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两句是诗人心中发出的感喟,一种深情的阻隔,即使近在咫尺,也形同天涯,可望而不可即。先引用两个典故来喻意,一是用嫦娥偷灵药得仙人月,来喻宋氏姊妹已飞升成仙,一是用东方朔三次偷王母蟠桃事来喻诗人自己,作者说:但仙、凡两境界,“事难兼”啊,今夜我只能望着高楼,“彩蟾”被锁在深阁,城关重重,哪能相见呢?这两句中“兼”与“锁”两词写出了人间种种阻隔,心愿与现实总是相违,在情爱生活中同样如此,对诗人而言,人间无形阻难感受更深了。
后两句点出“月夜”,诗人此时此景的想像与感受应是如此的:在这明月皎洁,月光如银,安详宁静的夜晚是多么好的时光啊,如果我们三人相聚于山水亭角之间,开怀言志,情感交触,共赏明月,然而这仅是一种梦幻和想象了,抬头一望,我只能出神地仰视一下你们高楼上悬挂的水精帘了。这时抒情主人公的心情只能是诗人在绝句《嫦娥》诗中写的两句“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了。
此诗后两句在构思上有一个特色,即“应”与“未”对举,“正”与“反”相合,这更加浓了情深意厚,美事难成的寓意。句中“共”与“仍”也是相反相承的,“共”是美好的意愿,而“仍”却蕴藏了生活中多少阻碍与不测。看来李商隐是深于情感的,但是否能冲过对于功名之企求,恐怕也只是“玉楼仍是水精帘”了,做人的难度也就在这里。
起句“冷红飘起桃花片,青春意绪阑珊。”昭示人们已到了暮春三月,春天即将过去,象喻着南唐小朝廷的败落已初露端倪。
“画楼帘幕卷轻寒”,象喻富丽堂皇的宫室已包孕着难以摆脱的令人寒心的隐患。酒余人散后,由喧闹归于寂静,更增添了主人公孤寂的心绪,独自凭栏以解愁忧。
“夕阳千里连芳草,萋萋愁煞王孙。”紧承上片,叙写远眺所见。夕阳下芳草绵绵,牵动着主人公的愁绪。
最后两句“凤笙何处,明月照黄昏”点明时间已由夕阳转到了黄昏,主人公在栏前凭望的时间就可想而知了。溶溶月光下,主人公独自一人凭栏忧伤。整个境界是那么的静谧、孤凄、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忧愁和感伤。
这首词的最大特点是写愁的不确定性和朦胧性。词中的忧愁,写来迷茫朦胧,含而不露。词中的忧愁“闲情”,常常很难确指是什么性质的忧愁,从而留给读者更大的自由创造联想的空间。《临江仙·冷红飘起桃花片》是言情之作,突破了词人一己抒怀的迹象,开始触及人生的苦闷,咏叹世事的坎坷,不期然地揭示出人生路上多困难,自己独自面对需要归属的人生哲理。
这是一首早期的五言古诗,具有一种近于民歌的素朴风格,很耐人寻味。话不在多,意不在巧;平平淡淡地说来,却如一曲纯净的旋律,一往情深。
这首诗前后分为两段。前四句似乎是一直凝住在一点上;后四句却忽然开展,高飞于千里之外;仿佛晴空丽日,山河原野,都在怀抱之中,一步紧似一步。所谓一泻千里,略无沾滞。先分析这凭空而来的力量,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产生的。李白《望天门山》诗:“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直北回;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这后二句自然是名句,然而得力之处又正在第二句上。江水浩浩东流,又生生的北折过来,这力量全在一个“直”字,全诗到此使人为之凝神沉默;而下两句的风流才得翩然无碍。一收一纵,原是文章的自然规律,但却难在如何才能有一个如此凝神沉默的时刻。“万木无声待雨来!”正是因为凝神到了极点,沉浸在毫无声息之中,所以“雨来”才有了极大的声势。一切结果都蕴藏在原因之中,而人们却往往只见到结果;一切发展都包含在一个飞跃的起点上,这便是人们为之凝神的时候。说到这里,这前面四句就反而成为全诗力量的源泉了。再看这四句,始终没有离开眼前这条路上,而只在这条路上产生了一段沉默的凝想。这是一段事实,却又是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本来也算不了什么,可是晏几道《临江仙》词说:“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当时明月的皎洁岂不同于前日的风雪,而“故人从此去”自是从此归去也。一个如彩云般归去,一个在风雪中消逝;所不同的是明月彩云给你以清丽的陶醉,故人风雪常给人以深入的沉思;前者把美完全显示给人们,后者则把它藏在古旧的大衣里。于是更不能不深思沉默,这便是令人异常凝神的缘故。前日的路上已完成了一个故人的归去,这条路在完成了这人的归去后,便也随着那行人足迹的消失而消逝。至于今日的路呢,则还在未可知之数。所以“前日风雪中”正是连路全都埋在飘飘的积雪之中了。那么今日所见之路则不是前日所见之路。人们对于这过去的留恋,正由于人们对于这完成的赞美;“流水今日,明月前身”,水还是这条水,月还是这个月,而司空图却才是真正解人。在一切变动发展中,诗人往往正是捕捉住那最凝神的一点。“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寒鸦匆匆地飞过,那日影自然留不住。过去的总是过去了,却留下了这一点美妙的因缘;那么今日之路,还空在那里,不能不令“我欲渡河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发了,则直飞而去。所以一渡河水,其实就已到了故乡;未说“高飞”,早已飞向远处。“河水深无梁”一句等于是把那弓弦再扣紧一下,这支箭便夭夭的直上晴空了。
前四句本是一段事实,却反而成为幻想;后四句原是幻想,却反而如此真实。艺术的真实性,在这里正依据着美的辩证法则,把平凡的语言,化为无尽的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