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诗人避乱蜀中之作。此组诗主调应该是悲伤苍凉的。第一首诗前两联睹月兴感,用象征团圆的八月十五的月亮反衬自己飘泊异乡的羁旅愁思。“归心折大刀”说的是吴刚在月宫被罚砍桂花树,杜甫猜想,吴刚也不是情愿砍树,一心想回到人间来。归去之心,竟然折断了砍树的大刀。“蓬”,蓬草,遇风飞转,故叫“飞蓬”。这里诗人用“转蓬”遇风飞转的形象,比喻自己飘泊不定的生活,隐示自己羁旅漂泊的苦味。由景入情,转篷象征漂泊无依的情感,杜甫空有归心只可惜无处还乡的凄凉。“行地远”指诗人自己当时处在偏远的夔州。诗人借此表达了反对战乱的思想。后两联描状中秋夜色,“见羽毛”、“数秋毫”极力写月亮之亮,进一步反衬自己思念远征的亲人,祈愿平息战争,国泰民安。末两句,“直”通“特”,“简直”的意思。“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意为,这个时候仰望玉兔(指月亮),简直会数得清它的毫毛,形容月亮的明亮。第一首诗采用了反衬手法,在鲜明的比照中,表露了避乱生涯中的愁闷。
第二首诗全诗写景,景中见情。“气沈全浦暗,轮仄半楼明。”描写的月光给人的感觉是苍茫的,悲凉的。“刁斗皆催晓,蟾蜍且自倾。”刁斗声起,让诗人想起离乡戍边的“汉家营”里的士卒,更想到了普天下在战乱中背景离乡的劳苦大众。忧己更忧民,这正表现了杜甫的伟大之处。
此诗通过皎皎明月抒发主人公的愁思。其主题有两种解读:一说塑造了一个久客异乡、愁思辗转、夜不能寐的游子形象;一说刻画了一个独守空闺、愁思难寐、徘徊辗转的闺中女子形象。全诗充分运用动作描写和心理描写,主人公丰富复杂的情感是通过人物的自我意识活动以及由意识而诱发的行动来表现的,具有文学的形象性,而且更把人物的心理和感情揉合在一起,富有抒情诗的特质。
按第一种说法,此诗为游子思乡之作。
游子的乡愁是由皎皎明月引起的。更深人静,那千里与共的明月,最易勾引起羁旅人的思绪。谢庄《月赋》曰:“隔千里兮共明月。”李白《静夜思》曰:“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对于这首无名氏古诗中的主人公来说,同样是这种情绪。“明月何皎皎,照我罗床帏。”当他开始看到明月如此皎洁时,也许是兴奋的赞赏的。银色的清辉透过轻薄透光的罗帐,照着这位拥衾而卧的人。可是,夜已深沉,他辗转反侧,尚未入眠。
不是过于耀眼的月光打扰他的睡眠,而是“忧愁不能寐”。他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揽衣”而“起”,在室内“徘徊”起来。游子“看月”“失眠”“揽衣”“起床”“徘徊”这一连串的动作,说明他醒着的时间长,实在无法入睡;同时说明他心中忧愁很深。尤其是那起徘徊”的情态,深刻地揭示了他内心痛苦的剧烈。
诗写到这里,写出了“忧愁不能寐”的种种情状,接着写“忧愁”的原因。“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这是全诗的关键语,画龙点睛,点明主题。这两句虽是直说缘由,但语有余意,耐人寻味。“客行”既有“乐”,为何又说“不如早旋归”呢?实际上他乡作客,何乐而言。正如汉乐府相如歌辞《饮马长城窟行》所说:“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与相为言。”而异乡游子欲归不归的情状和他们所处的客观现实是密切联系着的。即如此诗的作者,大概是东汉时一个无名文人,在他那个时代,往往为营求功名而旅食京师,却又仕途阻滞,进退两难。这两句诗正刻划出他想归而不得归无可奈何的心情,是十分真切的。
作者点出这种欲归不得的处境后,下面四句又像开头四句那样,通过主人公的动作进一步表现他心灵最深层的痛苦。前面写到“揽衣起徘徊”,尚是在室内走走,但感到还是无法排遣心中的烦闷,于是他走出户外了。然而,“出户彷徨”,半夜三更,他像梦游似的,独自在月下彷徨,更有一阵孤独感袭上心头。“愁思当告谁?”正是这种“独”、这种“彷徨”的具体感受了。古乐府《悲歌》云:“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于是诗人情不自禁地向千里之外的故乡云树引领而望,可是又不能获得“可以当归”的效果,反而引起了更大的失望。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感情上的折磨了,他又回到室内去。从“出户”到“入房”,这一出一入,把游子心中翻腾的愁情推向顶点,以至再也禁不住“泪下沾裳衣”了。全诗共十句,除了“客行”二句外,所描写的都是极其具体的行动,而这些行动是一个紧接着一个,是一层深似一层,细致地刻画了游子欲归不得的心理状态,手法是很高明的。
按第二种说法,此诗抒发女子闺中望夫之慨。
闺中女子的愁思由明月引起。这里的“罗床帏”指闺房。夜深人静,孤寂难耐的时候,月光皎洁照耀着床帐。原本“忧愁不能寐”,月光的照临更勾起若许的情思,只好披衣而起,徘徊于闺室。开头两联,就形象生动地把一个辗转徘徊的孤闺女子亮相于明月清辉之中。“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是女子心头对“客行”在外游子的劝说,有抱怨,也有期许。这一联是对全诗主题的揭示。但说归说,怨归怨,在此时此刻他不能听见,也不能回来。这满腹的愁思无人可以告诉。无可奈何,只好孤独地到院子里去流连彷徨,去对月倾诉。但月亮照我影,却难慰我情,抬头仰望愈久,而“忧愁”愈添,不得不回到房屋里去,止不住的泪水打湿了衣裳。这里诗人以泪写愁,以泪写苦,以泪写思念,“泪下沾裳衣”不但说泪多,而且把情感推向高峰。后两联如泣如诉,感人至深。
此诗写秋夜雨霁的清静景色,表现出爽快的精神境界。一般都因宋玉有“悲哉秋之为气也”之句,而发悲秋之感;但也有反其意而用之的,如李白诗中称“秋兴逸”,刘禹锡说“胜春朝”。此诗表现清爽的心境,也是一种逸兴。
诗篇将以上那种意境和感受,以细腻清新的笔触生动地表现了出来,令人读罢,仿佛也经历了一场荡涤心肺的秋雨洗礼,置身于诗人所营造的那个清风明月之夜,令人宁静淡泊,神思遐举。而尾联诗人忽以豪迈之笔,又将读者推至到一个清旷爽朗的境界,令人不禁逸兴遄飞,精神焕发。诗篇的意境和内含由此升华到另一个高度,显得更加丰富、厚实。历代诗人咏秋之作十分繁多,然多抒发“悲九秋之为节,物凋悴而无荣”(晋湛方生《秋夜赋》)的伤怀之情,写秋夜更有“秋可哀兮,哀良夜之遥长。月翳翳以隐云星胧胧而没光”(晋夏侯湛《秋可哀赋》)之名篇,直以“可哀为题。反其意而用之者,孔平仲虽不是首家,但这首咏秋夜雨后之作,确有其独创之处。
“霁夜”,这里是指雨霁之夜。在作诗手法上,诗人更是别出心裁,为了更好地创造意境,不仅将时间延展了,而且将顺序交叉着。诗篇以“秋兴”为主题,但不作空泛议论,而是捕捉具体景物,以表现诗人的感受。诗中画面相对独立,而时空转换又为复杂。诗人将过去现在、室内室外的诸种景物融合一体,读者体会这种跳越而感受得更真切丰富,诗篇本身也随之扩大了容量,避免了板滞平直。
最先触发作者诗情的,是闯入梦境的墙上响铃。然而诗的开头却先写从帘栊透入室内的明亮夜色。即先写醒后所见,次句再写梦醒。看夜色在前,而梦觉在后,这是一种倒叙;颔联出句又先写雨霁前风雨交加的情景,然后再写眼前“淡月笼云”的景色,又是一种回叙;颈联仍先写雨前秋风扫落叶,再写雨霁萤火横飞,仍然是回叙;末联由夜推想到朝,悬想经过雨洗之后的庐山,必然是苍翠欲滴。诗境不限于雨霁,而是回叙霁前的风雨和推想第二日的山色。这种时间的交叉和延展,不仅避免了平直,而且扩大了容量。
清爽的秋兴是通过秋夜景物的描写来表现的。诗的核心是一个“清”字,“清兴”融化在“清景”之中。这清景,就是秋月、秋声、秋叶和秋萤。古人说,“秋风清,秋月明”,清风明月是秋夜的富于特征性的景色;秋叶飘落伴随着秋声,再加上闪闪发亮的点点流萤,更为秋夜增添了清凉之意。描写这种清秋之景,诗人采用了对比映衬的手法,比起一般的景物点染,其艺术效果要强得多。明暗线素贯穿全篇。诗人的景物安排由幽暗转向明朗,成功地捕捉住读者的注意力,明暗的起伏变化成为诗篇的诗脉。诉诸视觉的朦胧月色,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显得“寂历”,接着以诉诸听觉的“戍墙铃”的清冷之声与之映衬,即所谓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这便更显得清寂。在提起“狂风送雨已何处”时,暗示读者,雨霁之前有一阵狂风暴雨。这狂风暴雨和诗人眼前清寂的霁夜,恰又构成鲜明的对比。这便加强了雨过天晴的切身感受。秋声是听出来的,堕叶也是听出来的,在夜里,落叶不是肉眼观察到的。这里用秋声堕叶的听觉动态和月夜飞萤的视觉动态交相辉映,对于引动清秋逸兴,也很有艺术效果。总之,用对比映衬手法描写秋夜景色,从而很好地表现出清秋逸兴,这种前后强烈的明暗反差,使诗篇跌宕生姿,彼此映衬而又相互和谐,烘托出诗人感念于秋之清旷爽朗的主题,大大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词的上片由景物引出人物。清风拂过水面,明月泻下银辉,鳞鳞微浪闪动着光波,月夜恬静、皎洁、优美。此刻,一只装饰华美的小船荡离江岸,驶向迷茫的远方,一个女郎凭依着楼头的栏杆,借着朦胧的月色,凝神目送那渐渐消失在夜空中的一叶轻舟。江波、清风、明月、画船,开端并列几个富有特征的意象,就构成了一个清丽纯净、沁人心脾的意境。值此良宵美景,与意中人联袂共赏,该是何等快意惬怀;然而,其人竟登舟飘然远去,“良辰好景虚设”,令人黯然神伤。“波上清风”、“画船明月”之下,突然接上“人归后”,这三字,使意脉陡转,气氛骤变,顿时给主人公带来了无限的寥落和空虚。“人归后”三字含蕴丰厚,既点明行人,又暗示送者独留,从而逗出下文对居者的描写。“渐消残酒”是翻进一层的写法,临行前,置酒饯别,双方筵席间缱绻叮咛,依依难舍之情,一并涵盖在内,笔法较为经济。残酒渐消,说明分手已为时不短,仍要独自久久凭栏,足见依恋之深。“凭栏久”紧承“渐消残酒”,“独自”应上“人归后”。这位女郎兀自一人,夜幕中凭栏伫立,不忍离去,她对行人的无限钟情便得到了显露。
下片换头写“独自凭栏”的思绪。人之聚散,虽属常事,但别离总给人带来忧伤。苏轼《南歌子·感旧》词云:“寸恨谁云短,绵绵岂易裁。”对于恋人,短暂的分离已足可消魂,何况年年分别,岁岁离恨,而这回又归期难凭呢。这二句,像是女主人公的内心独自,她从当前的离别进而回想起昔日多少次的“聚散匆匆”,其中包含着无数的辛酸与忧虑,期待与不安,容纳了多少实际的生话内容。她凝神冥想,思绪翻腾,却没有觉察到时间如奔逝的流水从身边悄悄掠过。猛然,远处的芜城传来隐隐的更鼓声,原来夜已很深,回首遥望,向时的津渡一片沉寂,只有残月映射下的两行疏柳、几缕淡烟,依稀可辨。南朝宋竟陵王刘诞作乱,城邑荒芜,遂称芜城。鲍照写过著名的《芜城赋》,其后,诗人常借芜城以寄慨。芜城,亦可泛指荒城。煞拍三句,以景结情,言止而意无尽。“重回首”遥接“人归后”,“芜城漏”暗合“凭栏久”,全篇浑然一体,妙合无垠。
此篇词写月夜送别,侧重点在居者的忧思,别后月夜的伫望和凝想,词中对女主人公自我形象的描写着墨不多,摄取清风、明月、淡烟、疏柳、隐隐鼓漏等清丽秀逸的景物来衬映烘托,创造出一个优美的意境,从而使词人深情诚笃的心灵也宛然在目。吴蘅照说:“言情之词,必藉景色映托,乃具深婉流美之致。”(《莲子居词话》)此词正具有这种特色。
刘桢的诗刚劲挺拔,卓荦不凡。曹丕称“其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赠从弟》共三首,为其代表作,本诗是第二首。
这首诗看似咏物,实为言志,借青松之刚劲,明志向之坚贞。全诗由表及里,由此及彼,寓意高远,气壮脱俗。
起首二句,即以松的高洁之态动人情思,风的肃杀之声逼人警觉。用“亭亭”标示松的傲岸姿态,用“瑟瑟”摹拟刺骨的风声。绘影绘声,简洁生动。又以“谷中”映衬“山上”,更突出了位居全诗中心的青松的傲骨。
三四两句则加强了抒情的氛围。而且在似乎不相关的松和风之间冲突顿起,令听者心惊,观者颜开。两个“一何”强调诗人感受的强烈,一“盛”一“劲”表现冲突的激烈和诗人的感情倾向。第三句诗顺接第二句,第四句呼应首句,章法绵密,展开有序。
五六两句,由风势猛烈而发展到酷寒的冰霜,由松枝的刚劲而拓宽为一年四季常端正,越发显出环境的严酷和青松岁寒不凋的特性。诗的意境格外高远,格调更显得悲壮崇高。松树和环境的对比也更分明,而松树品性的价值也更加突现出来。
最后两句变换句式,以有力的一问一答作结。诗人由外而内,由表层到深层,把读者眼光从“亭亭”“端正”的外貌透视到松树内在的本性,以此表明松树之所以不畏狂风严寒,是因为有坚贞不屈的高风亮节。
全诗以松树为中心,写得集中紧凑。反复咏歌,却不平板单调。用词朴素无华,风骨雄健,气势有力。不重在工笔细描,而以层层深入事物的内核见长。
这首诗名为“赠从弟”,但无一语道及兄弟情谊。我们读来却颇觉情深谊长,而且能同诗人心心相印。这是因为诗人运用了象征手法,用松树象征自己的志趣、情操和希望。自然之物原本自生自灭,与人无关。但一旦诗人用多情的目光注入山水树木、风霜雷电,与自然界中某些同人类相通的特征一撞击,便会爆发出动人的火花。这种象征手法的运用,刘桢之前有屈原的橘颂,刘桢之后,则更是屡见不鲜,且形成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特征之一。
刘桢如果直接抒写内心情感,很易直露,便借松树的高洁来暗示情怀,以此自勉,也借以勉励从弟。全诗关于兄弟情谊虽“不着一字”,但味外之旨却更耐人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