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州城破相公亡,矢石既绝参犹张。跃马夺门锋莫当,回鞭赴水何慨慷!
虔州城破相公亡,矢石既绝参犹张。跃马夺门锋莫当,回鞭赴水何慨慷!
太宰清忠海内望,投缳仓卒正冠裳!
太宰清忠海内望,投缳仓卒正冠裳!
司马有志不得将,出城欲去中彷徨,翻然裹帻殉封疆。
司马有志不得将,出城欲去中彷徨,翻然裹帻殉封疆。
彭公靖节意久藏,匕首毒药左右防,郁孤台上此志偿。
彭公靖节意久藏,匕首毒药左右防,郁孤台上此志偿。
御史一死扶纲常,从容绝命圣人堂。
御史一死扶纲常,从容绝命圣人堂。
别驾潇洒酒中狂,临危不屈项果强。虬髯铁面周职方,嚼齿骂贼肉飞扬。
别驾潇洒酒中狂,临危不屈项果强。虬髯铁面周职方,嚼齿骂贼肉飞扬。
卢君里居须眉苍,倚杖妻儿次第僵,终焉清冷完幽芳!
卢君里居须眉苍,倚杖妻儿次第僵,终焉清冷完幽芳!
虔州自是咽喉地,天下讴吟金与王。受困五月围不解,援师只盼岭南强。
虔州自是咽喉地,天下讴吟金与王。受困五月围不解,援师只盼岭南强。
我闻章、贡颇负固,坚壁清野还赢粮。疑兵缀之肘可掣,且出间道趋南昌!
我闻章、贡颇负固,坚壁清野还赢粮。疑兵缀之肘可掣,且出间道趋南昌!
虔州陷后死者多,给谏不死意如何?舁去南昌还绝粒,不死锋刃死沈痾!
虔州陷后死者多,给谏不死意如何?舁去南昌还绝粒,不死锋刃死沈痾!
睢阳激烈气诚壮,偃师需缓志岂颇!南海职方援兵至,入城不出今则那!
睢阳激烈气诚壮,偃师需缓志岂颇!南海职方援兵至,入城不出今则那!
吏部绝命无人见,城内谁能逃网罗!吾乡亦有胡通守,举家煨烬同消磨!
吏部绝命无人见,城内谁能逃网罗!吾乡亦有胡通守,举家煨烬同消磨!
其馀流寓复谁在?出城尽葬江心波。玉石俱焚无足道,纷纷请恤殊淆讹。
其馀流寓复谁在?出城尽葬江心波。玉石俱焚无足道,纷纷请恤殊淆讹。
古来节义凭信史,敬采里巷成续歌。
古来节义凭信史,敬采里巷成续歌。
髯昔东奔婺,本恃同官情。婺州方举义,朱公建戎旌。
髯昔东奔婺,本恃同官情。婺州方举义,朱公建戎旌。
要髯共整旅,遂抗同官衡。同官为隐忍,义军为不平。
要髯共整旅,遂抗同官衡。同官为隐忍,义军为不平。
护之还江上,因入方帅营。马相久在幕,后至权稍轻。
护之还江上,因入方帅营。马相久在幕,后至权稍轻。
计邀方帅欢,二竖还相争。郁郁怀异志,遣谍潜归诚。
计邀方帅欢,二竖还相争。郁郁怀异志,遣谍潜归诚。
是时越守固,降表达燕京。阴以国情输,还令虏增兵。
是时越守固,降表达燕京。阴以国情输,还令虏增兵。
六月虏渡江,长跪江头迎。贝勒久始信,涿州书乃呈。
六月虏渡江,长跪江头迎。贝勒久始信,涿州书乃呈。
叩头感且泣,誓死报圣清。招降方与马,踊跃随长征。
叩头感且泣,誓死报圣清。招降方与马,踊跃随长征。
自请五十骑,先克金华城。跃马到城下,长啸颩胡缨。
自请五十骑,先克金华城。跃马到城下,长啸颩胡缨。
昔闻朱公计,城西角易倾。此来直攻瑕,炮火蹋天轰。
昔闻朱公计,城西角易倾。此来直攻瑕,炮火蹋天轰。
须臾城西陷,戮及怀中婴!耿君亦被系,望髯气正英。
须臾城西陷,戮及怀中婴!耿君亦被系,望髯气正英。
贝勒酬髯官,悬称内院荣。次第度闽峤,所过无草茎。
贝勒酬髯官,悬称内院荣。次第度闽峤,所过无草茎。
群酋罕肉食,髯至必大烹。相顾笑且骇,每夜盘飧盈。
群酋罕肉食,髯至必大烹。相顾笑且骇,每夜盘飧盈。
作歌劝酋酒,群酋饮必酲。争言梨园伎,南来耳髯名。
作歌劝酋酒,群酋饮必酲。争言梨园伎,南来耳髯名。
髯起顿足唱,髣髴昔家伶。有酋求学诗,唱和到五更。
髯起顿足唱,髣髴昔家伶。有酋求学诗,唱和到五更。
晨起历诸帐,每谈必纵横。一朝面目肿,群酋人人惊。
晨起历诸帐,每谈必纵横。一朝面目肿,群酋人人惊。
托耿往语髯,且缓闽中程。髯老而过劳,即防疾病撄。
托耿往语髯,且缓闽中程。髯老而过劳,即防疾病撄。
髯闻大忧疑,疑有阻其行。『酬官谅不欺,此意胡然萌?
髯闻大忧疑,疑有阻其行。『酬官谅不欺,此意胡然萌?
我年甫六十,有如铁铮铮。实无秋毫疾,愿君为我明』!
我年甫六十,有如铁铮铮。实无秋毫疾,愿君为我明』!
耿君还复命,群酋指胸盟。急邀并马走,仙霞岭峥嵘。
耿君还复命,群酋指胸盟。急邀并马走,仙霞岭峥嵘。
群酋皆按辔,惟髯弃马行。健步奔犊捷,矍铄聊自鸣。
群酋皆按辔,惟髯弃马行。健步奔犊捷,矍铄聊自鸣。
上岭复下岭,顾笑群儿狞。急踞磐石坐,呼之目已瞪。
上岭复下岭,顾笑群儿狞。急踞磐石坐,呼之目已瞪。
马棰掣其辫,气绝不复生!群酋齐下马,环哭为失声。
马棰掣其辫,气绝不复生!群酋齐下马,环哭为失声。
亟命索火炬,荼毗藏诸罂。家僮搏显泣,请还附先茔。
亟命索火炬,荼毗藏诸罂。家僮搏显泣,请还附先茔。
方、马随入关,尸首委长鲸。惟髯有遭遇,所志惜不成!
方、马随入关,尸首委长鲸。惟髯有遭遇,所志惜不成!
耿君新返正,列为行在卿。始末亲所见,记以待史评。
耿君新返正,列为行在卿。始末亲所见,记以待史评。
中丞军败为虏获,绝粒不死重思活。
中丞军败为虏获,绝粒不死重思活。
左右相随只两僮,西市放回系狱中。狱有仆夫玉卿者,欲窜中丞无与同。
左右相随只两僮,西市放回系狱中。狱有仆夫玉卿者,欲窜中丞无与同。
闽人俞生雅好义,阴为玉卿画奇计。部署略定告中丞,转令中丞心胆悸。
闽人俞生雅好义,阴为玉卿画奇计。部署略定告中丞,转令中丞心胆悸。
为说累臣病不痊,两僮偷伴狱官眠。乘夜出狱傍城宿,诘朝早上俞生船。
为说累臣病不痊,两僮偷伴狱官眠。乘夜出狱傍城宿,诘朝早上俞生船。
狱官晨问中丞恙,双履榻前宛相向。呼僮迎医僮不行,彼此相推齐出城。
狱官晨问中丞恙,双履榻前宛相向。呼僮迎医僮不行,彼此相推齐出城。
俞生船开去如箭,两僮出城盼不见。下江兵阻转柁回,扑面差池争一线。
俞生船开去如箭,两僮出城盼不见。下江兵阻转柁回,扑面差池争一线。
舍船得岸望西驰,日中才闻兵马追。夜奔间道虎口脱,扳翻荆棘无完肌。
舍船得岸望西驰,日中才闻兵马追。夜奔间道虎口脱,扳翻荆棘无完肌。
奔波力尽一僮死,中丞谒驾诉天子。俞生面受别驾恩,馀人供作军功纪。
奔波力尽一僮死,中丞谒驾诉天子。俞生面受别驾恩,馀人供作军功纪。
鄞江一夜胡尘飞,中丞兄弟突重围。同来义士复散失,应向故乡觅路归。
鄞江一夜胡尘飞,中丞兄弟突重围。同来义士复散失,应向故乡觅路归。
国运重兴有天意,百官扈跸随时至。俞生皂帽翩然来,邓僮趋跄称小吏。
国运重兴有天意,百官扈跸随时至。俞生皂帽翩然来,邓僮趋跄称小吏。
更闻狱官受累犹未诛,株连同类死复苏。江右返正皆赦罪,上书乞恩两人俱。
更闻狱官受累犹未诛,株连同类死复苏。江右返正皆赦罪,上书乞恩两人俱。
中丞者谁司寇是,得书忆旧悲且喜。特疏为叙狱官冤,两人并奉超迁旨。
中丞者谁司寇是,得书忆旧悲且喜。特疏为叙狱官冤,两人并奉超迁旨。
诸君义重报亦殊,独有玉卿消息无。君不见小吏骑马得官职,别驾循资升大夫?
诸君义重报亦殊,独有玉卿消息无。君不见小吏骑马得官职,别驾循资升大夫?
端州城中驻黄屋,南海士人献双玉。上言得自南海旁,渔人海上夜见光。
端州城中驻黄屋,南海士人献双玉。上言得自南海旁,渔人海上夜见光。
明晨网鱼鱼眼动,剖鱼得玉如玺方。是时天子新御极,玉献满朝动颜色。
明晨网鱼鱼眼动,剖鱼得玉如玺方。是时天子新御极,玉献满朝动颜色。
诏出此玉付玉工,琢成纽鼻蟠蛟龙。篆作皇帝受命宝,髣髴传国玺与同。
诏出此玉付玉工,琢成纽鼻蟠蛟龙。篆作皇帝受命宝,髣髴传国玺与同。
我闻此玺秦世造,当时刀笔何精妙。胡主驮入沙漠亡,亡国物存安足道!
我闻此玺秦世造,当时刀笔何精妙。胡主驮入沙漠亡,亡国物存安足道!
帝王应运非偶然,中兴必有符瑞先。玺亡沙漠胡运尽,玉呈南海天意旋。
帝王应运非偶然,中兴必有符瑞先。玺亡沙漠胡运尽,玉呈南海天意旋。
小臣且收卞和泪,抃手恭陈献玉篇。
小臣且收卞和泪,抃手恭陈献玉篇。
长沙兵散湖南空,湘潭城中失相公。举朝变色摧天柱,白日惨澹黯行宫。
长沙兵散湖南空,湘潭城中失相公。举朝变色摧天柱,白日惨澹黯行宫。
往时百战不足论,即今还弃垂成功!可怜公长才五尺,头童齿豁一老翁!
往时百战不足论,即今还弃垂成功!可怜公长才五尺,头童齿豁一老翁!
铜马百万哮豺虎,仰公乳哺婴儿同。时危饷诎谁用命?赤手空口驱群雄。
铜马百万哮豺虎,仰公乳哺婴儿同。时危饷诎谁用命?赤手空口驱群雄。
湖南、湖北竟千里,卷云扫雾随天风。祗期长沙不日得,游鱼命在沸釜中。
湖南、湖北竟千里,卷云扫雾随天风。祗期长沙不日得,游鱼命在沸釜中。
堵公心劳计转误,忠贞兵来互疑惧。常德焚烧宝庆走,诸将旌旗挽谁住!
堵公心劳计转误,忠贞兵来互疑惧。常德焚烧宝庆走,诸将旌旗挽谁住!
长沙城坏无人登,穷寇将奔守复固。我兵溃走任东西,相公独在湘潭驻。
长沙城坏无人登,穷寇将奔守复固。我兵溃走任东西,相公独在湘潭驻。
夜半衔枚虏骑来,湘潭无兵城门开。相公衣冠虏能识,拥去罗拜声如雷。
夜半衔枚虏骑来,湘潭无兵城门开。相公衣冠虏能识,拥去罗拜声如雷。
大骂不绝相公死,但见长沙城中人举哀。功名事业长已矣,忠臣义士胡为哉!
大骂不绝相公死,但见长沙城中人举哀。功名事业长已矣,忠臣义士胡为哉!
君不见忠贞兵过苍梧界,堵公双旌导马回?
君不见忠贞兵过苍梧界,堵公双旌导马回?
信丰城外虏来急,将军勒马城上立。黄昏对酒坐城楼,诸将言事那敢入!
信丰城外虏来急,将军勒马城上立。黄昏对酒坐城楼,诸将言事那敢入!
酒酣掣剑剑不鸣,麾下去尽无人声。夜半斩关诸将走,谁扶将军上马行!
酒酣掣剑剑不鸣,麾下去尽无人声。夜半斩关诸将走,谁扶将军上马行!
城外水深雨如注,将军马小不得渡。马声渐没将星沈,亲吏相随谁相顾!
城外水深雨如注,将军马小不得渡。马声渐没将星沈,亲吏相随谁相顾!
偏裨左右尽归来,独少将军匹马回。关门昼闭烽堠绝,天子震悼举朝哀。
偏裨左右尽归来,独少将军匹马回。关门昼闭烽堠绝,天子震悼举朝哀。
语君且勿哀,军中收得将军印,元帅牙门昨已开。
语君且勿哀,军中收得将军印,元帅牙门昨已开。
信丰城败惠国亡,胡马东来势颇张。白旗八杆章门至,始闻正月失南昌。
信丰城败惠国亡,胡马东来势颇张。白旗八杆章门至,始闻正月失南昌。
南昌将军谙戎机,婴城坐守听虏围。闾阎万户人食尽,坑堑百道鸟难飞。
南昌将军谙戎机,婴城坐守听虏围。闾阎万户人食尽,坑堑百道鸟难飞。
敌饱城饥夜深陷,将军上马犹酣战。金公赴水气如生,王侯刎首色不变!
敌饱城饥夜深陷,将军上马犹酣战。金公赴水气如生,王侯刎首色不变!
江人莫怪无援师,纵有援师来亦迟。两勋收兵自不出,客兵云集来何为!
江人莫怪无援师,纵有援师来亦迟。两勋收兵自不出,客兵云集来何为!
去年攻虔祗自弊,今来守城堕虏计。又闻倡义非同谋,到死相疑还相制!
去年攻虔祗自弊,今来守城堕虏计。又闻倡义非同谋,到死相疑还相制!
古言两雄不并栖,何不分兵犄角湖东、西?何为一城坐困与俱毙,使我百姓无故成鲸鲵?
古言两雄不并栖,何不分兵犄角湖东、西?何为一城坐困与俱毙,使我百姓无故成鲸鲵?
旧岁此城初反正,即今城破复谁恨!英雄成败古来多,其奈城中人命何!
旧岁此城初反正,即今城破复谁恨!英雄成败古来多,其奈城中人命何!
端州有石色皆紫,端州紫石砚盈市。入市买砚苦不佳,佳者旧坑今在水。
端州有石色皆紫,端州紫石砚盈市。入市买砚苦不佳,佳者旧坑今在水。
前者尚书来搜坑,发兵障溪涸溪底。
前者尚书来搜坑,发兵障溪涸溪底。
溪水玲珑赴岩深,此坑宛在深岩里。泅人没水舟然灰,腰斧穿岩及坑止。
溪水玲珑赴岩深,此坑宛在深岩里。泅人没水舟然灰,腰斧穿岩及坑止。
坑中扪石截如泥,精粗不辨谁者是。回身攀舷向灰掷,石被风僵兼火炙。
坑中扪石截如泥,精粗不辨谁者是。回身攀舷向灰掷,石被风僵兼火炙。
琢出犹存火衲文,最佳乃是蕉叶白。点石取名献尚书,泅人出水浑搜索。
琢出犹存火衲文,最佳乃是蕉叶白。点石取名献尚书,泅人出水浑搜索。
即今尚书一门屠,壮士磨刀复谁惜!我闻此言自叹息,浪说鸲鹆眼能碧。
即今尚书一门屠,壮士磨刀复谁惜!我闻此言自叹息,浪说鸲鹆眼能碧。
我有歙砚亦非真,笔锋扫秃何曾释。只道端州砚易寻,那知满市屏风石!
我有歙砚亦非真,笔锋扫秃何曾释。只道端州砚易寻,那知满市屏风石!
归来洗砚还著书,此砚虽粗书盈尺。
归来洗砚还著书,此砚虽粗书盈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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