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首词中记录了女主人的不幸遭遇和对祖国的依恋之情。上片写被掳北去时告别故土的沉痛心情,下片写对故乡的眷恋以及对敌人的仇恨。整首词的抒情哀婉真挚,深刻地反映了社会的动乱给百姓带来的苦难。
词的上阙,写她被掳北去,不得不离别故乡山河时的沉痛心情。
上阕四句,一山一水,两两相对,可以说是一副十分工整的对联,在词作中,它又是不很常见的隔句对。“云峰”、“烟波”,既写山高水阔,又写出春天雨多云多的景象,再加上作者心伤情苦,泪眼朦胧,因此山河呈现出一片迷茫的景象。“云峰”前冠以“千里”,“烟波”前冠以“万顷”,写出了祖国的河山壮丽,暗示作者对它的深情。但此时却满目疮痍,河山破碎,大批人民被掳北去,不能安居故土,这万千愁恨怎能不一齐迸发!“千里恨”、“万顷愁”极好地表现了作者的深仇大恨。
同时,她移情于物,移情于淮河山水,使山河也充满了愁恨,因为它们是这场患难的最好见证。千里,从纵的角度形容愁恨;万顷,从横的方面予以夸张,这样的表现手法就将愁绪这种无形的情感有形化了。具体化了,它与以往的某些表现手法有所差异:李煜《虞美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欧阳修《踏莎行》:“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胡楚《寄人》:“若将此恨同芳草,犹恐青青有尽时。”他们着重表现的是愁恨之无穷。应该说这些写愁之作都各自有其艺术的独创性。但这个淮上良家女的这两句词却在读者心理上造成一种泰山压顶、窒息心胸之感。
词的下阕写她被驱赶向西,而她的心却一直向东。
“山长水远,遮断行人东望眼。”两句既是对上片的总结,又是作者眷恋山河的进一步具体描写她离开家乡越来越远,眷恋的感情也越来越重。她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自己的家乡,直至山水完全遮断了她的视线。天涯沦落,何时能回到故乡的怀抱?这一切使她感到茫然。这一去,也许是永无归日了,只能此刻回首东望,直至“遮断”为止。“东望眼”三字,真实地写出了被掳者逼迫而不得已,朝西北方向行进而不断回望故乡的情景,极形象地表现了她不忍离去的痛苦。
面对着这一切,“恨旧愁新,有泪无言对晚春。”这恨,是指对金人南犯之恨,对南宋统治者屈辱求和、无耻南逃之恨;这愁,是为乡土遭受蹂躏而愁,为被掳后的屈辱生活和颠沛流离而愁。旧恨加新愁,让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受得了!“恨旧愁新”四字,一般用作“新愁旧恨”,语意显得平淡。而将“恨”、“愁”二字前置,不但使句尾协韵,加强了音韵美,且构成了两个节奏紧促、意思完整的短句,使人感到语新气逼。末句刻画了一个哀怨至极而又沉默无语的形象。“有泪无言”,是她的一腔悲愤无处、也无人可以倾诉,只有和着泪水忍声吞下这时代加给她的深重灾难,这实际上也是对南宋投降派君臣的一种无声的谴责。“晚春”既点出被掳的时间,也含有春光将逝无可奈何的情思。
这首小词诉说的是一个被金人暴力胁迫的无力抗争的弱女子的遭遇与悲苦,凄恻动人,它能引起人们对女主人公的无限同情。词的形式义富有民歌的特色,写山写水,说愁说恨,回环往复,一唱三叹,读之令人回肠荡气。
炎夏已逝,秋凉将至。“暑气微消秋意多”,爽身清凉的感觉,令人惬意称心。对此,历代诗人笔下都有喜气洋洋的吟咏。陈文述的这首诗,对秋凉降临的描绘别出心裁,创造了一个清丽奇趣的意境,令人难忘。“水窗低傍画栏开”,临水敞窗,这是感受秋凉最敏感的典型环境。“枕簟萧疏玉漏催”,簟,竹席。萧疏,凉爽之意。白居易诗云:“夜凉枕簟滑,秋燥衣巾轻。”秋凉爽身的快感,首先来自寝卧的枕席。讲得浅白,人人同感,倍增亲切。“一夜雨声凉到梦,万荷叶上送秋来”。这是两句别致精彩的好诗,荷叶上的雨声送来了秋意,一夜雨声把凉爽带入了梦境。凉到梦境,看似无理,实则多情。梦境犹凉,形容凉得温存,凉得亲昵,凉得体贴入微,凉得惬意称心。这两句诗对秋凉的描绘巧思奇妙,已入化境。元代盍西村《莲塘雨声》中有诗句云:“忽闻疏雨打新荷,有梦都惊破。”写的是荷上雨声,惊破好梦;陈文述写的是荷上雨声,为梦送凉,一动一静,悉成妙缔。
荷叶细雨,是诗人描写秋凉的钟情对象。你看,夏日将尽,“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苏轼)初秋来临,“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周邦彦)秋夜方长,“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李商隐)秋残冬至,“一夜绿荷霜剪破,赚他秋雨不成珠”。荷是秋色的使者,雨是凉意的先声,描写动人,全因情景贴切。意境创造的成功,全在景真意切,景真意切方能境丽情长。
荷叶细雨,与秋凉同位。荷叶送秋声,雨声凉入梦。一旦,“荷尽已无擎雨盖”,荷枯雨歇,秋天也就结束了,冬天已经来临。
这是一首写景小诗,全诗六句,描绘出一幅山雾朦胧,喜听猿鸣的画卷。该诗通过对诗人深夜听猿时情景的描写,表达了诗人听猿时的欢快愉悦之感和对山水自然的挚爱之情。全诗对仗工整,语言朴素。
“噭噭夜猿鸣,溶溶晨雾合。”落笔即写夜猿高唱,山间晨雾弥漫。此处之用语、造句,几乎与谢灵运《登石门最高顶》诗“活活夕流驶,嗽嗽夜猿啼”相同,但意境略有差异。沈诗则是“夜”“晨”二字,交互为言,言朝朝暮暮,清猿高唱,山雾弥漫。这开首两句,诗人即以简洁传神的画笔,描绘出猿声阵阵、雾气迷濠的画幅,颇为诱人。
“不知声远近, 唯见山重沓。”这里的“声”,自是指“噭噭”的猿鸣声。这两句是写此时此地诗人耳闻目睹的独特感受。与前两句联系起来看,不仅不觉其怪,反而觉得这种感受和描绘,真是真切不过了。诗人是在山边听猿,是在云雾中看山的。那猿声在山峦沟壑中空谷传响,悠悠回荡,听来自然是忽远忽近,难以捉摸。那山峦是在云雾环合之中,雾环如带,看起来那显露的山峰自然像层层叠摞一般。诗人所见的是山雾环合中的群峰形象,所听的是空谷传响的猿鸣之声,因而他那“不知声远近,唯见山重沓”的感受,既是独特的,又是合乎实情的。从中,体现出诗人体情察物的精微细致。
“既欢东岭唱,复伫西岩答。”两句是抒写诗人那种欢欣和追寻之情。诗人将猿鸣说成“唱”“答”,赋予猿以人的情趣,已可见其对猿声的喜欢了。诗人又以“东岭”“西岩”对举,描绘那种左顾右盼、久听不已的情态,更显出他对猿声的兴致。再加上“既欢”“复伫”等语,那心中的欣喜和久恋不去的情态,就更为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这首写景诗,观察细致,描绘逼真,风格清新隽永,贯注着一种对大自然的欣喜挚爱之情。读来耐人品味,令人反复吟咏。
本篇在结构上与前篇《祭公谏征犬戎》完全相同,仍然是谏因、谏言、谏果的三段式。首尾叙事,中间记言,事略言详,记言为主,体现了《国语》的一般特点。但本文的开头结尾却仍有独到之处。
文章开头,妙语传神。“厉王虐,国人谤王”,寥寥七字,胜于千言。一边是厉王虐,一边是国人谤。谤由虐起,事出必然,因果明了,壁垒分明,一开篇便展现给读者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既引出召公苦谏的缘由,也为厉王的可悲下场埋下了伏笔。接下来厉王的一“怒”一“喜”,两个动词,如千钧之力,又将矛盾推向高潮,且把这位暴虐无道的昏君形象斧砍刀削得更加逼真。结尾是戛然而止,给读者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间。开头“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此语真乃神来之笔,厉王以为高压就可止谤,因而“大喜”,其实高压下的沉默,只是火山喷发前的死寂。结尾“王弗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这是愤怒与反抗的岩浆在凝聚力量。终于火山喷发,国人暴动,厉王被逐,那该是何等壮观的场面,何其复杂的斗争。但作者全都略去,只写了“三年,乃流王于彘”,淡淡的七个字,对厉王是何等轻蔑,而留给后人的思考又是何等深刻!
召公的谏词,前后都是比喻。前一个比喻,说明“防民之口”的害处;后一个比喻,说明“宣之于口”的好处。只有中间一段切入正题,以“天子听政”总领下文,从正面写了“宣之使言”的种种好处。从公卿列士,史、瞽、师、蒙,到百工庶人,广开言路,畅所欲言,而后经天子斟酌取舍,补察时政,就使政策、政令不背真理。如此,恰当生动的比喻与严肃认真的正题有机结合,夹和成文,笔意纵横,态度真诚,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