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乡山多田种稀,年丰健妇犹啼饥。
今年禾黍秋旱死,不有下涧民枯鱼。
颇闻水乡诸郡熟,一饱可令余郡足。
江船下米无头由,商人嗷嗷坐穷蹙。
长年抱膝指屡弹,时节自好官司难。
古来邻国忍为壑,何乃境内成触蛮。
我闻斯言真的当,无人为彻九天上。
禁江徒尔厄吾民,海舶有时关节放。
山乡山多田种稀,年丰健妇犹啼饥。
今年禾黍秋旱死,不有下涧民枯鱼。
颇闻水乡诸郡熟,一饱可令余郡足。
江船下米无头由,商人嗷嗷坐穷蹙。
长年抱膝指屡弹,时节自好官司难。
古来邻国忍为壑,何乃境内成触蛮。
我闻斯言真的当,无人为彻九天上。
禁江徒尔厄吾民,海舶有时关节放。
钱时

钱时

严州淳安人,字子是,号融堂。绝意科举,究明理学。江东提刑袁甫建象山书院,招主讲席。理宗嘉熙二年以荐授秘阁校勘,召为史馆检阅,求去,授江东帅属归。有《周易释传》、《学诗管见》、《融堂书解》、《四书管见》、《两汉笔记》等。 ▶ 31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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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有先生者,中山布衣也,年且七十,艺桑麻五谷以为生,不欲与俗人齿,毁誉不存乎心,人以达士目之。海阳亡是公,高士也,年七十有三矣,唯读书是务。朝廷数授以官,不拜,曰:“边鄙野人,不足以充小吏。”公素善先生,而相违期年未之见已,因亲赴中山访焉。
乌有先生者,中山¹²衣也,年且³七十,艺桑麻五谷以,不欲与俗人齿,毁誉不存乎心,人以达士目之。海阳亡是公,高士也,年七十有三矣,唯读书是务。朝廷数授以官,不拜,曰:“边鄙(bǐ)¹⁰野人¹¹,不足以充小吏。”公素善先生,而相违期年未之见已,因亲赴中山访焉。
译文:乌有先生是中山一个普通百姓。他年龄将近七十岁,以种植桑麻五谷来维持生活,不愿和庸俗的人为伍,别人对他的毁谤与赞美全都不放在心上,人们都把他看作通达事理的人。海阳亡是公,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年纪已经七十三岁了,致力于读书做学问。朝廷多次拿官职授予他,他都不上任,他说:“我只是边远小邑镇一个乡村平民,不能够胜任一个跑腿的小吏,(还能做什么官呢?”)亡是公向来与先生友善,却互相分别整整一年没有见到他了,因而亲自赶到中山来拜访他。
注释:¹中山:地名。²布衣:平民,普通百姓。³且:副词,将近,将要。⁴艺:种植。⁵以:连词,表目的,可译为“来”。⁶为:谋求。⁷生:生计。⁸毁誉:毁谤和称赞。⁹高士:品德高尚的人。¹⁰边鄙:边远小邑镇。¹¹野人:乡间平民,这里是谦称自己。
二叟相见大说。先生曰:“公自遐方来,仆无以为敬,然敝庐颇蓄薄酿,每朔望辄自酌,今者故人来,盖共饮诸。”于是相与酣饮,夜阑而兴未尽也。翼日,先生复要公饮,把酒论古今治乱事,意快甚,不觉以酩酊矣。薄莫,先生酒解,而公犹僵卧,气息惙然,呼之不醒,大惊,延邻医脉之。医曰:“殆矣!微司命,孰能生之?愚无所用其技矣。”先生靡计不施,迄无效,益恐。先生与老妻计曰:“故人过我而死焉,无乃不可乎!雅闻百里外山中有子虚长者,世操医术,人咸以今之仓、鹊称之。诚能速之来,则庶几白骨可肉矣。唯路险,家无可遣者,奈之何!”老妻曰:“虽然,终当有以活之。妾谓坐视故人死,是倍义尔,窃为君不取也,夫败义以负友,君子之所耻,孰若冒死以救之?”先生然之,曰:“卿言甚副吾意,苟能活之,何爱此身?脱有祸,固当不辞也。”遂属老妻护公,而躬自策驴夜驰之山中。
二叟相见大说¹。先生曰:“公自遐方来,仆无以为敬,然敝庐颇蓄薄酿²,每朔望辄(zhé)自酌(zhuó)³,今者故人来,盖共饮诸。”于是相与酣(hān)饮,夜阑而兴未尽也。翼日,先生复要公饮,把酒论古今治乱事,意快甚,不觉以酩(mǐng)(dǐng)矣。薄莫,先生酒解,而公犹僵卧,气息惙(chuò),呼之不醒,大惊,延邻医脉之。医曰:“殆矣!微司命,孰能生之?愚无所用其技矣。”先生靡计不施,迄无效,益恐。与老妻计曰:“故人过我而死焉,无乃不可乎!雅闻百里外山中有子虚长者,世操医术,人咸以今之仓、鹊称之。诚能速之来,则庶几白骨可肉矣。唯路险,家无可遣者,奈之何!”老妻曰:“虽然,终当有以活之。妾谓坐视故人死,是倍义尔,窃为君不取也,夫败义以负友,君子之所耻,孰若冒死以救之?”先生然之,曰:“卿言甚副吾意,苟能活之,何爱此身?脱有祸,固当不辞也。”遂属老妻护公,而躬自策驴夜驰之山中。
译文:两个老头相见后非常高兴。乌有先生说:“你从大老远的地方来(看我),我没有什么可用来表达敬意的,可是寒舍略微储备了些薄酒,每当初一十五(我)总是独自一人喝,现在老朋友光临,为什么不把它拿出来一起喝呢?”于是一起畅快地喝起来,夜色将尽还没有尽兴。第二天,乌有先生再次邀请亡是公喝酒,端着酒杯,评说从古至今天下太平与混乱的事情,心里痛快极了,不知不觉已经酩酊大醉了。傍晚,乌先生酒意已消,可是亡是公还倒卧在地,气息微弱,叫他他都不醒,(乌有先生)非常惊慌,请来邻近的医生为他把脉诊断。医生说:“危险啦!如果没有司命之神,谁能救活他?我已无处施展自己的医术了。”乌有先生没有什么办法不用,最终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先生因此)越发害怕。与老伴商议道:“老朋友前来拜访我而死在这里,恐怕不行吧?(我)常常听说百里外的山中有(一位)子虚长者,辈辈代代从事医生这一职业,人们都拿“现在的太仓公和扁鹊”称赞他。如果真能请他来治,那就一定能起死回生了。只是道路艰险,家中又没有可以派遣的人,拿这件事怎么办呢?”妻子说:“即使这样,我们终究一定有法救活他。我认为,坐视老朋友死(而不想办法),这是违背道义的行为,我个人认为您不应该采取这种做法。既损害道义又对不起朋友,这是君子感到耻辱的事。哪里比得上拼死去救他好呢?”乌有先生觉得妻子的话很正确,(他对妻子)说:“您的话很符合我的想法,如果能救活他,我为什么吝惜自己这把老骨头?即使有什么灾祸,那本来就是我义不容辞的。”于是吩咐老伴看护亡是公,自己亲自策驴连夜飞快地赶往山中。
注释:¹说:通“悦”,高兴。²薄酿:即薄酒,谦虚说法。淡酒。³自酌:独自饮酒。⁴把酒:端着酒杯。⁵莫:通“暮”,晚上。⁶惙然:微弱的样子。时:当时,正值。
时六月晦,手信而指弗见,窥步难行,至中夜,道未及半,未几密云敝空,雷电交加。先生欲投村落辟焉,叩门而人皆弗之内,方踌躇间,雨暴至。旋忆及曩昔尝过此,村外有一兰若。遂借电光觅得之,入其门,登其陛,见殿扉虚掩,有小隙,将入。倏然迅雷大作,电光烨烨,洞烛殿堂,则见一缢妇县梁柱间,被发诎颈,状甚惨。先生卒惊,还走宇下,心犹悸焉。俄见寺门大辟,一女鬼跃掷而入,惊雷破壁,电闪不绝。先生自念:得无缢妇为之与?于电光下孰视之,则女鬼满面血污,抱一死婴,且顾且号,若有奇冤而无所愬者,先生冯驴伏,屏息不敢少动。已而,驴惊鸣,女鬼觉之,怒目先生,欲进复却者三,先生胆素壮,自思:人言遇鬼则死,死亦不过为鬼耳,何惧为?遂执策厉声曰:“女鬼邪?抑人邪?”女鬼凄然长啸,森然欲搏之,先生毛发上指,急击之以策,中鬼首,立仆。乃引驴奔寺外,疾驰而去。
时六月晦(huì)¹,手信而指弗见,窥步难行,至中夜,道未及半,未几密云敝空,雷电交加。先生欲投村落辟焉,叩门而人皆弗之内,方踌(chóu)(chú)间,雨暴至。旋忆及曩昔尝过此,村外有一兰若。遂借电光觅得之,入其门,登其陛,见殿扉虚掩,有小隙,将²入。倏然迅雷大作,电光烨烨,洞烛殿堂,则见一缢(yì)妇县梁柱间,被发诎(qū)颈,状甚惨。先生卒³惊,还走宇下,心犹悸焉。俄见寺门大辟,一女鬼跃掷(zhì)而入,惊雷破壁,电闪不绝。先生自念:得无缢妇为之与?于电光下孰视之,则女鬼满面血污,抱一死婴,且顾且号,若有奇冤而无所愬(shuò)者,先生冯驴伏,屏息不敢少动。已而,驴惊鸣,女鬼觉之,怒目先生,欲进复却者三,先生胆素壮,自思:人言遇鬼则死,死亦不过为鬼耳,何惧为?遂执策厉声曰:“女鬼邪?抑人邪?”女鬼凄然长啸,森然欲搏之,先生毛发上指,急击之以策,中鬼首,立仆。乃引驴奔寺外,疾驰而去
译文:当时正是六月末,伸手不见指头,每前行一步两步都很困难。到了半夜,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没过多久,乌云蔽空,雷电交加。先生想到村庄投宿避雨,敲门时别人都不让他进去。(正在他)犹豫徘徊时,突然下起雨来了。先生即刻想到先前曾经来过这里,村外有一座寺庙,于是借着闪电光找到了那座寺庙。先生进了门,登上台阶,看见殿门虚掩着,有一小小的缝隙,正准备进去。突然迅雷大作,电光闪闪,清清楚楚地照着殿堂,(先生这)才看见一个上吊的妇女悬挂在房梁和柱头上,披头散发,屈着头颈,情形很惨。先生猛然一惊,转身跑到屋檐下,心还在怦怦直跳。不一会儿,看见庙门大开,一个女鬼纵身跳了进来,令人惊骇的雷声好像要打破墙壁,闪电接连不断地闪着。先生暗自忖思道:莫非是那个吊死的妇人(的魂)变成的鬼吧?在闪电光下仔细看她,只(见)那女鬼满面血污,抱着一个死去的婴儿,一边回头看,一边号哭着,像有奇冤无处申诉似的。乌有先生凭靠着驴子趴下,屏住呼吸,不敢稍微动一下。不一会儿,驴子惊叫起来,女鬼察觉了,怒视着先生,好多次欲进又退。先生胆子一向很大,心想:人们都说一旦遇到鬼就必死无疑,死也就不过变成鬼罢了,哪用害怕(她)呢?于是手握鞭子,高声问道:“你是鬼呢,还是人呢?”女鬼绝望而凄惨地长声吼叫,阴森恐怖地想要击打先生。先生吓得头发向上直竖,急忙用鞭子去击打她,(正好)击中了鬼的头部,(女鬼)立即倒在地上。(先生)于是牵着驴子奔出庙,飞身骑上驴子逃走了。
注释:¹六月晦:农历月末那一天。²将:打算,将要。³卒:通“猝”,猛然。⁴冯:通“凭”,凭靠。⁵长啸:长声吼叫。⁶去:离去,跑开。
质明始霁,罢甚,然念及亡是公存亡莫卜,欲蚤至山中,不敢息。逾午,始入山,山口有茅店,访之,知长者居山之阴,而连山纵横,略无阙处,遂以驴寄逆旅主人家而徒焉。山行十里许,忽闻山林中一声呼哨,斯须而强人列阵阻于前。为首者庞然修伟,黑面多须。从者无虑数十骑,而步卒百余继其后,皆披甲执兵。其一吼曰:“大王在,胡不跪!”先生趣避不及,遂就禽。为首者下马坐巨石上,两展其足,案剑瞋目,声如乳虎,曰:“汝来前,孤,山主也。据山称雄,尔来十余载矣,官军不敢犯孤境。尔何物狂夫,擅入吾寨,其欲血孤刀乎?”先生蛇行匍匐以进,跽而泣曰:“请诉之,愿大王垂听。小人中山布衣也,友人病危,吾不忍坐视其死,入山诣子虚长者,以延友人之命,仓皇不能择路,是以误入大寨,罪当死。身死固不足惜,特以不能延医活友为恨耳,惟大王哀之。”言已,涕如雨下。为首者曰:“然则,君义士也。”顾谓徒属曰:“杀义士,不祥莫大焉。释之,以成其志,且劝好义者!”又谓先生曰:“吾等虽啸聚山林,非草寇之比,君勿惧。子虚长者,仁人也,居山之阴,君须跻山之颠而北下,始得至其家。速诣之,以救乃友;然长者每采药千山万壑间,吾辈亦鲜遇之,虞君不得见耳。”先生再拜致谢而后去。
质明始霁(jì),罢¹甚,然念及亡是公存亡莫卜,欲蚤至山中,不敢息。逾午,始入山,山口有茅店,访之,知长者居山之阴,而连山纵横,略无²阙处,遂以驴寄逆旅主人家而徒焉。山行十里许,忽闻山林中一声呼哨,斯须³而强人列阵阻于前。为首者庞然修伟,黑面多须。从者无虑数十骑,而步卒百余继其后,皆披甲执兵。其一吼曰:“大王在,胡不跪!”先生趣避不及,遂就禽。为首者下马坐巨石上,两展其足,案剑瞋目,声如乳虎,曰:“汝来前,孤,山主也。据山称雄,尔来十余载矣,官军不敢犯孤境。尔何物狂夫,擅入吾寨,其欲血孤刀乎?”先生蛇行匍匐以进,跽而泣曰:“请诉之,愿大王垂听。小人中山布衣也,友人病危,吾不忍坐视其死,入山诣子虚长者,以延友人之命,仓皇不能择路,是以误入大寨,罪当死。身死固不足惜,特以不能延医活友为恨耳,惟大王哀之。”言已,涕如雨下。为首者曰:“然则,君义士也。”顾谓徒属曰:“杀义士,不祥莫大焉。释之,以成其志,且劝好义者!”又谓先生曰:“吾等虽啸聚山林,非草寇之比,君勿惧。子虚长者,仁人也,居山之阴,君须跻山之颠而北下,始得至其家。速诣之,以救乃友;然长者每采药千山万壑(hè)间,吾辈亦鲜遇之,虞君不得见耳。”先生再拜致谢而后去。
译文:直到天亮后,天气才开始放晴。(先生)疲倦极了,但考虑到亡是公生死不明,想尽早地赶到山中,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过了午时,才开始进山,山口有一家茅店,(先生上前)打听子虚长者的住处,知道长者住在山的北面,可是,群山连绵,纵横在前,几乎没有空缺的地方,于是把驴子寄放在店主家里,徒步而往前走。沿着山路走了十里左右,忽然听到丛林中传来一声呼哨,很快就看见一伙强盗摆开阵势阻挡在他前面,领头的人又高又大,面色黝黑胡须浓密。跟随在后面的大约有几十个骑兵,一百多个步行的士兵紧随他们身后。(他们)全都穿着铠甲,手拿武器。其中一人大声吼道:“我们大王在此,为什么不下跪!”乌有先生想快步躲避已经来不及了,最终束手就擒。领头的人跳下马来,坐在大石上面,直伸两脚,手握剑柄,直瞪着他,声音像小老虎一样吼道:“你给我过来!我是这山寨的主人,从我占山称雄以来已经十多年了,连官军都不敢侵犯我的地盘,你是哪来的狂妄之徒,竟然胆敢擅自闯进我的山寨,难道想让我的刀染上鲜血吗!”先生像蛇一样在地上爬着前进,然后长跪着哭诉道:请允许我说明事情的原委,希望大王垂听。小人是中山一个普通百姓,友人生病,危在旦夕,我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所以才进山去请子虚长者,以便延续朋友的生命,慌忙中走错了路,因此误入贵寨,罪该万死。我自己死去原本不值得吝惜,只不过不能请医生去救活我的朋友为遗憾罢了,希望大王可怜我。”话刚说完,泪如雨下。领头人说道:“照这么说来,您倒是一个讲义气的人。”(然后)回头对他的部下说:“杀死一个侠义之士,没有什么比这更不吉祥了。放了他,以便让他实现自己的心愿,并且,这样也可勉励所有爱好正义的人!”接着又对乌有先生说:“我们这些人虽然啸聚山林,但决不是普通强盗一类的,您不要怕。子虚长者,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住在山北,您必须登上山顶然后从北坡往下走,才能够到他家。赶快去找他以便救你的朋友;可是子虚长者常常到千山万壑间去采药,连我们这些人都很少遇见他,可能您也不能见到他哦。”乌有先生拜了两拜表示谢意,然后便离开了。
注释:¹罢:通“疲”。²略无:毫无,全无。³斯须:时间词,很快,即刻。⁴披:穿着。⁵然则:既然如此,那么……。⁶劝:勉励,激励。⁷每:副词,常常。
进,山益深,失路。先生缘鸟道,披荆棘,援藤葛,履流石,涉溪涧,越绝壁,登之弥高,行之弥远,力竭而未克上。忽见虎迹,大如升,少顷闻巨啸,四山响震,林泉战栗。声裁止,而饿虎见于林莽间,眈眈相向,先生自为必死,叹曰:“不意今乃捐躯此兽之口!”
¹,山益²深,失³路。先生缘鸟道,披荆棘,援藤葛,履流石,涉溪涧(jiàn),越绝壁,登之弥高,行之弥远,力竭而未克上。忽见虎迹,大如升,少顷闻巨啸,四山响震,林泉战栗(lì)。声裁止,而馁虎见于林莽间,眈眈相向,先生自为必死,叹曰:“不意今乃捐躯此兽之口!”
译文:(乌有先生继续)往前走,山越来越深,最后迷了路。先生顺着高峻无路处往上爬,拔开荆棘,攀着藤葛,踩着流石,趟过溪涧;翻过峭壁,越登越高,越走越远,人已精疲力竭却仍然没能登上山顶。忽然看见了老虎的脚印,像升子那么大;不一会儿,只听见一声巨大的虎啸声,四面山谷回声震荡,树林山泉都战栗起来。声音刚刚停止,一只饿虎出现在树林草丛间,贪婪凶狠地瞪着他。先生暗想这次必死无疑了,(于是)长叹道:“没想到今天竟然死在这野兽的嘴里!”
注释:¹进:往前走。²益:越发,更加。³失:迷失。⁴绝壁:陡峭的山壁。⁵见:通“现”,出现。⁶馁:饥饿。⁷躯:躯壳,身体。
方瞑目俟死,闻虎惨叫,怪而视之,盖一矢已贯其喉矣。寻见一长者挟弓立崖上,衣短褐,著草履,不冠不袜,须眉悉白,颜色如丹,俨然类仙人。先生趣而前,拜谒长者,不敢慢,长者诘曰:“若何为者也?奚自?何所之?”先生具白所以及所从来。长者笑曰:“子虚者,吾之氏也。寒舍在迩,不可不入。”遂引至其家,杀鸡为黍以食之。先生请曰:“事迫矣,乞长者速往,冀有万一之望。不者,时不逮矣。”长者询曰:“病者孰与君少长?”曰:“长仆四岁。”又问病状,曰:“毋庸忧!旦日,吾当与君具往。”先生言路险,恐迟滞时日。长者曰:“后山有坦途,抵中山,第半日耳。”侵晨,遂携药囊乘健驴与先生同行。无何,至山口,先生取己驴与长者并驱而循大道。涂经乡所入兰若,先生因述遇鬼事,指示曰:“此寺,吾之所遇鬼也,予当死之矣。”长者笑曰:“嘻,先生不亦惑乎!鬼神者,心之幻景耳,安能受人祸!足下知者,曷为信此哉?”适寺旁有田父五六人,辍耕坐陇上,长者偕先生就而问焉,并述向之所见。田父掩口胡卢而笑,曰:“君误矣!彼缢妇者,吾村王氏妾也,不为恶姑、嫡妇所容而自经焉。子所见女鬼者,吾村李氏妇也。家素贫,今岁饥,赋敛又重,衣食不给,夫新丧,其子昨又夭矣。妇抢呼欲绝,悲极而入邪魔,夜半病作,发其子之坟取尸以归。自言其首为寺鬼所伤。君无问,何由知其乃先生为也?”言已,皆大笑。
方瞑目俟死,闻虎惨叫,怪¹而视之,盖一矢已贯其喉矣。寻²见一长者挟弓立崖上,衣短褐,著草履,不冠不袜,须眉悉白,颜色³如丹,俨然类仙人。先生趣而前,拜谒(yè)长者,不敢慢,长者诘曰:“若何为者也?奚自?何所之?”先生具白所以及所从来。长者笑曰:“子虚者,吾之氏也。寒舍在迩,不可不入。”遂引至其家,杀鸡为黍以食之。先生请曰:“事迫矣,乞长者速往,冀有万一之望。不者,时不逮矣。”长者询曰:“病者孰与君少长?”曰:“长仆四岁。”又问病状,曰:“毋庸忧!旦日,吾当与君具往。”先生言路险,恐迟滞时日。长者曰:“后山有坦途,抵中山,第半日耳。”侵晨,遂携药囊乘健驴与先生同行。无何,至山口,先生取己驴与长者并驱而循大道。涂经乡所入兰若,先生因述遇鬼事,指示曰:“此寺,吾之所遇鬼也,予当死之矣。”长者笑曰:“嘻,先生不亦惑乎!鬼神者,心之幻景耳,安能受人祸!足下知者,曷为信此哉?”适寺旁有田父五六人,辍(chuò)耕坐陇上,长者偕先生就而问焉,并述向之所见。田父掩口胡卢而笑,曰:“君误矣!彼缢妇者,吾村王氏妾也,不为恶姑、嫡妇所容而自经焉。子所见女鬼者,吾村李氏妇也。家素贫,今岁饥,赋敛又重,衣食不给,夫新丧,其子昨又夭矣。妇抢呼欲绝,悲极而入邪魔,夜半病作,发¹⁰其子之坟取尸以归。自言其首为寺鬼所伤。君无问,何由知其乃先生为也?”言已,皆大笑。
译文:先生正闭着眼睛等死,(却)听到老虎惨叫,他对此感到非常奇怪,便睁开眼睛看,原来,一只箭已经射穿了老虎的喉咙了。不一会儿,看见一个老人手拿箭弓站在崖上,上穿短衣,下著草鞋,没戴帽子,没穿袜子,胡须眉毛全都白了,脸色像朱砂一样红润,很像一个仙人。先生急忙跑上前去,拜见老人,不敢怠慢。老者问道:“你是干什么的?来自何处?将去哪里?”先生把事情的原委和自己是从哪里来等情况一一告诉了长者。老人笑着说:“我就是子虚长者。寒舍就在附近,你一定要到寒舍坐坐。”于是便带领先生到他家中去,杀鸡煮饭来给他吃。先生请求道:“事情太紧迫了!求长者赶快前去,希望有那么一点点(救我朋友)的可能。如果不快去,时间就来不及了。”长者问道:“病人与你相比,哪个更大?”先生答道:“(他)比我大四岁。”长者又问了病情,然后说:“不用担忧!明天一早我一定与您一同前往。”先生说道路艰险,怕因留宿延误了时机。长者说:“后山有一条平坦的路,到达中山,只不过半天时间而已。”第二天凌晨,长者便带着装药的口袋骑着健壮的驴子,与先生一起出发。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山口,先生取出自己寄放的驴子,与长者一齐沿着大路策驴飞奔,途中经过先前进过的寺庙,先生于是说到自己遇鬼的事情,指着寺庙给长者看,向他说:“此座寺庙,就是我遇见鬼的地方。我当时还(认为)一定会死在这里哩。”长者笑着说:“咦!先生不也是太糊涂了吗!鬼神只不过是心中(妄想变现出来)的虚幻的影子罢了,怎么可能加祸于人呢!你是一个有智慧的人,为什么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恰好遇到寺庙旁边有五六个农夫,他们停下耕种,坐在田埂上休息。长者陪同先生走上前去向他们打听这件事,并讲述了前天晚上看到的事情。农夫掩着嘴,呵呵地笑,说:“你搞错了!那个吊死的妇人,是我们村上王某人的小妾,不能被凶恶的婆婆和丈夫的正妻所容,因而在庙里上吊自杀了。您看见的那个“女鬼”,是我村李某的妻子。家一向贫困,今年又歉收,赋税又重,没吃没穿的,丈夫刚刚死了,她儿子昨天又短命死了。她呼天抢地,悲痛欲绝,由于悲伤过度,着了邪魔,半夜三更狂病发作,挖开她儿子的坟把儿子的尸体抱回家。她自己说自己的头被庙里的鬼打伤了。您如果不来问这件事,怎么会知道事情原来是先生干的。”说完,大家都大笑不止。
注释:¹怪:形容词的意动用法,“以……为怪”。²寻:不一会儿。³颜色:古今异义,脸色。⁴俨然:很像的样子。⁵趣:通“趋”,小跑。⁶迫:紧迫,急迫。⁷状:状况,情形,情况。⁸受:通“授”,给,施加。⁹新:新近,刚刚。¹⁰发:打开,挖开。
及反,亡是公犹未醒。长者诊之,曰:“是非疾也,困于酒耳。酒出中山,一醉千日。若习饮之,故无异;此翁,他乡客,安能胜此桮杓也?”取针刺血数处,又然艾炙之。须臾。公觉,谢曰:“蒙长者生我,再造之功也,恶能报?”长者曰:“公本无疾,老朽何功之有?”先生以金帛奉长者,辞不受,曰:“吾家世业医,止济世活人耳,何以金帛为?余岂好货贾哉?”遗药数剂,不索直而去。亡是公复留兼旬而后别,惟不敢纵饮矣。
及反¹,亡是公犹²未醒。长者诊之,曰:“是非疾也,困于酒耳。酒出中山,一醉千日。若习饮之,故无异³;此翁,他乡客,安能胜此桮杓也?”取针刺血数处,又然艾炙之。须臾。公觉,谢曰:“蒙长者生我,再造之功也,恶能报?”长者曰:“公本无疾,老朽何功之有?”先生以金帛奉长者,辞不受,曰:“吾家世业医,止济世活人耳,何以金帛为?余岂好货哉?”遗药数剂,不索¹⁰¹¹而去。亡是公复¹²留兼旬而后别,惟不敢纵¹³饮矣。
译文:等到(乌有先生)返回中山,亡是公还没有醒转来。子虚长者为他诊断后说:“这不是病,只是被酒醉倒了。(这种)酒产于中山,喝醉一回千日不醒。你经常喝这种酒,所以没有什么异常反应;这个老头是外地人,怎么能够受得了这种酒呢?”于是,取出针来,这几个地方刺血治疗,又点燃艾草炙烤穴位。片刻之间,亡是公苏醒过来,他感谢道:“承蒙长者救活我,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这大恩大德,我怎么能够报答得了?”长者说:“您老本来没病,老朽有什么功德可言?”乌有先生拿钱奉送长者,(长者)一再推辞,不肯接受,他曰:“我家辈辈代代以医病为职业,只不过想济世救人而已,还要金钱做什么呢?我难道是一个贪爱钱财的商人吗?”最后送了几副药给他们,没要药钱就离开了。亡是公又留宿了二十来天,然后才与乌有先生辞别而去,只是从此后再也不敢不加节制地喝酒了。
注释:¹反:通“返”。²犹:副词,还。³异:异常。⁴杯杓:酒杯和杓子。⁵谢:感谢。⁶蒙:承蒙。⁷恶:疑问副词,怎么;读wū。⁸好货:爱财,贪财。⁹贾:gǔ,商人。¹⁰索:要,索取。¹¹直:通“值”,这里指药钱。¹²复:副词,又,再。¹³纵:放纵,不加控制。
予之祖郴为汲令,以夏至日请主簿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赤弩照于杯中,其形如蛇。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损饮食,大用羸露,攻治万端不为愈。
予之祖郴(chēn)为汲¹令,以夏至日请主簿²杜宣,赐酒。时北壁上有悬赤弩(nǔ)³照于杯中,其形如蛇。宣畏恶之,然不敢不饮。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损饮食,大用羸(léi),攻治万端不为愈。
译文:我的祖父应郴担任汲县县令,在夏至日(在厅堂)接见主簿杜宣,赐(杜宣)酒喝。当时屋里北面墙上悬挂着一张未装弓套的弓,(弓的影子)正好照在酒杯里,弓的形状就像一条蛇。杜宣害怕厌恶它,但是(县令赐酒)不敢不喝,那天(回家后)就得了腹痛病,痛得很厉害,妨碍损害了饮食,因此(变得)瘦弱不堪,用了无数方法来救治,也未痊愈。
注释:¹汲:县名,在今河南省北部。²主簿:县令属官,负责薄籍,掌管印鉴。³赤弩:未装弓套的弓。⁴羸露:瘦弱。⁵攻治万端:用了无数方法来救治。
后郴因事之至宣家窥视,问其变故,云:“畏此蛇,蛇入腹中。”郴还听事,思惟良久,顾见悬弩,必是也。则使门下支将铃下侍徐扶辇载宣,于故处设酒,杯中故复有蛇,因谓宣:“此壁上弩影耳,非有他怪。”宣遂解,甚夷怿,由是瘳平。
后郴因事之至宣家窥视¹,问其变故,云:“畏此蛇,蛇入腹中。”郴还听事²,思惟良久,顾见悬弩,必是也。则使门下支将铃下侍徐扶辇(niǎn)载宣,于故处设酒,杯中故复有蛇,因谓宣:“此壁上弩影耳,非有他怪。”宣遂解,甚夷怿(yì)³,由是瘳(chōu)平。
译文:后来应郴因事经过杜宣家就到他家探望(他),询问其中的缘故,(杜宣)说是害怕(酒杯中的)那条蛇,而(那条)蛇进入了他的腹中。应郴回到厅堂,思考了很久,回头看到(墙上)挂着的弓,( 想到)必定是这张弓的缘故了。就派门下的官员驾车把杜宣带到原来的地方摆酒,(于是)酒杯里又出现了“蛇”,于是对杜宣说:“这是墙上的弓的影子罢了。并没有其他的鬼怪异事。”杜宣心里(的疙瘩)于是就解开了,(心情也)非常愉快,从此病也痊愈了。
注释:¹窥视:探望。²听事:厅堂,官府办事的地方。³夷怿:愉快,喜悦。⁴廖:病愈。
士君子立身事主,既名知己,则当竭尽智谋,忠告善道,销患于未形,保治于未然,俾身全而主安。生为名臣,死为上鬼,垂光百世,照耀简策,斯为美也。苟遇知己,不能扶危为未乱之先,而乃捐躯殒命于既败之后;钓名沽誉,眩世骇俗,由君子观之,皆所不取也。
士君子立身事主,既名¹知己²,则当竭尽智谋,忠告善道³,销患于未形,保治于未然,俾(bǐ)身全而主安¹⁰。生为名臣,死为上鬼¹¹,垂光¹²百世,照耀简策¹³,斯为美也。苟遇知己,不能扶危为未乱之先,而乃捐躯殒(yǔn)¹⁴于既败之后;钓名沽(gū)¹⁵,眩(xuàn)世骇俗¹⁶,由君子观之,皆所不取也。
译文:士人君子要建立功名,侍奉主人,既然被称作知己,那就应当竭尽智谋,诚恳地加以劝告,巧妙地加以开导,在祸患还当显露时就消除它。在动乱发生之前保住社会的治安,使自己不受损害,主人没有危险。活着是著名的忠臣,死后做高尚的鬼魂,流芳百世,照耀史册,这才是完美的士人。如果遇到知己,不能拯救危难于动乱之前,而在事情失败之后才去献身自尽,沽名钓誉,迷惑世人,夸耀于社会,这在君子看来,都是不足取的。
注释:豫让:战国晋人,生卒年不详;为晋智瑶(即智伯)的家臣,赵、韩、魏共灭智氏后,曾入赵襄子宫中刺杀襄子,被俘获。后豫让改名换姓,以漆涂身,吞炭使自己变哑,改变形象,谋刺赵襄子,又被捕,伏诛前,求得赵襄子衣服,拔剑三跃呼天击之,遂自杀。事见《战国策·赵策一》。名:声称,称说。²知己:谓了解、赏识自己。³善道:善加诱导。⁴销患:消除祸患。⁵未形:指祸患还没有形成。⁶保治:进行治理以使安定。⁷未然:未能如此。此二句谓在祸患尚未形成时就消除它,在天下尚未安定时进行治理。⁸俾:使。⁹身全:生命得以安全。¹⁰主安:主人平安。¹¹上鬼:上等之鬼。¹²垂光:比喻流传美名。¹³简策:即简册,本指编连的竹简,后代指史籍。¹⁴捐躯殒命:谓献出生命。¹⁵钓名沽誉:即沽名钓誉,谓有意做作或用某种手段猎取名誉。¹⁶眩世骇俗:谓欺骗、迷惑世俗。眩,欺编。骇,夸惑。
盖尝因而论之:豫让臣事智伯,及赵襄子杀智伯,让为之报仇。声名烈烈,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臣义士也。呜呼!让之死固忠矣,惜乎处死之道有未忠者存焉——何也?观其漆身吞炭,谓其友曰:“凡吾所为者极难,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也。”谓非忠可乎?及观其斩衣三跃,襄子责以不死于中行氏,而独死于智伯。让应曰:“中行氏以众人待我,我故以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即此而论,让馀徐憾矣。
盖尝因而论之:豫让臣事¹智伯²,及赵襄子杀智伯³,让为之报仇。声名烈烈,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臣义士也。呜呼!让之死固忠矣,惜乎处死之道有未忠者存焉——何也?观其漆身吞炭,谓其友曰:“凡吾所为者极难,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也。”谓非忠可乎?及观其斩衣三跃,襄子责以不死于中行氏,而独死于智伯。让应曰:“中行氏以众人待我,我故以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即此而论,让馀(yú)徐憾(hàn)矣。
译文:我曾经因此评论过豫让。豫让做智伯的家臣,等到赵襄子杀了智伯,豫让为他报仇,名声显赫,即使是平民百姓,也没有一个不知道他是忠臣义士的。唉!豫让的死当然可以称为忠了,可惜,在怎样死的方式上还有不忠的表现。为什么呢?看他漆身吞炭,对他朋友说:“我做的事情都特别难,我是想用这种做法使天下后世做臣子而怀有二心的人感到羞愧。”这能说他不忠吗?等看到他连续三次跳起来,用剑来刺赵襄子的衣服,赵襄子责备他不为中行氏而死,却单单为智伯而死的时候,豫让回答说:“中行氏像对待一般人那样对待我,所以我就要像一般人那样去报答他;智伯把我当国士对待,所以我就要像国士一样报答他。”就此而论,豫让就有不足之处了。
注释:¹臣事:以为臣的道理和本分来事奉。²智伯:春秋时晋卿。亦作知伯。名智瑶,亦作知瑶。³赵襄子杀智伯:赵襄子:春秋时晋大夫,名赵无恤,晋的执政大臣。晋定公时(公元前—前),赵、魏、韩、智氏、范氏、中行氏等六家贵族,基本上分割肢解了晋公室,同时六家之间的争夺也很激烈。公元前年,范昭子(范吉射)和中行文子(荀寅)失败后逃离晋国,其地为赵、韩、魏及智伯瓜分。公元前年,智伯联合韩、魏攻赵。赵襄子接受谋臣张孟谈的建议固守晋阳。智伯和韩、魏联合围攻了三年多,无法攻下。赵襄子派张孟谈潜出城,对韩宣子、魏献子说明赵亡之后,智氏必灭韩、魏的利害关系。韩、魏考虑到自身的利益,与赵联合,一举消灭智氏,杀死智伯。⁴烈烈:形容显著貌。⁵愚夫愚妇:泛指普通老百姓。⁶处死之道:处理死的方式、方法。⁷愧:使动用法,使之惭愧。⁸中行氏:中行为复姓,春秋时晋侯作三行川御敌,荀林父将中行,后遂以为姓。此指晋卿荀寅,晋顷公时为下卿,后奔齐,卒谥文。
段规之事韩康,任章之事魏献,未闻以国士待之也;而规也章也,力劝其主从智伯之请,与之地以骄其志,而速其亡也 。郄疵之事智伯,亦未尝以国士待之也;而疵能察韩、魏之情以谏智伯。虽不用其言以至灭亡,而疵之智谋忠告,已无愧于心也。
段规¹之事韩康²,任章³之事魏献,未闻以国士待之也;而规也章也,力劝其主从智伯之请,与之地以骄其志,而速其亡也 。郄(xī)(cī)之事智伯,亦未尝以国士待之也;而疵能察韩、魏之情以谏(jiàn)智伯。虽不用其言以至灭亡,而疵之智谋忠告,已无愧于心也。
译文:段规侍奉韩康子,任章侍奉魏献子,并没有听说待他们如同国士,可是段规、任章却尽力劝说他们的主人顺从智伯的无理要求,割给智伯土地,使他志气骄盛。从而使他更快地灭亡。郗疵侍奉智伯,智伯也没有待他如同国士。可是郗疵却能洞察韩、魏的企图来劝谏智伯。虽然智伯不采纳他的意见以至于灭亡,但是郄疵的智谋忠告,已经是无愧于心了。
注释:¹段规:战国时韩人。²韩康:韩康子。智伯索地于韩康子,段规劝给予,以骄其志,俟后收拾之。³任章:春秋战国时魏国人,曾为灭晋出谋划策。⁴魏献:春秋战国时晋国的卿,名魏驹,一称桓子。智伯索地于魏桓子,桓子不与,任章规劝给之以骄其志,俟后图之。⁵郄疵之事智伯:郄疵:春秋战国时晋人。据载,智伯率魏之兵围攻赵国,郄疵劝智伯说,从韩魏攻赵,赵亡,灾难必及韩魏,韩魏必反。智伯不听。事见《战国策·赵策一》。
让既自谓智伯待以国士矣,国士——济国之士也。当伯请地无厌之日,纵欲荒暴之时,为让者正宜陈力就列,谆谆然而告之曰:“诸侯大夫各安分地,无相侵夺,古之制也。今无故而取地于人,人不与,而吾之忿心必生;与之,则吾之骄心以起。忿必争,争必败;骄必傲,傲必亡”。谆切恳至,谏不从,再谏之,再谏不从,三谏之。三谏不从,移其伏剑之死,死于是日。伯虽顽冥不灵,感其至诚,庶几复悟。和韩、魏,释赵围,保全智宗,守其祭祀。若然,则让虽死犹生也,岂不胜于斩衣而死乎?让于此时,曾无一语开悟主心,视伯之危亡,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袖手旁观,坐待成败,国士之报,曾若是乎?智伯既死,而乃不胜血气之悻悻,甘自附于刺客之流。何足道哉,何足道哉!
让既自谓智伯待以国士矣,国士——济国之士也。当伯请地¹无厌²之日,纵欲荒暴之时,为让者正宜³陈力就列,谆(zhūn)谆然而告之曰:“诸侯大夫各安分地,无相侵夺,古之制也。今无故而取地于人,人不与,而吾之忿心必生;与之,则吾之骄心以起。忿必争,争必败;骄必傲,傲必亡”。谆切恳至,谏不从,再谏之,再谏不从,三谏之。三谏不从,移其伏剑之死,死于是日。伯虽顽冥不灵,感其至诚,庶几复悟。和韩、魏,释赵围,保全智宗,守其祭祀。若然,则让虽死犹生也,岂不胜于斩衣而死¹⁰乎?让于此时,曾无一语开悟¹¹主心,视伯之危亡,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jí)¹²也。袖手旁观,坐待成败,国士之报,曾¹³若是¹⁴乎?智伯既死,而乃不胜¹⁵血气¹⁶之悻(xìng)¹⁷,甘自附于刺客之流。何足道哉,何足道哉!
译文:豫让既然自己认为智伯待他如同国士了,所谓国士,是为国家济困扶危的人。当智伯对土地贪得无厌之日,放纵情欲,荒淫暴虐之时,作为豫让,正应竭力来尽自己的职责,耐心地劝谏自己的主人说:“诸侯大夫应各自安心守着自己分内的土地,不要互相侵夺,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如今,无缘无故地向人家索取土地,人家不给,就要产生忿恨之心;人家给了,就产生骄横之心。忿恨必然会引起争斗,争斗必然会失致;骄横必然傲视一切,傲视一切必然导致灭亡。’非常耐心诚恳地劝谏,一次不听,再来第二次,第二次不听,再来第三次,第三次劝谏还不听从,再把那伏剑而死的行动安排在这个时候。这样一来,智伯虽然顽固愚昧,但受至诚之心的感动,也许会重新醒悟,从而与韩、魏讲和,解除赵国的围困。保全智氏的宗族,使他们能香火不断,延续不绝。假如这祥,豫让即使死了也像活着一样,难道不胜过斩衣然后自杀吗?豫让在那时,甚至连一句开导主人,使他醒悟的话都没说。看着智伯的危亡,就像越人远远地看秦人的肥瘦一样。袖手旁观,坐待成败,国士的报答竟然能像这个徉子吗?直到智伯已死,豫让才压抑不住愤怒的血气,甘心情愿地加入刺客的行列,这有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呢?有什么可以值得称道的呢?
注释:¹请地:要求割地。²无厌:没有满足。³宜:应该。⁴陈力就列:谓在自己所任职位上格尽职守。⁵谆谆然:形容忠诚恳切貌。⁶再:二次。⁷伏剑:以剑自刎。⁸顽冥不灵:谓愚钝无知。⁹庶几:犹或许,也许。¹⁰斩衣而死:赵襄子出外,豫让暗伏桥下,谋刺赵襄子,没有成功。被捕后,求得赵襄子衣服,“拔剑三跃,呼天击之”,然后自杀。¹¹开悟:开导以使醒悟。¹²肥瘠:即胖瘦。因古时秦国与越国相距甚远,故谓。¹³曾:竟然。¹⁴若是:如此,像这样。¹⁵不胜:不克制。¹⁶血气:指感情。¹⁷悻悻:形容刚惶自傲貌。
虽然,以国士而论,豫让固不足以当矣;彼朝为仇敌,暮为君臣,腆然而自得者,又让之罪人也。噫!
虽然¹,以国士而论,豫让固²不足以当³矣;彼朝为仇敌,暮为君臣,腆(tiǎn)而自得者,又让之罪人也。噫!
译文:虽然这样,但用国士的标准来评价豫让,豫让的确是不配的了。可是同那些早晨还是仇敌,晚上就变成了君臣,厚着脸皮自以为得意的人相比,他们算得上罪人了。唉!
注释:¹虽然:即使如此。²固:原本。³当:充当,担任。⁴腆然:形容厚颜貌。⁵自得:自己感到得意。

  这是方孝孺的创作的一篇论史散文。文章标新立异,从传统儒家思想出发,对豫让进行了批评。这篇散文旨在说明不能“扶危于未乱,而捐躯于既败者,不足以当国士”的道理。

  方孝孺对豫让的评论,则别有卓见,既深于司马迁的认识,又无矫枉过正之偏颇。他认为,真正的忠臣烈士应以国家的利益为重,具有改治远见,敢于犯颜直谏,防患未然;而不应计较个人恩怨,或在祸患发生之后,凭血气之勇,怀死名之义,以沽名钓誉。据实说理,剖析透彻,评论抑扬得体,颇有见地,文章层层深人,具有很强的逻辑性。

  首段提出“士君子立身事主”的准则,以为中心论点而提拿全文:“当竭尽智谋,忠告善道,销患子未形,保治子未然,仰身全而主安。”这就是说,真正的忠臣烈士,应当竭尽自已的智谋,向君主提出忠直的劝告和好的方略,把祸患消灭在未形成之时,把动乱的因未消灭在萌芽之时。否则,“不能扶危于未乱之先,而乃捐躯须命于既致之后,钓名沽誉,眩世炫俗。”则为君子所不取。

  第二段,联系豫让立身事主的言行,加以分析评论。运用故转故纵手法,先肯定豫让为智伯报仇,“声名烈烈,虽愚夫愚妇,莫不知其为忠臣文士也”。然后提出异议:“让之死固忠矣,惜乎处死之道有未忠者存焉!”意即豫让的死确乎是忠诚的表现,可惜他对待死的方法还存在不忠的成分。何以证之,一是他自我摧残和自杀的动机是为了自已名垂后世,而不是为国为民——“观其漆身吞炭,谓其友曰:‘凡吾所为者极难,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而怀二心者也!’”二是缺乏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立身事主皆从个人恩怨出发,但求取于等价,而缺乏自我牺牲精神,当赵襄子责以“不死于中行氏,而独死于智伯”时,豫让则颇为自是地争辩:“中行氏以众人待我,我故以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我,我故以国士报之。”基于以上两点,方孝孺发出了“让有余憾”的感慨。方孝孺通过豫让的言行以窥见其灵魂,认识达于深层而胜过司马迁一筹,文章贵乎“发前人之所未发”。这正是《豫让论》难能可贵之处。

  这段剖析论证,具有举重若轻,水到渠成之妙。这是由于作者着于洞见豫让的思想症结以及司马迁对豫让认识的不足,着意引豫让的言行加以剖析,词不泛没,语不虚置,而无隔靴搔痒、空发议论之弊。

  第三段则更深人一层,明确指出:“国士,济国之士也”——国士,是拯救国家的有识之士。用这个尺度来衡量豫让,即使对把他当作国士的智伯,也算不得竭忠尽智的忠臣,为了阐明这个观点,作者先以段规、任章为例,说明他们立身事主,从不考虑个人恩怨,尽管韩康子、魏献子没有把他们以“国士待之”,但他们都竭忠尽智,力劝其主,纵智伯之欲“以骄其志”,加速智伯的灭亡。郄疵事智伯,智伯也不曾把他当作国士看待,但他看破韩、魏的险恶用心,便竭力劝谏智伯,不要见利忘乎所以,因小失大。虽然智伯不用其言以至灭亡,而郄疵已奉献出他的智谋并对智伯进行忠谏,尽了臣子之责而问心无愧。豫让则恰恰相反,“当智伯请地无厌之日,纵欲荒暴之时”,作为豫让,他并没有申明义理,使智伯知所警惕,更没有反复力谏。倘若真是事君为国,三谏不从,就应提前自死在这一天。智伯虽顽冥不灵,也会被豫让的诚意所感动,或许能够醒悟,而有治国长策。然而,在这个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严峻时刻,豫让却“曾无一语开悟主心。视伯之危亡,犹越人视秦人之肥瘠也,袖手旁观,坐待成败”。这不配作国士。智伯败亡了,却禁不住一时的血气冲动,逞匹夫之勇,情愿把自己归附到刺客一类人之中,文中两次反诘“何足道哉”,探沉感慨,表明了作者的意向。

  有比较,才能有鉴别,这段用比较的方法,更雄辩地证明,智伯虽把豫让看作国士,豫让却愧对智伯,未能真正“以国士报之”。

  行文至此,作者已把自己的观点和认识,阐述得十分透辟,使读之者深思而获启益。然而豫让毕竟与厚颇无耻之徒有着本质的区别,所以文章结尾指出:“虽然,以国士而论,让固不足以当之;彼朝为仇敌,暮为君臣,腆然而自得者,又让之罪人也!”这就作到了抑扬得体,评论公允,而不失之偏颇。这段结尾并非可有可无,而是文章有机的组成部分,而且言简意赅,“语不多赞”。

  此文在结构上采取了层层深入的写法。开头先泛论“士君子立身事主”的要求,并不直接提到豫让。第二段中把豫让的言行进行了简短的概括,并提出了作者的初步评价。第三段才是全文的重点,他不但论证了豫让之死为不足取,而又为其设计了一整套的对智伯进行规劝的方案,可称周到之至。结尾时又做了一点补充,这就使得全文浑然一体。

参考资料:
1、 朱一清.古文观止鉴赏集评(四):安徽文艺出版社,1996:327-333
2、 关永礼.古文观止·续古文观止鉴赏辞典: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0:785-788
3、 陆新前,阅读训练十:《刺客列传》、《豫让论》[J],新高考,2007

rànglùn

fāngxiào míngdài 

    shìjūnshēnshìzhǔ míngzhī dāngjiéjìnzhìmóu zhōnggàoshàndǎo xiāohuànwèixíng bǎozhìwèirán shēnquánérzhǔān shēngwéimíngchén wéishàngguǐ chuíguāngbǎishì zhàoyào耀jiǎn wéiměi gǒuzhī néngwēiwéiwèiluànzhīxiān érnǎijuānyǔnmìngbàizhīhòu diàomíng xuànshìhài yóujūnguānzhī jiēsuǒ 

    gàichángyīnérlùnzhī ràngchénshìzhì zhàoxiāngshāzhì ràngwéizhībàochóu shēngmínglièliè suīzhīwéizhōngchénshì  ràngzhīzhōng chǔzhīdǎoyǒuwèizhōngzhěcúnyān   guānshēntūntàn wèiyǒuyuē  fánsuǒwéizhěnán jiāngkuìtiānxiàhòushìzhīwéirénchénérhuái怀èrxīnzhě  wèifēizhōng guānzhǎnsānyuè xiāngzhōnghángshì érzhì ràngyìngyuē  zhōnghángshìzhòngréndài zhòngrénbàozhī zhìguóshìdài guóshìbàozhī  érlùn rànghàn 

    duànguīzhīshìhánkāng rénzhāngzhīshìwèixiàn wèiwénguóshìdàizhī érguīzhāng quànzhǔcóngzhìzhīqǐng zhījiāozhì érwáng zhīshìzhì wèichángguóshìdàizhī érnéngcháhán wèizhīqíngjiànzhì suīyòngyánzhìmièwáng érzhīzhìmóuzhōnggào kuìxīn 

    ràngwèizhìdàiguóshì guóshì  guózhīshì dāngqǐngyànzhī zònghuāngbàozhīshí wéiràngzhězhèngchénjiùliè zhūnzhūnránérgàozhīyuē  zhūhóuānfèn xiāngqīnduó zhīzhì jīnérrén rén érzhīfèn忿xīnshēng zhī zhījiāoxīn fèn忿zhēng zhēngbài jiāoào àowáng  zhūnqièkěnzhì jiàncóng zàijiànzhī zàijiàncóng sānjiànzhī sānjiàncóng jiànzhī shì suīwánmínglíng gǎnzhìchéng shù hán wèi shìzhàowéi bǎoquánzhìzōng shǒu ruòrán ràngsuīyóushēng shèngzhǎnér ràngshí zēngkāizhǔxīn shìzhīwēiwáng yóuyuèrénshìqínrénzhīféi xiùshǒupángguān zuòdàichéngbài guóshìzhībào zēngruòshì zhì érnǎishèngxuèzhīxìngxìng gānzhīliú dǎozāi dǎozāi 

    suīrán guóshìérlùn ràngdāng zhāowéichóu wéijūnchén tiǎnránérzhě yòuràngzhīzuìrén  

正位开重屋,凌空出火珠。
正位¹开重屋²,凌空³出火珠。
译文:帝王正位建造明堂重屋,明堂顶上凌空耸立火珠。
注释:明堂:为当时朝廷的听政殿。火珠:明堂屋顶上用来装饰美化的宝珠。¹正位:谓正式登位、就职。按明堂之制,肇自上古,为帝王宣政教、祀宗祖之所。故帝王正位,必造明堂。²重屋:重檐之屋。明堂建筑,上圆下方,有两层,上层祭天,下层有五室,谓之“重屋”。³凌空:高升到天空或耸立空中。一作“中天”。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济水》:“水上有连理树,其树柞栎也,南北对生,凌空交合。”
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
夜来¹双月²³,曙(shǔ)后一星孤。
译文:夜晚就像两个月亮升天,日晓月落高空一颗孤星。
注释:¹夜来:入夜。唐杜甫《遣怀》诗:“夜来归鸟尽,啼杀后栖鸦。”²双月:指火珠、月亮。³满:一作“合”。⁴曙:天刚亮。⁵一星:指火珠。
天净光难灭,云生望欲无。
天净¹光难灭,云生望欲无。
译文:天色明净珠来难以泯灭,云彩生起远望若有若无。
注释:¹天净:天空明净。
遥知太平代,国宝在名都。
遥知太平代¹,国宝²在名都³
译文:早就知晓在这太平盛世,有国宝必定出现在名都。
注释:¹遥知太平代:一作“还知圣明代”。太平:谓时世安宁和平。《吕氏春秋·大乐》:“天下太平,万物安宁。”²国宝:指火珠。此以火珠指明堂顶上宝珠。³名都:著名的都城。汉班固《西都赋》:“若乃观其四郊,浮游近县,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对郭,邑居相承。”

  唐代试律诗一般为六韵,此诗则是一首四韵诗的典例和佳作。毛奇龄《唐人试帖》根据荆冬倩“奉试”诗亦为四韵认为可能是当时官限如此,而直至后来,“奉试”诗才又变为六韵。

  此诗寥寥数句就突出了明堂上的火珠明亮耀眼的特点。首两句从明堂入笔点出火珠,接下来四句则写了火珠的来辉。作者以月与星作比,可谓妙绝。“夜来双月满”之“双月”,一实指天上的月亮,一喻指明堂的火珠,两者并举就说明火珠皎洁来白之至与天下月亮无二,仿佛又一轮明月遗落人间,两月同散发出柔和的微来为夜晚增添了不少景趣。夸张、衬托至极致。而“曙后一星孤”句对仗工整,描写的是天亮月亮落下后的景象:虽然月亮消失了,但火珠的来辉不减,就像一颗永挂天边的星星。“天净来难灭,云生望欲无”二句,继续写火珠之来,写出了其珠来闪闪的特点。最后,诗人以颂扬作结。因火珠乃他国所献之宝物,有此盛事正说明国家之强大及时代之太平。结句遣字用词还算颇有气势,只是意义平平,未免落入俗套。

  此诗虽有宫体诗味,但取景空阔,清明自然,不失名家气度。诗中“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一联历来受人关注。此联描写的是明堂上的火珠,在夜晚与月来相衬如同一双明月,而曙后天明月亮西沉时,火珠仍然如一颗孤星在明堂屋顶上闪闪发来。后来有人把“曙后一星孤”一句别解为崔曙死后只留下一个名叫星星的女儿。《分门古今类事》“崔曙一星”:“崔曙作《明堂火珠》诗云:‘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时称佳句。未几。曙卒。无子,惟一女,名星星。星,盖其谶也。”在这样的附会之下,“曙后一星孤”竟然成了诗谶。

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 ,2006:16-18
尘里兼尘外,咸期此夕明。
尘里兼尘外,咸期此夕明。
一年惟一度,长恐有云生。
一年惟一度,长恐有云生。
露洗微埃尽,光濡是物清。
露洗微埃尽,光濡是物清。
朗吟看正好,惆怅又西倾。
朗吟看正好,惆怅又西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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