典诗词中,桐死、桐范既可指妻安的丧亡,亦可指丧失。
还:回,归到。另说,当“已经”讲。
秋色:《花草粹编》作“愁也”。
还:仍然,另说,当“更”讲。
本首词乃是一首借景抒情之作。南渡之后,李中照递遭家破人亡、沦落异乡、文物遗散、恶意中伤等沉重打击,又目睹了山河破碎、人民离乱等惨痛事实。这首《忆秦娥》就是词人凭吊半壁河山,对死去暮亲人和昔日幸福情馨生活所发出暮祭奠之辞。上片作者立笔高阁之外,描写作者登楼所见所闻,并将所思之情打入其中;下片作者转笔高阁之内,描写作者登楼所思所感,并将所见之景绘入其中。全词两片均不脱出写情绘景,寓情于景,情景交加暮诗词三昧,写得极为高妙,体现了作者暮艺术才华。
上片写登临高阁暮所见所闻。
起句“临高阁”,点明词人是在高高暮楼阁之上。她独伫高阁,凭栏远眺,扑入眼帘暮是“乱山平野烟光薄”暮景象:起伏相叠暮群山,平坦广阔暮原野,笼罩着一层薄薄暮烟雾,烟雾之中又渗透着落日暮最后一缕余辉。叠句“烟光薄”加强了对这种荒凉、萧瑟景色暮渲染,造成了使人感到凄凉、压抑暮气氛,进而烘托出作者暮心境。
“栖鸦归后,暮天闻角。”是作者暮所见所闻。乌鸦是被人们厌恶暮鸟类。它暮叫寂总使人感到“凄凄惨惨”,尤其在萧条荒凉暮秋日黄昏,那叫寂会显得更加阴森、凄苦。鸦寂消逝,远处又隐隐传来了军营中暮阵阵角寂。这凄苦暮鸦寂,悲壮暮角寂,加倍地渲染出自然景色暮凄旷、悲凉,给人以无限空旷暮感受,意境开阔而悲凉。不难看出,这景物暮描写中,融注着作者当时流离失所,无限忧伤暮身世之感。
下片起句,作者写了在这种景色中自己抑郁孤寂暮心情。
“断香残酒情怀恶”全词只有这一句直接写“情怀”,但它却是贯穿和笼罩全篇暮感情,一切都与此密切相关。“乱山平野烟光薄”暮景色,使词人倍感“情怀恶”,而“情怀恶”更增添了秋日黄昏暮萧人冷落。“断香残酒”四字,暗示出词人对以往生活暮深切怀恋。在那情馨暮往日,词人曾燃香品酩,也曾“沉醉不知归路”。而此时却香已断,酒亦残,历历旧事皆杳然,词人暮心情是难以言喻暮;一个“恶”字,道出了词人暮不尽苦衷。
“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那阵阵秋风,无情地吹落了梧桐枯黄而硕大暮叶子,风寂、落叶寂使词人暮心情更加沉重,更加忧伤了。叠句“梧桐落”,进一步强调出落叶在词人精神上、感情上造成暮影响。片片落叶象无边暮愁一样,打落在她暮心上;阵阵风寂,象锋利暮钢针扎入她受伤后孱弱暮心灵。这里既有国破家亡暮伤痛,又有背井离乡暮哀愁,那数不尽暮辛酸,一下子都涌上了心头。作者写到这里,已把感情推向高峰,接着全词骤然从“又还秋色”暮有寂,转入了“又还寂寞”暮寂静之中。这“静”绝非是田园牧歌式暮宁静,而是词人内心在流血流泪暮孤寂。“又还秋色,又还寂寞”,说明词人对秋色带来暮寂寞暮一种厌恶和畏惧暮心理。自己不甘因秋色而寂寞,无限婉惜逝去暮夏日暮情暖与热闹,同时也似乎表明她失去亲人、故乡暮寂寞心情。长期积郁暮孤独之感,亡国亡家之痛,那种种复杂难言暮心情,都通过淡淡暮八个字,含蓄、深沉地表现了出来。
这首词暮结句,是全词境界暮概括和升华。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又还秋色,又还寂寞”是对词人所处暮环境,所见暮景物以及全部心境真实、准确而又深刻暮概括,景是眼前之“真景物”,情是心中之“真感情”,同时情和景又互相融合,情融注于景,景衬托出情,使全词意境蕴涵深广。
此词,写作者登阁眺望及孤寂之感。心与物融,情与景合。两个“又还”,加重了凄凉哀郁的色彩,加深了主题的表达。
词开始创造了一个视野广阔的莽莽苍苍的世界。“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开端起的陡然,从而吸引了读者的注意。女主人登楼眺望,远处那蜿蜒起伏参差错落的群山,近处那辽阔坦平的原野,都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烟光薄”的凄暗色彩,似乎笼罩全篇,也似涂在读者的心上。
“烟光”三句,女主人站在高阁之上,看到从遥远的群山和平坦的原野上归飞的乌鸦,她的心无限的惆怅,想起了远离身边的心上人尚未归来。这时又听到黄昏画角的哀鸣,在群山和原野中回荡,犹觉黯然神伤。作者从视觉、听觉两个方面写黄昏的景象,使画面产生了动感。上片写女主人在高阁上眺望所见。由人及物。
换头,“断香残酒情怀恶”,转由物及人,写室内的环境和女主人情怀的恶劣。室内熏炉里的香料已经烧尽,不再续添,仍然没有心思;酒杯里的酒,也差不多喝完,愁绪依然未减。“西风催衬梧桐落”,秋风阵阵袭来,梧桐树的叶子随之飘落。颇有“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的悲惨气氛。
下片,写女主人无法排遣的浓愁和孤寂。结句用两个“梧桐落”,渲染了凄凉的气氛,衬托了女主人悲怆的心境。张炎《清平乐》:“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这是以小见大的写法,由梧桐叶落,而知天下秋声。刘熙载《艺概》说:“以鸟鸣春,以虫鸣秋,此造物之借端托寓也。绝句之小中见大似之。”女主人很想到外面去排遣一下心中的缱绻离情,但是不能,外面是一片令人悲伤的秋色。江山凌肃,花木飘落,不仅不会消愁,反而会更增悲哀。于是,还要继续在屋内闷坐,形影相吊,一片死寂。至此,她无法排遣的浓愁和孤寂,也便跃然纸上了。
这首词的结句,是全词境界的概括和升华。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能写真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又还秋色,又还寂寞”是对词人所处的环境,所见的景物以及全部心境真实、准确而又深刻的概括,景是眼前之“真景物”,情是心中之“真感情”,同时情和景又互相融合,情融注于景,景衬托出情,使全词意境蕴涵深广。
细绎全词,画面是那样惨淡、萧飒,情感又是那样凝重、沉痛,与作者早期那些抒写相思之情的哀婉却不失明丽的词作有着不同的韵味,因而视之为后期的作品,或许并无武断之嫌。
关于此词的所作之时,有以为作于作者南渡之前,有以为作于作者南渡之后;关于此词的所作之意,有以为作者悼亡亡夫之词,有以为作者相思其夫之词,皆是莫衷一是,殆已不可切考。
此词,从“栖鸦归后”、“情怀恶”、“寂寞”透露出这是作者南渡后的怀人之作。
“临高阁,乱山平野烟光薄。”开端起得陡然,把读者带到高高的楼阁之上。女主人登楼眺望,远处那蜿蜒起伏参差错落的群山,近处那辽阔坦平的原野,都被一层灰蒙蒙的薄雾笼罩着。“烟光薄”的凄暗色彩,似乎笼罩全篇,也似涂在读者的心上。作者用了两个“烟光薄”,加深了“乱山平野”的昏冥色彩。前一句最后的词语,恰恰与相接的下一句开头的词语相同,这在修辞格中叫“顶针”,在词中有时这是词调格律的需要。这与易安《添字采桑子》:“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伤心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李白《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霸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其中的两个“阴满中庭”,两个“点滴霖霪”,两个“秦楼月”,两个“音尘绝”,用法是一样的。
词开始创造了一个视野广阔的莽莽苍苍的世界。
“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女主人站在高阁之上,看到从遥远的群山和坦平的原野上飞归在树上的巢里过夜的乌鸦,她的心无限的惆怅,想起来远离身边的心上人,尚未归来。这时又听到黄昏画角的哀鸣,在群山和原野回荡,尤觉黯然神伤。作者从视觉、听觉两个方面上写黄昏的景象,使画面产生了流动感。
上片写女主人在高阁眺望所见。由人及物。
换头,“断香残酒情怀恶”,转由物及人。写室内的环境和女主人情怀的恶劣。室内熏炉里的香料已经烧尽,不再续添,仍然没有心思;酒杯里的酒,也差不多喝完了,愁绪依然未减。“西风催衬梧桐落”,秋风阵阵袭来,梧桐树的叶子随之飘落。颇有“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的悲惨气氛。过变由情入景。
结句:“梧桐落,又还秋色,又还寂寞。”用两个“梧桐落”加深了秋天的衰颓的色彩,渲染了凄凉的气氛,衬托女主人悲怆的心境。张炎《清平乐》:“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这是以小见大的写法,由梧桐叶落,而知天下秋声。刘熙载《艺概》说:“以鸟鸣春,以虫鸣秋,此造物之借端托寓也。绝句之小中见大似之。”女主人很想到外面去派遣一下心中的缱绻离情,但是不能,外面是一片令人悲伤的秋色。江山凄肃,花木飘零,不仅不会消愁,反而会更增悲哀。于是,还要继续在室内闷坐,形影相吊,一片沉寂。结句由景入情。
下片,写女主人无法排遣的浓愁和孤寂。
此词写景的最大特色是“心与物融,情与景合”。李东阳《怀麓堂诗话》云:“或借景而引其情,兴也”。此词运用了兴法。上片的写景引出换头的“断香残酒情怀恶”之情来。下片的写景“西风催衬梧桐落。梧桐落,又还秋色”,引出“寂寞”之情来。此词上片写暮天的景色与下片“西风催衬梧桐落”的秋色浑然而成一幅凄清的画面,构成女主人苦苦相思的背景。吴乔《围炉诗话》云:“诗以情为主,景为宾,景物无自生,惟情所化,情哀则景哀,情乐则景乐。”说的很有道理,当然“乐景写哀”,“哀景写乐”应另当别论。此词的写景还有一种“索物以托情”的作用,“情附物也”,渲染氛围,衬托愁情。
此词运用顶针的修辞格和两个“又还”,创造并加浓凄凉的哀郁之气,加强了主题的表达。
四印斋本《漱玉词补遗》题此词作“咏桐”,似未切。纵观全篇,这应是一首借景抒情之作。尽管因为难以考证它的作年,我们无法准确把握作者挥毫濡翰时的情境和心绪,因而也无法深究作者所抒之情的底蕴是黍离之悲还是相思之苦,但作者抒情的真挚程度却足以使我们受到感染,而不著痕迹地显现于其中的高超技巧也足以令我们折服。
词的上篇写登楼的所见所闻。
在一个秋天的傍晚,作者怀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愁思,缓步登临高阁,凭栏远眺。跃入她眼帘的竟是那样一番衰飒、悲凉的景象:缭乱的群山,平旷的原野,惨淡的烟光,以及聒噪着归巢的昏鸦。它们拼合为一幅令人伤心惨目的秋晚眺望图。有图若此,难堪已极,而作者偏偏还要为它配上撼人心魄的画外音——那在暮色中久久回荡的悲壮的号角声。号角声,不仅将作者的情思带入更寥廓的空间,而且为我们提供了捕捉作者情思的线索。由这作为背景之一的悲壮的号角声,我们无妨推测那是靖康之变发生后的兵荒马乱岁月。既然如此,联系作者靖康之变后亡国、丧失、贫病交加、流离失所的遭遇,似乎可以断言,渗透在这幅秋晚眺望图中的是一种揉合着国仇家恨的浑灏苍茫的忧伤之情。
其实,秋景本不当这般萧瑟,只因为“伤心人别具眼目”,才在作者笔下萧瑟若此。以情役景,景因情设,这本是诗词家的惯伎。正因为这样,刘禹锡在《秋词》中用“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的壮阔之景来表现志士的豪情,王维在《山居秋暝》中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丽之景来表现隐者的雅致,而李清照则在此词中用“乱山平野烟光薄。烟光薄。栖鸦归后,暮天闻角”这样的萧瑟之景来表现她的忧思,从中,我们似乎也可悟出些“诗家三昧”。
词的下片写登楼所思所感。
如果比较上下片在章法、技巧方面的异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同样表现为情与景的有机交融,但上片着重写景,而景中有情,下片则着重抒情,而情中有景。“断香”句,作者的视线由阁外移到阁中。一如“乱山平野烟光薄”,这撩人眼目、乱人情思的“断香残酒”,勾起作者闲愁万种,使她更加难以为怀,乃至一反固有的婉曲作法,于百般无奈中吐出“情怀恶”这样的直抒胸臆之语。
“东风”句再度将视野拓开,摄下桐叶随风飘坠的特写镜头。这纷纷飘坠的桐叶,猛烈扣响了颤动在作者内心的生命之弦,使她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在走完一大段痛苦和欢乐相伴、灾难与幸福相继的人生旅程后,自己岂不也到了飘坠、凋零的岁月?“梧桐落”三字的有意重复,虽然主要是为服从词律,却也昭示着我们:这一衰歇景象,给予作者怎样深刻的感受,又引起她内心怎样的强烈反响!“又还秋色,又还寂寞”两句便以作者的感受和反响作结。“又还”,表明作者因历览秋色而更感寂寞已非一遭,很难判断她这是第几回逢秋而悲。这就在相当程度上增加了抒情的广度和深度。细绎全词,画面是那样惨淡、萧飒,情感又是那样凝重、沉痛,与作者早期那些抒写相思之情的哀婉却不失明丽的词作有着不同的韵味,因而视之为后期的作品,或许并无武断之嫌。
这首民谣写的是一个被人称为“神鸡童”的长安小儿贾昌的奇遇,但讽刺的对象则显然不光是贾昌。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正如“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一样,是愤激之词,也是一种反常的社会心理的写照。 “白罗绣衫随软舆”一句,此中有人,呼之欲出。原来当今皇帝就爱斗鸡走马,所以“神鸡童”也就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唐诗中讽刺皇帝的诗篇不少,或则托言异代,或则咏物寄怀,大都辞旨微婉。象这样大胆直率,用辛辣的语言嘲笑当朝皇帝的,在文人诗里是很难见到的,只有民谣能作此快人快语。
全诗描绘了两个场面,一是贾昌随驾东巡,一是奉父柩西归雍州。第一个场面:“白罗绣衫随软舆。”在戒备森严、紧张肃穆的气氛里,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穿着华美的白罗绣花衫,带着三百只喔喔啼鸣的红冠大公鸡,紧紧跟随在皇帝威严华贵的软舆后面,大摇大摆地前行,这真是亘古未有的奇观。唐玄宗此行是去泰山举行隆重的封禅大典,夸示他“奉天承命”、治国治民的丰功伟业,带上这么一支不伦不类的特殊仪仗队,真是滑稽透顶,荒唐至极。据陈鸿《东城老父传》记载:“开元十三年,(贾昌)笼鸡三百,从封东岳。”并没有说他紧跟在“软舆”后面,而诗中运用近乎漫画的手法,将这一史实作了艺术的夸张,形象鲜明,主题突出。
第二个场面:“差夫持道挽丧车。”贾昌的父亲贾忠是唐玄宗的一名卫士,随扈死在泰山下。“父以子贵”,沿途官吏为巴结皇帝面前的这位大红人──神鸡童贾昌,竟不惜为他兴师动众,征派民夫,沿途照料灵柩。死者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只不过是一个斗鸡小儿之父,却迫使无数劳动者为他抖威风,这场面着实令人啼笑皆非。诗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嘲笑、轻蔑和愤怒。
两个场面,构成了一出讽刺喜剧。剧里有一群白鼻子,主角是坐在软舆里的唐玄宗李隆基。这个喜剧形象鲜明,效果强烈,读起来,不但忍俊不禁,而且似乎听到了当时老百姓嬉笑怒骂的声音。这就是此诗的艺术魅力所在。
该词转进层深,深婉动人。“雁帖寒云次第飞,向南犹自怨归迟”:深秋季节,北雁南飞,排成行列,总是怨恨归去太迟。而大雁能够自由南飞,出使边塞的人却不能回家。“谁能瘦马关山道,又到西风扑鬓时”:马是瘦马,道路不是坦途,而是关山道,季节是萧瑟的秋天。词人这是在堆积意象,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在词的上片,前二句云秋深而北雁南飞,犹怨归迟,一层;雁可南归而人却难归,一层;后二句再翻进,人已难归,偏又逢瘦马关山,西风扑鬓,又为一层。词的下片明写愁思,一层;而偏于杳杏依依之日闻乌鸦之啼声,一层;最后抬头同望一轮明月,又将思乡情感推进一步,又一层。
该词手法向称巧妙,层层递进翻转,最后以月牵和,相思深处,婉转动人。
这是韩偓晚年寓居南安之作,与《安贫》表现同一索寞情怀,而写法上大不相同。《安贫》直抒胸臆,感慨万端;此篇则融情入景,兴寄深微。
春尽,顾名思义是抒写春天消逝的感慨。韩偓的一生经历了巨大的政治变故,晚年寄身异乡,亲朋息迹。家国沦亡之痛,年华迟暮之悲,孤身独处之苦,有志难骋之愤,不时袭上心头,又面临着大好春光的逝去,内心的抑郁烦闷自不待言。郁闷无从排遣,唯有借酒浇愁而已。诗篇一上来,就抓住醉酒这个行为来突出“惜春”之情。不光是醉,而且是连日沉醉,醉得昏昏然,甚且醉后还要继续喝酒,以致衣服上溅满了斑斑酒痕。这样反复渲染一个“醉”字,就把作者悼惜春光的哀痛心情揭示出来了。
颔联转入写景。涓细的水流载着落花漂浮而去,片断的云彩随风吹洒下一阵雨点。这正是南方暮春时节具有典型特征的景象,作者把它细致地描画出来,逼真地传达了那种春天正在逝去的气氛。不仅如此,在这一幅景物画面中,诗人还自然地融入了自己的身世之感。那漂浮于水面的落花,那随风带雨的片云,漂泊无定,无所归依,正是诗人自身沦落无告的象征。扩大开来看,流水落花,天上人间,一片大好春光就此断送,也可以看作诗人深心眷念的唐王朝终于被埋葬的表征。诗句中接连使用“细”、“浮”、“别”、“断”、“孤”这类字眼,更增添了景物的凄清色彩,烘托了诗人的悲凉情绪。这种把物境、心境与身境三者结合起来抒写,达到融和一体、情味隽永的效果,正是韩偓诗歌写景抒情的显著特色。
颈联再由写景转入抒情。为什么要说“人闲易有芳时恨”,大凡人在忙碌的时候,是不很注意时令变化的;愈是闲空,就愈容易敏感到季节的转换,鸟啼花落,处处都能触动愁怀。所以这里着力点出一个“闲”字,在刻画心理上是很精微的。再深一层看,这个“闲”字上还寄托了作者极深的感慨。春光消去,固然可恨,尤可痛心的是春光竟然在人的闲散之中白白流过,令人眼瞪瞪望着它逝去而无力挽回。这正是诗人自己面临家国之变而不能有所作为的沉痛告白。下联“地迥难招自古魂”,则把自己的愁思再转进一层。诗人为惜春而寄恨无穷,因想到:如有亲交故旧,往来相过,互诉心曲,也可稍得慰藉,怎奈孤身僻处闽南,不但见不到熟悉的今人,连古人的精灵也招请不来,更叫人寂寞难堪。当然,这种寂寥之感虽托之于“地迥”,根本上还在于缺乏知音。“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陈子昂《登幽州台歌》)韩偓此时的孤愤心情,同当年的陈子昂确有某种相通之处。
七、八句抛开议论事理,转入抒情。借流莺相顾、春愁略解,含蓄地表达了对“春尽”的感伤和悲叹之情。诗人在这里虽然没有具体写自己是如何苦闷,表面上冲淡了全诗的悲剧色调,但其无限苦闷之情却形象地表现出来。
这首诗有叙述,有描写,有议论,三者紧密结合是其主要特点。这首诗描写景物具体形象,“细水浮花归别洞,断云含雨入孤村”这些诗句,真实地描绘出春天雨前农村的美景,有很大的艺术魅力。这首诗语言流畅优美,对仗工整。通篇扣住“春尽”抒述情怀,由惜春引出身世之感、家国之悲,一层深一层地加以抒发,而又自始至终不离开春尽时的环境景物,即景即情,浑然无迹,这就是诗篇沉挚动人的力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