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酝端来老使君,钩锋正破楚军氛。强陪东道远行客,故笑西河久离群。
妙酝端来老使君,钩锋正破楚军氛。强陪东道远行客,故笑西河久离群。
四座高谈仍旧雨,两年重听省新闻。鲂鱼本自无辛苦,多事樵姬唱汝濆。
四座高谈仍旧雨,两年重听省新闻。鲂鱼本自无辛苦,多事樵姬唱汝濆。

zàizhāngjūn--wèi

miàoyùnduānláilǎo使shǐjūngōufēngzhèngchǔjūnfēnqiángpéidōngdàoyuǎnxíngxiào西jiǔqún

zuògāotánréngjiùliǎngniánzhòngtīngshěngxīnwénfángběnxīnduōshìqiáochàngfén

徐渭

徐渭

徐渭(1521—1593),汉族,绍兴府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初字文清,后改字文长,号天池山人,或署田水月、田丹水,青藤老人、青藤道人、青藤居士、天池渔隐、金垒、金回山人、山阴布衣、白鹇山人、鹅鼻山侬等别号。中国明代文学家、书画家、军事家。民间也普遍流传他的故事传说,关于他年轻时如何聪明,后来如何捉弄官宦等。 ▶ 117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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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爱南山游,因而尽原隰。
常爱南山游,因而尽原隰(xí)¹
译文:我经常来终南山游玩,因此我知道广阔平坦和低洼潮湿的地方。
注释:终南山:简称南山,又名太乙山、地肺山、中南山、周南山,位于陕西省境内秦岭山脉中段。¹原隰:形容广大平坦和低洼潮湿的地方。
数朝至林岭,百仞登嵬岌。
数朝至林岭,百仞登嵬(wéi)(jí)¹
译文:我曾经去过树林里和山岭里,那里有着上百仞的高耸的山峰。
注释:¹嵬岌:高耸,也指高耸的山。
石壮马径穷,苔色步缘入。
石壮马径穷,苔色步缘入。
译文:在路边有很多石头,道路却很狭窄,苔藓随着脚步延伸。
物奇春状改,气远天香集。
物奇春状改,气远天香集。
译文:周边的事物形状是那么奇特,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清新的香味。
虚洞策杖鸣,低云拂衣湿。
虚洞策杖¹鸣,低云²拂衣³湿。
译文:我拄着拐杖登上终南山,在低低的云下拂动着衣衫,很快,我的衣襟就已经被打湿了。
注释:¹策杖:拄杖,也称杖策。²低云:指离地面较近的云。³拂衣:挥动衣服。
倚岩见庐舍,入户欣拜揖。
倚岩见庐舍¹,入户欣拜揖(yī)²
译文:我依靠在岩石的旁边,偶然看见了农家的庐舍,当我走进门户的时候,立即上前拜访这些人。
注释:¹庐舍:房屋,住宅,也指田野间的屋舍。²拜揖:打躬作揖,多用来形容恭顺恳求。
问性矜勤劳,示心教澄习。
问性矜(jīn)¹勤劳,示心教澄习。
译文:一问他们才知道,他们的性格是矜持的、勤劳的,他们毫无保留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常常自我修行本心。
注释:¹矜:同情、怜悯。
玉英时共饭,芝草为余拾。
玉英时共饭,芝草为余拾。
译文:我有时候和他们一起吃饭,而且他们一起为我寻找一种叫做灵芝的草。
境绝人不行,潭深鸟空立。
境绝人不行,潭深鸟空立。
译文:终南山的山境险绝、境界空绝;潭水极深、池潭深深;游人不至;鸟儿在半空中飞舞,就像是腾空而立。
一乘从此授,九转兼是给。
一乘从此授,九转¹兼是给。
译文:我趁着现在,从这里开始出行,准备传授自己所获得的知识;我反复地在山地里行走,但是绕来绕去都是石阶,我觉得山路崎岖,十分难走。
注释:¹九转:反复翻转。
辞处若轻飞,憩来唯吐吸。
辞处若轻飞,憩(qì)¹来唯吐吸。
译文:我从这里辞别而去,就好像是飞起来一样,我在闲暇休息的时候只剩下呼吸了。
注释:¹憩:休息。
闲襟超已胜,回路倏而及。
闲襟超已胜,回路倏(shū)¹而及。
译文:闲暇之人的胸襟很开阔,看着景色闲下来的时候,定下的游览的目标已然超过了,今天收获不小,大获全胜;不知不觉,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很快地到来了。
注释:¹倏:极快地,忽然。
烟色松上深,水流山下急。
烟色松上深,水流山下急。
译文:松树深深的棕褐色慢慢地加深,下山时的水流显得非常的湍急。
渐平逢车骑,向晚睨城邑。
渐平逢车骑,向晚¹(nì)²城邑(yì)³
译文:渐渐地,路越来越平坦了,我遇见了车辆和朝匹,晚上看见了城市的灯光。
注释:¹向晚:傍晚,天色将晚。²睨:斜着眼看。³城邑:泛指城市、城镇。
峰在野趣繁,尘飘宦情涩。
峰在野趣繁,尘飘宦(huàn)¹情涩。
译文:在山峰里的野趣就很多了,我做官时的感情已经开始渐渐地变淡了。
注释:¹宦:指做官、宦官。
辛苦久为吏,劳生何妄执。
辛苦久为吏(lì)¹,劳生²何妄执³
译文:我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的官吏,辛苦劳累的生活又何必去虚妄,何必去执着呢?
注释:¹吏:泛指官吏。²劳生:指辛苦劳累的生活。³妄执:虚妄的执念,虚妄,指没有事实根据、不着边际、不可捉摸的事物,执念,指执着的念头。
日暮怀此山,悠然赋斯什。
日暮¹怀此山,悠然赋斯什。
译文:在黄昏的时候,我回忆起这座山,心中不禁悠然自得起来。
注释:¹日暮:指傍晚、日落或黄昏时分。

  这首诗歌开篇表明诗人常来终南山游玩,“数朝至林岭……气远天香集”描写终南山的景色,罕有人至却事物盎然,别有闲情雅致。“虚洞策杖鸣...…回路倏而及”写诗人在山上的活动,诗人拄杖登山,衣襟被打湿。偶遇农家,上前拜访,农人很热情地招待诗人,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山的时候了。“烟色松上深……悠然赋斯什”中,诗人先描写下山之景,之后借景抒情。表达了诗人对官场生活的厌烦,对自然田园风光的喜爱以及对隐逸生活的向往之情。

  这是唐代诗人王湾的一首五言律诗。这首诗情以景生,景与情合,情景交融地阐释出作者在面对此情此景时的心态,也揭露出了作者对仕途中的苦涩、艰辛的强烈不满,以及自己对山野自然自由的无限向往。 文人们到京都应试,求功名,栖息游赏之中,接触终南山最多,对终南山也别有情感。这些人大都有诗家手笔,吟咏之间,染翰之时,自然把诗文化与帝京文化、隐士文化结合在一起,形成了终南山文化的别致。

  在王湾的《奉使登终南山》中,诗人叙登山过程,绘山中“ 潭深鸟空立” 、“ 烟色松上深” 登清幽之景。登山及所见触动作者的心弦,“ 峰在野趣繁,尘飘宦情涩。辛苦久为吏,劳生何妄执。” 作者认为自己的本性是向往山野自然,仕途对于他只是一种苦涩、一种艰辛。这首诗是终南山秀美景致与诗人内心细腻情感的完美融合,历代文人雅士都对其交口称赞。

参考资料:
1、 王夫之《唐诗评选》: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
2、 陆时雍《唐诗镜》:上海古籍出版社:文渊阁四库全书本,1987年版
3、 施蛰存《唐诗百话》: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
4、 彭定求《全唐诗》:中华书局,1999年版
吾与二三子,平生结交深。
吾与二三子¹,平生结交深。
译文:我和你们几个兄弟,一向友爱情谊很深。
注释:¹“吾与”句:我和你们几个兄弟。二三子:语出《论语·述而》:“二三子以我为隐乎?”
俱怀鸿鹄志,昔有鶺鴒心。
俱怀鸿鹄(hú)¹,昔有鶺(jí)(líng)²
译文:共同怀抱鸿鹄大志,都有互相救助之心。
注释:¹鸿鹄志:指远大的志向。鸿:大雁。鹄:天鹅。昔:一作“共。”²鶺鴒心:兄弟互相关切的心意。鶺鴒:一种长脚长尾的小鸟。后世用鶺鴒以喻兄弟。
逸气假毫翰,清风在竹林。
逸气¹²毫翰(hàn)³,清风在竹林
译文:高雅情趣借诗文表达,清风亮节存留在竹林。
注释:¹逸气:超脱世俗的气概、气度。²假:借助。³毫翰:指毛笔。亦借指文字、文章。⁴清风:指竹亭的清爽,也暗喻人的清操洁行。⁵竹林:此处有双关意,既切题中的“竹亭”,也是借竹林七贤之游喻指作者与诸弟在竹亭游乐事。
达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¹是酒中趣,琴上偶然音。
译文:共享饮酒的陶然乐趣,偶奏超俗拔群的雅音。
注释:¹达:旷达。一作“远”。

  此诗通过竹亭述志,赞扬了兄弟之间志同道合、友爱情深的思想感情。全诗叙写自己与诸弟很友爱,且都有远大的志向,像古代的竹林七贤一样,常雅集竹亭,饮酒抚琴,以寄托豪情逸气。

  在意象运用上,此诗以竹作为清幽和隐逸的意象。竹在古代,是潇洒挺拔、高雅脱俗的逸士的象征。颈联两句的“竹林”有借竹林七贤喻指诗人兄弟之意。这里继承魏晋风度之气,以魏晋的名士风流来刻画兄弟们的高雅志趣,来烘托他们超然脱俗的品格。而“竹林”同时切诗题中的竹亭,作者也是借阮籍(竹林七贤之一)的出世之志来映照自己对遁迹竹林的出世生活的无限向往。

  从写作方法上,此诗运用了白描和用典的手法,写了竹亭集会,赋诗饮酒弹琴的和谐场面,写出兄弟之间的友爱之情。

  孟浩然诗中常表现出一种“安以乐”的太平气象,在此诗中则具体表现为“逸气”。逸气是一种超脱世俗的气概、气度。陈贻焮《孟浩然诗选》认为,这里的“逸气”表现出孟浩然高雅的心情;“高雅的心情”是抽象的、综合性的体验,也是孟浩然“韵高”的方面。从陈贻焮的赏评中可以看到,在这首诗歌中,孟浩然将原本矛盾的“鸿鹄志”和“竹林”的清逸洒脱、高雅爽朗进行有意识的协调,并且调和得极为自然。此诗是孟浩然的“韵”和“才”能够统一起来的典型例子。

参考资料:
1、 邓安生 孙佩君.孟浩然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0:4-6
2、 王艳萍.气:孟浩然及其诗歌研究[D].河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3,05
3、 马利文.唐代咏竹诗研究[D].南京师范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硕士论文,2008,06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际,绍重黎之后,使复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惠襄之间,司马氏去周适晋。晋中军随会奔秦,而司马氏入少梁。
太史公¹曰:“先人²有言:‘自周公³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译文:太史公说:“我的父亲生前曾经说过:‘自周公死后,经过五百年才有了孔子。孔子死后,到今天也有五百年了,有谁能够继续在太平圣明的时代修正《易传》,续写《春秋》,探求《诗经》、《尚书》、《礼记》、《乐经》之间的本原而著述?’”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呀!寄托在我的身上呀!小子怎么敢推辞呢!
注释:¹太史公:司马迁自称。²先人:指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³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之弟,周成王之叔。武王死时,成王尚年幼,于是就由周公摄政(代掌政权)。周朝的礼乐制度相传是由周公制定的。⁴《易传》:《周易》的组成部分,是儒家学者对古代占筮用《周易》所作的各种解释。⁵《春秋》:儒家经典,相传是孔子根据鲁国史官编的《春秋》加以整理、修订而成。⁶《诗》:《诗经》,儒家经典之一,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⁷《书》:《尚书》,儒家经典之一,是上古历史文件和部分追述古代事迹著作的汇编。⁸《礼》:儒家经典《周礼》《仪礼》《礼记》三书的合作。⁹《乐》:儒家经典之一,今已不传。《易传》《春秋》《诗》《书》《礼》《乐》,汉时称“六艺”。
自司马氏去周适晋,分散,或在卫,或在赵,或在秦。其在卫者,相中山。在赵者,以传剑论显,蒯聩其后也。在秦者名错,与张仪争论,于是惠王使错将伐蜀,遂拔,因而守之。错孙靳,事武安君白起。而少梁更名曰夏阳。靳与武安君坑赵长平军,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葬于华池。靳孙昌,昌为秦主铁官,当始皇之时。蒯聩玄孙昂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诸侯之相王,王卬于殷。汉之伐楚,卬归汉,以其地为河内郡。昌生无泽,无泽为汉巿长。无泽生喜,喜为五大夫,卒,皆葬高门。喜生谈,谈为太史公。
上大夫壶遂¹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²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³,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¹⁰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¹¹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译文:上大夫壶遂说:“从前,孔子为什么要写《春秋》呢?”太史公说:“我曾听董生说过:‘周朝的政治衰落破败之时,孔子出任鲁国的司寇,诸侯害他,大夫们排挤他。孔子知道他的建议不会被接受了,他的政治主张再也行不通了,于是评判二百四十二年历史中的是是非非,以此作为天下人行动的准则,贬抑天子,斥退诸侯,声讨大夫,以阐明王道。’孔子说:‘我想把我的思想用空话记载下来,但不如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来表现更加深刻、明显。’《春秋》,从上而言,阐明了夏禹、商汤、周文王的政治原则;从下而言,辨明了为人处事的纲纪,分清了疑惑难明的事物,判明了是非的界限,使犹豫不决的人拿定了主意,褒善贬恶,崇敬贤能,排抑不肖,保存已经灭亡了的国家,延续已经断绝了的世系,补救政治上的弊端,兴起已经荒废的事业,这些都是王道的重要内容。《易经》显示了天地、阴阳、四时、五行的相互关系,所以长于变化;《仪礼》规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故长于行动;《尚书》记载了上古先王的事迹,所以长于从政;《诗经》记载了山川、溪谷、禽兽、草木、雌雄、男女,所以长于教化;《乐记》是音乐所以成立的根据,所以长于调和性情;《春秋》明辨是非,所以长于治理百姓。因此,《仪礼》是用来节制人的行为的,《乐记》是用来激发和穆的感情的,《尚书》是用来指导政事的,《诗经》是用来表达内心的情意的,《易经》是用来说明变化的,《春秋》是用来阐明正义的。把一个混乱的社会引导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没有比《春秋》更有用了。《春秋》全书有数万字,其中的要点也有数千。万物万事的分离与聚合,都记在《春秋》里了。《春秋》中,臣杀君的有三十六起,亡国的有五十二个,诸侯四处奔走仍然不能保住国家政权的不计其数。观察他们所以会这样的原因,都在于失去了根本啊!所以《周易》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因此说,‘臣杀君,子杀父,不是一朝一夕才这样的,而是长时期逐渐形成的’。所以,一国之君不可以不知道《春秋》,否则,当面有人进谗他看不见,背后有窃国之贼他也不知道。身为国家大臣的不可以不知道《春秋》,否则,处理一般的事情不知怎样做才合适,遇到出乎意料的事变不知用变通的权宜之计去对付。作为一国之君和一家之长却不懂得《春秋》中的道理,一定会蒙受罪魁祸首的恶名。作为大臣和儿子的不懂得《春秋》中的道理,一定会因为阴谋篡位和杀害君父而被诛杀,得一个死罪的名声。其实,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干好事,做了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受了毫无根据的批评而不敢反驳。因为不通礼义的宗旨,以至于做国君的不像国君,做大臣的不像大臣,做父亲的不像父亲,做儿子的不像儿子。做国君的不像国君,大臣们就会犯上作乱;做大臣的不像大臣,就会遭到杀身之祸;做父亲的不像父亲,就是没有伦理道德;做儿子的不像儿子,就是不孝敬父母。这四种行为,是天下最大的过错。把这四种最大的过错加在这些人身上,他们也只能接受而不敢推托。所以《春秋》这部书,是关于礼义的主要经典著作。礼的作用是防患于未然,法的作用是除恶于已然;法的除恶作用容易见到,而礼的防患作用难以被人们理解。”
注释:¹壶遂:人名,曾和司马迁一起参加太初改历,官至詹事,秩二千石,故称“上大夫”。²董生:指汉代儒学大师董仲舒。³孔子为鲁司寇:鲁定公十年(前500),孔子在鲁国由中都宰升任司空和大司寇,是年五十二岁。司寇,掌管刑狱的官。⁴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开国之君禹、汤、文王。⁵阴阳:古代以阴阳解释世间万物的发展变化,凡天地万物皆分属阴阳。⁶四时:春、夏、秋、冬四季。⁷五行:水、火、木、金、土等五种基本元素,古人认为它们之间会相生相克。⁸牝牡:牝为雌,牡为雄。⁹指:同“旨”。¹⁰弑:古时称臣杀君、子杀父母曰“弑”。¹¹社稷:土神和谷神。古时王朝建立,必先立社稷坛;灭人之国,也必先改置被灭国的社稷坛。故以社稷为国家政权的象征。
太史公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指曰: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译文:壶遂说:“孔子的时代,国家没有英明的国君,下层的贤才俊士得不到重用,孔子这才写作《春秋》,流传下这部用笔墨写成的著作来判明什么是礼义,以代替周王朝的法典。现在,您太史公上遇英明的皇帝,下有自己的职守,万事已经具备,都按着适当的顺序进行着,太史公所论述的,想要说明什么宗旨呢?”
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¹至纯厚,作《易》八卦。尧²³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建封禅¹⁰,改正朔¹¹,易服色¹²,受命于穆清¹³,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¹⁴款塞¹⁵,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译文:太史公说:“对,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曾从先父那里听说:‘伏羲最纯朴厚道,他创作了《周易》中的八卦。唐尧、虞舜时代的昌盛,《尚书》上记载了,礼乐就是那时制作的。商汤、周武王时代的兴隆,古代的诗人已经加以歌颂。《春秋》歌颂善人,贬斥恶人,推崇夏、商、周三代的德政,颂扬周王朝,并非全是抨击和讥刺。’自从汉朝建立以来,直到当今的英明天子,捕获白麟,上泰山祭祀天地之神,改正历法,更换车马、祭牲的颜色。受命于上天,德泽流布远方,四海之外与汉族风俗不同的地区,也纷纷通过几重翻译叩开关门,请求前来进献物品和拜见天子,这些事说也说不完。大臣百官尽力歌颂天子的圣明功德,但还是不能把其中的意义阐述透彻。况且,贤士不被任用,这是国君的耻辱;皇上英明神圣而他的美德没能流传久远,这是史官的过错。况且,我曾经做过太史令,如果废弃皇上英明神圣的盛大美德不去记载,埋没功臣、贵族、贤大夫的事迹不去记述,丢弃先父生前的殷勤嘱托,没有什么罪过比这更大了。我所说的记述过去的事情,整理那些社会传说,谈不上创作,而你却把它同孔子作《春秋》相提并论,这就错了。”
注释:¹伏羲:神话中人类的始祖。曾教民结网,从事渔猎畜牧。据说《易经》中的八卦就是他画的。²尧:传说中我国父系社会后期部落联盟的领袖。³舜:由尧的推举,继任部落联盟的领袖。挑选贤才,治理国家,并把治水有功的大禹推为自己的继承人。⁴《尚书》载之:《尚书》的第一篇《尧典》,记载了尧禅位给舜的事迹。⁵汤:商朝的建立者。原是商族的领袖,后任用贤相伊尹执政,积聚力量,先后十一次出征,消灭了邻近几个部落。最后一举灭夏,建立商朝。⁶武:周武王,西周王朝的建立者。继承文王的遗志,率部东攻,在牧野(今河南淇县西南)大败商纣王部队,建立周朝。⁷诗人歌之:《诗经》中有《商颂》五篇,内容多是对殷代先王先公的赞颂。⁸三代:夏、商、周。⁹符瑞:吉祥的征兆。汉初思想界盛行“天人感应”之说,此曰“获符瑞”,指公元前122年,汉武帝猎获了一头白麟,于是改元“元狩”。¹⁰封禅:帝王祭天地的典礼。秦汉以后成为国家大典。封,在泰山上筑土为坛祭天。禅,在泰山下的梁父山上辟出一块场地祭地。¹¹正朔:正是一年的开始,朔是一月的开始;正朔即指一年的第一天。古时候改朝换代,都要重新确定何时为一年的第一个月,以示受命于天。周以夏历的十一月为岁首;秦以夏历的十月为岁首;汉初承秦制,至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04)改用“太初历”,才用夏历的正月为岁首,从此直到清末,历代沿用。“改正朔”即指此。¹²易服色:更改车马、祭牲的颜色。秦汉时代,盛行“五德终始说”。认为每一个朝代在五行中必定占居一德。与此相应,每一朝代都崇尚一种颜色。所谓夏朝为水德,故崇尚黑色;商朝为金德,故崇尚白色;周朝为火德,故崇尚赤色;汉初四十年,汉人认为自己是水德,故崇尚黑色,后经许多人的抗争,到武帝时正式改定为土德,崇尚黄色。¹³穆清:指天。¹⁴重译:经过几重翻译。喻远方邻邦。¹⁵款塞:叩关。
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¹,幽于缧绁²。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³;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¹⁰,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¹¹以来,至于麟止¹²,自黄帝¹³始。
译文:于是编写《史记》。过了七年,我因“李陵事件”而大祸临头,被关进了监狱。于是喟然长叹:“这是我的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身体被摧毁了,不会再被任用了!”退居以后又转而深思:“《诗经》和《尚书》辞意隐约,这是作者要表达他们内心的思想。从前文王被囚禁在羑里,就推演了《周易》;孔子在陈国和蔡国受到困厄,就写作《春秋》;屈原被怀王放逐,就写了《离骚》;左丘明眼睛瞎了,这才有了《国语》;孙膑遭受膑刑之苦,于是研究兵法;吕不韦谪迁蜀地,后世却流传着《吕氏春秋》;韩非子被囚禁在秦国,《说难》、《孤愤》才产生;《诗经》三百零五篇,大多是古代的圣贤之人为抒发胸中的愤懑之情而创作的。这些人都是意气有所郁结,没有地方可以发泄,这才追述往事,思念将来。”于是,终于记述了唐尧以来的历史,止于猎获白麟的元狩元年,而从黄帝开始。(王兴康)
注释:¹遭李陵之祸:李陵,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汉名将李广之孙,善于骑射,汉武帝时官拜骑都尉。天汉二年(前99),汉武帝出兵三路攻打匈奴,以他的宠妃李夫人之弟、贰师将军李广利为主力,李陵为偏师。李陵率军深入腹地,遇匈奴主力而被围。李广利按兵不动,致使李陵兵败投降。司马迁认为李陵是难得的将才,在武帝面前为他辩解,竟被下狱问罪,处以宫刑。这就是“李陵之祸”。²缧绁:原是捆绑犯人的绳索,这里引伸为监狱。³西伯拘羑(yǒu有)里,演《周易》:周文王被殷纣王拘禁在羑里(今河南汤阴县北)时,把上古时代的八卦(相传是伏羲所作)推演成六十四卦,这就是《周易》一书的骨干。⁴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孔子为了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曾周游列国,但到处碰壁,在陈国和蔡国,还受到了绝粮和围攻的困厄。其后返回鲁国写作《春秋》。⁵屈原放逐,著《离骚》:请参阅本编所选《屈原列传》。⁶左丘:春秋时鲁国的史官。相传他失明以后,撰写成《国语》一书。⁷孙子膑(bìn鬓)脚,而论兵法:孙子,即孙膑,因受一种截去两腿膝盖上膑骨的膑刑以后得名。齐国人,曾与庞涓一起从鬼谷子学兵法。后庞涓担任魏国大将,忌孙之才,把孙膑骗到魏国,处以膑刑。孙膑后被齐威王任为军师,著有《孙膑兵法》。⁸不韦迁蜀,世传《吕览》:不韦即吕不韦,战国末年的大商人。秦庄襄王时,被任为相国,封文信侯。始皇即位,称吕不韦为“尚父”。他曾命门下的宾客编撰了《吕氏春秋》(又称《吕览》)一书。秦始皇亲政后,被免去相国职务,赶出都城,又令迁蜀,忧惧自杀。⁹韩非囚秦,《说难》、《孤愤》:韩非是战国末期法家的代表,出身韩国贵族。为李斯所谗,在狱中自杀。《说难》、《孤愤》是《韩非子》中的两篇。¹⁰《诗》三百篇:今本《诗经》共三百零五篇,这里是指约数。¹¹陶唐:即唐尧。尧最初住在陶丘(今山东定陶县南),后又迁往唐(今河北唐县),故称陶唐氏。《史记》列为五帝之一。¹²至于麟止:汉武帝元狩元年(前122),猎获白麟一只,《史记》记事即止于此年。鲁哀公十四年(前481),亦曾猎获麒麟,孔子听说后,停止了《春秋》的写作,后人称之为“绝笔于获麟”。《史记》写到捕获白麟为止,是有意仿效孔子作《春秋》的意思。¹³黄帝:传说中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姬姓,号轩辕氏、有熊氏。《史记》首篇即《五帝本纪》,黄帝为五帝之首,故云。
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粝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粝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
太史公既掌天官,不治民。有子曰迁。
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闚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戹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于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
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年十岁则诵古文。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闚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峄;戹困鄱、薛、彭城,过梁、楚以归。于是迁仕为郎中,奉使西征巴、蜀以南,南略邛、笮、昆明,还报命。
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而子迁适使反,见父于河洛之间。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绝于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脩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有余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
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故发愤且卒。而子迁适使反,见父于河洛之间。太史公执迁手而泣曰:“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后世中衰,绝于予乎?汝复为太史,则续吾祖矣。今天子接千岁之统,封泰山,而余不得从行,是命也夫,命也夫!余死,汝必为太史;为太史,无忘吾所欲论著矣。且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此孝之大者。夫天下称诵周公,言其能论歌文武之德,宣周邵之风,达太王王季之思虑,爰及公刘,以尊后稷也。幽厉之后,王道缺,礼乐衰,孔子脩旧起废,论诗书,作春秋,则学者至今则之。自获麟以来四百有余岁,而诸侯相兼,史记放绝。今汉兴,海内一统,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余为太史而弗论载,废天下之史文,余甚惧焉,汝其念哉!”迁俯首流涕曰:“小子不敏,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
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䌷史记石室金匮之书。五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改,建于明堂,诸神受纪。
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䌷史记石室金匮之书。五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改,建于明堂,诸神受纪。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建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建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故交吾未测,薄宦空年岁。
故交吾未测,薄宦¹空年岁。晚节踪曩²贤,雄词冠当世。
译文:我那些旧日的朋友都音信杳然,居官卑微,空度了几多年华。你的节操直追先贤,你雄浑的诗文的当世最好的。
注释:¹薄宦:居官低微。²曩:过去,以往。
晚节踪曩贤,雄词冠当世。
堂节皆食客,门外多酒债。产业¹曾未言,衣裘与人敝。
译文:你的厅堂之中坐满了食客,对外还欠着许多酒债。你从不言及财产积累之事,与朋友共衣,即使穿破了也毫不在意。
注释:¹产业:财产。
堂中皆食客,门外多酒债。
飘飖¹戎幕下,出入关山际。转战轻壮心,立谈²有边计。
译文:你供职幕府,随军转徙,出入于关隘山峰之间。苦战之时不以所谓豪情壮志为意,瞬息间并能拿出安定边塞的妙计。
注释:¹飘飖:即飘摇。²立谈:指时间短促之间。
产业曾未言,衣裘与人敝。
云沙自回合,天海空迢递。星高汉将骄,月盛¹胡兵锐。
译文:云雾、沙尘在风中回旋、聚散,天穹空旷高远。月盛星高,战斗十分频繁,当此之时唐军将领却十分骄纵,而胡人军队锐气正盛。
注释:¹月盛:月满之时。
飘飖戎幕下,出入关山际。
沙深冷陉¹断,雪暗辽阳闭。亦谓扫欃枪²,旋惊陷蜂虿。
译文:沙漠渊深阻断冷陉,雪天里天光暗淡,辽阳城门紧闭。本来说要消弭兵患,却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已深陷敌阵。
注释:¹冷陉:山脉名称,在今辽宁开原。²欃枪:彗星的别名。
转战轻壮心,立谈有边计。
归旌告东捷,斗骑传西败。遥飞绝汉书,已筑长安第¹
译文:先期归来的军队回来时说是打了胜仗,而逃回的骑兵却传来战败的实况。军中远远地传来求援的文书,而主帅已在长安城中建起了自己的私第。
注释:¹已筑长安第:意指边将不关心国家边防,只关注自己的私产。
云沙自回合,天海空迢递。
画龙俱在叶,宠鹤¹先居卫。勿辞部曲勋,不藉将军势。
译文:朝廷徒有好士之名,受到朝廷恩宠的败军将领反而先行返回了长安。将领不要争抢部署的功劳,部署不应凭借将军的威势。
注释:¹宠鹤:语见《左传·闵公二年》:“卫懿公好鹤,鹤有乘轩者。”
星高汉将骄,月盛胡兵锐。
相逢季冬月,怅望穷海裔¹。折剑留赠人,严装遂云迈。
译文:我们的冬季之月相遇,惆怅地望着远方的海边。解下长剑送给你,你将整肃衣裳踏上远行之路。
注释:¹海裔:海边。
沙深冷陉断,雪暗辽阳闭。
我行将悠缅¹,及此还羁滞。曾非济代谋,且有临深²诫。
译文:我离开家时就已充满了忧虑,到了这里又长期遭受阻绊。我虽没有周济当代的谋略,却还算兢兢业业。
注释:¹缅:思虑的样子。²临深:面临深渊。
亦谓扫欃枪,旋惊陷蜂虿。
随波混清浊,与物同丑丽。眇忆青岩栖,宁忘褐衣拜¹
译文:随着波浪或清或浊,和物体一样或丑或美。闭着眼睛想着那栖居于青岩之间,忘却那追逐功名之事。
注释:¹褐衣拜:以平民的身份入拜朝节。
归旌告东捷,斗骑传西败。
自言爱水石¹,本欲亲兰蕙²。何意薄³松筠,翻然重菅蒯。
译文:我一直都希望能与贤良清廉之人为伍,与品德高尚的贤者相伴。为何我与志行高远之人相伴,却仍然才质平平。
注释:¹水石:清水、白石,比喻贤良清廉之人。²兰蕙:两种香草,比喻品质高尚者。³薄:接近。⁴松筠:松树和竹子,比喻志行高洁之人。
遥飞绝汉书,已筑长安第。
恒深取与分,孰慢平生契。款曲¹鸡黍期,酸辛别离袂。
译文:我一直十分谨慎于义利的取舍,哪里敢怠慢平素做人的原则?此时我热情地招待你,可惜又要痛苦地和你分别。
注释:¹款曲:衷情。
画龙俱在叶,宠鹤先居卫。
逢时愧名节,遇坎悲沦替。适赵¹非解纷,游燕²往无说。
译文:我虽遇上好时候,惭愧的是不能树立美好的名誉和节操。到了赵国却不是去排忧解难,到了燕国也没有达到游说的目的。
注释:¹适赵:反用鲁仲连为赵国排忧解难的典故。²游燕:反用苏秦到燕国游说的典故。
勿辞部曲勋,不藉将军势。
浩歌方振荡,逸翮思凌励。倏若异鹏抟¹,吾当学蝉蜕²
译文:浩大的歌声正回荡在天空,遒劲的鸟儿正想着凌空飞翔。你将如奇异的大鹏鸟那样,忽然间展翅高翔,我且学习那蝉蜕去外壳一般隐居去吧。
注释:¹鹏抟:大鹏展翅高飞,典出《庄子·逍遥游》。²蝉蜕:喻指远离尘俗。
相逢季冬月,怅望穷海裔。
相逢季冬月,怅望穷海裔。
折剑留赠人,严装遂云迈。
折剑留赠人,严装遂云迈。
我行将悠缅,及此还羁滞。
我行将悠缅,及此还羁滞。
曾非济代谋,且有临深诫。
曾非济代谋,且有临深诫。
随波混清浊,与物同丑丽。
随波混清浊,与物同丑丽。
眇忆青岩栖,宁忘褐衣拜。
眇忆青岩栖,宁忘褐衣拜。
自言爱水石,本欲亲兰蕙。
自言爱水石,本欲亲兰蕙。
何意薄松筠,翻然重菅蒯。
何意薄松筠,翻然重菅蒯。
恒深取与分,孰慢平生契。
恒深取与分,孰慢平生契。
款曲鸡黍期,酸辛别离袂。
款曲鸡黍期,酸辛别离袂。
逢时愧名节,遇坎悲沦替。
逢时愧名节,遇坎悲沦替。
适赵非解纷,游燕往无说。
适赵非解纷,游燕往无说。
浩歌方振荡,逸翮思凌励。
浩歌方振荡,逸翮思凌励。
倏若异鹏抟,吾当学蝉蜕。
倏若异鹏抟,吾当学蝉蜕。
这首诗是诗人在蓟门一带为赠别王悔而作。全诗以悲哀的自述开篇,承此而称赞了友人倜傥的风采,转而开始对边塞现实进行淋漓尽致的剖析,复又言自己不得志的经历,最后勉励友人一番,赌气似的声明要隐居而去。其实诗人之所以对边塞事宜那么关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获得重用,因此,从内心讲,他是不愿意去隐居的,但现实又令诗人感到十分失望和无奈,内心十分矛盾。同时,诗人对边塞黑暗已有深刻认识,也预感到友人此去恐怕十分不利,却又不便明说,只是一个劲地称赞、鼓励,因此诗节多有转折突兀,前后矛盾之处。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99-101页
雁奴,雁之最小者,性尤机警。每群雁夜宿,雁奴独不瞑,为之伺察。或微闻人声,必先号鸣,群雁则杂然相呼引去。
雁奴,雁之最小者,性尤机警。每群雁夜宿,雁奴独不瞑¹,为之伺察²。或³微闻人声,必先号鸣,群雁则杂然相呼引去。
译文:雁奴是雁群中最小的一只,性格非常机警。每次雁群晚上睡觉时,只有雁奴不睡,为它们观察情况。有时稍微听到有人的声音,一定先大声鸣叫,雁群就互相叫着杂乱地飞去。
注释:¹瞑:同“眠”。²伺察:侦视;观察。³或:有时。
后乡人益巧设诡计,以中雁奴之欲。于是先视陂薮雁所常处者,阴布大网,多穿土穴于其傍。日未入,人各持束緼并匿穴中,须其夜艾,则燎火穴外,雁奴先警,急灭其火。群雁惊视无见,复就栖焉。于是三燎三灭,雁奴三叫,众雁三惊;已而无所见,则众雁谓奴之无验也,互唼迭击之,又就栖然。少选,火复举,雁奴畏众击,不敢鸣。
后乡人益巧设诡计,以中雁奴之欲。于是先视陂(bēi)(sǒu)¹雁所常处者,阴布大网,多穿土穴于其傍。日未入,人各持束緼(yùn)²并匿(nì)穴中,须其夜艾,则燎火穴外,雁奴先警,急灭其火。群雁惊视无见,复就栖焉。于是三燎三灭,雁奴三叫,众雁三惊;已而无所见,则众雁谓奴之无验也,互唼(shà)³迭击之,又就栖(qī)然。少选,火复举,雁奴畏众击,不敢鸣。
译文:后来乡里的人更加喜欢设下更加巧妙的陷阱,专门用来对付雁奴。于是先找到雁群常栖息的湖边地带,暗中铺下大网,并在网的附近挖好洞穴。白天雁群不在,人们就拿着牵网的麻绳藏在洞中,等到夜晚时分,人们就在洞外点火,雁奴最先警觉而鸣叫,(人们)立刻灭掉火。雁群惊醒不见有什么动静,就又栖息睡觉。于是人们屡次点火,雁奴屡次鸣叫,雁群屡次惊醒;惊醒了而又什么都没发生,雁群就认为雁奴毫无根据地乱叫,轮番啄食、攻击它,然后又栖息睡觉。过了一会儿,(人们)又点火,雁奴害怕雁群再啄击它,不敢鸣叫报警了。
注释:¹陂薮:陂,堤岸、湖边。薮,湖泽通称。²緼,乱麻绳。³唼:水鸟吞食声,这里指鸣叫。
乡人闻其无声,乃举网张之,率十获五而仅有脱者。
乡人闻其无声,乃举网张之,率十获五而仅有脱者。
译文:人们没有听到雁奴的鸣叫,就拉绳张网,大概十只鸟中能捉住五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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