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名园久别离,今朝楚树发南枝。
故国¹名园久别离²,今朝楚树发南枝³
译文:故乡的名园我们已经离别很久了,今天我在衡山上的梅树向南的已经萌芽。
注释:衡山:湖南境内的大山,又称南岳。新花:指指刚开的梅花。作者原注:“大庾岭上梅,南枝落,北枝开。”过了衡山便近犬庾岭。却寄:回寄。 弟:柳宗元没有亲兄弟,这里可能指他的从弟柳宗直、柳宗一。¹故国:指京都长安。²久别离:作者于永贞元年(806年)被迁逐,至元和十年(815年)诏还,历十年时间,故云。³“今朝”句:《白氏六帖·梅部》:“大庾岭上梅,南枝落,北枝开,寒暖之候异也。”此用其语,谓早春时节,新花始开。楚树:指衡山 上的梅树。因衡山古属楚地,所以称“楚树”。发南枝:向南的树已萌芽,谓早春时节。
晴天归路好相逐,正是峰前回雁时。
晴天归路好相逐¹,正是峰前回雁时²
译文:在这难得的晴朗春日,我恰好和那些雁群相随北归,回故乡的道路上希望你赶快追上来。
注释:¹相逐:相追随。²“正是”句:《方舆胜览·衡州》:“回雁峰在衡阳之南,雁至此不过,遇春而回,故名。”又孔安国《尚书》注:“鸿雁之属,九月而南,正月而北。”此句乃扣合衡阳回雁峰、正月雁回时,以切题意。古人以雁行比喻兄弟。

  这首诗写作者因见衡山花开而想念久别的故国家园,用衡阳回雁峰故实喻自己与北飞的雁群互相竞逐,表示了归途中心情的急切和喜悦。

  “故国名园久别离,今朝楚树发南枝。”此二句诗人从眼前衡山梅树南枝新开的花,自然回想久别的长安家园。以楚树新花象征人生有了新的机遇、新的希望。柳宗元的故乡有数亩良田,山丘上建有亭台馆舍,池塘与深泽碧水相连,这美好的家园引起了游子的思念。更何况那是他施展才华、实现理想和抱负的地方。

  以上将蕴藏已久的思归情绪,借早春新花开放表露出来,郁积的愁闷,仿佛豁然开朗。

  “晴天归路好相逐,正是峰前回雁时”。衡山有回雁峰,传说雁到此即不再南飞,春至又返回。这里运用了回雁峰的故事,实指北归的鸿雁。在这难得的晴朗春日,我恰好和那些雁群相随北归。敦促弟弟也快点启程,由于心情好,就觉得天气也好,路也好,而且恰逢大雁北归,多好的兆头。

  末句以眼前景物作结,雁能传送书信,更点出“寄”弟之意,可谓余音袅袅,情绪开朗,表现了归途中心情的急切和喜悦,也体现了在贬永期间与之相依为命的兄弟情深。

  全诗即景生情,温馨脉脉,相邀相约,尽在物物之中。京都名园,令人神往;春和景明,楚树南枝;晴天归梓,载欣载奔;南雁北返,峰前成阵。这一派朝气蓬勃的景象,是心灵的洞察,是寄意的心旌。羡雁阵比翼相逐,恨故国返而不得。深婉蕴藉,期待有嘉。

参考资料:
1、 (唐)柳宗元著. 柳宗元诗选[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6 ,147.
2、 张海鸥编著. 唐名家诗导读[M]. 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304.
3、 吕国康著. 柳宗元评说[M]. 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8,254.
4、 自刘万煌编著. 柳宗元诗文选[M].北京:金盾出版社,2011 ,11.

guòhéngshānjiànxīnhuākāiquè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guómíngyuánjiǔbié jīnzhāochǔshùnánzhī 
qíngtiānguīhǎoxiāngzhú zhèngshìfēngqiánhuíyànshí 
柳先生曰:越人少恩,生男女,必货视之。自毁齿以上,父兄鬻卖以觊其利。不足,则取他室,束缚钳梏之,至有须鬣者,力不胜,皆屈为僮。当道相贼杀以为俗。幸得壮大,则缚取幺弱者,汉官因以为己利,苟得僮,恣所为不问。以是越中户口滋耗,少得自脱。惟童区寄以十一岁胜,斯亦奇矣。桂部从事杜周士为余言之。
柳先生曰:越人少恩,生男女,必货视之。自毁齿以上,父兄必(yù)卖以觊(jì)其利。不足,则取他室,束缚(fù)(qián)(gù)之,至有须鬣(liè)者,力不胜,皆屈为僮(tóng)。当道相贼杀以为俗。幸得壮大,则缚取幺(yāo)弱者,汉官因以为己利,苟得僮,恣(zì)所为不问。以是越中户口滋耗,少得自脱。惟童区寄以十一岁胜,斯亦奇矣。桂部从事杜周士为余言之。
译文:柳先生说:越地的人寡恩薄情,无论生男生女,都把他们当作货物一般看待。孩子七八岁以后,父母就为贪图钱财而把他们卖掉。如获得的钱财还不能满足他们的贪欲,便去偷他人的子女。得手后就用铁箍套颈,木铐铐手,以防逃跑,甚至有的成年人因敌不过束缚者也被逼为奴仆。当时在大路上互相残杀已习染成风,有幸而能长得强壮高大的人就去绑架那些力小体弱的人。汉族官吏则利用这种恶习为自己谋利,只要能得到僮仆,他们就放纵而不加追究。因此,越地人口减少,很少有人能逃脱作僮仆的悲惨命运。只有区寄,以十一岁的小小年纪却战胜了绑架他的强盗,这也算够奇特的了。桂州都督从事杜周士对我讲了这件事。
注释:童:儿童。区(ou)寄:姓区名寄。越人:古代指岭南一带的少数民族。恩:慈爱。货视之:把他们当作货物一样看待。毁齿:指换去乳牙。儿童至七八岁乳牙脱落,换生恒牙。必卖:出卖。觊:希图,贪图。他室:人家的孩子。钳梏:用铁箍套颈,用木铐铐手。至有须鬣者:甚至有因拘禁年久而长了胡须的成年人。鬣,髭须。力不胜:体力支持不住。僮:仆人。当道:在大路上,指明火执仗。贼杀:伤害残杀。幸:侥幸。幺:幼小的儿童。汉官:唐王朝派往少数民族地区的官吏。因以为己利:借此为自己谋利。苟:如果。恣所为:放任他们胡作非为。恣:听任,放纵。滋耗:增加消耗,指死亡人数增多,人口减少。滋:加多。少得自脱:很少有人能逃脱被劫持被杀害的命运。以十一岁胜:以只有十一岁的小小年纪就战胜了绑架他的强盗。斯:这。桂部:唐高宗永徽以后分岭南道为广州、桂州、容州、邕州、交州五都督府,统称“岭南五管”。桂部是五管之一,故又称桂管,即桂州都督府。从事:官名,州都地方长官的副手。
童寄者,柳州荛牧儿也。行牧且荛,二豪贼劫持反接,布囊其口。去逾四十里之虚所卖之。寄伪儿啼,恐栗,为儿恒状,贼易之,对饮,酒醉。一人去为市,一人卧,植刃道上。童微伺其睡,以缚背刃,力下上,得绝,因取刃杀之。逃未及远,市者还,得童,大骇,将杀童。遽曰:“为两郎僮,孰若为一郎僮耶?彼不我恩也。郎诚见完与恩,无所不可。”市者良久计曰:“与其杀是僮,孰若卖之?与其卖而分,孰若吾得专焉?幸而杀彼,甚善。”即藏其尸,持童抵主人所。愈束缚,牢甚。夜半,童自转 ,以缚即炉火烧绝之,虽疮手勿惮;复取刃杀市者。因大号,一虚皆惊。童曰:“我区氏儿也,不当为僮。贼二人得我,我幸皆杀之矣!愿以闻于官。”
童寄者,柳州荛(ráo)牧儿也。行牧且荛,二豪贼劫持反接,布囊(náng)其口。去逾四十里之虚所卖之。寄伪儿啼,恐栗(lì),为儿恒状,贼易之,对饮,酒醉。一人去为市,一人卧,植刃道上。童微伺其睡,以缚背刃,力下上,得绝,因取刃杀之。逃未及远,市者还,得童,大骇(hài),将杀童。遽(jù)曰:“为两郎僮,孰若为一郎僮耶?彼不我恩也。郎诚见完与恩,无所不可。”市者良久计曰:“与其杀是僮,孰(shú)若卖之?与其卖而分,孰若吾得专焉?幸而杀彼,甚善。”即藏其尸,持童抵主人所。愈束缚,牢甚。夜半,童自转 ,以缚即炉火烧绝之,虽疮(chuāng)手勿惮(dàn);复取刃杀市者。因大号(háo),一虚皆惊。童曰:“我区氏儿也,不当为僮。贼二人得我,我幸皆杀之矣!愿以闻于官。”
译文:儿童区寄,是郴州地区打柴放牛的孩子。一天,他正一边放牛一边打柴,有两个蛮横的强盗把他绑架了,反背着手捆起来,用布蒙住他的嘴,离开本乡四十多里地,想到集市上把他卖掉。区寄装着小孩儿似的哭哭啼啼,害怕得发抖,做出一幅孩子常有的胆小的样子。强盗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相对喝酒,喝醉了。其中一个强盗离开前去集市谈买卖孩子的生意,另一个躺下来,把刀插在路上。区寄暗暗看他睡着了,就把捆绑自己的绳子靠在刀刃上,用力地上下磨动,绳子断了;便拿起刀杀死了那个强盗。 区寄逃出去没多远,那个上集市谈买卖的强盗回来了,抓住区寄,非常惊恐,打算要杀掉他。区寄急忙说:“做两个主人的奴仆,哪里比得上做一个主人的奴仆呢?他不好好待我,主子你果真能保全我的性命并好好待我,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强盗盘算了很久,心想:“与其杀死这个奴仆,哪里比得上把他卖掉呢?与其卖掉他后两个人分钱,哪里比得上我一个人独吞呢?幸亏杀掉了他,好极了!”随即埋藏了那个强盗的尸体,带着区寄到集市中窝藏强盗的主人那里。他越发把区寄捆绑得结实。到了半夜,区寄自己转过身来,把捆绑的绳子就着炉火烧断了,虽然烧伤了手也不怕;又拿过刀来杀掉了做买卖的强盗。然后大声呼喊,整个集市都惊动了。区寄说:“我是姓区人家的孩子,不该做奴仆。两个强盗绑架了我,幸好我把他们都杀了,我愿把这件事报告官府。”
注释:柳州:原为郴(chēn)州,陈景云《柳集点勘》经过考证,认为“‘郴’当从《文苑》作‘柳’”,并认为区寄的故事是柳宗元在永州听杜周士说的。可信。荛牧儿:打柴放牧的孩子。荛:打柴。行牧且荛:一面放牧,一面打柴。行:从事。荛:打柴。且,连词。豪贼:强盗。豪,强横;贼:古代时指强盗。反接:反背着手捆起来。布囊其口:用布捂住他的嘴。囊:口袋,这里做动词用意为捂住。虚:通“墟” ,集市。伪:假装。恐栗:恐惧发抖。栗,发抖。为儿恒状:做出小孩常有的那种样子。恒状:常有的情态。易:意动用法,轻视,不在意。为市:去做人口买卖,谈生意,指寻找买主。植刃道上:把刀插在路上。微伺:暗地等候。伺:窥察。微:偷偷地。以缚背刃:把捆他的绳子靠在刀刃上。力上下:用力上下来回磨。绝:断。遽:急忙。郎:当时奴仆称主人为郎。孰若:何如,哪里比得上。不我恩:不好好对待我。郎诚见完与恩:你果真能保全我的性命并好好待我。完:保全。良久:很久。计:盘算。专:独自占有。主人:指墟所窝藏豪贼的人家。即:靠近。疮:通“创”这里指烧伤。惮:害怕。大号:大声呼叫。哭叫。愿以闻于官:希望把这件事报告给官府。
虚吏白州,州白大府。大府召视儿,幼愿耳。刺史颜证奇之,留为小吏,不肯。与衣裳,吏护还之乡。乡之行劫缚者,侧目莫敢过其门。皆曰:“是儿少秦武阳二岁,而讨杀二豪,岂可近耶!”
虚吏(lì)白州,州白大府。大府召视儿,幼愿耳。刺史颜证奇之,留为小吏,不肯。与衣裳,吏护还之乡。乡之行劫缚者,侧目莫敢过其门。皆曰:“是儿少秦武阳二岁,而讨杀二豪,岂可近耶!”
译文:集镇的差吏把这件事报告了州官。州官又报告给府官。府官召见了区寄,年幼老实罢了。刺史颜证认为他与众不同,便留他做小吏,区寄不愿意。刺史于是送给他衣裳,派官吏护送他回到家乡。乡里干抢劫勾当的强盗,都斜着眼睛不敢正视区寄,没有哪一个敢经过他的家门,都说:“这个孩子比秦武阳小两岁,却杀死了两个强贼,怎么可以靠近他呢?”
注释:虚吏:管理集市的官吏。白:报告。州:指州官。大府:“大”通“太”指州的上级官府。幼愿:年幼而老实,愿,老实。刺史:州的行政长官。颜证:唐代大臣和书法家颜真卿的从侄,曾任桂州刺史、桂管观察使。护还之乡:护送他回乡。之,代区寄。行劫缚者:专干绑架,抢东西的人。侧目:不敢正视,形容畏惧。秦武阳:战国时燕国的少年勇士,他十三岁时就能杀强暴的人。讨杀:杀。讨:讨伐。

  这是一篇具有独创性的传记文学作品,写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儿童区寄被两个强盗劫持后,凭着自己的勇敢机智,终于手刃二盗,保全了自己。作者抓住人物的性格特征,从不同角度、不同侧面刻画出一个勇敢机智、不畏强暴而又纯朴憨厚的少年英雄形象。全文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具有类似“引言”的性质。

  第二部分是传文本身,这部分曾入选初中语文教材。“引言”部分叙写了越地有一种劫缚小孩和成人“屈为僮”的恶俗,而官府不问。所以无数弱小者被劫缚而“少得自脱”。只有小区寄“以十一岁胜,斯亦奇矣”。可见作者对这种恶俗非常不满,对对不制止这种恶俗反而以此谋利的官府十分憎恨,对反抗豪贼获得胜利的区寄则极其赞赏。传文本身则写了关于区寄的真实故事:区寄被两个强盗劫持后,凭着自己的勇敢机智,终于手刃二盗,保全了自己。作者抓住人物的性格特征,从不同角度有层次、多侧面地进行刻画,把一个小英雄写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特别是文中有关区寄语言和动作的描写,值得仔细品味。

  传文本身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记叙区寄智杀第一个强盗的经过。可分两层。第一层写区寄遇劫的经过,这是故事的缘起,由此引出“智斗”的故事。第二层写区寄智杀第一个强盗,区寄的这次反抗行动显得既小心谨慎又坚决果断。

  第二部分记叙区寄智杀第二个强盗的经过。可分两层。第一层写区寄机敏地对付第二个强盗,表现了非凡的机智和勇敢。第二层写区寄智杀第二个强盗,并且“愿以闻于官”,表现了他很聪明,知法懂法、知事明理。

  第三部分是事件的尾声,也分两层。第一层写区寄不肯为“小吏”,被护送还乡,表现了他纯朴憨厚的性格。第二层写“乡之行劫缚者”对区寄杀盗一事的反应,从侧面表现了区寄的惊人勇敢。

  文章塑造了一个少年英雄形象。区寄的英雄品质首先表现为机智。他假装哭,用刀断绳,与贼周旋,用火断绳,而且能报告官府,知法懂法。其次表现为勇敢。他临危不乱,用火断绳时烧伤了手也没有影响他的冷静。再次是淳朴。他放弃做官、不慕名利,表现的是劳动人民的淳厚朴实的品质。同时,文章用豪贼的愚蠢来衬托区寄的机智勇敢。文中的豪贼一方面非常凶狠,另一方面又非常愚昧。一贼把刀插在路上,区寄拿到刀就可以杀了他。这充分显示了豪贼的愚蠢。另一贼竟然对区寄杀了他的同伙没有起戒心,的确愚蠢至极。两贼自私自利,互相算计,这正给了区寄脱身的大好机会。在写作手法上,文章采用正侧面像结合的方法,正面描写区寄的形象,同时侧面烘托人物的形象性格及其精神的震撼力量。作者希望借此揭露劫杀成风、贩卖人口严重、官府对强盗行为的姑息与放纵的黑暗社会,赞扬、歌颂区寄面对强敌机智勇敢的大无畏精神。

  总之,全文表现了区寄这位少年英雄机智勇敢的性格和不畏强暴的斗争精神,也反映了唐代中期黑暗腐败的社会现实,同时也表明,封建社会里,人民不能指望官府,只能依靠自己的斗争,才能摆脱苦难。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 章培恒.古文鉴赏辞典(上).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1033-1037

tóngōuzhuàn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liǔxiānshēngyuē yuèrénshǎoēn shēngnán huòshìzhī huǐchǐ齿shàng xiōngmài  shì shùqiánzhī zhìyǒulièzhě shèng jiēwéitóng dāngdàoxiāngzéishāwéi xìngzhuàng yāoruòzhě hànguānyīnwéi gǒutóng suǒwéiwèn shìyuèzhōngkǒuhào shǎotuō wéitóngōushísuìshèng  guìcóngshìzhōushìwéiyánzhī 

    tóngzhě liǔzhōuráoér xíngqiěráo èrháozéijiéchífǎnjiē nángkǒu shízhīsuǒmàizhī wěiér kǒng wéiérhéngzhuàng zéizhī duìyǐn jiǔzuì rénwéishì rén zhírèndàoshàng tóngwēishuì bèirèn xiàshàng jué yīnrènshāzhī táowèiyuǎn shìzhěhuán tóng hài jiāngshātóng yuē  wéiliǎnglángtóng shúruòwéilángtóng ēn lángchéngjiànwánēn suǒ  shìzhěliángjiǔyuē  shāshìtóng shúruòmàizhī màiérfēn shúruòzhuānyān xìngérshā shènshàn  cángshī chítóngzhǔrénsuǒ shù láoshèn bàn tóngzhuǎn huǒshāojuézhī suīchuāngshǒudàn rènshāshìzhě yīnháo jiējīng tóngyuē  ōushìér dāngwéitóng zéièrrén xìngjiēshāzhī yuànwénguān  

    báizhōu zhōubái zhàoshìér yòuyuàněr shǐyánzhèngzhī liúwéixiǎo kěn cháng huánzhīxiāng xiāngzhīxíngjiézhě gǎnguòmén jiēyuē  shìérshǎoqínyángèrsuì értǎoshāèrháo jìn  

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
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难有仁人曰箕子¹,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难勤焉。
译文:一般说来,伟大人物立身处世的原则有三个方面:一是受危难仍能保持正直的品德;二是将治理天下的法典传授给圣明的君主;三是使人民受到教化。殷朝有位贤人叫箕子,确实具备这三方面的德行而在世上立身行事,因此孔子在概述“六经”的要旨的时候,对他特别重视。
注释:¹箕子:名胥余,商纣王叔父,因封在箕地,又称箕子。
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进死以并命,诚仁矣,无益吾祀,故不为。委身以存祀,诚仁矣,与亡吾国,故不忍。具是二道,有行之者矣。是用保其明哲,与之俯仰;晦是谟范,辱于囚奴;昏而无邪,隤而不息;故在易曰“箕子之明夷”,正蒙难也。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大法,用为圣师。周人得以序彝伦而立大典;故在书曰“以箕子归作《洪范》”,法授圣也。及封朝鲜,推道训俗,惟德无陋,惟人无远,用广殷祀,俾夷为华,化及民也。率是大道,丛于厥躬,天地变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欤?
当纣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进死以并命,诚仁矣,无益吾祀,故不为。委身以存祀,诚仁矣,与亡吾国,故不忍。具是二道,有行之者矣。是用保其明哲,与之俯仰;晦是谟¹²,辱于囚奴;昏而无邪,隤³而不息;故在易曰“箕子之明夷”,正蒙难也。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大法,用为圣师。周人得以序彝而立大典;故在书曰“以箕子归作《洪范》⁷”,法授圣也。及封朝鲜,推道训俗,惟德无陋,惟人无远,用广难祀,俾夷为华,化及民也。率是大道,丛于厥躬,天地变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欤?
译文:在殷纣王那时候,大道背弃,政治混乱,天威显示不能加以制止,圣人的教诲毫不起作用。牺牲生命以便维护天命国运,确实是一种“仁”德,只是不利于家族的延续,因此箕子不去这样做;委身降顺以便保存自己宗庙的奉祀,确实也是一种“仁”德,只是参与灭亡自己的国家,故而他也不忍心去做。上述这两种办法,已经有这样做的人了。因此他便保持自己清醒的头脑,随顺适应这混乱的世道;隐藏自己的见解和主张,在囚犯奴隶中受屈辱;貌似糊涂却不去做邪恶之事,形同柔弱而却自强不息。故而在《易》中说;“箕子能做到韬晦。”这就是蒙受危难而能保持正直的品德啊。等到天命更改了,人民得到了公正和安定,于是便献出治国的大法,因此成为圣君的老师,使周朝的人们能根据这些法则来调整伦理道德。创立典章制度。故而在《书经》中说:“因召回了箕子而写成了《洪范》。”这便是将治理天下的法则传授给圣明的君主啊。等到被封在朝鲜,推行道义来训化民俗,使德行不再鄙陋,人民不再疏远,以便发展推延殷朝宗绪,使外夷变为华夏,这便是使人民受到教化啊!所有这些崇高的品德,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天地变化发展,自己能获得其中的正“道”,难道不是伟大的人吗?
注释:¹谟:谋划。²范:法,原则。³隤(tuí):跌倒。⁴明夷:卦名,象征暗君在上、明臣在下,明臣隐藏起自己的智慧。⁵彝(yí):常规。⁶伦:人伦。⁷《洪范》:相传为禹时的文献,箕子增订并献给周武王。
呜乎!当其周时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微子已去,向使纣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此,其有志于斯乎?
呜乎!当其周时未至,难祀未殄¹,比干已死,微子已去,向使²纣恶未稔³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此,其有志于斯乎?
译文:啊!当那周朝的时运尚未到来,殷朝宗庙的香火还没灭绝,比干已经死掉,微子也已离去,假如纣正做恶还不算多而自己死去,武庚能为暴乱而忧虑并力图保存社稷,国中要是没有箕于这样的人,谁和武庚一起使国家复兴并加以治理呢?这也是人事发展的一种可能性啊。这样来看箕子能忍辱含屈到这种地步,莫非正是在这方面有所考虑吗?
注释:¹殄:灭绝。²向使:如果。³未稔:没成熟,没达到顶点。⁴武庚:名禄父,纣王子。周武王灭商,封武庚以存难祀。武王死,武庚与管叔蔡叔反叛被杀。
唐某年,作庙汲郡,岁时致祀,嘉先生独列于易象,作是颂云:
唐某年,作庙汲郡,岁时致祀,嘉先生独列于易象,作是颂¹云:
译文:唐朝的某一年,在汲郡修建了箕子的庙宇,逢年遇节便祭祀他。我敬慕先生被特别地列为《易经》中的卦“象”,便写了这篇颂:
注释:¹颂:即从“蒙难以正”至结束“继在后儒”处,《古文观止》未录“颂”。
蒙难以正,授圣以谟。宗祀用繁,夷民其苏。宪宪大人,显晦不渝。圣人之仁,道合隆污。明哲在躬,不陋为奴。冲让居礼,不盈称孤。高而无危,卑不可逾。非死非去,有怀故都。时诎而伸,卒为世模。易象是列,文王为徒。大明宣昭,崇祀式孚。古阙颂辞,继在后儒。
蒙难以正,授圣以谟。宗祀用繁,夷民其苏。宪宪大人,显晦不渝。圣人之仁,道合隆污。明哲在躬,不陋为奴。冲让居礼,不盈称孤。高而无危,卑不可逾。非死非去,有怀故都。时诎而伸,卒为世模。易象是列,文王为徒。大明宣昭,崇祀式孚。古阙颂辞,继在后儒。
译文:蒙难以正。授圣以谟。宗祀用繁。夷民其苏。宪宪大人。显晦不渝。圣人之仁。道合隆污。明哲在躬。不陋为奴。冲让居礼。不盈称孤。高而无危。卑不可逾。非死非去。有怀故都。时诎而伸。卒为世模。《易》象是列。文王为徒。大明宣昭。崇祀式孚。古阙颂辞。继在后儒。

  《箕子碑》全文选自《柳河东集》,碑文部分选自《古文观止》第六卷,是作者为箕子庙写的碑文。

  作者在文章开篇鲜明地提出了品德高尚的人立身处世的三个要点,然后逐条用人物的行为来加以阐述:要蒙受苦难、坚守正道;把法典传授给明君;将教化施及人民。即:道德高尚的伟大人物立身处世的三个标准:一、正蒙难:要蒙受苦难,坚守正道。二、法授圣:要把法典传授给明君;三、化及民:将教化施及人民。殷商有仁人叫箕子,立身处世完全符合上述三个标准。

  第二段,逐条用人物的行为来加以对照阐述。箕子所处的时代,殷商末年纣王荒淫无道,武王灭商,他带着商的祭器降周,周公灭武庚后,封微子启于宋,保存了商宗族。而箕子劝谏无效,于是佯装疯癫,结果被囚禁起来。所以《易经》卦象说:“箕子之明夷。”“明入地中”,象征明臣在下,暗主在上,明臣不敢发挥自己的才能。这就是“正蒙难”。箕子和比干、微子并称为“商末三仁”,但他采取的是他认为最可取的方式。

  第三段,作者认为箕子在比干已死,微子已去时,采取了装疯卖傻的隐忍方式,是一种明智之举。如柳宗元在碑文的结尾说到箕子隐忍图存,指出了箕子的本意,表示了对箕子的崇敬之情。文章高度赞颂了箕子既忠贞又富有智慧,忍辱负重,辅助圣王建立国家典章制度,推崇教化治理人民的重大业绩。结尾说到隐忍图存,指出了箕子的本意,表示了对箕子的崇敬心情。

  该文反映了作者当时的政治处境和心情概况。

参考资料:
1、 柳宗元.柳宗元集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8:317-318
2、 上海古籍出版社编辑部.古文观止译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1127-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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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fánrénzhīdàoyǒusān yuēzhèngméngnàn èryuēshòushèng sānyuēhuàmín yīnyǒurénrényuē shídàoshì kǒngshùliùjīngzhīzhǐ yóuyīnqínyān 

    dāngzhòuzhīshí dàobèiluàn tiānwēizhīdòngnéngjiè shèngrénzhīyánsuǒyòng jìnbīngmìng chéngrén  wéi wěishēncún chéngrén wángguó rěn shìèrdào yǒuxíngzhīzhě shìyòngbǎomíngzhé zhīyǎng huìshìfàn qiú hūnérxié tuíér zàiyuē zhīmíng  zhèngméngnàn tiānmìnggǎi shēngrénzhèng nǎichū yòngwéishèngshī zhōurénlúnérdiǎn zàishūyuē guīzuò hóngfàn   shòushèng fēngcháoxiǎn tuīdàoxùn wéilòu wéirényuǎn yòngguǎng广yīn wéihuá huàmín shuàishìdào cóngjuégōng tiānbiànhuà zhèng rén 

     dāngzhōushíwèizhì yīnwèitiǎn gān wēi xiàngshǐ使zhòuèwèirěnér gēngniànluàncún guórén shuíxīng shìrénshìzhīhuòránzhě ránxiānshēngyǐnrěnérwéi yǒuzhì 

    tángmǒunián zuòmiàojùn suìshízhì jiāxiānshēnglièxiàng zuòshìsòngyún 

    méngnànzhèng shòushèng zōngyòngfán mín xiànxiànrén xiǎnhuì shèngrénzhīrén dàolóng míngzhézàigōng lòuwéi chōngràng yíngchèn gāoérwēi bēi fēifēi yǒuhuái怀 shíérshēn wéishì xiàngshìliè wénwángwéi míngxuānzhāo chóngshì quèsòng zàihòu 

将为穹谷嵁岩渊池于郊邑之中,则必辇山石,沟涧壑,陵绝险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咸无得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
将为穹谷¹(kān)²渊池³于郊邑(yì)之中,则必辇(niǎn)山石,沟涧壑(hè),陵绝险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咸无得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
译文:如果打算在城邑营造幽谷、峭壁和深池,那就必须运载山石,开凿山涧沟壑,逾越险阻,耗尽人力,才可能办到。可是要想有那种天造地设的景致,则不能做到。而不必耗费民力,顺应地形,且能保持天然之美,这种在过去很难办到的事情,如今在这里出现了。
注释:¹穹谷:深谷。²嵁岩:峭壁。³渊池:深地。⁴辇:人推或拉的车,这里用如动词,用车装载的意思。⁵沟:这里用如动词,沟通,开凿的意思。⁶陵绝:超越。
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其始度土者,环山为城。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
永州实惟九疑¹之麓。其始度(duó)²土者,环山为城。有石焉,翳(yì)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huí)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pā)毒卉(huì),乱杂而争植,号为秽(huì)墟。
译文:永州在九嶷山麓,最初在这里测量规划的人,也曾环绕着山麓建起了城市。这里有山石,却被茂密的草丛遮蔽着;这里有清泉,却埋藏在污泥之下,成了毒蛇盘踞,狸鼠出没有地方。嘉树和恶木,鲜花与毒草,混杂一处,竞相疯长。因此被称为荒凉的地方。
注释:¹九疑:即九疑山,在今湖南宁远县境内。²度:量度,这里有勘测规划的意思。³翳:遮蔽。⁴奥草:深草。⁵涂:污泥。⁶蛇虺:一种毒蛇。⁷蟠:盘屈而伏。 ⁸葩:花。⁹卉:草。
韦公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其芜,行其涂。积之丘如,蠲之浏如。既焚既酾,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舒;视其蓄,则溶漾纡余。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门之内。
韦公之来,既逾月,理¹甚无事。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shān)²其芜³,行其涂。积之丘如,蠲(juān)之浏如。既焚既酾(shī),奇势迭(dié)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fū)舒;视其蓄,则溶漾(yū)¹⁰。怪石森然,周于四隅(yú)¹¹。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¹²(wēi)(suì),堆阜(fù)突怒。乃作栋宇¹³,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wǔ)¹⁴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lù)之崖,间厕¹⁵隐显。迩¹⁶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qiáo)¹⁷之内。
译文:韦公来到永州,过了一个月,州政大治,没有多少事情。望着这块土地,感到它很不平常,才让人铲除荒草,挖去污泥。铲下来的草堆积如山,疏通后的泉水晶莹清澈。烧掉了杂草,疏通了清泉,奇特的景致层出不穷。清秀和污浊分开了,美景代替了荒凉。看那树木,则清秀挺拔,枝叶舒展;看那湖水,则微波荡漾, 曲折萦回。怪石森然繁密,环绕四周。有的排列成行,有的如同跪拜,有的站立,有的卧倒。石洞曲折幽深,石山突兀高耸。于是在此建造厅堂,作为观赏游玩的地方。所有的怪石无不适应地形地势,献技于堂庑之下。新堂的外边,高原和山连接,林木覆盖的山脚悬崖,穿插交错,或隐或现。绿色的原野从近处伸向远方,跟碧蓝的天空连成了一体。这一切,都汇集在门楼之内。
注释:¹理:治理。²芟:割除。³芜:荒草。⁴行:流通,流动。这里是疏导的意思。⁵蠲:清洁,使动用法。⁶浏如:水清澈的样子。⁷酾:疏导。⁸蓄:指积蓄的湖水。⁹溶漾:水动荡的样子。¹⁰纡余:曲折萦绕。¹¹四隅:这里指四方。¹²窍穴:这里指山洞。逶邃曲折深远。¹³栋宇:堂屋。¹⁴庑:堂下四周的屋子。¹⁵间厕:参加,这里是交错的意思。¹⁶迩:近。¹⁷谯门:古代建筑在门楼上用以了望的楼。
已乃延客入观,继以宴娱。或赞且贺曰:“见公之作,知公之志。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之择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夫然,则是堂也,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麓之观欤?将使继公之理者,视其细知其大也。”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壁,编以为二千石楷法。
已乃延¹客入观,继以宴娱。或赞且贺曰:“见公之作,知公之志。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之择²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³?夫然,则是堂也,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麓(lù)之观欤?将使继公之理者,视其细知其大也。”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壁,编以为二千石(kǎi)法。
译文:新堂盖好后,使君便邀请客人前来参观,接着又设宴娱乐。有的边赞誉,边祝贺说:“看到您修建这新堂,便知道您的心志。您随着地势开辟出胜景,难道不就是想顺着当地的风俗来形成教化吗?您铲除恶木毒草而保留嘉树鲜花,难道不就是想铲除凶暴而保护仁者吗?您挖除污泥而使清泉流淌,难道不就是想除去贪污而提倡廉洁吗?您登临高处而纵目远望,难道不就是想让每个家庭都安定和富饶吗?既然这样,那么建这个新堂难道仅仅是为了草木土石清泉流水怡人心意,或是为了观赏山峦、原野和树林的景色吗?该是希望继使君后治理这个州的人,能够通过这件小事,懂得治民的大道理啊。”宗元请求把这篇记文镌刻在石板上,嵌在墙里,编入书中,作为刺史的楷模法式。
注释:¹延:邀请。²择:应作“释”,舍弃。³晓:据另本,晓应作“饶”,富裕。⁴措:放置。这里是嵌置的意思。⁵编:指编入书籍。⁶二千石:汉代郡守的俸禄为二千石,后来习惯也称州郡一级的长官为二千石,这里指州刺史。结句一作“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屋漏,以为二千石楷法。”(见《柳宗元集》,中华书局1979年版)。

  《永州韦使君新堂记》记述了韦使君修建新堂的过程和前后的深刻变化,赞颂了他居高望远,顺应民情,铲除残暴,废除贪污,保护贤良和富民的政策。这些过誉之词实则表现了柳宗元对如何作好一方官员的看法,寓示了在被贬谪的困苦中他仍然坚持政治改革的主张和理想,表现了他远大的政治抱负。本文先由反面设喻,导入本题;中段重在写景,末段重在颂人。写景详明,处处为下文伏笔;颂人汩汩涛涛,层层推进,句句与上文呼应,前后浑为一体。文章立意新颖,结构严密。文中穿插赋体(骈散互见),极力铺陈,着力渲染,文如行云流水,辞采清丽,画面鲜明,语言洒脱,音韵优美,确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优秀散文。金圣叹评论此文:“奇特在起笔,斗地作二反一落,如槎桠怪树,不是常观”。论议部分还反映了作者进步的政治观点。更是难能可贵,文如其人,作者本人也正是这样身体力行的。

  文章分为三段。在第一段中,作者间接表述了对永州奇异风光的深刻印象。生长在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的柳宗元,认为在城郊之中很难出现那种峭壁深谷的奇异景观,如果用人工修造出来,则“疲极人力”。大概柳氏在长安见过这样的人工胜景,而深知其耗费之巨。永州的奇景,自然而成,令他感叹,“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这个起段,是全篇拓展文意的基础。段中的几个短句,如:“辇山石,沟涧壑,陵之险阻,疲极人力”,读来简洁精炼,表现出作者运用文字的工力。

  下一段,作者简略描摹出永州州治所在的自然景观:“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其始度土者,环山为城。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之所蟠,狸鼠之所游。”

  唐朝时的永州,辖地包括了现在湘、桂两省的交界地区,为零陵(约当今湖南零陵、东安)、祁阳(约当今湖南祁阳、祁东)、湘源(约当今广西湘源)三个县。永州府所在地是零陵,正在九嶷山西北麓。这一带是丘陵山区,气候温和湿润,唐朝时尚是人烟稀少、荒凉冷僻的未开化地区,草石相杂,水土交融,虫兽盘桓,自然景色十分秀丽。但当时之人似乎不欣赏过份天然的去处,厌其杂乱无章,草木横生。柳氏的评价,反映了这种审美观:“茂树恶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茂盛的树木中有恶木,绚丽的花草中有毒花,好坏杂居,善恶难分,实在不是一个清新洁净的去处。在这里,柳宗元的写景包含了更深的含意,暗示了他对朝政的贬斥和人生爱憎之情,是画龙点晴之笔。新来的刺史韦公对“新堂”之地的价值幸而有鉴赏力,“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其芜,行其涂。”从这里开始,新堂才被开发出来。韦公不仅有认识,更有行动,动员人力进行修葺,按照人的审美观改善环境,使自然景观焕然一新,悦目怡人。于是“清浊辨质,美恶异位”。尽管唐朝的改革者均罹不幸,命运多舛,但柳宗元对他的政治抱负始终怀有美好的向往和实现的愿望。所以,文中此处借“新堂”的“清浊美恶”,憧憬着改革派的政治理想。治理后的“新堂”,柳氏作了一番描写:

  “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门之外。”全段的叙写,恰当地运用拟人、比喻的写景手法,先由内及外,再由近及远,把一处风光佳景的新意表达得恰成气象。文字短促而有力,概括了柳宗元的语言风格。

  以上两段,先是喟叹自然美的鬼斧神工,又对自然美的不合谐产生疑问,由物及世,由物及人,可见下笔之前成竹在胸,先扬而后抑,复而别开洞天,表达了柳宗元写景的真实寓意。

  最末一段,柳宗元别出机抒,从韦公身上引出联想,夹叙夹议,抒发他的善政益民的封建吏治思想:“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之择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

  柳宗元在这里所用的反诘句,可知文章虽是写“新堂”,但不全为写“新堂”。四个反诘句的排比,具有强烈的感情色彩,是全文立意的点晴之笔,它突然而来又待机已久,与前面文字有着密切关联。柳氏认为韦公治理“新堂”,足以反映韦公的远大志向,所谓“视其细知其大也”,事情虽细微,却反映出一个人的人格操品之大节。“美、仁、清、廉”都是封建道德的核心思想,柳宗元把“新堂”的景观和韦公的吏治最终联贯到这些思想上来,期望以此为“二千石楷法”。明确地表现了他的政治抱负和寄望。

参考资料:
1、 关永礼.《古文观止·续古文观止鉴赏辞典》 :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0
2、 傅德岷.《古文观止鉴赏》:崇文书局,2010
3、 关永礼.《唐宋八大家鉴赏辞典》:北岳文艺出版社,1989

yǒngzhōuwéishǐ使jūnxīntáng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jiāngwéiqióngkānyányuānchíjiāozhīzhōng niǎnshānshí gōujiàn língjuéxiǎn rén nǎiyǒuwéi ránérqiútiānzuòshēngzhīzhuàng xiányān rén yīn quántiān zhīsuǒnán jīnshìzài 

    yǒngzhōushíwéijiǔzhī shǐduózhě huánshānwéichéng yǒushíyān àocǎo yǒuquányān  shéhuǐzhīsuǒpán shǔzhīsuǒyóu màoshùè jiāhuì luànérzhēngzhí hàowéi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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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ǎiyánguān yàn huòzànqiěyuē  jiàngōngzhīzuò zhīgōngzhīzhì gōngzhīyīnérshèng yīnchénghuà gōngzhīshìèérměi chúcánéryòurén gōngzhījuānzhuóérliúqīng fèitānérlián gōngzhīgāowàngyuǎn jiāérxiǎo rán shìtáng cǎoshíshuǐquánzhīshì shānyuánlínzhīguān jiāngshǐ使gōngzhīzhě shìzhī  zōngyuánqǐngzhìzhūshí cuòzhū biānwéièrqiānshíkǎi 

永有某氏者,畏日,拘忌异甚。以为己生岁直子;鼠,子神也,因爱鼠,不畜猫犬,禁僮勿击鼠。仓廪庖厨,悉以恣鼠,不问。
¹有某氏者,畏日²,拘忌异甚³。以为己生岁直子;鼠,子神也,因爱鼠,不畜猫犬,禁僮(tóng)勿击鼠。仓廪(lǐn)(páo),悉以恣(zì)¹⁰鼠,不问。
译文:永州有一家的主人,特别怕犯日忌。他认为自己出生的那一年是子年,老鼠就是子年的神,以此非常爱护老鼠,家里不许养猫养狗,禁止仆人击打老鼠;家里的仓库、厨房,全让老鼠恣意横行,放任不管。
注释:¹永:永州,治所在今湖南省零陵区。²畏日:怕犯日忌。旧时迷信,认为年月日辰都有凶吉,凶日要禁忌做某种事情,犯了就不祥。³拘忌异甚:禁忌特别奇怪;禁忌迷信特别多。⁴生岁直子:出生的年份正当农历子年。生在子年的人,生肖属鼠。直,通“值”,正当。⁵子神:子的生肖神。⁶僮:童仆,这里泛指仆人。⁷仓廪:粮仓。⁸庖厨:厨房。⁹悉:全,都。¹⁰恣:放纵。
由是鼠相告,皆来某氏,饱食而无祸。某氏室无完器,椸无完衣,饮食大率鼠之馀也。昼累累与人兼行,夜则窃啮斗暴,其声万状,不可以寝,终不厌。
由是鼠相告,皆来某氏,饱食而无祸。某氏室无完器,椸(yí)¹无完衣,饮食大率鼠之馀(yú)也。昼累累²与人兼行³,夜则窃啮(niè)斗暴,其声万状,不可以寝,终不厌。
译文:以此老鼠们就相互转告,都来到他家里,大吃大喝却没有任何灾祸。这个人家里没有一样完整的东西,衣柜里没有一件完好的衣服;凡是吃喝的东西,大都是老鼠吃剩下的。大白天,老鼠成群结队和人在一起活动,到了夜晚,偷咬东西,打打闹闹,发出的声音千奇百怪,闹得人睡不成觉,而他始终不感到讨厌。
注释:¹椸:衣架。²累累:一个接一个。³兼行:并走。⁴窃啮:偷咬东西。
数岁,某氏徙居他州;后人来居,鼠为态如故。其人曰:“是阴类,恶物也,盗暴尤甚。且何以至是乎哉?”假五六猫,阖门,撤瓦,灌穴,购僮罗捕之,杀鼠如丘,弃之隐处,臭数月乃已。
数岁,某氏徙居他州;后人来居,鼠为态如故。其人曰:“是阴类¹,恶物也,盗暴²尤甚。且何以至是乎哉?”假五六猫,阖(hé)³,撤瓦,灌穴,购僮罗捕之,杀鼠如丘,弃之隐处,臭数月乃已。
译文:过了几年,这个人搬到别的州去了。后来搬进来另外一家人,但老鼠依旧闹得还像过去一样凶猛,认为这家人还跟以前的那家人一样。新搬来的人看见了说:“这些应该生活在阴暗地方的坏东西,偷窃打闹得尤其厉害,是怎样到达这样的地步呢?”便借来了五六只猫,关闭上大门,撤除瓦器用水浇灌老鼠洞,雇用仆人到处搜寻追捕,杀死的老鼠堆得跟山丘一样,老鼠的尸体被扔在偏僻的地方,臭味好几个月后才散去。
注释:¹阴类:在阴暗地方活动的东西。²盗暴:盗吃食品、糟踏物品。³阖门:关闭门窗。⁴撤瓦:搬开瓦器。一说撤除屋瓦。⁵购僮:悬赏、奖励僮仆。一说指“雇工”。
呜呼!彼以其饱食无祸为可恒也哉!
呜呼!彼以其饱食无祸为可恒也哉!
译文:哎!你们认为这样吃饱喝足并且没有灾害的日子是可以永恒持久的吗!

  这篇文章把那些自以为“饱食而无祸”的人作老鼠, 深刻有力地讽刺了封建剥削阶级丑恶的人情世态,讽刺了纵恶逞凶的官僚和猖獗一时的丑类,暗喻小人得志虽能嚣张一时,却不能长久,依仗权势的小人会遭到彻底被消灭的下场。全文主旨突出,文笔精粹,叙事生动,形象鲜明。此文的警示意义在于:依仗外力保护所获得的安全和威福是不能持久的。

  文中故事涉及三方:鼠、鼠的旧主人、鼠的新主人及其用以杀鼠的猫和僮仆。在这三方中,旧主人因其生年属鼠而爱鼠,“不畜猫犬,禁僮勿击鼠”,这是导致群鼠猖狂肆虐的关键,也埋下了鼠被新主人歼灭的伏笔;鼠因有人保护,故有恃无恐,恣意妄为,不仅使得“某氏室无完器,椸无完衣”,而且“窃啮斗暴,其声万状”,其行为其实已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是导致其被新主人歼灭的关键;新主人与旧主人的态度截然相反,来居伊始,即“假五六猫,阖门撤瓦灌穴,购僮罗捕之,杀鼠如丘”,从根本上杜绝了鼠患。假如当初旧主人不是如此纵容群鼠,而群鼠也不是如此肆无忌惮,则鼠的灾难以及新主人的杀鼠手段也许不会如此之速、之猛;唯其两方面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以物极必反,祸不旋踵,作者在文末所发“呜呼!彼以其饱食无祸为可恒也哉”的感叹,其意义也就来得格外深远。

  这篇寓言状物摹形生动形象,情景如见。如写在主人放纵下,群鼠猖獗之状说:“某氏室无完器,椸无完衣,饮食大率鼠之余也。昼累累与人兼行,夜则窃啮斗暴,其声万状,不可以寝。”可谓淋漓尽致,穷形尽相。寓言寓意深厚,对讽喻之意不作详尽展开,主要通过故事和形象本身体现出来,可让人从不同角度玩味受教。如寓言结尾说:“呜呼!彼以其饱食无祸为可恒也哉!”画龙点睛,可谓意味深长。

参考资料:
1、 尚永亮 洪迎华 编选.柳宗元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104:171-177
2、 王松龄 杨立扬 等.柳宗元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204-211
3、 陈振鹏 章培恒.古文鉴赏辞典(上).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1049-1053

yǒngmǒushìzhīshǔ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yǒngyǒumǒushìzhě wèi shèn wéishēngsuìzhí shǔ shén yīnàishǔ māoquǎn jìntóngshǔ cānglǐnpáochú shǔ wèn 

    yóushìshǔxiānggào jiēláimǒushì bǎoshíérhuò mǒushìshìwán wán yǐnshíshuàishǔzhī zhòulěilěirénjiānxíng qiènièdòubào shēngwànzhuàng qǐn zhōngyàn 

    shùsuì mǒushìzhōu hòurénlái shǔwéitài rényuē  shìyīnlèi è dàobàoyóushèn qiězhìshìzāi  jiǎliùmāo mén chè guànxué gòutóngluózhī shāshǔqiū zhīyǐnchù chòushùyuènǎi 

     bǎoshíhuòwéihéngzāi 

得杨八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得杨八¹书,知足下遇火灾,家无余储。仆始闻而骇(hài),中而疑,无乃大喜。盖将吊而更以贺也。道远言略,犹未能究知其状,若果荡焉泯(mǐn)焉而悉无有,乃吾所以尤贺者也。
译文:得到杨八的信,知道您遭遇火灾,家里没有一点积蓄了。我开始听到很吃惊,接着感到怀疑,最后才非常高兴,本来我准备慰问您,现在却改变了,要向您道喜。由于相隔很远,信里的话又很简单,我不能彻底了解您家的情形,如果真是像大水冲过一样,干干净净的,完全没有了,我就更要因此向您道喜。
注释:¹杨八:名敬之,在杨族中排行第八。柳宗元的亲戚,王参元的好朋友。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赫烈之虞,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瀡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困震悸,于是有水火之孽,有群小之愠。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足下勤奉养,乐朝夕,惟恬安无事是望也。今乃有焚炀(yáng)(hè)烈之虞(yú),以震骇左右,而脂膏滫(xiǔ)(suǐ)¹之具,或以不给,吾是以始而骇也。凡人之言皆曰,盈虚倚伏²,去来之不可常。或将大有为也,乃始厄(è)困震悸(jì),于是有水火之孽(niè),有群小之愠(yùn)。劳苦变动,而后能光明,古之人皆然。斯道辽阔诞漫,虽圣人不能以是必信,是故中而疑也。
译文:您一向小心地奉养双亲,使日子过得很安宁,只希望全家平安无事。现在却有一场大火灾吓坏了您,同时,调和饮食的工具,也许因此不能供应:我因此刚一听到这消息就大吃一惊。一般人都说:"圆满和缺陷互为因果。"得和失不会一尘不变,也许一个人将要大有作为,就开始受到种种妨碍,种种惊吓,因此有水或火的灾害,有小人们的怨恨,心身受尽磨炼,不断发生变故,然后能够过上幸福的日子。古代的仁人志士都是这样。但是,这种理论非常抽象,奇怪,即使是最聪明的圣人也不能根据这种(理论来断定事实)一定会这样:所以,(我)接着就感到怀疑。
注释:¹滫瀡:这里指淀粉一类烹调用的东西,泛指食物。滫,淘米水。瀡,古时把使菜肴柔滑的作料叫“滑”,齐国人称之为“瀡”。²倚伏:出自《老子》“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为祸是福依托之所,福又是祸隐藏之所,祸福可以互相转化。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思以发明足下之郁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其庐,赭其垣,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终乃大喜也。
以足下读古人书,为文章,善小学¹,其为多能若是,而进不能出群士之上,以取显贵者,盖无他焉。京城人多言足下家有积货,士之好廉(lián)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独自得之心,蓄之衔(xián)忍,而不能出诸口。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一出口,则嗤(chī)嗤者以为得重赂。仆自贞元十五年,见足下之文章,蓄之者盖六七年未尝言。是仆私一身而负公道久矣,非特负足下也。及为御史尚书郎,自以幸为天子近臣,得奋其舌²,思以发明足下之郁(yù)塞。然时称道于行列,犹有顾视而窃(qiè)笑者。仆良恨修己之不亮,素誉(yù)之不立,而为世嫌之所加,常与孟几道³言而痛之。乃今幸为天火之所涤(dí)荡,凡众之疑虑,举为灰埃。黔(qián)其庐,赭(zhě)其垣(yuán),以示其无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显白而不污,其实出矣。是祝融、回禄之相吾子也。则仆与几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宥(yòu)而彰之,使夫蓄于心者,咸得开其喙(huì);发策决科者,授子而不栗(lì)。虽欲如向之蓄缩受侮,其可得乎?于兹吾有望于子,是以无乃大喜也。
译文:像您这样读了很多古人的书,能写文章,对文字学很有研究,您这样具备多种才能,可是不能超过一般读书人而取得高官厚禄,没有别的缘故,只因为京城的人大多数说您有很多钱,所以读书人中间那些爱惜自己清白名声的,都害怕,顾虑,不敢称赞您的优点,只是一个人自己知道,放在心里,长期含忍,不能把它说出口,加之公道不容易说清,世上的人很多是喜欢怀疑,妒忌的。一说出称赞您的话,那般(喜欢)嘲笑的人就认为得了您的厚礼。我从贞元十五年看见您写的文章,放在心里有六七年,从来没说过,这是我只顾自己而对不起公道很久了,不但对不起您呀!等到我做了御史尚书郎,自已认为庆幸而做了皇上身边的臣子,能够尽量说话,想利用这个机会来疏通足下不能上达的情况。但是,我时常在同事面前称赞您时,还有回头去互相使眼色,偷偷笑的。我实在恨自己的品德修养不能使人信任,平时的好名誉没有树立,竟被世人把这种猜疑加到我身上。我常常和孟几道谈这些事情,非常痛心。可现在(您)幸好您被天火烧光了,所有人们的猜忌疑虑,完全变为灰尘。烧黑了您的屋宇,烧红了您的断垣残壁,从而表示您一无所有;而您的才能,才可以表白清楚,再不被谣言所污染。您的真相显露了。这是火神菩萨保佑您啦!这样看来,我和几道十年来对您的了解,还比不上这次火灾一个晚上给您造成的好名誉。(以后大家)都会原谅你,可以公开宣扬你的才能了,使得那些有话藏在心里的人,都能毫无顾忌地为您说话了;主持考试的,可以大胆录取您,不再怕别人说闲话。现在,我就是想要像过去那样避免嫌疑,被人嘲笑,可能吗 从此,我对您寄予了很大希望,因此,最后我非常高兴。
注释:¹小学:旧时对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的总称。²奋其舌:这里指对皇帝劝谏、上疏等。奋,鼓动。³孟几道:孟简,字几道,擅长写诗,尚节好义,是柳宗元的好朋友。⁴祝融、回禄:都是传说中的火神名。⁵喙:鸟兽的嘴。这里借指人的嘴。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古者列国有灾,同位者皆相吊。许不吊灾,君子恶之¹。今吾之所陈若是,有以异乎古,故将吊而更以贺也。颜、曾之养,其为乐也大矣,又何阙焉?
译文:在古代,哪一个诸侯国有灾祸,其他诸侯国都来慰问。(有一次)许国不慰问宋,卫,陈,郑的灾祸,君子都憎恶之。现在,我说明的事理是这样的,和古代的有不同,(那就是)本来准备慰问您,却变得要向您道喜。颜渊和曾参供养父母,使父母感到愉快的方面远远超过一般人,物质上的一点欠缺又有什么值得不满意的呢!
注释:¹许不吊灾,君子恶之:据《左传》记载,鲁昭公十八年(公元前520年),宋、卫、陈、郑四国发生火灾,许国没有去慰问,当时的有识之士据此推测许国将要灭亡。许,春秋时国名,在今河南许昌一带。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梏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
足下前章要仆文章古书,极不忘,候得数十篇乃并往耳。吴二十一武陵来,言足下为《醉赋》及《对问》,大善,可寄一本。仆近亦好作文,与在京城时颇异,思与足下辈言之,桎(zhì)(gù)甚固,未可得也。因人南来,致书访死生。不悉。宗元白。
译文:您先前要我的文章古书,我始终没有忘记,只是想等到有几十篇后再一起带给您而已。吴二十一(名武陵,排行二十一)来我这里,说您写有"醉赋"及"对问",非常好,可要寄给我一本。我近来也喜欢写文章,与在京都时很不一样,想与您这样的人说说话,可受到很严的限制,无法实现,趁着有人南来,给您一封信打探一下您的生活情况(死生,偏义复词,只指"生"),(信)不能详尽(地表达我的意思)。宗元向您问好。

  这封信第一段写自己从杨八那里得知了王参元家里失火的消息。中间五段分别说明“始而骇”、“中而疑”、“终乃大喜”三层意思,着意阐述自己所以致书祝贺朋友家失火这个违反常理的奇论的原因,层层递进。最后一段写自己想念王参元,传递了对友人的深切关爱之情,更包含着对友人前程的无限关怀之意。这封信纵横转换,曲折抑扬,淋漓酣畅,入情入理。

  文章接下来就从“始骇”“中疑”“终喜”三个方面,分三个层次一一进行了说明。王参元家里经历了一场火灾,连日常生活用品也被烧得一干二净,一个“唯恬安无事是望”的人遭此一劫,确实让人感到很是不幸,让人骇怕,柳宗元起初也是这样的反应,这是人之常情,是一种自然反应。这是第一层。第二层接着分析“中疑”的原因。孟子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老子以为“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但柳宗元认为,这样的等待过于长久,也是“荒诞无稽”的,对于一个有志向抱负的人而言,这样长时间的等待是一种折磨,一种生命消耗。王参元所遭遇的这场火灾是否是“福”,是否预示他将要接受“大任”,看看王参元目前的处境,柳宗元并不认为“火灾”与“大有为”“能光明”之问有必然的联系。另外,柳宗元自己也命运多舛,对这类凡人相信的说法有一定的认识与思考,因此他表示不解,表示怀疑。第三层,具体分析“终喜”的原因,这是全文的重点。王参元勤读古人书,认真创作文章,擅长小学研究,是个“多能”的进士,凭他的学问才识,早就应该得到朝廷的重用,一展“济世救民”的才干,但到如今依旧是“进不能出群士之上”,郁郁不得志。作者把笔锋一转,直接刺向不合理的社会现象,渐次展露行文的真正用意。原来,“公道之难明,而世之多嫌也”。当时之士追求“好廉”的虚名,明明知道王参元的才干,但因为王家有财,怕推荐了王参元就被人说是接受了贿赂,从而影响自己的名誉仕途。作者自责自己也不能免俗,虽然担任“天子近臣”,也怕别人“窃笑”,所以,心里虽然对这样的现象表示不满,但也只是“痛”而已,只能表示无奈。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贿赂公行、猜忌横行、俗见混乱、积毁销骨的不合理现象,也流露了作者对怀才不遇之士的深切同情。

  如今一场大火,烧掉了王家的财产,却也让王参元摆脱了多财的累名,也可算是种“幸运”,终于有机会可以推荐他了。“则仆与畿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为足下誉也。”这看似滑稽可笑的话语中包含着无尽的悲哀。明明相知多年,也充分了解王参元的才学,但终究没有帮助朋友发挥才能,这不能不说是种悲哀。因此这次王参元家失火,虽然家产荡然无存,但人们自可毫无顾忌地与他交往,为之延誉,这正好为王参元扬名提供了大好机会,故值得庆贺。柳宗元庆贺王参元家遭遇火灾,正是意图借这常人看来十分“别扭可笑”的想法来有力地抨击不合理的社会风气。正是因为今后可以“咸得开其喙”“授子而不栗”,所以反而“大喜”了。

  接着,作者引用古人的事例来进一步表明自己真实的想法。《左传·昭公十八年》载,宋、卫、陈、郑灾,陈不救火,许不吊灾,这引起了人们的不满,“君子是以知陈许之先亡也”,现在自己面对朋友家遭遇火灾,不仅不“吊”反而过分地“贺”,这样的做法貌似与古人的“不吊”相同,但性质是完全不同的,柳宗元声明自己上面所说的是愤激的反话,做的是“反事”,并不是真的希望朋友家遭遇火灾而倾家荡产。“颜、曾之养”分别指颜回和曾参的言行。《论语·雍也》中记有“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庄子·让王》说“曾子居卫,绲袍无表,颜色肿哙,手足胼胝,三日不举火,十年不制衣。正冠而缨绝,捉衿而肘见,纳履而踵决。曳纵而歌《商颂》,声满天地,若出金声。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养志者忘形,养形者忘利,致道者忘心矣”。这两位儒家杰出人物的言行都体现了一种精神追求,一种生活境界。柳宗元引用这两位古代贤人的事例目的是鼓励朋友要学习先人的安贫乐道,“忧道不忧贫”的高尚品德,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志趣。这两处典故的弓l用把自己的劝慰、朋友的想法和盘托出,语言简洁但富有趣味。

  这封信,作者通过奇特的构思表达了严肃的社会问题,在幽默的笔调中寄寓着很深的感慨。情趣事趣皆出,令人回味再三。《国语·晋语八》有“叔向贺贫”一节,写韩宣子忧贫,叔向反倒向他祝贺,韩宣子不解,于是叔向发表了一番议论:当年栾武子贫而有德,国家赖以为安,其子孙也受到庇护;邵昭子富而无德,“恃其富宠,以泰于国”,结果“其身尸于朝,其宗灭于绛”“一朝而灭,莫之哀也”。“今吾子有栾武子之贫,吾以为能其德矣,是以贺。若不忧德之不建,而患货之不足,将吊之不暇,何贺之有?”叔向以贺贫为由,围绕富与德的轻重,引出深刻的道理,文章平易中肯而又风姿摇曳,娓娓动人。本文在表达技巧方面与“叔向贺贫”颇有相通之处。

参考资料:
1、 (唐)柳宗元著;杨慧文选注;徐柏容,郑法清主编.古代散文丛书 柳宗元散文选集:百花文艺出版社,2005年05月:7-15
2、 金涛.柳宗元诗文赏析集:巴蜀书社,1989年03月:18
3、 邓汉平点评.古文观止: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3年08月:214

jìnshìwángcānyuánshīhuǒshū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yángshū zhīxiàhuǒzāi jiāchǔ shǐwénérhài zhōngér zhōngnǎi gàijiāngdiàoérgēng dàoyuǎnyánlüè yóuwèinéngjiūzhīzhuàng ruòguǒdàngyānmǐnyānéryǒu nǎisuǒyóuzhě 

    xiàqínfèngyǎng zhāo wéitiánānshìshìwàng jīnnǎiyǒufényánglièzhī zhènhàizuǒyòu érzhīgāoxiǔsuǐzhī huò shìshǐérhài fánrénzhīyánjiēyuē yíng láizhīcháng huòjiāngyǒuwéi nǎishǐèkùnzhèn shìyǒushuǐhuǒzhīniè yǒuqúnxiǎozhīyùn láobiàndòng érhòunéngguāngmíng zhīrénjiērán dàoliáokuòdànmàn suīshèngrénnéngshìxìn shìzhōngér 

    xiàrénshū wéiwénzhāng shànxiǎoxué wéiduōnéngruòshì érjìnnéngchūqúnshìzhīshàng xiǎnguìzhě gàiyān jīngchéngrénduōyánxiàjiāyǒuhuò shìzhīhàoliánmíngzhě jiēwèi gǎndàoxiàzhīshàn zhīxīn zhīxiánrěn érnéngchūzhūkǒu gōngdàozhīnánmíng érshìzhīduōxián chūkǒu chīchīzhěwéizhòng zhēnyuánshínián jiànxiàzhīwénzhāng zhīzhěgàiliùniánwèichángyán shìshēnérgōngdàojiǔ fēixià wéishǐshàngshūláng xìngwéitiānjìnchén fènshé míngxiàzhī ránshíchēngdàohángliè yóuyǒushìérqièxiàozhě liánghènxiūzhīliàng zhī érwéishìxiánzhīsuǒjiā chángmèngdàoyánértòngzhī nǎijīnxìngwéitiānhuǒzhīsuǒdàng fánzhòngzhī wéihuīāi qián zhěyuán shìyǒu érxiàzhīcáinéng nǎixiǎnbáiér shíchū shìzhùróng huízhīxiàng dàoshíniánzhīxiàngzhī ruòhuǒzhīwéixià yòuérzhāngzhī shǐ使xīnzhě xiánkāihuì juézhě shòuér suīxiàngzhīsuōshòu  yǒuwàng shìzhōngnǎi 

    zhělièguóyǒuzāi tóngwèizhějiēxiàngdiào diàozāi jūnzhī jīnzhīsuǒchénruòshì yǒu jiāngdiàoérgēng yán zēngzhīyǎng wéi yòuquēyān 

    xiàqiánzhāngyàowénzhāngshū wàng hòushùshípiānnǎibìngwǎngěr èrshílínglái yánxiàwéi zuì  duìwèn  shàn běn jìnhàozuòwén zàijīngchéngshí xiàbèiyánzhī zhìshèn wèi yīnrénnánlái zhìshūfǎng访shēng  zōngyuánbái 

宿云散洲渚,晓日明村坞。
宿云¹散洲渚(zhǔ)²,晓日明³村坞(wù)
译文:昨夜的落云闲散地飘浮在水中的小洲,初升的太阳照亮了山村的茅庐。
注释:¹宿云:昨夜就有的云。²洲渚:水中的小块陆地。³明:照明,形容词作动词用。⁴村坞:村庄,多指山村。坞,地势周围高而中央凹的地方。
高树临清池,风惊夜来雨。
高树临清池,风惊夜来雨。
译文:清清的池塘边高树挺立,微风吹落了夜雨带来的满树珍珠。
予心适无事,偶此成宾主。
¹心适无事,偶此²成宾³
译文:我的心中正好平静无事,与美景相对恰如宾客与主人相处。
注释:¹予:我。²偶此:与以上景物相对。³宾:指眼前景。⁴主:作者自指。

  这首诗描绘了愚池雨后的晨景。它通过对“宿云”、“晓日”、“高树”和“清池”等景物的描写,展示了一幅雨霁云销的明丽图景。

  诗人紧扣题目中的“雨后晓行”先概写愚池周围环境。首句“宿云散洲渚”把时间推到昨夜,点明夜里一场雨后,天空中的最后几片残云,从水中的沙洲上飘散而去。这时,早晨的太阳渐渐升起,灿烂的阳光照耀着远近村落,使之呈现出一片光明。

  起首两句,从形象地描写雨后愚池的景物入手,来点明“雨后晓行”。夜雨初晴,隔宿的缕缕残云,从洲渚上飘散开去;初升的阳光,照射进了附近村落。这景色,给人一种明快的感觉,使人开朗,舒畅。三、四句进一步写愚池景物,构思比较奇特,是历来被传诵的名句。“高树临清池”,不说池旁有高树,而说高树下临愚池,是突出高树,这与下句“风惊夜来雨”有密切联系,因为“风惊夜来雨”是从高树而来。这“风惊夜来雨”句中的“惊”字,后人赞其用得好,宋人吴可就认为“‘惊’字甚奇”(《藏海诗话》)。夜雨乍晴,沾满在树叶上的雨点,经风一吹,仿佛因受惊而洒落,奇妙生动,真是把小雨点也写活了。这里也隐喻诗人自身所处的环境,虽然被贬,但仍怀抱着昨日风雨终会逝去,明日骄阳必定升起的信念。末二句,诗人把自己也融化入景,成为景中的人物。佳景当前,正好遇上诗人今天心情舒畅,独步无倡,景物与我,彼此投合,有如宾主相得。这里用的虽是一般的叙述句,却是诗人主观感情的流露,更加烘托出景色的幽雅宜人。有了它,使前面四句诗的景物描写更增加了活力。这两句中,诗人用一个“适”字,又用一个“偶”字,富有深意。它说明诗人也并非总是那么闲适和舒畅的。

  读这首诗时,就宛如欣赏一幅池旁山村高树、雨后云散日出的图画,画面开阔,色彩明朗和谐,而且既有静景,也有动景,充满着生机和活力。从而读出诗人心中那份乌云终会散去,光明终将来临的坚定的信念,诗中所抒发的情,与诗人所描写的景和谐而统一,在艺术处理上是成功的。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 :930

hòuxiǎoxíngzhìběichí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宿yúnsànzhōuzhǔ xiǎomíngcūn 
gāoshùlínqīngchí fēngjīnglái 
xīnshìshì ǒuchéngbīnzhǔ 
裴封叔之第,在光德里。有梓人款其门,愿佣隙宇而处焉。所职,寻引、规矩、绳墨,家不居砻斫之器。问其能,曰:“吾善度材,视栋宇之制,高深圆方短长之宜,吾指使而群工役焉。舍我,众莫能就一宇。故食于官府,吾受禄三倍;作于私家,吾收其直太半焉。”他日,入其室,其床阙足而不能理,曰:“将求他工。”余甚笑之,谓其无能而贪禄嗜货者。
(péi)封叔之第¹,在光德里²。有梓(zǐ)人款³其门,愿佣隙(xì)而处焉。所职,寻、引、规、矩(jǔ)、绳、墨,家不居(lóng)(zhuó)¹⁰之器。问其能,曰:“吾善度(duó)¹¹材,视栋宇之制,高深圆方短长之宜,吾指使而群工役(yì)焉。舍我,众莫能就一宇。故食于官府¹²,吾受禄三倍;作于私家,吾收其直¹³太半焉。”他日,入其室,其床阙(quē)¹⁴足而不能理¹⁵,曰:“将求他工。”余甚笑之,谓其无能而贪禄(lù)(shì)¹⁶者。
译文:裴封叔的家宅在德里地方。有位木匠敲他的门,希望租间空屋子居住,用替屋主人服役来代替房租。他所执掌的是些度量长短,规划方圆和校正曲直的工具;家里不储备磨砺和砍削的器具。问他有什么能耐,他说:“我善于计算,测量木材。观看房屋的式样和,高深,圆方,短长的适合不适合;我指挥驱使,而由众工匠去干。离了我,大家就不能建成一栋房子。所以被官府供养,我得到的奉禄比别人多三倍;在私人家里干活,我取全部报酬的一大半。”后来有一天,我进了他的住屋。他的床缺了腿却不修理,说:“将要请别的工匠来修理。”我很耻笑他,说他是没有才能却贪图俸禄,喜爱钱财的人。
注释:梓人:木工。此指建筑设计者。传:文体名。¹裴封叔之第:裴封叔的住宅。裴封叔,名墐,柳宗元的姊夫,闻喜(今属山西)人,曾为长安县令。²光德里:旧址,在今陕西西安西南郊。³款:通“叩”。⁴佣隙宇:指出劳力以抵房租。隙宇:空闲的房子。⁵职:掌管。⁶寻引:长度单位,八尺为“寻”,十丈为“引”,此指测量工具。⁷规矩:木工工具,校正圆形的叫“规”,校正方形的叫“矩”。⁸绳墨:木工画直线的工具。⁹居:积。¹⁰砻斫:磨和砍削,还有琢磨、切磋的意思。¹¹度:量长短。¹²食于官府:受官府雇用。¹³直:通“值”,报酬。¹⁴阙:通“缺”。¹⁵理:修理。¹⁶货:钱物。
其后京兆尹将饰官署,余往过焉。委群材,会群工,或执斧斤,或执刀锯,皆环立。向之梓人左持引,右执杖,而中处焉。量栋宇之任,视木之能举,挥其杖,曰“斧!”彼执斧者奔而右;顾而指曰:“锯!”彼执锯者趋而左。俄而,斤者斫,刀者削,皆视其色,俟其言,莫敢自断者。其不胜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愠焉。画宫于堵,盈尺而曲尽其制,计其毫厘而构大厦,无进退焉。既成,书于上栋曰:“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则其姓字也。凡执用之工不在列。余圜视大骇,然后知其术之工大矣。
其后京兆尹¹将饰官署,余往过焉。委²群材,会群工,或执斧(fǔ)斤,或执刀锯(jù),皆环立。向之梓人左持引,右执杖,而中处焉。量栋宇之任³,视木之能举,挥其杖,曰“斧!”彼执斧者奔而右;顾而指曰:“锯!”彼执锯者趋而左。俄而,斤者斫,刀者削,皆视其色,俟(sì)其言,莫敢自断者。其不胜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愠(yùn)焉。画宫于堵,盈尺而曲尽其制,计其毫厘而构大厦,无进退焉。既成,书于上栋曰:“某年、某月、某日、某建”。则其姓字也。凡执用之工不在列。余圜(huán)视大骇,然后知其术之工大矣。
译文:后来,京兆伊将要修饰官衙的房屋,我到过那里。在那里蓄积了大量木材,招集了许多工匠。有的拿着斧斤,有的拿着刀锯,都围成一圈站着,面朝着那位木匠。木匠左手拿着长尺,右手拿着木杖,站在中间。他衡量房屋的承担情况,察看木料的性能酌情选用。挥动他的木杖说:“用斧子砍!”那拿斧子的就跑到右边去砍;回头指着木材说:“用锯子锯!”那拿锯的就跑到左边去锯。不一会,拿斧子的砍,拿刀的削,全都看着他的脸色,等待他的发话,没有一个敢自做主张的。那些不能胜任的人,被他愤怒地斥退了,也不敢有一点怨恨。他在墙上绘了官署房子的图样,刚满一尺大小的图样却细致详尽地画出了它的建筑构造。按照图上微小的尺寸计算,建造起的高楼大厦,没有一点误差的地方。已建成后,在上栋上写道:某年某月某日某某修建,原来是他的姓名,凡是被他役使的工匠都不在上面列名。我围绕着一看,感到非常惊讶,然后我才知道他技术的精湛和伟大啊!
注释:¹京兆尹:官名,京兆府(治所在今陕西西安)的长官。²委:堆积。³栋宇之任:房屋的规模。⁴举:承担。⁵俟:等待。⁶愠:怨恨。⁷画宫于堵:把房屋的设计图画在墙壁上。⁸进退:等于说“入”。⁹工大:技艺之作用甚大。
继而叹曰:彼将舍其手艺,专其心智,而能知体要者欤!吾闻劳心者役人,劳力者役于人。彼其劳心者欤!能者用而智者谋,彼其智者欤!是足为佐天子,相天下法矣。物莫近乎此也。彼为天下者,本于人。其执役者为徒隶,为乡师、里胥;其上为下士;又其上为中士,为上士;又其上为大夫,为卿,为公。离而为六职,判而为百役。外薄四海,有方伯、连率。郡有守,邑有宰,皆有佐政;其下有胥吏,又其下皆有啬夫、版尹,以就役焉,犹众工之各有执伎以食力也。
继而叹曰:彼将舍其手艺,专其心智,而能知体要¹者欤!吾闻劳心者役人,劳力者役于人。彼其劳心者欤!能者用而智者谋,彼其智者欤!是足为佐天子,相天下²法矣。物莫近乎此也。彼为天下者本于人。其执役者为徒隶³,为乡师、里胥(xū);其上为下士;又其上为中士,为上士;又其上为大夫,为卿(qīng),为公。离而为六职,判而为百役。外薄四海¹⁰,有方伯¹¹、连率¹²。郡有守¹³,邑(yì)有宰¹⁴,皆有佐政¹⁵;其下有胥(xū)¹⁶,又其下皆有啬(sè)¹⁷、版尹¹⁸以就役焉,犹众工之各有执伎以食力也。
译文:接着我就感叹地说:他大概是放弃了他的手艺,专门使用他的思想智慧,能知道全局要领的人吧?我听说“劳心的人役使别人,劳力的人被别人役使”;他大概是劳心的人吧?有一般技艺的人出力劳动,有才智的人出谋划策,他大概是有才智的人吧?这满可以作为辅佐天子,作天下宰相的人所效法学习的呀!事情没有比这再相近似的了。
注释:¹体要:主体和纲要。指关键。²相天下:治理天下。³徒隶:社会底层从事各种体力劳动的人。⁴乡师、里胥:泛指小官吏。乡师:一乡之长。里胥:一里之长。⁵下士:西周时期统治阶级中的最低等级。其上有中士、上士、大夫、卿、公等各级官僚,借以指统治阶级中的各阶级官吏。⁶离:粗分。⁷六职:指王公、士大夫、百工、商旅、农夫、妇功六种职别。⁸判:细分。⁹薄:迫近。¹⁰四海:指国家的四境。¹¹方伯:一方诸侯中的领袖。¹²连率:即“连帅”,统辖十国的诸侯。¹³守:太守,一郡的最高行政长官。邑县。¹⁴宰:指一县的最高行政长官。¹⁵佐政:指郡、县等的副长官。¹⁶胥吏:办理文书的小吏。¹⁷啬夫:佐助县令管理赋税、诉讼等事务的乡官。¹⁸版尹:主管户籍的官吏。版:即户籍。
彼佐天子相天下者,举而加焉,指而使焉,条其纲纪而盈缩焉,齐其法制而整顿焉;犹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定制也。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居天下之人,使安其业。视都知野,视野知国,视国知天下,其远迩细大,可手据其图而究焉,犹梓人画宫于堵而绩于成也。能者进而由之,使无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愠。不炫能,不矜名,不亲小劳,不侵众官,日与天下之英才,讨论其大经,犹梓人之善运众工而不伐艺也。夫然后相道得而万国理矣。
彼佐天子相天下者,举而加焉¹,指而使焉,条其纲纪²而盈缩³焉,齐其法制而整顿焉;犹梓人之有规、矩、绳、墨以定制也。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居天下之人,使安其业。视都知野,视野知国,视国知天下,其远迩(ěr)细大,可手据其图而究焉,犹梓人画宫于堵,而绩于成也。能者进而由¹⁰之,使无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愠(yùn)。不炫¹¹能,不矜(jīn)名,不亲小劳¹²,不侵众官,日与天下之英才,讨论其大经¹³,犹梓人之善运众工而不伐¹⁴艺也。夫然后相道¹⁵得而万国¹⁶¹⁷矣。
译文:那辅佐天子,作天下宰相的人,推荐人材,委任职责,发出命令,指派任务,整顿纲纪,进行增减,统一法治。这就好像梓人有正方圆和定曲直的工具而绘制出图样似的。选择天下的官吏,使他们适合自己的职务;安置天下的老百姓,使他们安居乐业。看了国都就了解了郊外,看了郊外就了解了诸侯国,看了诸侯国就了解了整个天下。那些远近大小的国事,可以根据手中的图本来研究,了解。这就好像梓人在墙上绘画官署房子的图样而完成工程一样。把有才能的人提拔上来,并充分发挥他的本领,使他不必对任何人感恩戴德;把没有才能的人辞退,让他休息,他也不敢恼恨。不夸耀自己的才能,不自尊自大,虚图功名,不亲自去做那些微小琐碎的事情,不干涉众官的工作,每天和天下的杰出的人材一起讨论治理国家的根本道理。这就象梓人善于运用众工匠而不自夸手艺一样。这样以后,做宰相的道理才算懂得,各诸侯国才得到了治理。
注释:¹举而加焉:选拔各种官吏,赋予他们各种职务。焉:代词,指各级官吏。²条其纲纪:整理纲纪使其有条理。³盈缩:增减。⁴居:安置。⁵都:都城。⁶野:旷野,指乡村。⁷国:诸侯王的封地。⁸迩:近。⁹绩于成:指房屋设计图经实施而业绩完成。¹⁰由:用。¹¹炫:卖弄才能。¹²不亲小劳:不亲自去做小事。¹³大经:根本的原则、法则。¹⁴伐:自夸。¹⁵相道:当宰相的方法。¹⁶万国:万方,指整个国家。¹⁷理:治。
相道既得,万国既理,天下举首而望曰:“吾相之功也!”后之人循迹而慕曰:“彼相之才也!”士或谈殷、周之理者,曰:“伊、傅、周、召。”其百执事之勤劳,而不得纪焉;犹梓人自名其功,而执用者不列也。大哉相乎!通是道者,所谓相而已矣。其不知体要者反此;以恪勤为公,以簿书为尊,炫能矜名,亲小劳,侵众官,窃取六职、百役之事,听听于府庭,而遗其大者远者焉,所谓不通是道者也。犹梓人而不知绳墨之曲直,规矩之方圆,寻引之短长,姑夺众工之斧斤刀锯以佐其艺,又不能备其工,以至败绩,用而无所成也,不亦谬欤!
相道既得,万国既理,天下举首而望曰:“吾相之功也!”后之人循迹而慕曰:“彼相之才也!”士或谈殷(yīn)、周之理者,曰:“伊¹、傅²、周³、召(shào)。”其百执事之勤劳,而不得纪焉;犹梓人自名其功,而执用者不列也。大哉相乎!通是道者,所谓相而已矣。其不知体要者反此;以恪(kè)为公,以簿书为尊,炫能矜名,亲小劳,侵众官,窃取六职、百役之事,听(yín)(yín)于府庭,而遗其大者远者焉,所谓不通是道者也。犹梓人而不知绳墨之曲直,规矩之方圆,寻引之短长,姑夺众工之斧斤刀锯以佐其艺,又不能备其工,以至败绩,用而无所成也,不亦谬(miù)欤!
译文:做宰相的方法真正掌握好了,全国各地真正治理好了,天下的人就会抬头仰望着说:“这是我们宰相的功劳啊!”后人也会根据史书记载的时事迹:“这是那个宰相的才能啊!”那些不知道全局要领的人却与此相反。他们以谨小慎微,忙忙碌碌为大事,以抄写官署中的文书,薄册为重责,夸耀自己的才能,自尊自大,亲自去做那些微小琐碎的事情,干涉众官的工作,侵夺部下官吏应做的事拿来自己做,并洋洋得意地在相府夸耀自己,却丢掉了那些重大的,长远的事情。这是所说的不懂得做宰相的道理的人。这就象梓人不懂得绳墨可正曲直,规矩可画方圆,寻引可量短长,暂且夺取工匠们的斧子刀锯来帮助他们发挥技艺,却又不能完成他们的工作,以至于事情失败,使用了他们却没有成功一样。这不也是错误的吗。这样以后,做宰相的道理才算懂得,各诸侯国才得到了治理。那些不知道全局要领的人却与此相反。(他们)以谨小慎微,忙忙碌碌为大事,以抄写官署中的文书,薄册为重责,夸耀自己的才能,自尊自大,亲自去做那些微小琐碎的事情,干涉众官的工作,侵夺部下官吏应做的事拿来自己做,并洋洋得意地在相府夸耀自己,却丢掉了那些重大的,长远的事情。这是所说的不懂得做宰相的道理的人。这就象梓人不懂得绳墨可正曲直,规矩可画方圆,寻引可量短长,暂且夺取工匠们的斧子刀锯来帮助他们发挥技艺,却又不能完成他们的工作,以至于事情失败,使用了(他们)却没有成功一样。这不也是错误的吗?
注释:¹伊:伊尹,商初的功臣,曾佐商灭夏。²傅:傅说(yuè),商王武丁大臣。³周:周公,周武王之弟,佐武王灭商,后辅佐成王。⁴召:召公,姓姫,名奭(shì),曾佐武王灭商,后与周公一起辅佐成王。⁵恪勤:谨勤恳。⁶簿书:文书。泛指具体事务。⁷听听:通“龂龂”,争辩的样子。⁸备:完备,完成。
或曰:“彼主为室者,傥或发其私智,牵制梓人之虑,夺其世守,而道谋是用。虽不能成功,岂其罪耶?亦在任之而已!”
或曰:“彼主为室者,傥(tǎng)或发其私智,牵制梓人之虑¹,夺其世守²,而道谋是用³。虽不能成功,岂其罪耶?亦在任之而已!”
译文:有人说:“如果房子的主人依凭他的知识,而干涉木匠师傅的规划,不信任梓人的方案而同过路的人商量,结果导致屋子造不成。难道是木匠师傅的过错吗?那是因为主人不信任木工师傅的才造成的呀!”
注释:¹虑:思考,谋划。²世守:指固有的经验法则。³道谋是用:听信过路不负责任的议论。指造屋的主人,不信任梓人的方案而同过路的人商量,结果屋子终于造不成。⁴任之:是否信任梓人。”
余曰:“不然!夫绳墨诚陈,规矩诚设,高者不可抑而下也,狭者不可张而广也。由我则固,不由我则圮。彼将乐去固而就圮也,则卷其术,默其智,悠尔而去。不屈吾道,是诚良梓人耳!其或嗜其货利,忍而不能舍也,丧其制量,屈而不能守也,栋桡屋坏,则曰:‘非我罪也!’可乎哉?可乎哉?”
余曰:“不然!夫绳墨诚陈¹,规矩诚设,高者不可抑而下也,狭者不可张而广也。由我则固,不由我则圮(pǐ)²。彼将乐去固而就圮也,则卷其术,默其智,悠尔³而去。不屈吾道,是诚良梓人耳!其或嗜(shì)其货利,忍而不能舍也,丧其制量,屈而不能守也,栋桡(náo)屋坏,则曰:‘非我罪也’!可乎哉?可乎哉?”
译文:我说:“不是这样!因为绳子、墨汁、圆规和尺的测量都很明确,高的地方不能随意变低,狭小的不能随意扩大。如果按照我的计画,房子就很坚固,反之不按照我的设计图,房子就会倾倒。如果主人甘于房舍不坚而易坍塌,木匠师傅只好带着自己的技术和智慧,欣然离去。坚持自己的主张,不妥协,才是真正的好木匠师傅呀!反之,如果贪图钱财,容忍主人的干涉,不愿意离去,不坚持房子的建筑原则,有一天,栋住或横梁歪了,房子倾倒了,木匠师傅就推卸说:‘这不是我的过错呀!’可以这样吗?可以这样吗?”
注释:诚陈:确实已完备。²圮:倒塌。³悠尔:远的样子。尔:形容词词尾,无义。⁴屈:受压而弯曲。⁵桡:弯曲变形。
余谓梓人之道类于相,故书而藏之。梓人,盖古之审曲面势者,今谓之“都料匠”云。余所遇者,杨氏,潜其名。
余谓梓人之道类于相,故书而藏之。梓人,盖古之审曲面势¹者,今谓之“都料匠²”云。余所遇者,杨氏,潜其名。
译文:我认为:因为木匠师傅之道与宰相之道很类似,所以特别写下来,然后收藏起来。在古代,木匠师傅又称呼为:“审曲面势”的人,在今天,则被称为:“监督建筑之人”。我所遇到的这位木匠师傅姓杨,隐去了他的名字。
注释:¹审曲面势:视材料的曲直形状。²都料匠:总管材料和施工的匠人。

  《梓人传》是唐代著名文学家柳宗元的作品,本文选自《柳河东集》。梓人指木工,建筑工匠。本文讲述了有木匠来敲翡封叔家宅的门,希望租间空屋子居住,用替屋主人服役来代替房租的故事。

  本文作者通过一个梓人“善度材”,“善用众工”的故事,生动形想而又合理自然地阐明了当宰相治理国家的道理。“择天下之士,使称其职”;梓人的“其不胜任者,怒而退之,亦莫敢愠焉”。与宰相的“能者进而由之,使无所德。不能者退而休之,亦莫敢愠”。异曲同工!文中引用孟子“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来说明人们的社会分工不同,各司其职;有现实积极意念。

  好的管理者应该使用他的思想智慧,细致掌握全局要领、不自尊自大,虚图功名,不亲自去做那些微小琐碎的事情,信任下属,且不干涉下属人员的工作。

  谨小慎微,忙忙碌碌,以那些微小琐碎的事情为要,干涉下属的工作,侵夺下属应做的事拿来自己做,并夸耀自己,没有全局观,丢掉了那些重大的,长远的事情。这是不懂得管理道理的人干的事情,是不会收到好的管理效果的。

rénzhuàn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péifēngshūzhī zàiguāng yǒurénkuǎnmén yuànyōngérchǔyān suǒzhí xúnyǐn guī shéng jiālóngzhuózhī wènnéng yuē  shànduócái shìdòngzhīzhì gāoshēnyuánfāngduǎnchángzhī zhǐshǐ使érqúngōngyān shě zhòngnéngjiù shíguān shòusānbèi zuòjiā shōuzhítàibànyān   shì chuángquēérnéng yuē  jiāngqiúgōng  shènxiàozhī wèinéngértānshìhuòzhě 

    hòujīngzhàoyǐnjiāngshìguānshǔ wǎngguòyān wěiqúncái huìqúngōng huòzhíjīn huòzhídāo jiēhuán xiàngzhīrénzuǒchíyǐn yòuzhízhàng érzhōngchǔyān liángdòngzhīrèn shìzhīnéng huīzhàng yuē   zhízhěbēnéryòu érzhǐyuē    zhízhěérzuǒ éér jīnzhězhuó dāozhěxuē jiēshì yán gǎnduànzhě shèngrènzhě értuì退zhī gǎnyùnyān huàgōng yíngchǐérjìnzhì háoérgòushà jìntuì退yān chéng shūshàngdòngyuē  mǒunián mǒuyuè mǒu mǒujiàn  xìng fánzhíyòngzhīgōngzàiliè huánshìhài ránhòuzhīshùzhīgōng 

    értànyuē jiāngshěshǒu zhuānxīnzhì érnéngzhīyàozhě wénláoxīnzhěrén láozhěrén láoxīnzhě néngzhěyòngérzhìzhěmóu zhìzhě shìwéizuǒtiān xiàngtiānxià jìn wéitiānxiàzhě běnrén zhízhěwéi wéixiāngshī  shàngwéixiàshì yòushàngwéizhōngshì wéishàngshì yòushàngwéi wéiqīng wéigōng érwéiliùzhí pànérwéibǎi wàihǎi yǒufāng liánshuài jùnyǒushǒu yǒuzǎi jiēyǒuzuǒzhèng xiàyǒu yòuxiàjiēyǒu bǎnyǐn jiùyān yóuzhònggōngzhīyǒuzhíshí 

    zuǒtiānxiàngtiānxiàzhě érjiāyān zhǐérshǐ使yān tiáogāngéryíngsuōyān zhìérzhěngdùnyān yóurénzhīyǒuguī shéngdìngzhì tiānxiàzhīshì shǐ使chènzhí tiānxiàzhīrén shǐ使ān shìzhī shìzhīguó shìguózhītiānxià yuǎněr shǒuérjiūyān yóurénhuàgōngérchéng néngzhějìnéryóuzhī shǐ使suǒ néngzhětuì退érxiūzhī gǎnyùn xuànnéng jīnmíng qīnxiǎoláo qīnzhòngguān tiānxiàzhīyīngcái tǎolùnjīng yóurénzhīshànyùnzhònggōngér ránhòuxiàngdàoérwànguó 

    xiàngdào wànguó tiānxiàshǒuérwàngyuē  xiàngzhīgōng  hòuzhīrénxúnéryuē  xiàngzhīcái  shìhuòtányīn zhōuzhīzhě yuē    zhōu shào  bǎizhíshìzhīqínláo éryān yóurénmínggōng érzhíyòngzhěliè zāixiàng tōngshìdàozhě suǒwèixiàngér zhīyàozhěfǎn qínwéigōng 簿shūwéizūn xuànnéngjīnmíng qīnxiǎoláo qīnzhòngguān qièliùzhí bǎizhīshì yǐnyǐntíng érzhěyuǎnzhěyān suǒwèitōngshìdàozhě yóurénérzhīshéngzhīzhí guīzhīfāngyuán xúnyǐnzhīduǎncháng duózhònggōngzhījīndāozuǒ yòunéngbèigōng zhìbài yòngérsuǒchéng miù 

    huòyuē  zhǔwéishìzhě tǎnghuòzhì qiānzhìrénzhī duóshìshǒu érdàomóushìyòng suīnéngchénggōng zuì zàirènzhīér  

    yuē  rán shéngchéngchén guīchéngshè gāozhěérxià xiázhězhāngérguǎng广 yóu yóu jiāngérjiù juǎnshù zhì yōuěrér dào shìchéngliángréněr huòshìhuò rěnérnéngshě sāngzhìliáng érnéngshǒu dòngnáohuài yuē  fēizuì  zāi zāi  

    wèirénzhīdàolèixiàng shūércángzhī rén gàizhīshěnmiànshìzhě jīnwèizhī liàojiàng yún suǒzhě yángshì qiánmíng 

臣伏见天后时,有同州下邽人徐元庆者,父爽为县吏赵师韫所杀,卒能手刃父仇,束身归罪。当时谏臣陈子昂建议诛之而旌其闾;且请“编之于令,永为国典”。臣窃独过之。
臣伏见¹天后²时,有同州³下邽(guī)人徐元庆者,父爽为县吏赵师韫所杀,卒能手刃父仇,束身归罪。当时谏臣陈子昂建议诛之而旌(jīng)其闾;且请“编之于令,永为国典”。臣窃独过之。
译文:据我了解,则天皇后时,同州下邽县有个叫徐元庆的人,父亲徐爽被县尉赵师韫杀了,他最后能亲手杀掉他父亲的仇人,自己捆绑着身体到官府自首。当时的谏官陈子昂建议处以死罪,同时在他家乡表彰他的行为,并请朝廷将这种处理方式“编入法令,永远作为国家的法律制度”。我个人认为,这样做是不对的。
注释:¹伏见:看到。旧时下对上有所陈述时的表敬之辞。下文的“窃”,也是下对上表示敬意的。²天后:即武则天(624—705),名曌(即“照”),并州文水(今山西省文水县)人。655年(唐高宗李治永徽六年)被立为皇后,李治在世时即参预国政。后废睿(ruì)宗李旦自立,称“神圣皇帝”,改国号为周,在位十六年。中宗李哲复位后,被尊为“则天大圣皇帝”,后人因称武则天。³同州:唐代州名,辖境相当于今陕西省大荔、合阳、韩城、澄城、白水等县一带。⁴下邽:县名,今陕西省渭南县。⁵县吏赵师韫:当时的下邽县尉。陈子昂(661—702):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四川省射洪县)人。武后时曾任右拾遗,为谏诤之官。⁶旌:表彰。⁷闾:里巷的大门。⁸过:认为...不对。
臣闻礼之大本,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子者杀无赦。刑之大本,亦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理者杀无赦。其本则合,其用则异,旌与诛莫得而并焉。诛其可旌,兹谓滥;黩刑甚矣。旌其可诛,兹谓僭;坏礼甚矣。果以是示于天下,传于后代,趋义者不知所向,违害者不知所立,以是为典可乎?盖圣人之制,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褒贬,统于一而已矣。
臣闻礼¹之大本,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子者杀无赦。刑之大本,亦以防乱也。若曰无为贼虐,凡为吏者杀无赦。其本则合,其用则异,旌与诛莫得而并焉。诛其可旌,兹谓滥;黩(dú)²甚矣。旌其可诛,兹谓僭(jiàn)³;坏礼甚矣。果以是示于天下,传于后代,趋义者不知所向,违害者不知所立,以是为典可乎?盖圣人之制,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褒贬,统于一而已矣。
译文:我听说,礼的根本作用是为了防止人们作乱。倘若说不能让杀人者逍遥法外,那么凡是作儿子的为报父母之仇而杀了不应当算作仇人的人,就必须处死,不能予以赦免。刑法的根本作用也是为了防止人们作乱。倘若说不能让杀人者逍遥法外,那么凡是当官的错杀了人,也必须处死,不能予以赦免。它们的根本作用是一致的,采取的方式则不同。表彰和处死是不能同施一人的。处死可以表彰的人,这就叫乱杀,就是滥用刑法太过分了。表彰应当处死的人,这就是过失,破坏礼制太严重了。如果以这种处理方式作为刑法的准则,并传给后代,那么,追求正义的人就不知道前进的方向,想避开祸害的人就不知道怎样立身行事,以此作为法则行吗?大凡圣人制定礼法,是透彻地研究了事物的道理来规定赏罚,根据事实来确定奖惩,不过是把礼、刑二者结合在一起罢了。
注释:¹礼:封建时代道德和行为规范的泛称。²黩刑:滥用刑法。黩,轻率。³僭:超出本分。⁴制:制定,规定。
向使刺谳其诚伪,考正其曲直,原始而求其端,则刑礼之用,判然离矣。何者?若元庆之父,不陷于公罪,师韫之诛,独以其私怨,奋其吏气,虐于非辜,州牧不知罪,刑官不知问,上下蒙冒,吁号不闻;而元庆能以戴天为大耻,枕戈为得礼,处心积虑,以冲仇人之胸,介然自克,即死无憾,是守礼而行义也。执事者宜有惭色,将谢之不暇,而又何诛焉?
向使刺谳(yàn)¹其诚伪,考正其曲直,原²始而求其端³,则刑礼之用,判然离矣。何者?若元庆之父,不陷于公罪,师韫之诛,独以其私怨,奋其吏气,虐于非辜,州牧不知罪,刑官不知问,上下蒙冒,吁号不闻;而元庆能以戴天为大耻,枕戈为得礼,处心积虑,以冲仇人之胸,介然自克,即死无憾,是守礼而行义也。执事者宜有惭色,将谢之¹⁰不暇,而又何诛焉?
译文:当时如能审察案情的真伪,查清是非,推究案子的起因,那么刑法和礼制的运用,就能明显地区分开来了。为什么呢?如果徐元庆的父亲没有犯法律规定的罪行,赵师韫杀他,只是出于他个人的私怨,施展他当官的威风,残暴地处罚无罪的人,州官又不去治赵师韫的罪,执法的官员也不去过问这件事,上下互相蒙骗包庇,对喊冤叫屈的呼声充耳不闻;而徐元庆却能够把容忍不共戴天之仇视为奇耻大辱,把时刻不忘报杀父之仇看作是合乎礼制,想方设法,用武器刺进仇人的胸膛,坚定地以礼约束自己,即使死了也不感到遗憾,这正是遵守和奉行礼义的行为啊。执法的官员本应感到惭愧,去向他谢罪都来不及,还有什么理由要把他处死呢?
注释:¹刺谳:审理判罪。²原:推究。³端:原因。⁴州牧:州的行政长官。⁵蒙冒:蒙蔽,包庇。⁶戴天:头上顶着天,意即和仇敌共同生活在一个天地里。《礼记·曲礼上》:“父之仇,弗与共戴天。”⁷枕戈:睡觉时枕着兵器。⁸介然:坚定的样子。⁹自克:自我控制。¹⁰谢之:向他认错。
其或元庆之父,不免于罪,师韫之诛,不愆于法,是非死于吏也,是死于法也。法其可仇乎?仇天子之法,而戕奉法之吏,是悖骜而凌上也。执而诛之,所以正邦典,而又何旌焉?
其或元庆之父,不免于罪,师韫之诛,不愆(qiān)¹于法,是非死于吏也,是死于法也。法其可仇乎?仇天子之法,而戕(qiāng)²奉法之吏,是悖(bèi)(ào)³而凌上也。执而诛之,所以正邦典,而又何旌焉?
译文:如果徐元庆的父亲确是犯了死罪,赵师韫杀他,那就并不违法,他的死也就不是被官吏错杀,而是因为犯法被杀。法律难道是可以仇视的吗?仇视皇帝的法律,又杀害执法的官吏,这是悖逆犯上的行为。应该把这种人抓起来处死,以此来严正国法,为什么反而要表彰他呢?
注释:¹愆:过错。²戕:杀害。³悖骜:桀骜不驯。悖,违背。骜,傲慢。⁴邦典:国法。
且其议曰:“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仇,其乱谁救?”是惑于礼也甚矣。礼之所谓仇者,盖其冤抑沉痛而号无告也;非谓抵罪触法,陷于大戮。而曰“彼杀之,我乃杀之”。不议曲直,暴寡胁弱而已。其非经背圣,不亦甚哉!
且其议曰:“人必有子,子必有亲,亲亲相仇,其乱谁救?”是惑于礼也甚矣。礼之所谓仇者,盖其冤抑沉痛而号无告也;非谓抵罪触法,陷于大戮。而曰“彼杀之,我乃杀之”。不议曲直,暴寡胁弱而已。其非经背圣,不亦甚哉!
译文:而且陈子昂的奏议还说:“人必有儿子,儿子必有父母,因为爱自己的亲人而互相仇杀,这种混乱局面靠谁来救呢?”这是对礼的认识太模糊了。礼制所说的仇,是指蒙受冤屈,悲伤呼号而又无法申告;并不是指触犯了法律,以身抵罪而被处死这种情况。而所谓“他杀了我的父母,我就要杀掉他”,不过是不问是非曲直,欺凌孤寡,威胁弱者罢了。这种违背圣贤经传教导的做法,不是太过分了吗?
《周礼》:“调人,掌司万人之仇。凡杀人而义者,令勿仇;仇之则死。有反杀者,邦国交仇之。”又安得亲亲相仇也?《春秋公羊传》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此推刃之道,复仇不除害。”今若取此以断两下相杀,则合于礼矣。且夫不忘仇,孝也;不爱死,义也。元庆能不越于礼,服孝死义,是必达理而闻道者也。夫达理闻道之人,岂其以王法为敌仇者哉?议者反以为戮,黩刑坏礼,其不可以为典,明矣。
《周礼》¹:“调人²,掌司万人之仇。凡杀人而义者,令勿仇;仇之则死。有反杀者,邦国交仇之。”又安得亲亲相仇也?《春秋公羊传》³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父受诛,子复仇,此推刃之道,复仇不除害。”今若取此以断两下相杀,则合于礼矣。且夫不忘仇,孝也;不爱死,义也。元庆能不越于礼,服孝死义,是必达理而闻道者也。夫达理闻道之人,岂其以王法为敌仇者哉?议者反以为戮,黩刑坏礼,其不可以为典,明矣。
译文:《周礼》上说:“调人,是负责调解众人怨仇的。凡是杀人而又合乎礼义的,就不准被杀者的亲属报仇,如要报仇,则处死刑。有反过来再杀死对方的,全国的人就都要把他当作仇人。”这样,又怎么会发生因为爱自己的亲人而互相仇杀的情况呢?《春秋公羊传》说:“父亲无辜被杀,儿子报仇是可以的。父亲犯法被杀,儿子报仇,这就是互相仇杀的做法,这样的报复行为是不能根除彼此仇杀不止的祸害的。”现在如果用这个标准来判断赵师韫杀死徐元庆的父亲和徐元庆杀死赵师韫,就合乎礼制了。而且,不忘父仇,这是孝的表现;不怕死,这是义的表现。徐元庆能不越出礼的范围,克尽孝道,为义而死,这一定是个明晓事理、懂得圣贤之道的人啊。明晓事理、懂得圣贤之道的人,难道会把王法当作仇敌吗?但上奏议的人反而认为应当处以死刑,这种滥用刑法,败坏礼制的建议,不能作为法律制度,是很清楚明白的。
注释:¹《周礼》:又名《周官》,《周官经》,儒家经典之一。内容是汇编周王室的官制和战国时代各国的制度等历史资料。²调人:周代官名。³《春秋公羊传》:即《公羊传》,为解释《春秋》的三传之一(另二传是《春秋左氏传》和《春秋谷梁传》)。旧题战国时齐人、子夏弟子公羊高作,一说是他的玄孙公羊寿作。⁴推刃:往来相杀。
请下臣议附于令。有断斯狱者,不宜以前议从事。谨议。
请下臣议附于令。有断斯狱者,不宜以前议从事。谨议。
译文:请把我的意见附在法令之后颁发下去。今后凡是审理这类案件的人,不应再根据以前的意见处理。谨发表上面的意见。

  《驳复仇议》作者柳宗元(773—819),该文是柳宗元在礼部员外郎任上写的一篇驳论性的奏议,是针对陈子昂的《复仇议状》而发的,作者认为,陈子昂的《复仇议》中的观点是矛盾的,是不足取的,进而提出了个人的见解。徐元庆为父报仇,杀了父亲的仇人,然后到官府自首。对于这样一个案例,陈子昂提出了杀人犯法、应处死罪,而报父仇却合于礼义、应予表彰的处理意见。柳宗元在文章中批驳了这种观点,认为这不但赏罚不明,而且自相矛盾,指出徐元庆报杀父之仇的行为既合于礼义,又合于法律,应予充分肯定。虽然文章的主旨是要说明封建主义的礼义和封建主义的法律的一致性,但在吏治腐败、冤狱难申的封建社会,仍然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全文观点鲜明,逻辑严密,驳论有力。

  武则天当政时,同州下圭人徐元庆之父徐爽,被下圭县尉赵师韫杀害。后赵师韫入朝为御史,徐元庆则更姓易名,在驿站之中充当仆役。过了很久,赵师韫恰好住在这个驿舍中,徐元庆便趁机亲手杀死了他,然后,投案自首。对于这个案件,当时朝中有不少人认为徐元庆为父报仇,是孝义刚烈的行为,应赦免他的罪;而陈子昂则认为,按照法律,擅自杀人的要处死。因此,他建议,应当对徐元庆依法论死,然后再对他替父报仇的行为予以表彰,并将此事编入律令。当时,大家都赞同陈子昂的主张。

  柳宗元的这篇文章,是驳斥陈子昂的主张的。他引经据典,说明这种主张自相矛盾,背礼违法,造成混乱。文章虽然从维护封建的“礼”与“法”的尊严出发,调和为亲报仇与守法之间的矛盾。然而,作者在行文中,却侧重于说明官吏违法杀人应当受到惩处这个观点,对人民群众反抗暴虐官吏的行为客观上予以支持,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暴露和批判了吏治黑暗和官官相护的社会现实。

  文章分析透辟,语言精炼而准确。反映了作者散文的“峻洁廉悍”的风格。

  本文属于议论文中的驳论。作者针对陈子昂在《复仇议》中对徐元庆案件的主张提出了反驳。文章一开始,作者就旗帜鲜明地指出陈子昂的主张是错误的。接着,文章从“礼”和“刑”的辩证关系,得出了“盖圣人之制,穷理以定赏罚,本情以正褒贬”的结论。由这个结论很自然地过渡到对陈子昂提出的“诛之而旌其闾”错误论点的批驳上。“诛”和“旌”是矛盾的,怎么能同时施加在同一个人身上呢?更为有力的是,作者援引了儒家的经典著作来为自己的观点作佐证,这就使得本文的论点无懈可击。

  本文论点明确,论据翔实,论证手段缜密严谨,语言犀利明快,选词恰如其分。在柳文中堪称上乘之作,值得我们仿效。

chóu

liǔzōngyuán tángdài 

    chénjiàntiānhòushí yǒutóngzhōuxiàguīrényuánqìngzhě shuǎngwéixiànzhàoshīyùnsuǒshā néngshǒurènchóu shùshēnguīzuì dāngshíjiànchénchénángjiànzhūzhīérjīng qiěqǐng biānzhīlìng yǒngwéiguódiǎn  chénqièguòzhī 

    chénwénzhīběn fángluàn ruòyuēwéizéinüè fánwéizhěshāshè xíngzhīběn fángluàn ruòyuēwéizéinüè fánwéizhěshāshè běn yòng jīngzhūérbìngyān zhūjīng wèilàn xíngshèn jīngzhū wèijiàn huàishèn guǒshìshìtiānxià chuánhòudài zhězhīsuǒxiàng wéihàizhězhīsuǒ shìwéidiǎn gàishèngrénzhīzhì qióngdìngshǎng běnqíngzhèngbāobiǎn tǒngér 

    xiàngshǐ使yànchéngwěi kǎozhèngzhí yuánshǐérqiúduān xíngzhīyòng pànrán zhě ruòyuánqìngzhī xiàngōngzuì shīyùnzhīzhū yuàn fèn nüèfēi zhōuzhīzuì xíngguānzhīwèn shàngxiàméngmào hàowén éryuánqìngnéngdàitiānwéichǐ zhěnwéi chǔxīn chōngchóurénzhīxiōng jièrán hàn shìshǒuérxíng zhíshìzhěyǒucán jiāngxièzhīxiá éryòuzhūyān 

    huòyuánqìngzhī miǎnzuì shīyùnzhīzhū qiān shìfēi shì chóu chóutiānzhī érqiāngfèngzhī shìbèiáoérlíngshàng zhíérzhūzhī suǒzhèngbāngdiǎn éryòujīngyān 

    qiěyuē  rényǒu yǒuqīn qīnqīnxiāngchóu luànshuíjiù  shìhuòshèn zhīsuǒwèichóuzhě gàiyuānchéntòngérhàogào fēiwèizuìchù xiàn éryuē shāzhī nǎishāzhī  zhí bàoguǎxiéruòér fēijīngbèishèng shènzāi 

     zhōu   tiáorén zhǎngwànrénzhīchóu fánshārénérzhě lìngchóu chóuzhī yǒufǎnshāzhě bāngguójiāochóuzhī  yòuānqīnqīnxiāngchóu  chūnqiūgōngyángchuán yuē  shòuzhū chóu shòuzhū chóu tuīrènzhīdào chóuchúhài  jīnruòduànliǎngxiàxiāngshā  qiěwàngchóu xiào ài  yuánqìngnéngyuè xiào shìérwéndàozhě wéndàozhīrén wángwéichóuzhězāi zhěfǎnwéi xínghuài wéidiǎn míng 

    qǐngxiàchénlìng yǒuduànzhě qiáncóngshì jǐn 

觉闻繁露坠,开户临西园。
(jué)¹闻繁露²坠,开户临³西园
译文:夜半醒来听到了浓重的露珠滴落声,打开门来面对愚溪西边依稀的菜园。
注释:¹觉:睡醒。²繁露:浓重的露水。³临:面对。⁴西园:指诗人住房西面的菜圃。
寒月上东岭,泠泠疏竹根。
寒月上东岭¹,泠(líng)²疏竹根。
译文:一轮清冷的月亮正在东边的岭上升起,清越的声音是水流冲刷着稀疏的竹根。
注释:¹东岭:指住处东面的山岭。²泠泠:形容声音清越。
石泉远逾响,山鸟时一喧。
石泉远逾(yú)¹响,山鸟时一喧(xuān)²
译文:泉水从岩石上飞泻而下越月越觉响亮,山中的鸟儿不时地叫一声实在惊人心魂。
注释:¹逾:更加。²时一喧:不时叫一声。
倚楹遂至旦,寂寞将何言。
(yĭ)¹(yíng)²遂至旦³,寂寞将何言
译文:我斜靠在房柱上一直等到天亮,心中寂寞到这般还有什么话可言。
注释:¹倚:斜靠着。²楹:房屋的柱子。³旦:天明、天亮。⁴言:说。

  这首五言古诗作于诗人贬谪永州之时。公元810年(元和五年),柳宗元被贬永州的第六个年头,他终于在潇水西冉溪畔购得一地,经过疏泉穿池,构亭筑屋,终于与农圃为邻住了下来,还自己经营了菜园,“甘为永州民”。并与一位身份较低的女子结合,生了女儿。《中夜起望西园值月上》当写于在这期间。西园位于作者永州愚溪住宅以西。

  这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永州的深秋本来气候宜人,但身处异乡的柳宗元却感到寒气阵阵。是夜梦醒时分,正是夜半,四野万籁无声,窗外亮如白昼,适才的梦境仍历历在目。诗人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百无聊赖中,连露水滴落的细微声音也听到了,环境非常寂静。露水下降,本来是不易觉察到的,这里用“闻”,是有意把细腻的感觉显示出来。于是他干脆起床,“开户临西园”。

  来到西园,只见:一轮寒月从东岭升起,清凉月色,照射疏竹,仿佛听到一泓流水穿过竹根,发出泠泠的声响。“泠泠”两字用得极妙。“月”上用一个“寒”字来形容,与下句的“泠泠”相联系,又与首句的“繁露坠”有关。露重月光寒,夜已深沉,潇潇疏竹,泠泠水声,点染出一种幽清的意境,令人有夜凉如水之感。在这极为静谧的中夜,再侧耳细听,听得远处传来从石上流出的泉水声,似乎这泉声愈远而愈响,山上的鸟儿有时打破岑寂,偶尔鸣叫一声。

  “石泉远逾响”,看来难以理解,然而这个“逾”字,却更能显出四野的空旷和寂静。山鸟时而一鸣,固然也反衬出夜的静谧,同时也表明月色的皎洁,竟使山鸟误以为天明而鸣叫。“泉响”,“鸟喧”采用可通感的手法,从听觉角度来表达。“露”“月”“泉”“鸟”这四种意象相互融合,以动衬静,突显了诗人被贬谪后所处环境的空旷寂寞。

  面对这幅空旷寂寞的景象,诗人斜倚着柱子,观看,谛听,一直到天明。诗人“倚楹至旦”的沉思苦闷形象,发人深思。他在这样清绝的景色中沉思直至天边破晓。“寂寞将何言”一句,可谓此时无言胜有言。“寂寞”两字透出了心迹,他感到自己复杂的情怀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这首诗,构思新巧,诗人抓住在静夜中听到的各种细微的声响,来进行描写,以有声写无声,表现诗人所处环境的空旷寂寞,从而衬托他谪居中郁悒的情怀,即事成咏,随景寓情。从表面看来,似有自得之趣,而终难如陶渊明、韦应物之超脱。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9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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