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具体描写洞庭湖秋景。
扑入作者眼帘的还是一片萧瑟景象:“枫岸纷纷落叶多,洞庭秋水晚来波。”位于洞庭湖岸边的一枫树,红叶纷纷飘落。澄澈的洞庭湖面,荡漾着粼粼碧波。开头两句,以悠扬的音韵,明丽的色彩,描绘了一幅洞庭晚秋的清幽景象;秋风萧飒,红叶纷飞,波浪滚滚,一望无涯,景色幽深迷人。三位友人泛舟湖上,兴致勃勃,“八百里洞庭”正好纵情游览,让一叶扁舟随水漂流,不论远近,任意东西。
“乘兴轻舟无近远”句,形象地表达了诗人们放任自然,超逸洒脱的性格。他们乘兴遨游,仰望白云明月,寰宇清朗,不由浮想联翩。浩瀚的洞庭湖和碧绿的湘江,自古以来就流传着一个凄婉动人的传说:帝舜南巡不返,葬于苍梧,娥皇女英二妃闻讯赶去,路断洞庭君山,恸哭流涕,投身湘水而死。至今君山仍有二妃墓。二妃对舜无限忠贞之情引起贾至的同情与凭吊,自己忠心耿耿而横遭贬谪,君门路断,这与湘娥的悲剧命运具有某些相似之处,于是诗人把湘娥引为同调。“白云明月吊湘娥”,诗人遥望满天的白云,皎洁的明月,怀着一腔幽思凭吊湘娥。“白云明月”,象征着诗人冰清玉洁的情操和淡泊坦荡的胸怀。整首诗的精华就凝聚在这末一句上,言有尽而意无穷。这月下凭吊的意境静谧幽远,情致含蓄蕴藉,弥漫着淡淡的感伤与惆怅,使诗多了一层韵味和情致。
这首诗形式上为乐府民歌,语言自然朴素,寓意也十分浅显明白。以种瓜摘瓜作比喻,讽谏生母武则天切勿为了政治上的需要而伤残骨肉,伤害亲子。
开始两句描写种瓜黄台下,果实累累。诗人者使用“离离”这一叠词,简括而又形象鲜明地点染出瓜熟时长长悬挂在藤蔓上的一派丰收景象。接着写出“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的植物生长的自然规律。一个“好”一个“稀”,言简意赅,形象鲜明,对比强烈,深刻地揭示出事物生长变化的辩证规律,于轻描淡写中寄托了诗人的深远用意。“三摘犹自可”使用让步修辞手法,以突出“摘绝抱蔓归”的可悲结局。诗人的原意是借以对武后起到讽喻规劝作用,希望她做事留有余地,切勿对亲子一味猜忌、过度杀戮。否则,犹如摘瓜,一摘、再摘,采摘不已,最后必然是无瓜可摘,抱着一束藤蔓回来。
这首诗在格调上比较类似于曹植的那首“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七步诗》)但曹植用豆和豆萁比喻兄弟相煎的情形,而李贤这首诗却是用藤和瓜比喻母子“相煎”。所以,相比于曹诗“相煎何太急”这样激烈的言辞来,李贤的这首《黄台瓜辞》更多的是一种哀惋。他在诗句中也没有办法进行指责,因为“敌人”是自己的母亲。李贤的诗中,并没有太抱怨自己的厄运,而是奉劝母后“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不要对亲生儿女们赶尽杀绝。
全诗虽只六句三十个字,却表现出一个完整的主题思想。语言平易晓畅,体现了乐府民歌的特色。全诗运用比喻,寓意蕴藉深婉,能收到言者无罪、闻者足戒的艺术效果。
此诗凡二十句,支、微韵通押,一韵到底。诗分五节,每节四句,层次分明。
第一层的四句从时序写起。岁既云暮,百虫非死即藏,故蝼蛄夜鸣而悲。凉风已厉,思妇以己度人,想到了远在他乡的游子(丈夫)无御寒之衣。这四句完全是写实,一无虚笔。凉风之厉,蝼蛄之鸣,皆眼前所闻见之景,而言“率”者,到处皆然也。这儿天冷了,远在他乡的游子也该感到要过冬了,这是由此及彼。在写作上,诗人通过视觉、触觉和听觉,不但突出了寒冷的到来,而且也由此想到远在他乡的漂泊不归的游子(丈夫)。
然后第二节乃从游子联想到初婚之时,则由今及昔也。“锦衾遗洛浦”是活用洛水宓妃典故,指男女定情结婚;“同袍”出于《诗经·秦风·无衣》,原指同僚,旧说亦指夫妇。“锦衾”二句是说结婚定情后不久,良人便离家远去。这是“思”的起因。至于良人何以远别,诗中虽未明言,但从“游子寒无衣”一句已可略窥端倪。在东汉末叶,不是求仕便是经商,乃一般游子之所以离乡北井之主因。可见良人之弃家远游亦自有其苦衷。朱筠《古诗十九首说》云:“至于同袍违我,累夜过宿,谁之过欤?”意谓这并非良人本意,他也不愿离家远行。惟游子之远行并非诗人所要表白的风客。
自“独宿”以下乃入相思本题。正因为自己“独宿”而累经长夜,以见相别之久而相爱之深也(她一心惦记着他在外“寒无衣”,就是爱之深切的表现),故寄希望于“梦想见容辉”矣。这一句只是写主人公的主观愿望,到下一节才正式写梦境。
第三节专写梦境。“惟”,思也;“古”,故也。故欢,旧日欢好。梦中的丈夫也还是殷殷眷恋着往日的欢爱,她在梦中见到他依稀仍是初来迎娶的样子。《礼记·婚义》:“降,出御归车,而婿授绥,御轮三周。”又《郊特性》:“婿亲御授绥,亲之也。”“绥”是挽以登车的索子,“惠前绥”,指男子迎娶时把车绥亲处递到女子手里。“愿得”两句有点倒装的意思,“长巧笑”者,女为悦己者容的另一说法,意谓被丈夫迎娶携手同车而归,但愿此后长远过着快乐的日子,而这种快乐的日子乃是以女方取悦于良人赢得的。这是梦中景,却有现实生活为基础,盖新婚的经历对青年男女来说,长存于记忆中者总是十分美好的。可惜时至今日,已成为使人流连的梦境了。
第四节语气接得突兀,有急转直下的味道,而所写却是主人公乍从梦境中醒来那种恍恍惚惚的感受,半嗔半诧,似寤不迷。意思说好梦不长,良人归来既没有停留多久(“不须臾”者,犹现代汉语之“没有多久”、“不一会儿”),更未在深闺中(所谓“重闱”)同自己亲昵一番,一刹那便失其所在。这时才憬然惊察,原是一梦,于是以无可奈何的语气慨叹道:“只恨自己没有晨风一样的双翼,因此不能凌风飞去,追寻良人的踪迹。”这是百无聊赖之辞,殆从《诗经·邶风·柏舟》“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语意化出,妙在近于说梦话,实为神来之笔,而不得以通常之比兴语视之也。
这是否一首怨诗,历来有所争议。若论诗中的思妇对“良人”的态度,与其说是“怨”,宁说因“思”极而成“梦”,更多的是“感伤”之情。当然,怨与伤相去不过一间,伤极亦即成怨。但汉代文人诗已接受“诗都”熏陶,此诗尤得温柔敦厚之旨,故此诗意虽忧伤之至而终不及于怨。这在《古诗十九首》中确是出类拔萃之作。
前人对最末一节的前两句略有争议。据胡克家《文选考异》云:“六臣本校云:‘善(指李善注本)无此二句。’此或尤本校添。但依文义,恐不当有。”这两句不惟应当有,而且有承上启下之妙用,正自缺少不得。“适意”亦有二解,一种是适己之意。如陈祚明《采菽堂古诗选》云:“眄睐以适意,犹言远望可以当归,无聊之极思也。”另一种是指适良人之意,如五臣吕延济及吴淇《选诗定论》之说大抵旨谓后者。此承上文“长巧笑”意,指梦中初见良俚的顾盼眼神,亦属总结上文之语。盖梦中既见良人,当然从眼波中流露了无限情思,希望使良人欢悦适意;不料稍留即逝,梦醒人杳,在自己神智渐渐恢复之后,只好“引领遥相睎”,大有“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杜甫《梦李白》)的意思,写女子之由思极而梦,由暂梦而骤醒,不惟神情可掬,抑且层次分明。最终乃点出结局,只有“徙倚怀感伤,垂涕沾双扉”了,而全诗至此亦摇曳而止,情韵不匮。这后四句实际是从眼神作文章,始而“眄睐”,继而“遥睎”,终于“垂涕”,短短四句,主人公感情的变化便跃然纸上,却又写得质朴自然,毫无矫饰。
此诗是作者《正乐府十篇》中的第二首。这首诗大致可分为三段。
从“秋深橡子熟”至“用作三冬粮”八句为第一段,写老媪拾橡子的艰辛及用途。前四句寥寥数笔,便点出时令、地点、人物、事件和具体活动时间,勾画了一幅孤凄悲楚的荒山拾橡图。“伛偻黄发”,状出老媪筋骨累断、膏脂枯干的形象;“践晨霜”则说明老媪动身之早,天气之寒。从人物形象和动作方面,读者可以看出统治者给人民所留下的种种创伤。五到八句写橡实的拾取、制作之难和它对老媪的“宝贵”作用。一个时辰方拾一捧,一天才可勉强盈筐,拾取橡实实在很难。榛芜冈上橡树丛生,橡子本来很多,老媪起早贪晚却收效甚微,这一方面说明老媪之年高体衰,另方面则暗示出抢拾橡子的决不只老媪一人,从而能以小显大地表现出饥馑遍天下的悲惨现实。
从“山前有熟稻”至“橡实诳饥肠”等十四句为第二段,是老媪的自述,主要写老媪被逼拾橡子的具体原因。“山前有熟稻”等四句,说明老媪以橡实“用作三冬粮”并非懒惰无收,相反,她家的田间所呈现的是稻涌金浪、香气袭人、米粒如玉的一派丰收景象。“持之纳于官”等六句,则写出了导致年丰民不足、老媪拾橡实的主要原因。向官府缴纳赋税犹可,但令人不堪忍受的是官府变本加厉地盘剥农民,他们竟用加倍大斗收进赋税。“狡吏不畏刑,贪官不避赃”是对封建社会吏治的高度而形象的概括,写出了贪官污吏敢于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向农民进行敲诈勒索的心理状态和恶迹。“农时作私债”等四句,是对上述原因的概括回答。“农时作私债”,写出了地主富户对农民的巧取;“农毕归官仓”,则写出了官府对农民的剥夺。正由于地主和官府沆瀣一气,巧取豪夺,所以才使得老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以致饿急了只好拿橡实来填饱自己的肚子。总之,这一段老媪拾橡子的具体原因的剖露,入木三分,把唐末统治者的凶残、狡诈和所行无忌的豺狼面目给活灵活现地勾画出来了。
最后四句为第三段,着重写诗人耳闻目睹这黑暗现实后内心的慨恨,并对老媪寄予了深厚的同情。
这首诗在思想和艺术上都很有特色。首先,诗歌在思想上颇具锋芒,作者把批判矛头直指上层统治者。诗人描绘老媪霜晨拾橡图并非目的,而借题发挥,暴露封建统治者残酷榨取民脂民膏以肥己的罪恶,才是诗人的本意。皮日休的超群处,正在于他善于踏着客观描写的跳板,凌空飞剑直下,通过“吾闻田成之,诈仁犹自王”二句的主观抒情,把批判的矛头直指封建君“王”。在最后一段里,作者运用田成子诈仁成就王业的典故与现实作比,在于说明:田成子主观上虽然假仁假义,刁买人心,但客观上老百姓到底还是从其大斗出、小斗入上得到了一点好处,他也因此而成就王业。而当世唐朝皇帝支持贪官狡吏恣意剥夺,是连表面上的假仁假义都做不到。这样的结尾因用典而趋之含蓄。
其次,赋的手法的运用也很有特色。“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皮日休在这首诗中落笔便直截了当地写橡媪被逼拾橡子的形象和促其行动的原因,不事假借,不用比兴,没有状物绘景,没有刻意求工,而只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浸泡在浓烈的诗情中,按照事物发展的时间顺序和逻辑顺序,充满感情地对事情加以层层敷陈。这里,可以说,事件是骨肉,情感是血液,骨肉血液有机配合,才使诗中的形象能站能行,能歌能泣,从而收到情景逼真、深切动人的艺术效果。
另外,语言质朴通俗,刚健有力,叙事明晰,情发有据,用典活泼,形象生动逼真。
这组诗由六首七言绝句组成,是岑参在封常清幕府供职时为封所作的颂歌之一。“封大夫”即封常清,他瘦瘠跛足,入伍后凭借谋略战功,迅速升迁,曾任安西四镇节度使摄御史大夫兼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瀚海军使,公元754年(天宝十三年)冬,他率军大破播仙,此诗所记就是破播仙之战。《破播仙凯歌》前四首写凯旋,后两首则追叙战斗情形。“蕃军遥见汉家营”一首最具个性特色,是边塞诗中少有的慓悍之作。
从“蕃军遥见汉家营”及组诗其二的“营幕傍临月窟寒”,可以看出战前呈两军对垒的形势。从组诗末首的“暮雨旌旗湿未干”,则可知战事告捷有赖雨夜偷袭的成功。“满谷连山遍哭声”则是夜袭时的实况:蕃兵从睡梦中惊起,已是杀声震天,战场一片哭声。但诗人没有完全按实况的顺序安排,而是将这遍地哭声安排在对垒句后,这就产生了一种先夺其志(斗志)的效果。而夺志比夺帅,更是兵家之大忌。唐军决胜,已唾手可得了。
“万箭千刀一夜杀,平明流血浸空城”二句采用放笔直干的写法,展现夜袭的激烈战斗场面,字里行间充满刀光剑影。“万箭千刀一夜杀”,句中连用万、千、一三个数目字,深刻地描写了战争的激烈和厮杀的残酷无情。“一夜”可见战斗持续时间长是一场恶战;但就整个战役而言又可谓速决,最后,是一个令人发怵的诗句:“平明流血浸空城。”表现战血和雨水相渗和,红成一片。但在“一夜杀”三字后,推出“流血浸空城”的“镜头”,就产生了一种怵目惊心的感觉。在前句杀声哭声震天的描写后,出现这个红色恐怖画面,又产生了死一般沉寂的效果。
“暮雨旌旗湿未干”一首在写法上,较接近盛唐人普遍的时代风貌。它采取了“正面不写写旁面”的办法,通过战斗结束后的天明时分,战场上失主的胡人战马“空鞍”,来暗示战斗的激烈,显得含蓄蕴藉。“暮雨旌旗湿未干”与“平明流血浸空城”,都以“湿”的场面,显示出战事刚刚结束,杀气尚未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